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嫣然親提酒壺，盈盈起立，來到對面的項龍旁跪下，眼中出不用裝姿作態自然流的崇慕之，聲道：“嫣然剛聽到一生人中最人的寓言，無以爲報，借一杯酒多謝董先生。”以一個優得使人屏息的姿態，把酒注進項龍幾上的酒杯去。

與席者無不震驚。

趙穆大奇怪地問道：“董先生說了個怎麼樣的采寓言，竟教我們的紀才紆尊降貴，親自爲他斟酒勸飲？”

姬重出驚異之。李園則臉沉，眼中閃掩不住妒恨的芒。趙雅出顛倒迷醉的神，代之把故事娓娓道出，未聽過的人都爲之折服。

回到座位裡的紀嫣然舉盞道：“嫣然敬董先生一杯。”

韓闖心裡雖妒忌得要命，亦喜可打擊李園這更可恨的人，附和道：“大家喝一杯！”

衆人起鬨祝酒，李園雖千萬個不願意，惟有勉強喝下這杯苦酒。

項龍細看諸，紀嫣然固是遏不住被他激起的滔天意，趙雅更是不住向他拋送眼，妙目傳，連正生他氣的趙致亦神態改變，不時看他，最意外是郭秀兒也對他眉黛含春。暗僥倖，若非自己可隨手借用別人的智慧，今晚定要當場出醜，絕不會是眼前似是一矢四雕之局。

姬重道：“想不到董先生聽過這麼深刻人的寓言，教我們拍案絕。”轉向李園道：“李先生才高八斗，對此自有另一番見地。”

他這番話是暗貶項龍，明捧李園，由此可見此人爲求目的，不擇手段。對他來說，能影響楚王的李園，自然比項龍遠爲重要。

韓闖哈哈一笑，道：“那是董兄由馬兒領悟回來的寓言，不過我卻有另一個看法，假設我們六國每個人都忘於那滴只能甜上一刻的糖，連手對付虎狼之國的秦人，自可從絕境中出來。”

這幾句話明顯是針對楚人來說，只因他們數次被秦國給的許甜頭而背棄其它合縱國，弄至自己折兵損地，得不償失。趙穆等暗暗稱快，坐觀李園臉微變。有紀嫣然在場，李園怎肯失態，轉瞬回覆正常，把話題扯開去。項龍知道言多必失之敝，埋頭吃喝。不旋踵李園向紀嫣然大獻殷勤，又不時向趙雅等三撥，一副風流名仕的氣派，若非剛挫於項龍，他確是人的理想人。紀嫣然卻是無心理會，不時把目飄往項龍，恨不得立刻倒他的懷抱裡。

坐在李園旁的主人趙雅給他迫著連幹三杯，臉升起人的紅霞，發出一陣浪的笑聲道：“今天你還人家喝得不夠嗎？”

衆人爲之愕然，往他兩人來。趙雅知道說，赧然垂下頭去。

李園大尷尬，他今天私下找趙雅，一方面是爲向項龍示威，更主要是好，趙雅雖比不上紀嫣然的獨特氣質，終是不可多得的，放過實在可惜。只是想不到趙雅會在席上泄出口風。乾咳一聲道：“不是說過要比酒力的嗎？”

趙雅看項龍一眼，見他凝杯的酒，似是毫不在意，心好過些兒，同時有點後悔，恨自己不住李園的引。除項龍外，李園乃連晉後最使他心的男人，又說可把帶離這傷心地，遠赴楚國。只是不知如何，眼前滿腦子特別思想的馬癡，無論舉手投足，均混雜智慧和野的霸道方式，予的刺激更勝於長得遠比他好看的李園，使不時在反抗和屈服兩個矛盾的極端間掙扎，既痛苦又快樂。

紀嫣然看項龍一眼，向李園淡淡道：“這自古名士均多吧！”

李園心中糟，尚未來得及解說，趙雅擡起臉，微笑道：“嫣然小姐誤會哩，李先生只是來與趙雅討論詩篇，喝酒不過是助興吧！”

郭秀兒顯然極詩歌，向心目中的大哲人項龍道：“董先生對詩歌有些什麼心得呢？”這話一出，衆人的注意力集中到項龍。郭縱則暗不妙，難道乖兒竟對此人生出意？趙致想起項龍難以目的書法，心中暗自嘆。紀嫣然和趙雅均神一振，熱切期待他說出另一番有見地的話來。

自古流傳下來的詩歌，經孔子和他的信徒陸續修改，共有三百餘篇。這些詩歌在當時代有著無比實用的價值，特別在權貴間，更生活的一部份，際時若不能引詩作裝飾，會給人鄙視。甚至有純以詩文命樂工歌誦作爲歡迎詞，名之爲“賦詩”，回敬的詩歌“答賦”。所以詩篇生疏者很易當場出醜，所謂“不學詩，無以言。”項龍尚算幸運，不過他的運氣顯然到此爲止，終於正面遇上無法解決的問題。

詩篇不單是裝飾的門面工夫和表達修養涵的工，時人還有“論詩”的風氣，例如詩文“巧笑倩兮，目盼兮，素以爲兮。”大意說一個，可以施脂抹。子貢於是問道於孔子，其後他自解作爲“繪畫要在素白的質地上。”因而得到孔子的稱讚，說他有談詩的資格。所以論詩乃宴席間的常事，郭秀兒並非故意爲難使大興趣的男人。

項龍差點要救命，表面從容道：“董某終是老一名，怎有資格說什麼心得？”

郭秀兒想不到此位與衆不同的人給一個這麼令失的答案，垂下臉，不再說話。紀嫣然亦出錯愕神。對來說，項龍公開追求實是個非常有趣的遊戲，可使進一步瞭解郎的本領，哪知他才鋒芒，又退回去，使欣賞不到他以豪放不羈的風格表達出來的才，怎知項龍在這方面比草包還要不如。姬重臉上出鄙夷之，更肯定那寓言是項龍由別人來私用的。郭開、韓闖等均出訝異神，董匡的父祖輩終是當的人，董匡怎會對詩歌毫不認識？

趙穆則猜他不想在目下況下一手，哈哈一笑向趙雅道：“不知李先生和夫人今天討論的是什麼題目呢？”

李園見項龍著窘，心中大喜，答道：“在下和夫人談到詩和樂的關係，所謂‘興於詩、立於禮、於樂’，在下又把所作的樂章，奏給夫人指教，幸得夫人沒有見笑。”

一般貴族大臣的往，離不開詩和樂，李園藉此向紀嫣然表明他和趙雅沒有涉及其它。

一直沒有說話的趙致出言道：“董先生似乎把禮樂詩書都不放在眼哩！”

項龍差點想把死，自是暗諷他昨晚對無禮，也是妒忌紀嫣然對他的示好，有意無意地加以損。

李園一聽大樂，笑道：“董先生自小與馬爲伍，以馬爲樂，對其他事自然不放在心上。”

姬重一向自重份，迫不得已要和一個養馬的人同席，心中早不悅。不過他爲人深沉，不會出心中的想法，乘機結李園道：“董先生養馬天下聞名，李先生詩樂湛，都是各有所長。”

項龍本不想多事，聞言無名火起，道：“請恕我這人不懂，七國之中，若論講學的風氣，看重禮樂，秦人實瞠乎其後，爲何獨能我們六國最大的威脅？”

此語一出，衆人先是臉大變，接著是無言以對，因爲這是個不容爭辯的事實。

項龍冷冷地道：“有人或者看不起我這種養馬的人，對董某不懂詩書到鄙夷，不過董某卻可藉畜牧使得國富家強，抵抗外敵。秦人的強大，是因以軍功爲首，其它一切擺在一旁。”

衆人知他氣，默默聽著。

項龍繼續道：“作爲生活的一部份，詩書禮樂自有其陶冶，化一切的積極作用。但在現今的況下，更重要的是富國強兵，食足始知榮辱，若連國家難保，還談什麼詩書禮樂。想當年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厲志發，最後得報大仇。本人來邯鄲後，發覺人人皆醉心於吃喝玩樂，如此風氣，縱盛倡禮樂，終有日會亡國之奴。”

最難的是趙致，給他這麼當面痛斥，黯然垂下臉。李園、韓闖的表都不自然起來，他們確是縱聲，置對付強秦的大事於不顧。趙穆想起“他”出荒野山區，所以並不爲怪，還暗忖將來若自己當上趙國之主，定要重用這隻求實際的人。其它三的卻非那麼直接，在這男爲尊的世界裡，捍衛國土自是男兒的責任，反覺得衆人皆醉，唯此君獨醒，大他與衆不同。

