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龍獨坐龍居幽森的林園裡，一道人工小泉由石隙飛瀉而出，形一條蜿蜒而過的溪流，沿途奇石佈，層出不窮。溪水差不多全結冰，只餘下中間許泉水滾流，蔚爲奇象。

心中思起伏，想起與趙雅初次在邯鄲長街相遇的景，自己如何展開手段，把征服。又想到被趙穆在車上手腳，挑逗得不自的浪起來。的移別其實早有徵兆，因爲本抵不了男人的逗弄。一向率而爲，不顧是非黑白之分，否則不會明知趙穆禍國殃民，仍和他打得火熱，直至被他害苦，才肯離開他。若換過趙妮、趙倩，哪會威脅來對付他。

可是他仍一廂願地信任，只看到人好的一面，深信的甜言語。當然，若他在趙國扶搖直上，他們的關係可能繼續保持下去，現在卻證明不起利慾的考驗。

當時代的人份外使“心”，愈居於高位的人，愈是如此。曾共患難的胥變臉不念舊，使他心痛不已。這世界多的是錦上添花，雪中送炭罕有難得。思索間，他不自覺地依照墨子的打坐法行氣止念，頃刻意暢神舒，忽被足音驚醒，原來是陶方。

老朋友一臉喜，到他旁的大石撥掉薄雪坐下道：“那小子比猜想中還不行，終於供出來。”

項龍一計時間，若由昨天開始問起，至疲勞轟炸他超過二十小時，絕非易的事，欣然道：“可問到什麼？”

陶方有點泄氣的道：“其實他只是個帶訊的人，並不清楚趙穆的底細，純是以口頭方式報告楚國的事，再把趙穆的話傳回給楚國的文信君楚冷，那是楚王寵信的大臣。”

項龍道：“今次趙穆傳的是什麼話？”

陶方喪氣地道：“他只說三個月後請文信君派人送禮來，這個有點特別，其它則是最近發生的一些普通消息，譬如說囂魏牟被殺之類的事。”

項龍靈機一道：“現在是否仍在審問他？”

陶方道：“當然！我怕他信口雌黃，所以依足你的話，不斷迫他把細節重複，看看有沒有前後不相符的地方。”

項龍道：“他以前有沒有來過邯鄲？”

陶方搖頭道：“他是首次接趙穆，爲怕別人起疑心，相信他們每次派遣不同的人。”

項龍道：“往返楚趙兩地，最快要多時間？”

陶方道：“若是快馬趕路，因有許多關隘盤查耽擱，單程須時兩個月，所以我懷疑這小子說謊。”

項龍通間諜方法，微笑道：“不，他沒有說謊，這是防止被人迫供的暗語，三個月可能是減半的說法，實際上是指半年，送禮來是反話，我早想過若趙穆是楚國派來的人，絕不會讓《魯公錄》落趙人手裡，所以真正的意思是要楚人半年後派來高手，把錄盜回去，趙穆對楚國確是忠心耿耿。”

陶方恍然大悟道：“原來是反話，取禮才真，而非送禮。楚人真狡猾，兼且文信侯早知‘禮’指的是什麼，故此一聽立刻知曉。”

項龍眼中閃著亮：“最要的是弄清楚他來邯鄲扮的是什麼份，用的是什麼聯絡手法，愈詳細愈好，我正愁殺不了趙穆，這一趟必定非常采。”

陶方開始明白他的想法，興地去了。

陶方後腳纔去，荊俊便來找他，一副沒打采的樣子。

項龍站起來，笑道：“看來上課並非那麼有趣，是嗎？”

荊俊來到他面前，喪氣地道：“把我直悶出鳥來，又不敢開罪未來岳丈大人，還累我破費買十斤臘送給他，結果連趙致的小手也不到。”

項龍道：“見不到嗎？”

荊俊嘆道：“見到有屁用，這麼多同窗，難道走過去兩把嗎？我看大部份的人，都是爲去上課的。”

項龍啞然失笑道：“也在上課嗎？”

荊俊搖頭道：“開始時，坐在一角，騙得我以爲是陪我上課，不半晌笑著一溜煙便消失了，下課後怎也尋不著。唉！拿劍我也不會再去。”

項龍搖頭嘆道：“太沒有耐，怎能奪得人芳心。”

荊俊只是搖頭。

項龍道：“你陪我到外邊走一趟。”

兩人換過普通裝束，坐上馬車，出了城堡，在轉角溜下馬車，由荊俊在後遠遠看著他，看看有沒有跟蹤的人。半個時辰後，項龍在城南一林，見到布。

布興地道：“事比想象中還順利，趙穆的頭號手下鄭約明把我們全招納過去，不是我自誇，在平原君還在世的時候，我們這批武士在邯鄲真的是有頭有臉。”

項龍道：“有什麼消息？”

布愧疚地道：“我們剛剛安頓下來，打聽不到有用的消息，看來沒有一年半載，很難取得他們的信任。”

項龍道：“沒有關係，你們就在那裡留一段時間，時機了我回來找你們，完一件大事，才領須你們離去。”

佈道：“一切全聽項爺吩咐。”稍頓了又道：“項爺！我們只希追隨你。”

項龍誠懇地道：“我明白的，必不會辜負你們對我的厚和期。”

兩人擬好聯絡的方法後，項龍道：“你們知不知道有個齊雨的齊人？”

佈道：“項爺問得真好，我和劉巢的第一個任務是當他的保鏢，陪他四玩樂。嘿！這小子對人很有一手，那些姐兒見到他，像蜂找到花般黏著不放。”

項龍心中一痛，想起雅夫人，低聲道：“有沒有陪過他去見雅夫人？”

佈道：“沒有，昨晚他不用人陪，溜出使節館，說不定是去找。”

項龍道：“此事你勿要對任何人說，若沒有什麼特別事，千萬不要與我聯絡，無論聽到趙穆對我有什麼不利行，不要來通知我，千萬記。”

