“好吃嗎？”喬之逾著季希的眸子。

“好吃。”季希下意識回答。

喬之逾嫣然一笑，極輕的一聲：“厚臉皮。”

季希反應過來在自賣自誇了。

晚餐，季希做了四個菜，清蒸排骨，萵筍炒，西紅柿炒蛋，外加一個青菜。

都是些沒什麼難度的家常菜，做起來簡單，花不了多時間。

等菜被端上餐桌，暖系的燈一照，顯得菜更加人。

喬之逾看著都了。

此時天還沒完全暗下來，天邊晚霞絢爛，明暗替著，像斑斕的畫。

季希盛著米飯，“可以小喬總吃飯了。”

喬之逾接過一碗，“在那畫畫，正起勁。”

季希扭過頭朝客廳看去，還真是，小家夥趴在茶幾上塗塗畫畫的，認真專注的很，連畫片也不看了。

“寶貝，洗手吃飯了。”

“姨姨，你看我畫的畫。”喬清迫不及待給喬之逾看。

喬之逾看著畫紙上的兩個小人，先愣了下，再，笑了，“畫得很棒。”

季希也走了過來，好奇，“畫的什麼？”

“自己看。”喬之逾將畫紙遞給季希。

季希接過一看，也無奈笑了，小家夥畫的和喬之逾在廚房做飯時的背影，筆稚又天真。不過，紙上這畫滿了一顆顆紅的心是怎麼回事？

“老師。”喬清糯喊了喊，水汪汪的眼睛著季希，揣著小心思呢，上不說，其實心裡在等著季希的誇獎。

“小清真厲害。”季希會意，立馬誇一句。

得到季希的肯定，喬清加倍開心，“老師喜歡嗎？”

季希說：“喜歡。”

喬清說：“送給老師。”

“謝謝小寶貝。”季希拉拉喬清的小手，“走，吃飯去。”

餐桌上，喬清坐在了季希旁邊。

喬之逾一抬頭，就看到兩個都埋頭吃得津津有味，畫面有點搞笑。喬清啃一口排骨，再，吃一口米飯，吃得小油亮亮、紅嘟嘟。季希吃東西就很隨，不扭，吃相不會讓人覺得魯，只是讓人覺得香。

“不合胃口？”季希抬頭，看喬之逾沒怎麼吃。

“沒有。”喬之逾也吃了起來，細細嚼著。季希的廚藝自然是不及李阿姨，調味都是最基本的，可偏偏這樣做出來的菜，會特別有在家吃飯的覺。普通，平淡，但別有味道。

季希也想起在家吃飯的時候了。雖然會做飯，不過一個人時，不會這樣用心給自己準備一頓，通常是隨便吃點就算完事。

“老師做的菜好好吃。”喬清還知道拍馬屁了。

嚴格說也不算拍馬屁，季希廚藝是還可以，拿得出手。

季希：“喜歡吃就多吃點。”

“嗯！我把飯都吃完。”喬清扶著飯碗，鄭重點點頭，又問喬之逾：“姨姨，你喜歡吃嗎？”

喬之逾也說：“喜歡，好吃。”

“那以後，我們每天都來老師家吃飯。老師，可不可以？”喬清安靜了下，才不太好意思地小聲說了這些。喜歡姨姨，喜歡老師，就想每天都可以這樣和們在一起，會很開心。

季希聽了，說可以也不是，說不可以更不忍心。

喬之逾隻好耐心解釋：“老師也有自己的事要忙，小清不能這麼不懂事，要乖。”

喬清聽後沉默，扁點頭。

季希對小孩子不忍心，想了想道：“這樣好不好，以後周末你來老師這上課，就在老師家吃飯。”

喬清稍稍高興了點，但想到一周才一次，也沒那麼高興。

三個人繼續吃飯。

吃到一半的時候。

喬清：“老師。”

季希問：“怎麼了？”

小孩的眸底單純真，像汪清泉。喬清細聲細語的說，“我喜歡和老師姨姨在一起，很開心。”

喬清今天的話似乎格外多。季希和喬之逾都欣看到這樣，願意對別人表達自己，說出心裡話，是走出小小封閉世界的開始。

季希聽著，告訴喬清：“老師也喜歡跟小清和姨姨在一起，很開心。”