姬重冷笑一聲道：“鹿死誰手，未至最後，誰人可知？”

項龍對這東周君派來的人已到極度憎厭，雙目寒芒一閃，盯著他道：“人說凡人只想今天的事，愚人則盡記昨天的事，只有智者懷廣闊，想著明天、以至一年或十年後可能發生的事，從而爲今天定計。若要等到分出勝負時才*看那結果，不若回家摟著自己的人多睡幾覺好了。”

姬重臉大變怒道：“董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誰不爲將來籌謀，獨有先生是智者嗎？”

趙雅出言緩和氣氛，給項龍手阻止，從容一笑道：“姬先生言重，本人只是以事論事，先生千萬不要以爲本人出言是針對姬先生，我這人直腸直肚，現在更是和各位禍福與共，希獻出力量，保國衛民。可是看看我得到的是什麼待遇，見微知著，鹿死誰手，已可預期。這不是爭論的時候，而是要各棄見，知己知彼，我們才能與秦人一較短長。”

郭開和樂乘對一眼，始明白他滿腹怨氣的原因，是怪趙王因李園而冷落他。

趙霸喝一聲“好！”轉向姬重道：“董馬癡快人快語，聽得趙某非常痛快。姬先生不要怪他，他這番話罵盡座上諸人，包括本人在，不過卻罵得發人深省。”

李園哪會服氣，冷笑道：“既是如此，董先生可索不來出席縱逸樂的宴會，爲何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項龍微笑道：“李先生誤會了，宴會乃社的正常活，秦人亦不曾絕宴會，本人只是借題發揮，指出有些人放開最重要的大事不去理，卻只懂玩喪志，甚或爲私慾專做些損人利己的事而已。”兩眼一瞪，舉手拉著襟頭，一把扯下，出包紮的肩膊，若無其事道：“李先生可否告訴本人，這劍傷是誰人乾的好事？”

紀嫣然“啊”一聲起來，往李園。李園猝不及防頓時愣住，出不了聲。衆人終明白兩人間怨隙之深竟到了要刀掄劍的階段。

項龍又拉好襟，微笑道：“李先生當然不會知道是誰幹的，本人也不將襲的卑鄙之輩放在心上，只不過想以事實證明給各位看，董某非是無的放矢。”

項龍這一番說話，是要建立他率直豪放的形象，同時亦在打擊李園，教其再不敢對他手，否則再想否認，亦是頭痛的事，因他嫌疑最大。李園的臉變得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趙穆道：“董先生可把襲的事詳細告訴樂將軍，他可還你一個公道。”

項龍啞然失笑道：“些微小事，何足掛齒，來！讓我敬姬先生和李先生一杯，謝他們肯聽我董老的嘮叨。”

衆人舉起杯來，姬李兩人無奈下惟有舉杯飲了。

衆人放下杯子，趙致向項龍敬酒道：“小子無知，惹得董先生生氣，借杯酒道歉。”

趙致一向以脾氣著名，如此低聲下氣，悉的人尚是第一次見到。

項龍飲罷笑道：“是我不好纔對，哪關致姑娘的事。”

紀嫣然目閃異采，向他祝酒道：“董先生說話不但出人意表，還啓人深思，將來定非池中之。”

接著杯來酒往，氣氛復常，至表面如此。李園今晚頻頻失利，給項龍佔盡上風，連忙極力向另一邊的紀嫣然說話，力圖爭取好。可惜紀嫣然知他竟卑鄙得派人襲項龍，恨不得把他殺了，只是禮貌上冷淡地應付他。坐在項龍旁的韓闖在幾下暗拍他兩下，表示讚賞。趙穆則向他打個眼，表示對他的表現滿意。郭開出深思的神，顯是因項龍並不如他想象般簡單，對他重新評估。

趙雅沉默下來，也想不到李園和董匡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要派人去殺他。是機伶多智的人，猜到是因妒仇，而他來討好自己，說不定有藉以報復董匡的含意，雖然和董匡至今沒有半點關係，但卻擺著被李園利用。想到這裡，不由有點後悔。驀地見到項龍長而起，愕然往他去。

項龍瀟灑施禮道：“多謝夫人與衆不同的彩燈夜宴，不過董某人慣了早睡，故不得不先行告退。”

衆人出言挽留，姬重和李園當然是例外的兩個。項龍再度施禮，退出座位外。

趙霸站起來，道：“明天的論劍會，董兄記得準時來。”

項龍往以熱烈眼神看他的紀嫣然道：“在論劍會上會見到小姐的芳駕嗎？”

紀嫣然聲答道：“既有董先生出席，嫣然怎能不奉陪。”

此語一出，立時氣壞李園，其它男人無不現出豔羨之。

項龍再向衆人逐一告辭，到郭秀兒時，嚷道：“明天秀兒要去一開眼界。”

聽得項龍和郭縱同時眉頭大皺。對趙致他卻是故意不去的眼神，匆匆施禮後，轉朝大門走去。

袂環佩聲直追而來，趙雅趕到他旁道：“讓趙雅送先生一程吧！”

項龍知道推不掉，大方道：“夫人客氣！”

趙雅默默伴他在通往主宅的長廊緩行，不說話，項龍自不會找話來說。趙雅忽然輕扯他袖，停下步來。項龍驚訝地止步，低頭往去。趙雅一臉茫然，雙眸悽迷，仰起臉細心打量他的臉龐。

項龍給看得心中發，奇怪地問道：“夫人怎麼了！”

趙雅輕搖螓首，落漠地道：“我總是不自地把你當作是另一個人，看清楚後才知錯了。”

項龍心中抹把冷汗，乘機岔開話題冷冷地道：“鄙人和李園沒有多相似的地方吧！不過也幸好如此。”

趙雅仍牽著他袖不放，黯然垂首道：“董先生莫要見笑，趙雅只是正不斷找尋那滴糖的可憐子吧，先生爲何總是對人家這麼殘忍？”

項龍怒火騰昇，暗忖你既找到老子這滴糖，爲何又忍心把我出賣，嘿一聲道：“你那兩滴糖都在大廳裡面，恕在下失陪。”揮手甩的牽扯，大步走了。

趙雅呆看他背影消失在門，天地似是忽然失去應有的，就在此刻，知道自項龍後，首次對另一個男人了真，旋又心生怨怒，管你是誰人？我趙雅豈是這麼可隨便給你拒絕的。猛一跺腳，回廳去了。

項龍走出夫人府，夜風迎面吹來，神爲之一振。剛纔他是真的氣，這些六國的蠢人，終日只懂明爭暗鬥，茫不知大禍將至。也是心矛盾，他現在雖爲六國的敵人，可是仍對邯鄲有一定的，使他爲古城未來的命運擔憂。接著想到自己的問題，原本看來很輕易的事，已變得複雜無比。在現今的形勢下，想生擒趙穆後再把他運回咸，只屬天方夜譚而已。若還要殺死手握邯鄲軍權的大將樂乘，更是難比登天。來時的堅強信心，不由搖起來。在邯鄲多留一天，多增一天的危險。最大的問題自然因其它五國的大臣名將均集中到這裡來，使邯鄲的保安和警戒以倍數升級，擒趙穆不是難事，把他運走卻是困難重重。想到這裡，不由重重嘆一口氣。蹄聲自後方由遠而近，由快轉緩。

項龍早猜到是誰追來，頭也不回道：“致姑娘你好！”

趙致清脆的聲音應道：“你怎知是人家跟來？”

項龍側頭往馬上英姿凜凜的趙致，微笑道：“若非是趙致，誰敢單劍匹馬來尋董某人晦氣。”

趙致本俯頭盯他，聞言忿然把俏臉仰起，翹首著邯鄲城長街上的星空，哼一聲道：“猜錯了！趙致沒有閒和你這種人計較。”

項龍知的芳心早向他投了一半降，只是面子放不下來，不過現在他的心只容得下紀嫣然一個人，況且趙致又是荊俊的心上人，他怎麼都不可橫刀奪人所，他實在沒法對自己兄弟做出這種事來。日後他和荊俊間是多麼難堪呢？他昨晚那樣迫走，其實心底絕不好。這一刻的趙致，特別迷人。哈哈一笑道：“爲何又有閒陪董某人夜遊邯鄲呢？”

此時一隊城兵在寂靜無人的長街馳來，提醒他們延綿數百年仍未有休止希的戰爭，時刻仍會發生。那些巡兵見到趙致，恭敬地見禮。

趙致策馬與項龍並排而進，漫不經意道：“你不覺得今晚開罪了所有人嗎？”