布知他智計過人，這樣說雖不合理，其中必有道理，肯定地答應了。分手後，項龍回到烏府，意外地發現烏應元、烏卓和滕翼三人正恭候他的大駕。議室，烏家幾個最重要的人烏氏惈、烏應元、烏卓、陶方和項龍全列席，還多出個滕翼，顯示他因項龍的關係和表現超卓，已取得烏家衆人的信任。

這是有關烏家存亡的最重要會議。

烏卓首先報告道：“我和滕翼依孫姑爺吩咐，在二千銳裡挑出五百人，照孫姑爺提議的方法逐一測試。嘿！想不到只有七十七個人過關，明天會開始訓練他們，不過我敢保證他們無一不是能以一擋百的好手。”

項龍微笑道：“你們只有十天時間，須好好掌握。”

衆人大奇，問他爲何肯定只有十天？項龍把整件事說出來，只瞞假贏政一事，因爲他曾答應朱姬守。

烏應元眉頭大皺道：“那你怎樣把母子弄出來呢？弄出來毒發亡豈非更糟？”

項龍有竹地道：“這事另有轉折，可是當朱姬要說出來時，趙穆卻來打斷，總之可包在我上。”

衆人始鬆了一口氣，回覆希。

滕翼冷冷聆聽，臉容沒有半分變化，予人一種沉毅不拔的覺。

陶方讚道：“龍智計過人，反利用趙雅去騙倒趙王和趙穆，看來這十天無論我們有任何異舉，他們應不會干預。”

烏氏惈點頭道：“若沒有龍，今次我們定是一敗塗地，片瓦不留。”轉向兒子道：“秦國那邊的牧場是否搞得差不多了？”

衆人大驚訝，首次知悉烏應元在秦境有部署。

烏應元道：“我選了四個地方經營牧場，兩年前已派出經驗富的老手去理，現在頗規模，足可勉強容納我們移去的資和畜牲。哼！我很想親眼目睹孝王那昏君在我們走後的表。”

項龍忍不住問：“牧場那麼多牲口，沿途又有趙兵設關駐守，如何開溜？”

烏應元笑著道：“我們不會這個牧場的半草，調的是接近秦境的幾個畜牧場，這幾年來我們藉口對付秦人，不斷把邊境的牧場擴充，把最好的牲口送到那裡去。”

陶方接口道：“表面上趙人仍與我們烏家保持良好關係，邊境的守軍哪知道這裡的事，只要秦人同意，就算把所有牲口全遷移，並非難事，何況我們只送走最好的牲口，作配種之用。”

烏卓道：“邊防趙軍有很多是我特別進去改名換姓的烏家子弟，做起事來非常方便。”

項龍心中佩服，原來爲救贏政母子，幾年前烏應元便開始做工夫，所以現在如此輕鬆從容。

滕翼若無其事道：“不會有任何牲口留給趙人吧？”

烏氏惈淡淡道：“這個當然１

項龍心中不忍，想起遍牧場盡是牛馬的可怖景，但這亦是無可奈何、不得已而爲之的事。改變話題道：“現在最關鍵的，是我們能把城堡守得多天，愈久我們愈有把握逃出去。”

膝翼和陶方剛得知項龍的計劃，明白他的意思。因爲趙人會以爲他們被困在城堡裡，不會派人追他們，而朱姬母子可由地道離城，故愈守得久，他們愈逃得遠，甚至在邊防軍接到消息前，早安抵咸。

烏卓道：“這事由我和膝翼負責，這幾天我會由地道把兵員資和守城的械運來藏好，滕兄則負責訓練守城的戰。”

烏應元對陶方道：“陶公最好把外人調往別，儘量遣散沒關係的婢僕，歌姬則挑選良的送出城外，但要裝作的樣兒才。”

衆人除滕翼、項龍外，均笑起來。前者自妻兒慘死後，罕有歡；項龍則是想起烏氏惈與堡偕亡的決定，忍不住道：“爺爺……”

烏氏惈道：“這事只能以流來解決，使烏家後人永不忘記與趙人的仇恨。誰要對付烏家，都要付出慘痛代價。”輕嘆一聲，眼中出緬懷的神，緩緩道：“我們祖先實是秦國貴胄，因鬥爭被迫流落趙國，憑著堅毅不屈的神，在荒山野地設置牧場，爲天下首屈一指的畜牧大王。現在我的後代終於返家，而我則能轟轟烈烈而死，人生至此，夫復何求。”

烏卓默然無語，烏應元和陶方神悽然。

滕翼眼中出尊敬神，大爲，道：“好漢子！”

烏氏惈欣然一笑，辛苦地站起來道：“所以這幾天我要盡樂，沒有什麼事勿要煩我。”

哈哈一笑，在衆人目送下，哼著小調離室。

滕翼和項龍並肩朝宅方向走去，問道：“準備怎樣置倩兒？”

項龍知他疼趙倩，怕自己會把舍下不顧，立即擔保道：“我會把帶在邊。”

滕翼放下心事，轉頭找烏卓去了。

當日黃昏，烏氏惈爲項龍與烏廷芳舉行婚禮，又爲他納婷芳氏爲妾，正式定下名份。該晚項龍和荊俊二度潛質子府，項龍駕輕就，避過哨崗守衛，抵朱姬香閨，兩人躲在榻上，輕聲語。朱姬豔的臉龐和他共一枕，玉毫無顧忌地著他，由於是側臥，迷人的氣息有節奏地隨呼吸送他的耳朵裡，那種是沒有男人可以抗拒的。幸好項龍的眼睛投往羅帳頂部，否則被那對眼一看，保證會不克自持，做出不應該做的事。於此男權高張的時代，人都懂得以們的天賦本錢控制男人。朱姬正是這類妲己式尤中的佼佼者，否則莊襄王不會對念念不忘，而趙穆的雙者和大夫郭開此等明人，也不會同時迷上。