這話不假，喜歡小孩子，也喜歡跟喬之逾相，否則不會這樣頻繁和喬之逾接。

喬清難得綻開燦爛的笑。

小孩子的笑容太乾淨了，白紙一樣，季希喜歡看。不過萬萬沒想到，小家夥這時候冷不防蹦出了一句：

“老師跟姨姨結婚吧，我們就是一家人，就能每天在一起。”

喬清滿懷期待的說著。這些是在兒園辦家家酒時了解的，言無忌，想問題總是單純簡單。

餐桌上的空氣瞬間凝固。

季希和喬之逾同時停下了手裡的筷子。季希角笑了笑，心想喬清還真是有喬之逾的風范，總能語出驚人。這是什麼喬家人的傳統嗎？

季希看看喬之逾。

喬之逾也看看季希。

季希的意思是，讓喬總跟家小喬總解釋一下。

可喬總無於衷。

最後，還是季希開口解釋：“小清，結婚是件很重要的事，不能隨便說的。你長大以後就會明白。”

從小樹立開放包容的思想很重要，無論向，都值得被尊重。所以季希沒跟喬清解釋說，人是不可以和人在一起的。

“嗯。”喬清似懂非懂，尋思著，怎麼又要等長大。可心底真的很希老師能和姨姨在一起。也看得出來，姨姨跟老師在一塊兒時，同樣很開心。

小孩子心中的喜歡永遠是最純粹的，有時候大人反倒不及小孩。

就當季希以為這件事翻篇以後，送了口米飯到裡，這時聽到對面的喬之逾慢悠悠說：“跟我在一起很吃虧嗎？你這麼不樂意。”

“咳——”季希猝不及防被飯嗆了下，扭過頭，咳了兩下，差點把臉都嗆紅。

喬之逾見了直笑，不再，打趣，而是將水杯推到了季希面前，道：“吃慢點。這麼大人吃飯還能嗆著。”

季希喝著水腹誹，還不是怪你。

七月底進北臨最熱的時候。季希喜歡，喜歡熱，讓覺得安心踏實。

今年夏天，和七年前的夏天一樣，是季希人生中的又一轉折點。

十八歲那年拿到Q大的錄取通知書，讓有了在北臨生活的機會；而如今拿到ZY資本的職offer，讓有了在北臨立足的底氣。

ZY最新一批的轉正員工中，應屆生只有一個，生只有兩個。季希還是意外自己能留下來，但不覺得這是走運，為之付出了足夠多的努力。

季希仍然留在項目部的消費組。消費組又新加了一名員，孟靜。

孟靜也是才轉正的分析師，之前做過兩年投行。比季希大兩歲，長相氣質不算出眾，但工作能力很強。

人如其名，孟靜子安靜，和季希一樣，話不多但做事專注。

不過孟靜的安靜和季希又有不同。季希是個帶刺的人，只不過平時斂了起來，不必要時不會亮出。而孟靜是骨子裡嫻靜的人，說話也總是輕輕。

孟靜和季希都是容城人，是在季希的檔案資料裡看到的。異地遇上老鄉，總歸比其他人絡些，再，加上兩人又是同期。

午間，項目部辦公區。

孟靜：“季希，吃飯去嗎？”

季希看看時間，是到吃飯的點了，整理好資料，“走吧。”

寫字樓下有個小餐廳，味道不錯價比也高，中午下班後，很多上班族都會去那邊解決午飯。

走進電梯以後，季希看見一個高挑的影，忙按住了開門鍵。

孟靜剛納悶的時候，就看到喬之逾走了過來，讓了讓，“喬總好。”

季希也笑了笑：“喬總好。”

喬之逾看著季希：“去吃飯？”

“嗯。”季希又問，“喬總，去哪層？”

喬之逾：“負三。”