項龍哂然道：“有什麼相干，你們的孟軻不是說過‘雖千萬人而吾往矣嗎？”

趙致驚訝地下來道：“爲何孟軻是我們的呢？”

項龍差點要刮自己兩掌，直到這刻仍把自己當作外來人，尷尬地道：“沒有什麼意思，只是說溜了口吧！”

趙致驚疑不定的瞪著他，好一會後低呼道：“上我的馬來！”

項龍一呆道：“到哪裡去？”

趙致冷冷道：“怕了嗎？”

項龍失聲道：“如此共一騎，怕的應是致姑娘纔對。”

趙致惡兮兮道：“又不見得那晚你會這般爲人設想？你是否沒男人氣概，快給本小姐滾上來！”

項龍知在諷刺那晚自己跳上馬背向輕薄的事，搖頭苦笑道：“你的小很厲害，不過你既有前車之鑑，當知董某人非是坐懷不的君子，溫香玉，我那對手定會不聽指揮，在致姑娘人的上作怪一番呢！”

趙致繃臉，修長的雙眸狠狠盯著他道：“管得你要做什麼，快滾上馬背來！”

項龍了聲“我的天啊！”一個人若明知你對會肆意輕薄，仍堅持予你機會，儘管外貌兇神惡煞，還不是芳心暗許。確是人至極，亦使他頭痛得要命。現在勢騎虎，進退兩難，苦笑道：“這麼晚了！有事明天說好嗎？老子還是回家睡覺算了！”

趙致氣得俏臉煞白，一馬繮，攔在路前，一手扠腰，大發嗔道：“想不到你這人如此婆媽，你若不上來，我便整晚纏著你，教你沒有一覺好睡！”

人發起蠻來，最是不可理喻，項龍停下步來，嘆道：“姑娘不是心有所屬嗎？如此便宜鄙人，怕是有點……嘿！有點什麼那個吧！”

趙致聞言軀一震，俏臉忽明忽暗，好一會後咬牙道：“本姑娘不是屬於任何人的，董匡！你究竟上不上馬來？”

項龍心中苦，看來趙致已把的芳心，由“那個項龍”轉移到“這個項龍”來，今次真是弄巧反拙，攤手擺出個無可奈何的姿勢，把心一橫，嘿一聲道：“是你自己討的！”話尚未完，飛上馬，來到香背後。

趙致一聲輕呼，長輕夾馬腹，駿驥放蹄奔去。項龍兩手探前，箍在沒有半分多餘脂肪的小腹，同時上的背，那種刺激的覺，令項龍立即慾火狂升。趙致卻像半點覺都沒有，仍是面容冰冷，全神策馳，在寂靜的古城大道左穿右，往某一不知名的目的地前進。

項龍俯頭過去，先在的頸大力嗅幾下，然後上的臉蛋，道：“姑娘的真香！”

趙致神木然，卻沒有任何不滿或拒絕的表示，當然也沒有贊或鼓勵的意思，抿小，像打定主意不說話。

項龍放肆地用揩的臉蛋，狠狠道：“你再不說話，董某人要冒犯你哩。”

趙致冷冷道：“你不是正在這樣做嗎？”

項龍雖是慾火大盛，可是荊俊的影子始終鬼魂般攔在兩人之間，頹然嘆一口氣，放棄侵犯的舉，只摟著小腹，坐直。竹林在，原來趙致是帶他回家。

趙致默然策騎，到達竹林，勒馬停定，凝前方家中出的昏暗燈火，嘲弄道：“原來董先生這麼正人君子呢？”

項龍爲之氣結，用力一箍，趙致輕呼一聲，倒他懷裡去。在竹林的黑暗裡，大家都看不到對方，但氣息相聞，的覺，刺激反因這“暗室”般的況而加倍劇增。趙致無力地把後頸枕在他的寬肩上，張得不住急促氣，項龍只要俯頭下移，定可到香脣的滋味，而且可肯定不會作任何反抗。這想法人至極，項龍的理智正徘徊在崩潰的危險邊沿，頹然道：“你不是項龍的小人嗎？這樣和董某……嘿……”

趙致仍是以冷冰冰的語調道：“我又不是上你，有什麼關係？”

項龍失聲道：“致姑娘好像不知自己正倒在本人懷抱裡，竟可說出這樣的話來。”

趙致針鋒相對道：“我比不上你力氣大，你要抱人，人家有什麼辦法？”

項龍嘿一聲道：“那爲何又要在這裡停馬呢？我可沒有迫姑娘這麼做吧！”

趙致刁蠻到底，若無其事道：“本小姐停就停，歡喜幹什麼就幹什麼，與你無關。”

項龍差點給氣得掉下馬去，出一手，移前上渾圓的大，嘖嘖讚道：“致姑娘的玉又結實又充滿彈力。”

趙致一言不發，由他輕薄。項龍猛一咬牙，暗忖橫豎開了頭，不若繼續做下去，他本是風流慣的人，當前，怎還有那坐懷不的定力，正要行，狗吠聲在前方響起，還有輕巧的足音。項龍忙把怪手收回來，趙致低呼一聲，坐直軀，驅馬出林。兩人沒有說話，但那種銷魂蝕骨的覺，卻強烈得可把任何男的心溶掉。

在趙致雅緻的小築裡，項龍輕鬆自在地挨在臥幾上，善和趙致兩姊妹坐在他對面。前者狠狠看著他，後者則仍神寒若冰雪，垂頭不知芳心所想何事。

善梆梆的道：“我要妹子請你來，是希和閣下合作，對付田單！”

項龍早知會遇上這個棘手的問題，抱頭道：“你們既是想在邯鄲刺殺他，休想老子會陪你們做蠢事，得了手仍逃不掉。”

善玉臉一寒道：“你纔是蠢人，我們已打聽清楚，田單今天黃昏時抵達城外，只是尚未進城。護送他來的是齊國名將旦楚，兵員達萬人之衆。所以唯一殺他的機會，是趁他輕車簡從來到城的時刻，這大賊邊的幾個人，特別是劉中夏和劉中石的兩兄弟，不但手高明，且力能生裂獅虎，你看！”手拉下襟，出大半截滿皙白的，只是上面有道令人目驚心的劍痕。

項龍想不到如此大膽，眼徘徊在飽滿的上，點頭道：“你能活著算走運的了。”

善拉回襟，雙目爍閃閃道：“田單不是你的大仇人嗎？沒有人比我更清楚田單的事，我曾在他府中當過婢僕，這樣說你明白與我們合作的好吧！”

項龍不想再和們糾纏不清，嘆道：“其實我和田單沒有半點關係，只是那晚不想傷害你們兩姊妹，順著你們口氣這麼說。”

善和趙致同時愕然。善眼中寒芒亮起，項龍心不妙，迅速由懷裡拔出匕首，雌老虎般往他撲來，匕首朝他膛下。項龍的徒手搏擊何等厲害，一個假，不但抓著握兇的手腕，還把帶得滾往臥幾另一邊的席上，虎軀將個結實。善不住掙扎，還想用來咬他。項龍把頭仰起，把兩手按實，大則纏那對，同時警戒地著趙致，見一面茫然，呆看乃姊在他的下罵反抗。項龍雖放下心來，一時卻不知如何收拾殘局。

最大問題是他不能置們姊妹於不顧，因爲已證實兩確是善蘭的親姊妹。善雖比一般子力氣大得多，可是怎及得項龍這勁量級的壯男，再掙扎一會，化下來，只是脯不住高低起伏，兩眼狠狠盯著項龍，另是一番人神態。趙致仍坐在原位，沒有行，沒有作聲。

項龍俯頭看這刁鑽的，笑道：“我的出發點是善意的，爲何小姐如此待我？”

善罵道：“騙子！”

項龍明白過來，原來是因被騙而暴怒得想殺他，當然亦因爲失去他的協助而引來的失，由此可見很看得起自己。他清楚聽到的心跳聲，覺著充滿活力的在下脈，嗅著軀發出的幽香。搖頭苦笑道：“還不肯放開匕首嗎？”

善狠狠與他對視頃刻，角不屑地牽了牽，鬆手放開利。拉的氣氛鬆弛下來，項龍立即到的強烈滋味。善本是瞪著他的，忽地俏臉一紅，星眸半閉。

項龍大尷尬，低聲道：“只要你答應不再攻擊我，立即放開你。”

善勉強嗯了一聲，玉思春的態，出現在堅強狠辣的臉上，份外引人遐想。項龍先把的匕首撥往牆角，緩緩蹲坐起來，移到一邊牆壁，靠在那裡。善仍平臥席上，像失去起來的能力。裳下襬敞了開來，出雪白修長的。項龍往趙致去，人的妹妹別轉俏臉，不去看他。