朱姬不說正事，先道：“你沒有上趙雅那婦吧？”

項龍心道人即是人，時間寶貴，朱姬偏有閒要來管閒事，惟有順語意道：“你悉嗎？”

朱姬不屑道：“趙穆以前不時帶到我這裡來，你說算不算相？”

項龍記起趙雅曾暗示與假贏政有曖昧關係，看來就是這種在趙穆指示下做的荒唐事，心頭一陣厭惡，亦有種解的覺，因爲再不用對趙雅負上的責任。

朱姬忽地輕笑起來，得意地道：“趙穆雖然狡猾，卻絕非我們的對手，你應知道怎樣好好利用這個婦。”

項龍暗厲害，給一口道破自己的計劃，深吸一口氣道：“今次事，的確要靠的幫忙。”忍不住道：“夫人！你的兒子究竟在哪裡？”

朱姬道：“先告訴我你的計劃，讓我看看是否可行，纔可以告訴你。”

項龍歷經變故，學懂逢人只說三分話，扼要地把計劃告訴，卻去烏家地道這最重要的環節，改爲由城西出城。

朱姬非常滿意，溫地吻他面頰，纖手他寬闊的膛，地道：“你腰間梆梆的，紮了什麼東西在那裡？”

項龍道：“是可以飛檐走壁的工和殺人於無形的飛針。”

朱姬臉大變道：“趙雅知不知道你這本領？”

項龍細心一想，搖頭道：“雖曾見過，幸好我從沒有解釋用法，而且看來仍希我能獨自逃生，應不會向趙穆。”

朱姬鬆一口氣，耳語道：“我們不能只是靠運氣，你明晚可否給我帶些烈來，必要時，我要自己想辦法溜出去。”

項龍愈來愈發覺不簡單，皺眉道：“我們就算可迷倒屋看守你的婢，亦闖不過守衛一關。千萬不要相信郭開，他只是在騙你的。”

朱姬“噗哧”一笑道：“傻呆子才相信他，我要迷倒的人正是他，這是我十年來朝思暮想所得出來唯一可逃走的辦法，我要迷倒他是因看中他的量和我相差不遠，只要把靴子墊高，服像你般扎些東西便。”接著苦地道：“唉！若不找些事來做，人都要被關得發瘋了。”頓了一頓，聲調語氣均變郭開那尖細的聲音道：“所以我每天模仿他說話的聲調和他的舉止，若不是知道絕對逃不遠，我早溜掉哩。”

項龍爲之絕倒，衷心讚道：“確是維肖維妙。”足音由門外傳來，項龍忙躲進暗格去。婢推門房，揭帳看到假裝睡的朱姬，安心離去，項龍鑽出來。

朱姬又靠過來摟著他道：“不韋手下有個擅易容的人……”

項龍打斷道：“你說的定是肖月潭，我剛見過他。”

朱姬欣然道：“現在我真的毫無保留地相信你。好啦！告訴你吧，我雖不懂易容，但曾因興趣從他那裡學到些竅訣，悶著無聊時設法假扮郭開的模樣，自信除非相的人，否則不會看出破綻。”

項龍心中嘆，由此可知朱姬多麼離開這個囚籠，亦見在絕境中堅毅不屈的鬥志。

朱姬道：“你千萬要帶來給我，人是很奇怪的，無論做好事或壞事，開了頭便難以控制，所以趙雅遲早會把你完全出賣，以趙穆的謹慎多疑，會加派人手看管這裡。”

項龍同意道：“給你這麼分析，我生出很不好的預，若讓趙穆知道我有高來高去的本領，定會針對這點加以應付。”說著坐起來。

朱姬訝異地道：“你幹什麼？”

項龍沒有答他，移到窗旁，往外看去，剛好一隊衛兵巡邏經過。待他們去後，往外面的荊俊打出手勢，不一會他靈若貍貓般穿窗而。項龍吩咐他回烏家取藥，確定他安然離開，回到牀上。

朱姬瞪大眼睛看著他道：“原來竟有這麼手高明的人幫助你，難怪趙穆對你如此忌憚。”

項龍道：“夫人快點說出有關儲君的事。”

朱姬好整似暇地道：“這麼急幹嗎？橫豎要等人拿東西來你才走。你不知人家心中憋得多麼辛苦，好不容易有你這個說話的對象。”

項龍又好氣又好笑，語道：“算我求你吧？”

朱姬得意萬分，力直而來，聲道：“龍！親親人家好嗎？”

項龍無奈下，別過臉來，只見那對攝人心魂的眼魅力四，目不轉睛地直盯自己。兩對目纏片刻，朱姬香脣主的印在他上，軀還輕輕地扭。陣陣銷魂蝕骨的覺，遍襲全，項龍立時焰高漲，難以自制。

朱姬的香脣移開許，花枝輕笑道：“我還以爲你是能不心的怪人，原來和其它男人毫無分別。”

項龍大氣憤，因此分散神，下慾火，微慍道：“夫人！”

朱姬出兩指，按在他上，哄孩子般道：“不要發怒，人家是真心想和你親熱的！”

項龍拿沒法，朱姬正容道：“當日爲避人耳目，不韋和異人郎君沒有把我帶走，當時我剛產下一子，尚未足月。他們走後，我知道形勢不妙，說不定政兒會被趙人殺掉泄憤，於是連夜使僕人外出找尋其它嬰孩，好代替政兒。”

項龍恍然大悟道：“原來現在宅中的假蠃政是這麼來的。”

朱姬苦惱地道：“匆忙下做的事，自然會有錯，一時間找不到同齡的嬰兒，惟有以重金買了個五歲的小孩代替。幸好那時沒有人當異人郎君是個人，沒有人清楚他的家事。當夜趙穆發覺呂不韋和異人郎君遁走，兇神惡煞地來把所有婢僕全死，只剩下我和那假兒子，沒有起疑心。”