季希幫忙按了，估計喬之逾中午應該是有應酬。

電梯門合上。

喬之逾沒再，說話，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出去。

即刻。電梯裡季希的手機響了下。拿出手機一看，居然就是旁喬之逾發來的：「恭喜，轉正了」。

季希低頭抿笑，飛快回復。

這頭剛發完，喬之逾的手機也響了下，點開一看。

「嗯，開心」

還附帶了一個表包。

季老師賣萌了，難得。

一秒後，季希手機震了下，因為怕太吵，剛剛順手開了靜音。喬之逾又回了句：「中午多吃點」

季希想了好一會兒：「你也是」

整個電梯間最難捱的大概是孟靜，跟領導一起坐電梯怪不自然的，看喬之逾和季希都在看手機，於是也拿出手機，裝裝樣子。

到了一樓，季希和孟靜跟喬之逾又打了聲招呼，才離開。

出了電梯後。

孟靜問季希：“你和喬總很嗎？”

季希只是搖搖頭，不知道孟靜為什麼這麼問。

孟靜覺得季希這人冷的，但對喬之逾似乎比對其他人熱許多。

走了幾步，孟靜又說：“第一次這麼近看喬總，好漂亮。氣質也好好。”

孟靜對相的人話稍微多些，心思很單純，跟季希是老鄉，就覺得們算了。

季希笑笑：“嗯。”

“你也很漂亮。聽說你之前還是校花。”孟靜語氣帶點羨慕，長相不出眾，就特別羨慕長得好看的，臉蛋標志的人好總能有許多便利。

季希一笑而過，“他們胡說的，別信。”

兩人正聊著往餐廳的方向走去，旁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你們去吃飯嗎？帶我一起吧，我不知道吃什麼。”陸風剛出完外勤，額頭上還有汗。

“好啊，一起。”孟靜是個好說話的，再，說空降的富二代實習生，可不敢得罪，誰知道有什麼背景。

季希也不好說什麼，陸風應該已經明白的意思，所以沒再，有逾越同事關系的舉。既然是普通同事，刻意回避反而奇怪，於是三人就一起去吃了飯。

陸風想追季希這件事，部門裡的人多能看得出來。

就吃飯的功夫，孟靜覺得自己像個多余的電燈泡，哪哪都不自在，好在季希跟聊幾句工作上的事。

“季希，你PPT做好了嗎？”孟靜喝了口湯，“後天上午就要了。”

“還沒，準備明晚上加班做。”季希想想手頭的活著實不，比當實習生那會兒忙多了。

“你忘了，明晚上部門有聚餐。”孟靜提醒道。

陸風也跟著附和：“是啊，喬總請客。”

“那隻好今晚熬夜做了。”季希差點忘了明晚上的團建。

按理說，實習生是沒機會去的，陸風不一樣，況特殊。

季希和孟靜心知肚明。

因為消費組和科技組這個月業績表現突出，喬之逾說自掏腰包請大家聚餐，一來是帶點獎勵質，鼓舞士氣；二來也能讓更悉團隊，拉近距離。

聚餐地點訂在一家消費頗高的餐廳。分了兩桌，季希恰好在喬之逾那桌。

一圈圍坐下來，表面上看著熱鬧。但像這種職場上的聚餐，並不比坐在辦公室加班輕松，需要注意的事很多。可能稍不注意就說錯句話，就惹得哪位領導不開心。

喬之逾不推敬酒這一套，但在座還有兩個老一派的，走流程肯定不了。

酒桌上鬧哄哄的，杯影錯。

“喬總，來來來，我敬你。”

“喬總，你不僅人，能力還強，馮某服了。我也敬一杯！”

……

季希目時不時落在喬之逾上，顯然那幾個有意在給喬之逾灌酒，正擔心喬之逾喝多，就看見喬之逾拉過助理幫忙擋酒，也跟著松了口氣。

喬之逾有分寸，在外頂多喝五分醉。再，能喝也不多喝。

很多領導喜歡讓小姑娘學會喝酒，應酬時算優勢，尤其是季希這樣長相漂亮的，更容易為目標。

季希的酒量不錯，第一次見到這場面也不犯怵，先說了自己不太能喝，等真要喝時，爽爽脆脆不拘謹，很大方。會讓人覺得舒服，不掃興，越發招人喜歡。

才喝了幾杯，季希就收到了微信。

喬總：「再，喝就醉了」

還有一條被屏蔽的消息，是陸風發過來的：「別逞強，待會兒我幫你喝」

季希沒回陸風，回了喬之逾：「我酒量還不錯」

馬上，喬之逾又發來：「酒量好也喝」

季希：「嗯」

一晚上，季希還是喝了不。應該說大家都喝了不，等走出餐廳時，一個個雙頰都染了點紅暈。

時間尚早，自然還有第二。

季希想著PPT還沒完全改好，就皺眉說自己肚子不太舒服，想早點回去。其實沒不舒服，托辭而已。

讓喝點不聽，還說自己能喝，喬之逾問：“沒事吧，能自己回去嗎？”