善貓兒般敏捷跳起來，看也不看項龍，從牙裡泄出一個字：“滾！”

項龍不以爲忤，笑道：“姑娘若趕走鄙人，定要抱憾終生。”

善來到乃妹旁坐下，杏目圓瞪道：“你算什麼東西，見到你這騙子就令人生厭。”

趙致垂下俏臉，沒有附和，看樣子絕不想項龍就此離去。

項龍嘆道：“兩位姑娘你們慘遭不幸的父母嗎？”

善怒道：“豈非多此一問？”

雖不客氣，終肯回答問題，所以要項龍滾只是氣話而已。

項龍儘量平心靜氣道：“可以報仇而不去報仇，可以說是不孝。但明知報仇只是去送死，使父母在天之靈惋惜悲痛，也是另一種的不孝。在這種況下，雖說忍辱生，卻是剋制自己，報答父母的另一種形式。”

善微愕然，低聲道：“不用你來教訓我們，回去你的富貴榮華吧！”

項龍心頭微震，知道此實在對自己頗有意，所以因被騙而然大怒，這刻語氣間又充滿怨懟之意。

趙致往他裡來，冷冷道：“現在一切弄清楚，我們兩姊妹再和你沒有什麼相干，董先生請回家睡你的大覺吧！我們就算死了，並不關你的事。”

的語調與乃姊如出一轍，項龍心生憐意，聲道：“你們不想再見善蘭嗎？”

兩同時軀劇震，難以置信地朝他瞪視。

善尖道：“你說什麼？”

項龍長而起，來到這對麗姊妹花前單膝跪下，俯頭看著兩張清麗的俏臉，誠懇地道：“請信任我！善蘭現正在一個非常安全的地方，還有了好歸宿，等著你們去會。”

趙致臉解寒，聲道：“不是又在騙我們吧！怎會還未遭劫呢？”

項龍又以董匡的名字發下毒誓。兩對一眼，然後擁在一起，又是悽然，又是歡欣雀躍。

待兩平復了點後，項龍道：“董某絕不會把富貴榮華看作是什麼一回事，至於田單的事，因爲我本與他沒有仇怨，很難心積慮去殺死他，而且亦屬不智的行爲。在現今的勢下，有命殺人卻沒命逃走，而且功的機會這麼小，何不無好好活著，再想辦法對付他呢？”

善別轉俏臉，往窗外，雖看似聽不耳，但以的格來說，肯不惡言相向，已是有點心。

趙致哀求般道：“蘭姊現在那裡？你怎會遇到的。……是不是了你的家門？”

項龍微笑道：“致姑娘想鄙人再騙你們嗎？”

趙致氣得狠狠瞪他一眼，嗔道：“我也很想你兩刀！”

項龍嬉皮笑臉道：“不若打我兩拳吧！”

善回過頭來，控制緒道：“你怎樣才肯助我們刺殺田單？”

項龍大頭痛，剛纔那番話就像白說似的，一拍額頭道：“天啊！原來董某的話你完全聽不耳。”

趙致咬牙道：“假設我們姊妹同時獻給你，你肯改變主意嗎？”

善軀輕，卻沒有作聲，咬著下脣垂下俏臉，首次出的罕有神態。

項龍想不到地竟有此石破天驚的提議，呆楞楞的瞧著正目不轉睛瞪他的趙致，目不由在兩玲瓏有致的上下作一番巡視，只嚨乾燥，咳一聲道：“致姑娘說笑了，我真的不是不肯幫忙，而是有說不出來的苦衷，不能分神到別的事上。”

趙致聲道：“這樣好嗎！假若真的是毫無機會，我們姊妹絕不會勉強先生和我們一起去送死，但若有機會功退，先生可否爲我們完企盼了七年的心願呢？我們既爲先生的人，自不是與先生全無關係。”

項龍看看善，趙致，心中苦，慘在他若嚴詞拒絕，定會傷們的自尊。頹然道：“唉！我真的給你們不惜犧牲的誠意打，不過卻不想乘人之危，趁機得到兩位小姐貴的，這樣吧！先看看形，再從長計議！是了，爲何見不到你們那位正叔呢？”

善見他回心轉意，容大見緩和，董匡份特別，人又明，手厲害，下面又有大批手下，若有他幫手，何愁不能事。

趙致道：“他的不大好，所以除打探消息外，我們其它事不想讓他勞心。”

項龍個懶腰，打呵欠道：“夜深了！我要回去睡覺。”

兩陪他站起來，忽地三人都爲各人間曖昧難明的關係到手足無措。

項龍暗忖還是早溜爲妙，道：“不必送了！”往門口走去。

兩打個眼，由趙致陪他走出大門外，道：“用人家的馬兒好嗎？”

項龍記起渾圓結實的大，差點要摟著親熱一番，保證不會拒絕，卻是無心再闖關，加上荊俊的因素，強下這衝，道：“不用了，橫豎不太遠。”

往竹林走去，見趙致仍跟在旁，奇怪地問道：“致姑娘請回吧！不用送了。”

趙致一言不發，到進竹林的暗黑裡，低聲道：“你可以不回去的。”

項龍的心“霍霍”躍起來，趙致這麼說，等若明示要向他獻出寶貴的貞，對這麼一個心高氣傲的人，是多麼難開口的話。不過他卻是無福消，雖然想得要命。著心腸道：“姑娘不須這麼做的，假若你真是傾心董某，我會是求之不得，可是姑娘既心有所屬，又不是真的上我這不知書禮的人，何苦這般作賤自己？我幫你們絕不是爲什麼報酬哩！”

趙致猛地握拳重重在他背脊狠擂兩拳，嗔道：“人家恨死你！”

話完掉頭便走。

項龍苦笑搖頭，發一會怔，收拾懷，回家去也。想到明天的論劍大會，又振起來。前路仍是茫不可測，但他卻有信心去解決一切。他雖知道這時代一些人的命運，但對自己的將來，則是一無所知。無論如何，在古戰國的大時代裡，生命實比二十一世紀的他所能經驗的多姿多采得多。

項龍回到行館，滕翼等候已久，道：“嫣然在房中等你。”

聽得他眉頭大皺，擔心地道：“李園和龍君會派人監視的靜，這麼貿然來找我，遲早會給人發覺。”

滕翼笑道：“我早問過同一問題，說給人盯慣了，所以特別訓練兩名替，好讓可避開那些癡纏的人去做自己歡喜的事。除非有人敢闖閨房裡，否則絕不知誰是假貨。”再低聲音道：“三弟真行，我看得你癡了，完全沒法抑制自己。人傾心，你還不盡人間豔福？”

項龍到紀嫣然的驚人魅力，連這鐵漢都難以倖免被吸引，笑了笑，正要趕回房裡，好把被趙致姊妹挑起的慾移到紀嫣然麗的上，卻給滕翼在通往寢室的長廊扯著。他驚訝地往滕翼瞧去，後者臉上現出堅決的神道：“我很想宰了田單。”

項龍大吃一驚，想起滕翼的滅家之禍，實是由於囂魏牟背後的主使者田單間接促，現在滕翼的妻善蘭又與田單有亡族之恨，在在理滕翼都難嚥這口氣，不大頭痛。誰都知田單是戰國時代最厲害的人之一，不會比信陵君差多，要殺他難比登天。兼之他們現正自顧不暇，實在沒有節外生枝的條件。

滕翼搭上他肩頭，肅容道：“我知三弟爲難，這事看機會吧！我並非那種不知輕重的魯莽之徒。”

項龍鬆口氣道：“二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就算要我兩脅刀，絕不會計較。”

滕翼的拍拍他肩頭，轉走了。項龍加快腳步，到了宅，紀嫣然帶著一陣香風投他懷裡，獻上熱無比的香吻。

項龍待要下面，紀嫣然赧然道：“不！人家要你以董匡的份來與嫣然親熱，你今晚的表現令嫣然心醉不已，唉！要熬到現在纔可和你親熱，人家早苦哩。”

項龍把橫抱起來，往榻子走去，坐在榻沿，讓偎在懷中。紀嫣然的熱溶巖般發開來。

項龍微笑道：“董某怕是天下唯一可以肯定嫣然不但不是石，還比任何更奔放迷人的幸運兒。”

紀嫣然勉強睜開雙眸道：“儘管取笑人家吧。唉！想不到你不用靠漂亮的瞼孔，仍是所有人的剋星，剛纔我看趙雅、趙致和那郭秀兒，無不被你的寓言打芳心。多麼采和生的故事啊！李園嫉忌得要發狂哩。”