項龍恍然大悟，怪不得贏政的年齡與史書不符，真實的況竟是這麼曲折離奇。

長平之戰發生在公元之前二六零年，自己到此已有年多景，眼前應是公元前二四九年，中間隔了十一年。假設秦始皇是在長平之敗來到趙國後出世，古代訊息不便，說不定已了一年，所以贏政應是在長平之役後一年的年頭出生，那他在公元二四六年登位時，即距今三年後，剛好十二歲，證實史書無誤。自己真蠢，竟猜不到贏政是假的。以前想不通的事，立時恍然大悟。這才合理，以秦始皇的雄材大略，怎會是窩囊的人。

朱姬由服裡掏出一塊式樣特別，刻有凰紋飾的緻玉墜，解下來珍而重之塞項龍手心，又把他手掌闔起來，兩手用力包他的鐵拳，聲道：“真正的政兒被送到邯鄲一個剛在長平之役失去兩個兒子的窮人家寄養，說明將來以玉墜相認。政兒頸上戴著同樣的玉墜子，這個是紋，那個刻的是龍紋。”

項龍道：“那對夫婦知不知道儲君的來歷？”

朱姬眼中出又喜又憂心事幢幢的神，張得呼吸急促起來，著道：“當然不會讓他們曉得，只說是富家千金的私生子，當時我想不到會立刻被起來，知的僕人又給殺死，所以直到今天你來後，纔有機會告訴你這件事。天啊！你一定要幫我把他找來，否則我不要活哩。”

項龍手心覺著玉墜傳手朱姬玉的餘溫，充滿信心地道：“我敢以人頭擔保，必可找到他。”

他自是信心十足，否則歷史就不會是那樣子。

朱姬道：“不要哄我歡喜。”

項龍道：“我是個有異能的人，預到的事絕不會錯。”朱姬半信半疑地瞪他一眼，湊到他耳旁念出藏在心十年那收養兒子的人的姓名和住址，項龍用心記牢。

窗門輕響，荊俊去而復返，手中提著大包，笑嘻嘻來到帳前，仔細打量著朱姬，立時目瞪口呆，忘記說話。朱姬看得“噗哧”一笑，自是百千。

項龍責備道：“小俊！”

荊俊靈魂歸位，道：“這是烈，只一點點可教人躺上一天，冷水都救不醒，這包東西有足夠迷倒百多人的份量。”

驀地遠方蹄音驟起，由遠而近。朱姬和項龍同時一震，知道朱姬果然料對趙雅。項龍更知趙雅不但愈陷愈深，還重新被趙穆控制，否則不會在這等夜深時分，趙穆派人來重新佈防，顯是趙雅在牀上把有關他的本事給趙穆知曉。匆匆與朱姬約定逃走的時間地點，兩人迅速離去。剛攀上高牆，衛士由假贏政居所那邊擁來，展開新防衛網。由此刻開始，這堅強的秦始皇之母，將要靠自己的力量和才智逃生。

翌日清早，急不及待的項龍溜到街上，故意繞一個圈子，來到城西貧民聚居的地方。雖說是窮民，生活仍不太差，只是屋子破舊一點，塌了的牆沒有修補罷了。這裡的人大多是農民出，戰爭時農田被毀，不得已到城市來幹活。他依照地址，最後抵達朱姬所說的南巷。他不由張起來，抓著一個路過的人問道：“張力的家在哪裡？”

那人見他一表人材，指著巷尾一所圍有籬笆的房子道：“那所是他的家！”似有難言之，搖頭一嘆去了。

項龍沒有在意，心輕鬆起來，暗忖應是這樣纔對，舉步走去，來到門前，喚道：“張力！張力！”

“咿呀”一聲，一位四十來歲樣貌平凡的人探頭出來，驚疑不定地打量項龍，問道：“誰找張力？”

項龍微笑道：“你是張家大嫂吧！”由懷中掏出玉墜，遞到眼前。

“砰”的一聲，張嫂竟像見鬼似的猛地把門關上。項龍給的反應弄得楞在當場，呆子般著閉上的木門。不一會屋傳來男的爭辯聲，項龍反心中釋然，養育十年的孩子，自然不願還給別人，惟有在金錢上好好補償他們。手拿起門環，輕叩兩下。頃刻後門張開來，一名漢子頹然立在門旁，垂頭道：“大爺請進來。”

項龍見他相貌忠誠可靠，暗贊朱姬的手下懂揀人。步屋中，那婦人坐在一角，不住飲泣，屋一片愁雲，沒有半點生氣，更不聞孩子的聲音或見孩子。

項龍皺眉道：“孩子呢？”

那婦人哭得更厲害。

張力雙目通紅，痛心地道：“死了！”

這兩個字有若晴天霹靂，轟得項龍全一震，差點心臟病發，駭然道：“死了？”

張力悽然道：“舊年燕人來攻邯鄲，所有十三歲以上的孩子都被徵召去守城，他被燕人的流箭殺。我們雖大爺你們的金錢，卻保不住孩子，你殺了我們吧！活下去再沒有什麼意義。”

項龍失聲道：“可是他去年還未足十歲啊！”想起剛纔指路那人的神態，終明白是爲他們失去兒子惋惜。

張力道：“只怪他生得比十三歲的孩子還高大，一天在外面玩耍，被路過的兵哥捉去。”

項龍頹然坐下，把臉埋在兩手裡。天啊！秦始皇竟然死了，怎麼辦好呢？不！這是不可能的，這對夫婦定是騙我。但看其神態，又知是實，尤其一邊牆的幾上，正供奉一個新牌位。

張力在懷裡掏出一個玉墜子，遞給他道：“這是從他取來的，他葬在後園裡，大爺要不要去看看？”