“沒關系，我能自己回去。就是胃裡有點不舒服，休息下就好了。”季希輕松笑著，“喬總，你們玩得開心。”

喬之逾看季希臉像是有點不好，可被兩個高層纏著，說一定要好好聚聚，不開。

等人散後，世界清淨下來。這一帶不在市區，街上人，季希獨自站在街頭，先吹吹風。

看到喬之逾給留了言：「到家以後給我個電話」。

季希心頭好暖：「好」

或許是轉正了心好，季希今晚確實多喝了點，頭有些暈乎乎的。

又吹了兩分鍾風。

街邊有連鎖便利店，季希了，準備進去買瓶檸檬水喝。

剛想著，一杯檸檬水就遞了過來。

未免太及時了點。

“喝點這個，醒酒。”

季希抬頭看清眼前瘦高的男孩，“你怎麼沒一起去？”

陸風說：“我不放心你，還是想送你回去。你胃還難嗎？要不要陪你去醫院？”

季希承認陸風很，也很考慮自己的，一直把握著分寸，或許換其他孩，早就被他了。可季希是個很明白自己要什麼的人。

就這樣，兩人站在熱風中，僵持，季希始終沒接陸風遞來的水。

“季希，你應該知道吧，我很喜歡你。”陸風笑著，固執將手臂抬著，也固執說，“可以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嗎？”

季希果決搖了搖頭。拒絕了。

“你不稍微考慮一下再，回答我嗎？”陸風還是懷著一點小希。

“我們不合適。”季希說。

不合適簡直是萬金油一樣的拒絕理由。

陸風想想，還是追問：“那可以給我一個更的理由嗎？我想知道，我到底是哪裡不好……”

季希不想再聊更多，於是使出了殺手鐧，對陸風說出了五個字：“我喜歡人。”

人表白就說自己是直的，男人表白就說自己是彎的，季希有經驗，這個辦法最簡單暴。反正在事業穩定前，也沒想過談，沒什麼影響。

聽到季希簡短的回復後。

陸風傻了，真傻了。

怎麼就這樣了。

他看著季希，好半會兒說不上話。

“你不用找個這樣的借口吧。”陸風酒都醒了，他晃晃腦袋：“我不信，你肯定是在敷衍我。”

“真的，我喜歡喬總。”可能是喝暈乎了，季希口而出，直接把喬之逾拉出來當了擋箭牌。

空氣簡直是死寂。

季希說完就後悔了，都扯到哪去了，可說了也就說了，以後陸風總不會再，繼續糾纏了。

“你……喜歡喬總？！”陸風再開口，聲調高了好幾度，下都要驚掉了，極力在保持淡定，“可是喬總，應該不喜歡生吧？”

既然已經扯遠，季希著頭皮，乾脆演了起來：“我知道，我跟不可能在一起的，我只要能每天看到就好。”

這番話說的，季希差點都被自己到。停了下後，又跟陸風說：“這件事我誰都沒告訴，你千萬別說出去。”

看季希說得認真的模樣，陸風此刻已經在風中石化了。良久，他也認真：“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謝謝。”季希松口氣，終於解決件頭疼煩人的大事。

人生中的第一次一見鍾啊，陸風還是有點接不了這個打擊，可還能怎麼樣呢？他跟人家在別上就不合適了。也只能看開點。

陸風努力保持著紳士：“我送你回去。”

季希說：“不用了。”

“嗯，那這、這個水你拿著喝。同事間的關心，沒其他意思。”陸風埋著頭，離開時腳步很倉促，心很凌。

季希看了看手裡的冰檸檬水，笑了笑，這招還真是管用。

然而當轉準備離開時，臉上的表瞬間僵住。

笑不出來了。

也不知道喬之逾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不遠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