項龍暗慚愧，想起一事道：“你和李園過手沒有？”

紀嫣然從慾迷惘裡清醒過來，微一點頭道：“嫣然真胡塗，見到你時什麼正事都忘掉。項郎要非常小心這個人，他的劍法靈奇飄逸，既好看又厲害，嫣然雖未曾與他分出勝負，但已知不是他的對手，兼且他是故意留手讓我，所以他的劍只可以深不可測來形容，我看……唔！”

項龍愈聽愈驚心，上回他險勝紀嫣然，不要說留手，事實上是拚盡全力亦無法在劍上佔到上風。如此比較，李園的劍應比以前的自己更厲害。幸好他得到墨氏補後，劍法突飛猛進，否則眼前已可認輸。紀嫣然言雖未盡，其意卻是項龍及不上李園，只是不忍說出來，心中亦抹了把汗。李園無論文才武藝，都有使紀嫣然傾心相許的條件。只是自己比他先行一步，又借二十一世紀人的識見，把他下去。否則在爭奪紀嫣然那仿如戰場的場上，他必是飲恨的敗將。

紀嫣然見他默然不語，還以爲他自尊心損，歉然道：“同手較量，未至最後難知勝負，但嫣然並不希你和他手，不是因認爲項郎必敗無疑，而是人家不希你冒這個險。唉！匹夫之勇算得什麼呢？能決勝沙場的方是真英雄。”

這越描越黑，更使項龍知道紀嫣然在兩人間不看好自己，苦笑道：“場如戰場，李園文來不，會來武的，以達到在你面前折辱我的目的。誰都知紀才要挑個文武均是天下無雙的夫婿，李園正要證明自己是這麼的一個理想人才。”

紀嫣然笑道：“場如戰場，說得非常好。人家現在除你外，對其他人再沒有任何興趣，你當紀嫣然是三心兩意的婦嗎？”

項龍欣然道：“你當然不會三心兩意，卻是項某和董馬癡共同擁有的婦，想不都不行，紀才反對嗎？”

紀嫣然俏臉飛紅，橫他一眼，湊到他耳旁道：“那嫣然只好認命，出嫁從夫，夫君既人家一事二夫，要不浪都不行，嫣然惟有逆來順哩。”

項龍哈哈一笑，摟著躺倒榻上。紀嫣然果然解所有矜持，變他專用的婦。雲收雨歇，佳人像頭白綿羊般蜷伏在他的懷抱裡，角掛著滿足歡娛的笑意，聽著項龍溫地在耳邊說永遠不會嫌多的迷人話。項龍爲二十世紀的人，絕沒有當時代視爲奴僕的大男人習氣，深知人須要熨的至理，所以與他相的子，無不盡這時代難以得到的幸福。聽他“你是我的靈魂，你是我的生命。”諸如此類的話，紀嫣然喜得不住獻上香吻，以示激。

再一次熱吻後，紀嫣然嘆息道：“若能快點懷有項郎的骨，嫣然更完滿無缺。”

項龍登時冒出一冷汗，暗忖這真是個大問題，惟有支吾以對。

紀嫣然正沉醉在憧憬和歡樂中，沒有覺察到他異樣的神態。想起一事問道：“趙雅和你究竟是怎一回事？爲什麼李園會認爲得到可打擊你呢？”

項龍想起與趙雅恨難分，仇不辨那種糾纏不清的關係，苦笑道：“李園或者見到我不時留心和注意，以爲我對很有意思，其實卻是另一回事，我已告訴你整件事的經過。”

紀嫣然道：“妾自然明白夫郎心意，也知夫君是個念舊的人，始終對趙雅留下三分意。真不懂惜自己，落到人盡可夫的田地，不過這種人反特別吸引男人，我看李園和韓闖都對很迷。”忽然用力抓他肩頭，正容道：“你得留意趙致，我看李園和韓闖對很有野心，他們那種人若想得到一個人，會有很多卑鄙的辦法。”

項龍知道有很敏銳的觀察力，聞言暗吃一驚。若發生那種事，荊俊會不起打擊。

紀嫣然地垂頭看自己的口，咬脣道：“好不好讓項龍又或是董匡再來疼人家一次呢？”

項龍失笑道：“兩個一起上好了！看來不用教你也可名符此婦之實。”

紀嫣然大下撒起來，登時一室皆春，說不出的恩纏綿。

次晨項龍睡至太過了第二竿才勉強醒來，往旁一探，了個空，一驚下完全醒過來，發覺佳人已去。爬起牀來，看到榻旁紀嫣然以清秀灑逸的字，留下一帛香箋，大意說不忍把他吵醒，故自行離去，其中不免有幾句輕訴難忍分離之苦，希有一天能永遠相擁至天明那類香豔旖旎的纏綿話。項龍著腰骨，想起昨夜的荒唐，又喜又驚。喜的是回味無窮，驚的是自己疲累得連對方離去都不知道。昨夜在與紀嫣然廝纏前跟趙致姊妹的一番糾纏，雖沒有真個銷魂，卻不斷被挑起慾，亦是很易使人勞累的事。梳洗間，韓闖到來找他。

項龍在外廳接見，坐好後，韓闖拍案笑道：“董兄昨晚表現得真個采，說不定不靠春藥亦可一親紀才芳澤，假若事，可否分本侯一杯羹，使本侯一償素願。”

項龍差點想把無恥的鬼一拳轟斃，表面敷衍道：“侯爺說笑，紀才只是對鄙人略有趣，哪稱得上有什麼機會。”不待對方有機會說話，問道：“鄙人走後，李園有什麼反應？”

韓闖高興地道：“這小子的表才采，不住轉眼睛，看來是對你恨之骨。董兄前腳才走，趙致那標緻妞兒匆匆告辭，是不是要追蹤董兄呢？”

項龍暗責趙致，想起曾遇過幾起趙兵，要不承認都不行，擺出苦惱的樣子道：“不要以爲有什麼豔福飛到鄙人這裡來。追確是給追上，卻是痛罵我一頓，差點拔劍手，不過鄙人最厭與婦人孺子糾纏，勉強忍了。唉！不要再提。”

韓闖聽得鬆一口氣道：“想不到邯鄲會有這麼多頂尖兒的，郭秀兒亦相當不錯，便宜李園真是可惜。”

項龍暗自嘆難怪韓國積弱至此，全因朝政把持在眼前似此君這類沉迷酒的人手裡。道：“待會的論劍會，侯爺有什麼可教訓李園的佈置？”

韓闖興地道：“說來好笑，這次可說是三晉聯合起來對付無無義的楚人。原來趙穆、龍君和本侯都不約而同派出麾下的最佳好手，混在趙霸的人中好教訓李園，看這小子如何避過當場辱的厄運。”

項龍想起紀嫣然昨夜與他榻上私語時對李園劍的高度評價，暗自嘆結果可能會難如韓闖所願，烏果來報，趙雅來找他。

項龍自是大尷尬，韓闖的臉不自然起來，道：“看來趙雅對董兄頗有點意思。嘿！這婦非常人，本侯得先走一步。”

項龍當然恨不得他立即滾蛋，但卻知如此做法，韓闖定會心存芥，笑道：“侯爺請留下，好予夫人一個意外驚喜。”要烏果把趙雅請來。

韓闖哪有離去之意，不再堅持，連表面的客氣都免了，可見他如何迷趙雅。趙雅在烏果引領下，笑意盈盈的闖進來，令項龍都不著頭腦，難道經昨夜送別時自己的橫眉冷目，反使更迷上他嗎？兩人起立歡迎。趙雅見到韓闖，微一錯愕，不悅之一閃即逝，依然微笑道：“原來侯爺也到了這裡來。”

韓闖笑道：“早知夫人來此，就一道來好了，好多點相聚。”

項龍*知兩人昨晚又攪在一起，氣得想賞趙雅兩個耳，只恨除了只能在心中想想外，別無他計。趙雅想不到韓闖會當著董馬癡自曝私，既尷尬慚，又心中大恨。昨晚肯讓韓闖留下，實有點是對董匡作爲報復的下意識行爲。今早清醒過來，早後悔，現在被韓闖當項龍面前揭破，確是難堪至極，垂下螓首。

項龍勉強出點笑容道：“既是如此，鄙人不如讓夫人和侯爺再借此行館，作多點相聚的歡娛。”

韓闖見他擺明姿態，退出這場爭逐，大是激，笑道：“董兄萬勿如此，夫人今次是專誠來訪，本侯最多算個陪客。”