項龍挪開雙掌，眼落在玉墜子上。一個荒唐大膽的念頭，不能抑制地涌上心頭。

項龍來到夫人府，果如所料，趙雅仍未回來。府多了些生面的人，趙大等他悉的卻不見一個，婢中除小昭和小外，其它都給調走。項龍知道趙雅必有很好的藉口解釋這些安排，但仍很想聽親口說出來。愈騙他，他愈可把對不住淡薄的念化恨意。趙盤獨自一人在後園練劍，專注用神，但項龍甫踏進園，他立即察覺，如見世上唯一的親人般持劍奔來。

項龍“嚓！”地拔出李牧所贈的名劍浪，大喝道：“小子看劍！”

趙盤眼中一現，揮劍往他劈來。

項龍擺劍輕輕鬆鬆架格，肅容道：“當是玩耍嗎？狠一點！”

趙盤一聲大喝，展開墨子劍法，向項龍橫砍直劈，斜挑側削，攻出七劍。到第七劍時，終因人小力弱，被反震得長劍甩手掉在地上。趙盤一面頹喪，爲自己的敗北忿忿不平，偏又無可奈何。

項龍爲他拾起長劍，領他到園心的小橋倚欄對坐，正容道：“小盤！你是否有決心排除萬難爲娘報仇？”

趙盤點頭斬釘截鐵道：“無論如何，我誓要把趙穆和大王殺死。”

項龍沉聲道：“你不是和太子是好朋友嗎？”

趙盤不屑地道：“他從來不是我的朋友，只懂憑份來欺我，娘從你後，他整天向人說娘是娃婦，若可以的話，我連他也要殺掉。”旋又喪氣地道：“不過縱使我像師傅那般厲害，仍奈何他們不得，否則師傅早就把他們殺掉了。”

項龍暗暗驚異他到的推論，微笑道：“你要報仇，我也要報仇。不若我們做個分配，趙穆由我對付，孝王這昏君給你置，好嗎？”

趙盤哪想得到項龍這麼看得起他，瞪大眼睛，呆看唯一的“親人”。

項龍道：“現在我要告訴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假設你真有爲娘報仇雪恥的決心，依足我吩咐的去做，絕不可泄半句出去，倩公主和雅夫人也不例外。”

趙盤跳起來，跪倒地上，重重叩三個響頭，兩眼通紅道：“只要可以爲娘報仇，我趙盤什麼都肯做。”

項龍低喝一聲道：“站起來！”

趙盤霍地立起，眼充滿願聞其詳的神。

項龍微微一笑道：“我想使你爲統一六國的秦始皇！”

趙盤呆若木，囁嚅道：“什麼是秦始皇？”

趙雅步園，項龍剛把玉墜掛到趙盤頸上。由這一刻起，他就是秦國王位的繼承者贏政。趙盤的神又驚又喜，眼神卻堅定不移，充滿勇往直前的決心。沒有人比他這個長居王宮的小孩，更明白機會是如何難得。唯有爲天下最強大國家的君主，他纔有能力殺死趙王，爲母親妮夫人洗雪仇恨。他不但恨趙王，更恨每一個袖手旁觀、給他臉看的趙人。現在只有項龍讓他完全信任。

趙雅微笑來到他們師徒旁，稱讚道：“從未見過小盤這麼勤過。”

項龍向趙盤使個眼，後者乖巧地溜走。趙雅雖勉強裝出歡喜的樣子，但臉蒼白疲倦，顯然昨夜並不好過。

項龍故意道：“雅兒是否不適？”

趙雅微道：“不！沒有什麼事。人家這幾天四出爲你打探消息，差點累壞了。”

項龍皺眉道：“爲何無端多了這麼多生面人，趙大他們哪裡去了？”

趙雅早擬好答案，若無其事道：“我把他們調進宮裡的別院，沒他們幫手，我在宮行事很不方便。”怕他追問下去，岔開話題道：“計劃進行得如何？聯絡上贏政了嗎？”

項龍喪氣地道：“看來除強攻外，再沒有其它方法，不過烏家的子弟兵人人能以一擋十，我的計劃定能功，趙穆和孝王休想活過農牧節。”

趙雅垂下俏臉，不能掩飾地出痛苦和矛盾的神。

項龍暗忖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驚訝地道：“雅兒你這幾天總像心事重重，究竟有什麼心煩事？不若說出來讓我分擔，沒有事是不可以解決的。”

趙雅心中一震道：“哪有什麼心事，只是有點害怕。”堆起笑容，振起神道：“龍最好告訴我當日行事的細節，讓我和三公主好好配合你，纔不致出錯。”

項龍微笑道：“不用張，過幾天我會把安排詳細告訴你，因爲其中部份仍未能作最後決定。”心中暗自嘆息，明白到趙雅是要出賣他到底。

趙雅忽道：“龍！這幾天有沒有聽到關於人家的閒言閒語？”

項龍淡然道：“你是說齊雨的事吧！怎麼會呢？我絕對信任我的好雅兒，明白到你是虛與委蛇，以瞞過趙王對我們的懷疑。”

趙雅神不自然起來，像有點怕單獨面對項龍一般，道：“不去看你的麗公主嗎？”項龍瀟灑地站起來。趙雅呆看他充滿英雄氣概的舉止神態，秀眸一片茫然之。

項龍心中冷哼一聲，想到將來終究會明白到自己亦在欺騙，立即涌起極度的快意。

接下來的幾天，烏家全力備戰，兵員和資源源不絕由地道運進城堡。項龍親自訓練七十七人組的烏家特種部隊，而他所用的方法，使滕翼這通兵法的人亦爲之傾倒，那想得到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訓練方法。他不時往見小盤，教他如何扮演在窮家生活十年的贏政，到後來反是由小盤告知他自己想出來的東西。項龍見他這麼明乖巧，大爲放心。不經不覺，離農牧節只有三天時間，勢頓時張起來。

現在項龍最擔心的是朱姬，若逃不出來，他們只好強攻質子府，沒有，小盤將當不贏政，所以他們另有一套應變計劃。這天午後，離去整整七天的肖月潭終於回來。進室，肖月潭神態大是不同，歉然向烏應元和項龍兩人道：“首先！圖爺命肖某向你們道歉，因爲本來我們存有私心，言語間有不盡不實之。但保證由這刻起，我們會誠心誠意與諸位合作。”