趙雅回覆常態，看項龍一眼道：“我沒有什麼特別事，只是路過此地，怕董先生不懂到趙氏行館的路途，故來與先生一道前去吧。”接而狠狠瞪韓闖一眼，語氣轉冷道：“侯爺若另外有事，請自便吧！趙雅有些養馬的問題向董先生請教呢。”

韓闖想不到昨夜恩若夫妻，轉眼間此反臉無，不留餘地。心中大怒，回敬道：“原來夫人白天時竟會變另一個人，既然如此，本侯只好熬到晚上才找夫人。”

不理項龍的挽留，拂袖走了。剩下兩人，氣氛更是難堪。趙雅給氣得俏面發白，坐下後喝一盅熱茶，仍說不出話來。項龍則是故意默不作聲，悠閒地品茗。

一會後趙雅忍不住道：“董先生是不是在惱趙雅的不自檢點？”

項龍慢條斯理地再呷一口茶，眼中出銳利的芒，凝視緩緩道：“夫人多心，夫人昨夜歡喜陪哪個人，只屬夫人私事，鄙人何來過問的資格，更不用說惱怪夫人。”

趙雅一對好看的秀眉蹙起來，苦惱地道：“都是你不好，人家昨晚一心想陪你，卻給你那樣無對待，人家心中悽苦，便……”

項龍無名火起，道：“夫人的話真奇怪，晝間與李園鬼混，竟一心相陪嗎？董某雖非自鳴清高的人，亦不會犯賤得去淌這淌渾水。”

這幾句話含有對趙雅極大的侮辱，可是不但沒有發怒，還秀目微紅，道：“趙雅知錯，假若董先生不嫌人家，趙雅以後會謹守婦道，先生能會趙雅的心意嗎？”

項龍想不到如此低聲下氣，屈膝投降，心中掠過快意，冷笑道：“夫人言重，鄙人何來嫌棄夫人的資格，縱有此資格，亦不會相信徒說空言呢。”霍地立起，淡淡道：“夫人明知李園是要借夫人來打擊董某，仍忍不住對他投懷送抱，誰敢擔保這種事不會再發生。董某若歡喜一個人，絕不會朝李暮韓，三心兩意，夫人請回吧！董某還有很多事等著辦。”

趙雅被他冷嘲熱諷，句句椎心，終於忍無可忍，憤然起立，怒道：“董匡你好！侮辱得趙雅夠了吧！天下間只有你一個男人嗎？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好下場。”轉憤然離去，沒有再回過頭來。

項龍大痛快，不過亦暗責自己爲作祟，在現今的況下，開罪這在邯鄲極有影響力的人，確是無利有害，不過這時亦顧不得那麼多。找滕翼說了一會話後，往趙氏行館去了。

趙氏行館位於邯鄲城東，佔地甚廣，除由幾個院落組的土建築羣外，還有練武場、騎場，專爲訓練武士而設，經篩選後由行館按才能高下推薦給趙國軍方，所以趙霸無疑是趙國的總教練，有著崇高的地位和實權。論劍會在主宅前的大教場舉行，項龍抵達時，有行館的武士分作三對以木劍和包紮鋒尖的長矛在練習，一邊立有二百多名武士，另一邊是個大看臺，上面設有坐席。龍君、趙穆、樂乘、郭開、韓闖、郭縱、郭秀兒等早來了，卻仍未見被他氣走的趙雅，李園和紀嫣然亦未到。另外還有幾名軍方將領和數十名似是家將的武士，分作幾組閒聊，誰都沒有留心場上的表演。

趙霸正與趙穆和郭縱說話，見到項龍，欣然迎來道：“有董先生在的場合，從不會出現冷場，來！讓我給先生引見本館的四位教席。”領著項龍往正與趙致站在看臺上的四名武士走去。

趙致見到項龍，小不屑地嘟起來，故意走開去找郭秀兒說話，兒家的氣惱態，看得項龍心生歉意。四位行館的教席見到項龍，出注意神，全神打量他。

趙霸和四人笑道：“這位是我多次向你們提起的董匡先生。”

四人連忙施禮。項龍客氣兩句，趙霸介紹其中材最高大魁梧，只比項龍矮上寸許的漢子道：“戴奉是我們行館的第一好手，劍法在趙境大大有名，今天將由他來試那大言不慚的小子，看他如何厲害。”戴奉型彪悍，虎背熊腰，年紀在三十左右，神態亦以他最是沉穩，其它三人有些許張，遠及不上他的冷靜。項龍見他劍掛右腰，左手亦比右手來得有力壯，顯是慣於以左手應敵。對右手使劍的人來說，左手劍最是難防，反過來左手使劍者卻習慣和右手用劍者對陣。只是這點，左手劍便占上便宜。另外三人分別是黃巖、亨和陸志榮，對項龍很客氣。

亨低聲道：“聽說董先生曾被李園的人暗襲創，戴奉會給先生爭回這口氣。”

項龍暗忖他們定以爲自己劍平平，不過只會是好事，連忙謝過。此時李園來了，伴著他的竟是趙雅，後面還跟了十多個李園的家將，那個襲項龍時使他印象深刻的大漢，赫然竟是其中一人。項龍心中大怒，李園如此毫不避忌，擺明不把他放在眼，亦知項龍奈何他不得。趙雅對李園神態親熱，看得那邊正與趙致和郭秀兒說話的韓闖臉大變。趙霸向項龍告罪，領戴奉等四位教席，迎了過去。李園一武士服，配上肩甲、腕箍和保護口及背心的皮革，確是威風凜凜，有不可一世的氣魄。趙致等諸都看呆了眼。項龍雖心不妙，卻是無可奈何。

趙穆來到他旁低聲道：“看這小子能威風到幾時？”

項龍沉聲道：“對付他的有什麼人？”

趙穆得意地道：“本侯派出的劍手駱翔，只他一人，應可足夠收拾李園有餘。何況還有龍君家將裡的第一高手焦旭和跟韓闖來的韓國著名劍手伏建寅，定要教李園吃不完兜著走。”然後逐一把他們指點出來，都是年輕勇悍的豪漢。

項龍卻沒有他如此樂觀，若讓這小子或他的手下大獲全勝，那時誰都要丟盡面子。連他自己也有點難以在紀嫣然跟前擡頭做人，想到這裡，不由有點後悔忘記邀滕翼同來。李園含笑逐一與趙霸介紹的人寒暄客套，一副穩勝券的樣子。他那批家將，則無人不瞪視項龍，擺出挑惹鬧事的模樣。

項龍心中暗驚，知道李園今天主要的目標是自己，就算用的是木劍，假若有心施展辣手，隨時可把對手弄殘廢，李園不用說對自己有此心意。

趙穆發現此點，狠狠道：“那些人中是否有伏擊你的人在。”

項龍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趙穆忿怒道：“我從未見過比他更囂張的人。”

項龍低聲音道：“小不忍則大謀，我們犯不著與他意氣相爭，正事要。”

趙穆欣賞地看他一眼，點頭同意。兩人見到趙雅在李園旁笑語盈盈，均心頭火發，趙穆更低罵聲“賤婦”。李園一直注意項龍，還故意逗得趙雅花枝，好向他示威。

趙穆待要招呼項龍到看臺坐下，李園排衆而出，往他們大步走來，施禮後瞅著項龍道：“董兄劍出衆，可有興趣和我的手下玩一局。”

他特別擡高聲音，好讓其它人聽到他蓄意侮辱的挑戰。其它人全靜下來，全神察看項龍的反應。

趙雅和李園的家將來到李園後，均以不屑的眼盯他。

項龍份外不得趙雅故示輕蔑的目，勉強下怒火，瞪著李園後曾伏擊他的壯漢微笑道：“這位仁兄高姓大名！”

見到李園頷首示意，壯漢大喝道：“小人樓無心，董先生是否有意賜教？”

項龍淡淡道：“眼前高手滿座，那得到我這隻懂養馬的人，所謂獻醜不如藏拙。”

李園等還是首次聽到“獻醜不如藏拙”這語句，略一思索才明白，均發出嘲弄的聲音。

趙雅不屑地道：“董無生有自知之明，非常難得。”

項龍雙目神一閃，冷然看趙雅一眼，這一陣心悸，竟說不下去。也不是這麼膽小的人，只是董匡的眼神在剎那間極似是項龍，使泛起非常異樣的覺。

樓無心見狀，暴喝道：“誰敢對夫人無禮？”

趙穆爲之變，正要喝罵，李園知機喝道：“無心退下，這裡哪得到你說話？”

樓無心退後一步，默然無語，兩眼仍兇閃閃的瞪著項龍，似乎對那天殺不了他極不服氣。

李園堆出虛僞的笑容道：“無心一向是那麼直言無忌，董先生切勿放在心上。”

衆人均聽出他明是責怪手下，其實卻暗示手下做得極對，一時火藥味濃重之極。

趙霸來到充滿敵意的兩組人間，打圓場道：“各位不若先上看臺，喝杯熱茶如何？”

李園向旁邊的趙雅聲道：“夫人請先到臺上去，在下尚未與郭先生打招呼呢！”

趙雅順地點頭，與李園的家將到看臺去了。李園告聲罪，往郭縱旁的趙致和郭秀兒走去。趙穆向趙霸使個眼，拉項龍登上看臺。

韓闖把兩人招呼到旁坐下，冷哼道：“這小子愈來愈放恣，真想看到他慘敗後的樣子。”

項龍本已心平氣和，但看到趙致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竟與李園在遠談笑風生，又多添另外的一份擔心。除紀嫣然外，所有被邀的人均已到達。蹄聲響起。高牆大門開，以才藝劍名聞天下的絕代佳人，一雪白的武士服，策騎奔進來。李園連忙拋下郭秀兒和趙致，迎了上去。紀嫣然不待李園爲牽馬，以一個無比優輕盈的姿態躍下馬來，一步不停的由李園旁走過，朝看臺走去。

李園追在旁，大獻殷勤，只是有一句沒一句應著，登上看臺，含笑與各人打過招呼，筆直走到項龍前，笑道：“董先生原來早到了，累得嫣然撲個空呢！”

此語一出，旁邊的李園立時臉若死灰，雙目亮起惡毒的神。韓闖大樂，連忙起讓出空位，紀嫣然毫不推辭，喜孜孜坐到項龍之旁，看得另一端的趙雅臉也不自然起來，項龍頓有吐氣揚眉的覺。衆人紛紛登上看臺，把近百個位子填滿，趙致和郭秀兒隨郭縱到李園那方去了，李園悻悻然回到趙雅之旁。

趙霸拍兩下手掌，吸引所有人的注意，笑道：“各位請無看敝館兒郎們的表現，多多指點。”

一聲令下，那邊等待良久的行館武士左手持盾，右手持劍，衝到場中，排開陣勢，在鼓聲中表演各種衝刺、制敵的模擬作，立時引來一片掌聲。不過衆人卻知真正的好戲，尚未上演。接下來是騎的表演，均采悅目，看出趙霸爲訓練他的兒郎們，下了一番心。項龍暗可惜，若非趙國出了個孝這樣的昏君，應是大有可爲的。

紀嫣然湊到他耳旁親切地道：“人家再顧不得了，由現在起跟定你。”

項龍暗吃一驚，道：“是否快了點呢？你看龍君正盯著我們呢。”

紀嫣然笑語道：“他不是懷疑我們，而是妒忌嫣然，誰都知道那不男不的傢伙最像董先生般的豪漢子，你對他多說幾句話，他才興哩！”

項龍苦笑搖頭道：“讓董某多追求你兩三天吧！否則堂堂人兒，兩三下子便給男人收拾，實有損才人兒的聲。”

紀嫣然嗔道：“你說怎樣就怎樣吧！不過我要你晚晚都陪人家。”

項龍欣然道：“董某正求之不得哩！”

鼓聲忽地響個不停，行館武士們紛紛回到看臺對面那片地席坐下，只有趙霸立在場心。所有人停止說話，看著武士行館的館主，鼓聲倏歇。

趙霸揚聲道：“敝館今天請得名聞天下的劍大師李園先生，到來指點兒郎們的功課，實在不勝榮幸，萬李園先生不吝賜教。”

郭縱呵呵一笑，道：“今次是切磋質，各位點到即止，老夫絕不想看到骨折破的驚心場面。”

他與趙霸最是深，自然看出趙霸對李園的狂傲了真火，所以恃著份，勸諭雙方諸人。

李園笑道：“郭先生放心，我只是抱遊戲的心來玩玩，何況還有四位人兒在座哩！郭先生不用擔心。”

他這麼一說，行館的人無不出憤然之。要知當時代武風極盛，人人視比武論劍爲至關聲譽的神聖大事，他卻說只當作是遊戲，分明不把對手看在眼。

趙穆探頭過來探詢紀嫣然的心意道：“紀小姐對李園先生的話是不是以爲過份呢？”

另一邊的韓闖悶哼道：“李先生太狂了。”

紀嫣然微笑道：“不過他確有非凡本領，非是口出狂言。”

兩人想不到對馬癡公然示好後，仍幫李園說話，一時啞口無言。項龍卻想到紀嫣然思想獨立，不會因任何人而改變觀，所以除非自己明刀明槍勝過李園，否則在芳心中他項龍在這方面始終及不上李園。如此一來，會使這對自己夫婿要求嚴格的，引爲一種憾。

他思忖間，行館的第一教席步出場來，向李園拱手施禮道：“小人戴奉，請李先生賜教。”

李園上下打量戴奉幾眼，淡淡道：“東閭子，落場陪戴奉兄玩兩手！”

衆人哄聲四起，想不到李園只派手下應戰，擺明戴奉尚未有挑戰他的資格。行館由趙霸以下，無不出憤然之。

趙穆在項龍旁低聲道：“糟了！戴奉若輸了，趙霸可能沉不住氣親自向李園挑戰。”

紀嫣然則在項龍耳旁道：“東閭子和樓無心乃李園手下最負盛名的劍手，在楚國有很大的名氣。”

後面的樂乘湊上來道：“我也聽過東閭子，據說出於楚墨行會，曾周遊列國，尋師訪友，想不到竟了李園的人。”

這時一個高瘦如鐵，臉白無須，二十來歲的漢子由李園那邊坐席走下臺來，直抵戴奉前，溫和有禮地道：“戴兄指點！”

戴奉施禮後，自有兒郎拿來木劍，又爲兩人穿上甲冑，護著頭臉脅和下的要害，以免刀劍無，帶來殘之禍，不過這隻能在手下留的況下生出作用。對用劍的高手來說，縱是木劍，仍有很大的殺傷力，甲冑都擋不了。

兩把劍先在空中一記擊，試過對方臂力，退了開去，擺出門戶架勢。一通鼓響，再又歇止。衆人屏息靜氣，凝神觀看。

戴奉踏戰步，試探地往對手移去，木劍有力地揮，頗有威勢。反之東閭子抱劍屹立，不如山，只是冷看戴奉。

戴奉疾退兩步，忽然一聲暴喝，閃電衝前，劍刃彈上半空，迅急砸掃，發出破空的呼嘯聲，威不可當。韓闖等喝起採來，爲他助威，武士行館的人更是采聲雷，反而李園方面的人個個臉含冷笑，一副有竹的樣子。

坐在李園另一邊的趙致不後悔起來，對李園故示親熱，固然是被李園的采談吐吸引，更主要是爲氣項龍。但終是行館的人，自然不希己方落敗，偏又坐在李園之旁，不好意思吶喊助威，矛盾之極。

李園顯然明白的心事，趁所有人目落到場上，悄悄手過去，握著放在上的雙手，湊在小耳旁聲道：“看在小姐份上，李園絕不會傷害貴館的人。”

趙致軀一，心頭模糊，竟任由他把纖手握著。

趙雅發覺兩人異樣的況，捱過去微嗔道：“李先生你真多心！”

李園偎紅倚翠，心中大樂，笑道：“夫人不是喜李園的風流倜儻嗎？”

趙雅白他一眼，坐直軀，芳心又涌起董匡那英雄蓋世的威武氣概，不由嘆了一口氣。暗忖爲何自己看到李園與別的鬼混，竟不怎麼放在心上，偏只是看到紀嫣然坐到董匡之旁，心中便不舒服呢？

“篤！”的一聲，東閭子橫劍化解，同時步橫挪，避過戴奉接踵而來的第二劍。

趙穆、韓闖、樂乘等均是用劍的大行家，一看便知東閭子不但臂力不遜於戴奉，戰略上還非常高明，故意不以拚，好泄戴奉的銳氣。果然束閭子接著全採守勢，在對方連環狂攻下，不住移閃，表面看來戴奉佔盡上風，其實東閭子有驚無險，只等待反攻的好時機。喝采聲四起，爲戴奉打氣。

趙致忽然清醒過來，想回玉手，豈知李園抓不放，掌背還在大，脣揩耳朵道：“致小姐討厭李某嗎？”

趙致生出背叛項龍和董匡的犯罪，垂下俏臉道：“別人會看到的呢？”