烏應元如在夢中，不知項龍使過什麼手段，使這人態度大改。項龍卻心中驚懍，知道圖先是個果敢英明的人，如此一來，始有事的機會。

肖月潭道：“幸好得龍提醒，否則圖爺說不定會給趙人抓到。”

項龍問道：“你們來了多人？”

肖月潭道：“隨我潛城者共三十人，均爲一等一的強手。”頓了頓道：“圖爺邊有一百二十人，亦是他手下最銳的好手。”

項龍道：“肖先生最好命城的人全到烏府來。”

肖月潭一呆道：“龍是否想和趙人打一場仗？”

項龍微笑道：“可以這麼說，也不全然是這樣，先生請恕我賣個關子，後天我會把全盤計劃奉上，事關重大，請先生見諒。”

肖月潭笑道：“龍如此有把握，我就更爲放心了，現在圖爺藏在城外一山頭的林，靜候我們把政太子和夫人送出城外。”

烏應元笑道：“先生真行，那幾名服侍過先生的歌姬不知多麼想念先生，只要先生一句話，我們會將們送到咸貴府……”

肖月潭喜上眉梢道：“天下人人稱道烏家豪蓋天，果是言不虛傳，肖某了你們這些好朋友。”

項龍告辭離去，途中遇到來找他的荊俊，原來滕翼有事找他？抵達靠近城牆的一座了臨時指揮部的小樓，滕烏兩人正在研究質子府的詳圖。

項龍覺得奇怪，問道：“哪裡弄來的好東西？”

荊俊得意地道：“是我畫出來的，只要我看過一次，便可默寫出來。”

項龍大驚訝，想不到荊俊有如此驚人的記憶力，畫功又那麼了得，誇獎他兩句後，道：“希不須用強攻質子府的後備計劃，否則縱能功，我方將傷亡慘重。”

滕烏兩人一齊點頭，可見對攻打質子府，存有怯意。

荊俊道：“若要把質子府攻破，確是難之又難的事，若只須救出朱姬，況完全不同，只要由我率領那‘兵團’便。”接著說出計劃，竟然頭頭是道。

二人大驚訝，同時對他更刮目相看。

項龍暗忖這小子正是天生的特種部隊，比自己還行，正容道：“由現在開始，你被任命爲兵團的領導，你最好和他們一同作息，將來合作起來，可如魚得水。”

荊俊大喜，別人忙得不過氣來，他卻閒著無聊，只能當滕翼的跑，這時忽變兵團的指揮，不住喜出外。一聲呼嘯，徑自跑去找他的部下。

烏卓苦笑搖頭，追著去了，沒有他的命令，誰會聽這麼一個臭未乾的小子指揮。

滕翼閉目養神，半晌睜眼道：“我仍放心不下倩兒。”

項龍道：“照理未到農牧節，他們應不會擺佈倩兒，免得惹起我們的猜疑。”

滕翼道：“在趙王眼中，倩兒已犯下不可饒恕的大罪，我擔心他當天賜一死，我們將措手不及。”

項龍聽他這麼一說，更多了小盤這項擔心，以趙王的兇殘無，說不定小孩子也不放過，驚疑地道：“怎麼辦？”

趙穆趙雅把自己的人全部調走，一方面是由他的人監視雅夫人，教不敢背叛他，同時可把趙倩控制，要生便生，死便死。項龍決不想再失去趙倩和小盤，患得患失，腦一片空白，想不到任何方法扭轉惡劣的形勢。最大的問題是他們只能待到最後一刻，始可把趙倩救出來。

滕翼道：“假若趙王早一天把趙倩召宮中，我們會一籌莫展。”

雖值寒冬時分，項龍仍熱汗直冒，駭然道：“我倒沒想過這麼一著！”

滕翼冷靜地道：“這事包在我上，趙穆仍不知我們看穿他的詭計，所以不會派大軍駐防夫人府，儘管派人押解趙倩回宮，仍未致勞師衆，只要我們派人十二個時辰監視夫人府，到時隨機應變，不怕有失。”

項龍有苦自己知，問題是在小盤上，他立下決心，不把小盤假扮贏政一事告訴任何人，將來除他和趙倩、烏廷芳有限幾人外，沒有人知道小盤的真正份。

滕翼道：“怕就怕趙王狠心到把兒就地賜死，這事非常傷腦筋。”

項龍把心一橫道：“說不定要強來，我就施力迫趙雅讓我把倩兒帶到這裡來，唯一方法是請示趙王，假若他存心決兒，當不會介意兒到烏家來，還可多加我們一項擄劫公主的罪名，讓他們可振振有詞。”

滕翼道：“理論上你應把趙雅一起帶走，難道不會生疑嗎？”

項龍頓此路不通，愁懷難舒的當兒，雅夫人派人請他到夫人府去。項龍匆匆上路，心知肚明是向趙雅攤牌的時候了。

他在幽靜的軒見到趙雅，是日天氣晴朗，多天沒有面的太溫地照拂銀白的世界。此次項龍連小昭小都見不著，整座夫人府徹底換上趙穆方面的人。趙雅一素黃，神好了些兒，仍掩不住臉上的悽悵，有種令人心碎的孤獨態，泄出心到的折磨和矛盾。項龍對沒有半同，暗活該。坐好，獻茶的婢退出去，趙雅輕輕道：“事進行得如何？”

項龍淡淡一笑道：“還算順利，你那有什麼新的消息，趙穆有沒有收到風聲？”

趙雅搖頭道：“王兄和趙穆的神擺在和燕人的戰爭上，暫時無暇顧及其它事。倒是晶王后催促你快點手，要我告訴你王兄因你與李牧合謀上書一事，非常不滿，有可能在農牧節後，對付你和烏家。”