李園傲然道：“大丈夫立世，何懼他人間言，只要小姐不嫌李園，李某什麼都可擔當。”

此人擅於辭令，又懂討好人，紀嫣然都差點迷上他，趙致男經驗尚淺，又怪董匡的無，一時芳心大，任他輕薄。李園知這是公開場合，不宜過份，暗忖待會把弄回賓館，才爲所爲，故沒有再作進一步行。

趙致旁的郭秀兒一直留心李園，見到他挑趙致，臉大變，心中不悅。戰國時代男之防，遠不像漢以後儒家倡盛的謹嚴，但男當衆調，終是不合於禮，郭秀兒不由對李園的印象更打個折扣。

此時項龍心念一，往李園過去，恰好李園亦往他瞧，雖是隔十多個座位，項龍仍可清晰地看到李園握著趙致的手，不住雙目厲芒一閃，然大怒。李園見狀大得意，微笑點頭。趙致循李園的目去，接到項龍的眼神，忽然聯想起項龍，芳心劇，猛一手，由李園的魔爪出來。李園當然不知和項龍複雜的關係，還以爲只是臉著窘，反手在滿的大兩把，坐好，不再理會項龍，繼續觀戰。項龍鐵青著臉，把目投到場上的戰況去，心中涌起怒火，首次生出挑戰李園之意。

紀嫣然把一切看在眼裡，耳語道：“萬勿意氣用事，若你給李園傷了，那就因小失大。”

這幾句尤如火上添油，項龍勉強下怒氣，默然半晌後，向趙穆道：“可否派人把鄙人一個家將召來呢？”

趙穆一聽明白，問清召的是誰人，命人去了。

此時戴奉最發出四十多劍，仍奈何不了東閭子，連打氣的喝采聲都逐漸轉弱。東閭子知時機已至，仰天一笑，由守改攻，木劍搶對方劍圈之，使出一手細膩緻的劍法，見招破招，劍圈收得極，使戴奉走的豪路線，大開大闔的劍法更是有力難施。趙穆等固是看得唉聲嘆氣，連對戴奉有絕對信心的趙霸都不眉頭大皺。坐在李園旁的趙致見己方勢危，完全清醒過來，暗責自己如此不分敵我，還給李園佔便宜，真是愧對師門。可是這時離開，又太過明顯，一時進退兩難。

場上兩人再激鬥幾招，戴奉早先的威風再不復見，著著敗退。東閭子大喝一聲，劍影一閃，覲準對方破綻，破對方劍網裡，直取戴奉口。戴奉大吃一驚，回劍不及，猛地往後一仰，勉強避過凌厲的一劍。那知東閭子得勢不饒人，飛起一腳，撐在對方小腹下，若非有護甲，這一腳定教戴奉做不了男人，不過亦要教他好，痛得他慘一聲，長劍手，踉蹌墮地，兩手按在要害。

衆人都想不到東閭子看來斯文秀氣，但在佔盡上風時下手竟這麼狠辣，呆了起來，一時全場靜至落針可聞，只有戴奉的聲。

趙霸臉大變起立，向左右喝道：“還不把教席扶進去看治傷勢？”

當下有人奔出來扶走戴奉。東閭子沒有半愧，得意洋洋向兩方施禮，出木劍，回席去了。

趙致一向和戴奉友好，再顧不得李園，狠狠瞪他一眼，追著被扶走的戴奉去了。

李園半點不把趙致放在心上，笑道：“比武手，傷亡難免，館主若怕再有意外，不若就此作罷，今晚由在下作個小東道，以爲賠禮如何？”

今次連紀嫣然都看不過眼，低罵道：“李園你太狂了！”

趙霸那對銅鈴般的巨目兇閃閃，顯是了真火，項龍真怕他親犯險，推韓闖一把。

韓闖會意，向後面自己那預派出戰的手下打個手勢。

伏建寅的劍手應命跳下臺去，高聲挑戰道：“伏建寅請李園先生指點！”

全場肅然無聲，看李園會否親自出手。

伏建寅個子不高，卻強橫紮實，臉上有幾條縱橫錯的劍疤，樣子有點可怖，亦正是經百戰的鐵證。

李園擺出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的姿態，懶洋洋地把半邊挨在旁的小幾上，漫不經意道：“無心！你去領教高明吧！”

衆人早預了他不屑出手，毫不驚異。

樓無心的彪悍壯漢慢吞吞的走下臺去，略一施禮，傲然而立，接過木劍，把要爲他戴上護甲的人揮開道：“又不是上沙場，要這笨東西幹啥？”

伏建寅見狀喝道：“樓兄既不披甲，伏某也免了。”

龍君來到項龍和紀嫣然間的背後，聲細氣道：“天下間還有比楚人更狂的人嗎？對秦人時又不見他們這麼囂張，嫣然妹會下場嗎？”

紀嫣然嘆道：“嫣然也很不服氣，只是自問勝不過李園，沒有辦法。”

龍君冷哼一聲，沒有說話，退回席位。他自問劍與紀嫣然相若，若俏佳人不及李園，他當難以討好。同時下決定，不讓焦旭出戰，以免徒招敗辱。

趙穆唉聲嘆氣地對後面的郭開和樂乘道：“若伏建寅敗北，惟有靠駱翔爲我們挽回面，否則只有讓館主出手，但本侯真不願看到那種況出現。”

郭開道：“李園爲楚國第一用劍高手，下面那些人已那麼厲害，他的劍法可想而知。”

各人一時均無可奈何。趙穆雖是一流的劍手，他的份卻不宜下場，因會釀兩國間的不和。李園好在沒有爵在，否則亦不可在沒有王命下隨便與人私鬥。

場上的兩人同時大喝一聲，向對方放手猛攻，只見樓無心運劍如風，大開大闔，劍氣如山，凌厲威猛之極，幾乎甫一接，伏建寅便陷在捱打之局。

項龍瞥見滕翼正策騎門，手去推韓闖一把道：“終止這場比武！”

韓闖臉現難，因爲伏建寅是冒趙人的份落場，若他發言，豈非明示伏建寅是他的人。雙方的人沉著觀戰，沒有像剛纔般揚聲打氣，氣氛拉得有若拉滿的弦。韓闖這一猶豫，勝負已分。伏建寅輸在後力不繼，稍一遲滯下，給樓無心一劍掃在肩頭，骨折聲起，慘哼聲中，伏建寅橫跌開去，爬起來時早痛得滿臉淌著冷汗。

樓無心大笑道：“承讓！”

項龍向下馬走來的滕翼打個手勢，後者會意，隔遠大喝道：“小人龍善，乃董匡門下家將，這位仁兄非常眼，未知肯否賜教。”

衆人均無暇理會伏建寅如何被扶走，也沒注意趙致回到場，坐到同門師兄弟那方的席裡，用神打量不請自來的豪漢。

樓無心不屑地打量滕翼，冷冷道：“若要手，須用真劍可顯出真本領。”

滕翼大笑道：“有何不可，不過李先生最好先派另一個人上場，待本人也耗了點氣力後，跟你拚起來才公平。”

趙穆嘆道：“你的家將是否呆子，有便宜竟不懂撿？”

紀嫣然笑道：“有其主故有其僕，纔是真英雄。”

趙穆不由尷尬一笑，暗責自己出不是英雄的面目。

李園亦怕樓無心未回過氣來，見項龍沒作任何反應，喜道：“確是好漢子！”打個手勢，他後另一名臉若古銅的大漢領命出戰。

項龍向紀嫣然道：“此人是誰？”

在衆人的期待裡，紀嫣然茫然搖頭。

那人來到滕翼前，靜若止水般道：“本人也不用假劍，閣下意下如何？”

滕翼冷然道：“兄臺高姓大名？”

人好整以暇道：“本人言復，只是個無名小卒而已！”

衆人一聽無不容。

項龍當然不知他是誰，詢問的目轉向紀嫣然求教。

紀嫣然神凝重道：“他本是秦國的著名劍手，因殺了人託庇於楚國，想不到也投到李園門下，可見李園在楚國的勢力膨脹得何等厲害，難怪他這麼驕狂。”

韓闖等又爲滕翼擔心起來。

“鏘！”

言復拔出芒閃爍的利劍，退開兩步，遙指滕翼喝道：“還不拔劍？”

滕翼木無表，一對巨目出森森寒，緩緩道：“到時候劍自會出鞘！”

言復大怒，狂喝一聲，劍攻上。

一時寒大盛，耀人眼目。

誰都想不到權貴間的切磋比武，變真刀真槍的生死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