項龍暗忖這是要加強我手的決心，趙雅你非常賣力。

趙雅見他沉不語，道：“你們與呂不韋他們聯絡上了嗎？若沒有秦人的接應，怎把朱姬母子送回咸去？”

項龍裝作苦惱地道：“早聯絡上了，他們派圖先率人來接應，但仍不信任我們，只說我們若能把朱姬母子出城外，便到城西的馬山與他們會合。”

趙雅怎知這是胡縐出來的，俏目亮起來，加追問道：“現在只剩下兩天時間，出城的道弄好了嗎？”

項龍靈機一道：“一切預備妥當。”然後以最深誠懇的語氣道：“對我來說，你和倩兒比朱姬母子更重要，所以我決定先把你、倩兒和小盤三人送往城外，再發對你王兄赴牧場車隊和質子府的突襲，否則寧願取消整個計劃。”

趙雅軀一震，垂下頭去道：“我們真的是那麼重要嗎？”

項龍心中冷笑，道：“失去你們，我還有什麼樂趣，依照往例，你王兄的車隊將於大後天辰時中離城，我會早許於卯時末在後門等你們，若諸事妥當，立即派人先送你們到城西，待我劫到朱姬母子後，再來與你們會合，一起由道離城。”

趙雅道：“誰負責城外的伏擊呢？”

項龍道：“當然由烏卓負責，車隊經過長草原，我們的人會藏在預先挖好的箭坑，在他們毫無防範下，只是拿弓勁箭，便教他們應付不了，萬無一失。”

趙雅櫻脣輕，以蚊蚋般的聲音道：“好吧！到時我會和三公主、小盤溜出來與你會合。”

項龍見目的已達到，過去找趙倩。趙雅則藉詞回宮向晶王后報告，離府去了，項龍當然知道是要向趙王稟報最新的況。趙倩見到他自是非常開心，又是憂心忡忡，怕他鬥不過趙王和趙穆。項龍把擁懷裡，萬分憐，一邊告訴小盤化作嬴政一事。

聽得趙倩俏臉大變，不知應害怕還是興，籲出一口涼氣道：“難怪小盤這些天來行爲古怪，不時自言自語，累得我還以爲他念母過度，失去常，又不敢告訴你，怕分你的心神。”

項龍道：“除你和廷芳外，沒有人知悉他真正的份，所以無論在任何況下，你絕不可揭破此事。”

趙倩道：“我明白！”

爲安的心，項龍把剛纔對趙雅說的話告訴，再商量怎樣爲小盤掩飾後，回烏家城堡去。

次日項龍再到夫人府找趙雅，探聽的口風。果如所料，趙雅沒有反對這安排。站在趙穆的立場來說，項烏一幫人便像是在他的掌心變戲法，怎樣變也變不出他的手心之外。所以絕不會因此放過一舉把項龍和烏家所有潛在勢力盡殲的天賜良機。

項龍微微一笑道：“小孩膽子較小，我想先把小盤帶走，雅兒有什麼意見？”

趙雅哪會在意一個無關痛的孤兒，點頭答應。項龍長起，正要離去。趙雅輕呼道：“龍！”

項龍轉過來，趙雅把軀挨他懷裡，纖手纏上他脖子，獻上香吻，用盡所有力氣泄出心中的痛楚。項龍興趣欠缺，虛與委蛇，裝作熱烈響應的樣子，兩人分開後，趙雅忍不住流下熱淚。

項龍故作驚奇地道：“有什麼心事呢？”

趙雅伏在他肩上失聲痛哭，好一會後平復過來，道：“人家太高興哩，故如此失態！”

項龍心中大罵。

趙雅離開他，拭淚道：“去找小盤吧！”

項龍公然領小盤出府，途中爲他換過預備好的破舊服，叮嚀一番，帶他回烏家城堡。此前他早把嬴政另有其人一事告訴有關人等，烏家各人自足振莫名，最高興的還是肖月潭，如此一來，整個局勢頓時扭轉過來。剛踏府門，烏應元和肖月潭兩人搶著迎來，跪下高太子。小盤詐作慌張失措，躲到項龍後，嚷著要見親孃。

項龍向各人道：“他仍未習慣自己的真正份，讓我帶他去讓廷芳照顧，待他見到王后再說。”

衆人哪會疑心，歡天喜地擁著假太子到府去。

時間轉瞬即逝，農牧節終於來臨。天尚未亮，城堡熱鬧喧天。此時所有婦孺，藉口到牧場去慶祝農牧節，離城去也。婷芳氏和春盈四是其中一批被送走的人。烏廷芳大發脾氣，堅持要留在項龍旁，衆人拿沒法，唯有答應。

城除烏卓手下的二千銳子弟兵外，還有在忠誠上沒有問題的七百多名武士和二百多男壯僕，人數達三千人，加上高牆和護河，實力不可輕侮。此正趙王等不敢輕舉妄的原因，能把他們引離堅固的城堡，對付起來自是輕易多了。

吃過戰飯，項龍領著滕翼、荊俊、肖月潭和他三十名武技高強的手下，與由烏家七十七名銳組等於特種部隊的兵團，黑出門。他們離堡不久，烏卓率領另五十名好手駕著馬車，往夫人府開去。半個時辰後，到達夫人府的後門，天才微亮。後門立即打了開來，閃出趙雅和趙倩。有人拉開車門，恭請兩人登車。趙雅隨趙倩到車上，只見烏卓和另兩人坐在馬車上，冷冷地道：“夫人你好！”

趙雅大不對勁，馬車朝前開出。

趙雅強作鎮定道：“龍呢？”

烏卓向那兩人打個眼，兩人立即出手，把趙雅綁個結實，還封著的。烏卓則把預備好的服，遞給趙倩，讓穿在上，不一會搖一變，化男兒模樣，若非近看，絕難發覺破綻，尤其脣上黐的假須，維肖維妙。趙雅驚惶地看看烏卓，又看看對不屑一顧的趙倩，終於明白是什麼一回事，一時愧悔集。

烏卓厭惡地看著道：“你這又蠢又賤的貨，竟敢出賣我們項爺，不知自量。”“呸”的一聲向吐一口唾沫。

馬車轉一條林間小徑，烏卓和趙倩兩人走下車去，馬車再朝前開出。趙雅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汩汩流下，車窗外忽見雨雪飄飛。

項龍、滕翼、肖月潭等藏在質子府對面的林，注視質子府正門的靜，一切看似全無異樣，門外更不見守衛，似乎毫沒戒備。

肖月潭懷疑地道：“夫人是否這麼輕易溜出來呢？”

項龍看著茫茫的雪花，暗忖史書上確有寫明朱姬母子安然返抵咸，所以看來沒有可能的事，應該會順利發生。充滿信心地道：“一定可以！”

話猶未已，質子府門大開，先是十名趙兵策馬衝出，接著是輛華麗的馬車，後面跟了另二十名騎兵，聲勢浩的來到街上，轉左往城西馳去。衆人喜出外，連忙行。埋伏那方的荊俊接到旗號，立即發出準備攻擊的命令，三十個銳隊員迅速利用早先縛好的攀索，爬上林蔭大道兩旁的樹上，弩箭瞄準迅速接近的目標。

當車隊快要來到伏兵佈的樹下，後面蹄聲大作，一名趙兵策馬追來，打出停止前進的手號。指揮車隊的小頭目大驚訝，下令勒馬停步。忽地箭聲嗤嗤，弩括聲響，三十一個包括車者在的趙兵全部了賬，均是一箭了命，倒下馬來。兵隊員紛紛躍下，準確無誤地落在馬背上，控制了吃驚嘶跳的戰馬。

荊俊則輕若飄絮地躍在馬車頂上，正要一個倒掛金鉤，探頭向裡面的“假郭開”真朱姬邀功領賞，“砰”的一聲一個男子持劍撞開車門衝出來。衆人大吃一驚，此人一華服，年紀在二十五六間，高度比得上項龍，長相英俊不凡，生得玉樹臨風，那對眼更有勾魂攝魄的能力，足夠資格作任何人的深閨夢裡人。他非常機警，見到滿地趙兵，四周全是敵人，一聲發喊，企圖竄道旁的樹林裡，哪知脖子一，給車頂的荊俊以獵的手法套個正著，手中劍手落地。

兩名兵隊員撲上來，立時把他掀翻地上，還吃了三拳一腳，痛得彎曲起。項龍、肖月潭等剛趕過來，見到此此景，爲之臉大變。馬車空無他人。

項龍一腳踩在那人腹上，喝道：“你是何人？”

荊俊抓著他頭髮，扯得他仰起好看漂亮的小白臉。

那人早嚇得臉無人，聲求饒道：“大爺饒命，我是齊國來的特使，與你們無冤無仇。”

項龍與荊俊面面相覷，想不到齊雨中看不中用，如此窩囊怕死。

肖月潭氣急敗壞道：“現在該怎麼辦？郭開昨夜顯然沒有到夫人房去。”

衆人立時醒悟到眼前此子定是去佔朱姬便宜，得食後現在離開，那朱姬縱有天下最能男人的法，卻無用武之地，既沒法引郭開到榻上去，當然沒有機會把他迷倒。

項龍地拔出浪，指著齊雨的眼睛喝道：“你要左眼還是右眼？”

齊雨聲道：“饒命啊！你要我幹什麼我便幹什麼。”

項龍回覆冷靜從容，微笑道：“我只要你回質子府去。”

馬隊冒著雨雪，回質子府去。

項龍和肖月潭兩人坐在車廂裡，脅持驚得渾發抖的齊雨，看著這縱橫場的古代潘安，又好氣又好笑。

中門大開，有人道：“齊爺回來何事？”

在項肖兩人脅迫下，齊雨掀簾向外道：“我下重要文件，須到夫人取回來。”

那兵衛道：“郭大夫有命，任何人不得進質子府。”

齊雨依項龍傳他耳旁的話道：“這文件與貴國大王有關，非常重要，萬事有我擔當，快放行！”

那兵衛顯因他份特殊，又是剛由府出去，無奈下讓他們進。隨行的趙兵當然由荊俊等人假扮，一來由於下著大雪，兼且這批趙兵專責保護齊雨，與守府的趙兵分屬不同營系，互不相識，一時竟沒有察覺出岔子來。衆人暗僥倖，車隊迅速馳至朱姬宅旁空地。荊俊負責留守宅外，見花園架起種種防敵人攻來的設施，挖下箭壕，不由倒吸一口涼氣，慶幸不用強攻進來。

項龍和肖月潭一左一右挾持齊雨，後隨四人，進宅，守在石階下的四名趙兵認得齊雨，雖見他臉青脣白，還以爲昨夜“勞過度”，沒有起疑，其中兩兵隨他們一起。兩名婢在廳堂打掃，見到齊雨眉開眼笑，迎了過來。項龍一聲暗號，四名兵隊員同時出手，以從項龍學來的手法，把兩兵兩婢擊昏過去，立即用繩索捆個結實，塞著口拖到一角。

項龍寒聲向齊雨問道：“宅有多人？”

齊雨乖乖答道：“還有五個婢，其中兩人陪伴朱姬。”爲了活命，他確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四個兵隊員正要去尋人，大門忽然打開，郭開興沖沖衝進來，向齊雨不悅道：“使節大人爲何去而復返，昨夜尚未興盡嗎？”語氣中充滿酸溜溜的意味。

項龍知他定是聞報由假贏政匆匆趕來，找佔了他朱姬便宜的齊雨發作，心中好笑。齊雨惟有向他報以苦笑，郭開這時終於有空往齊雨旁諸人，他目落在臉冷笑的項龍，立時臉大變，尚未有機會呼救，早刀劍加頸。

項龍微笑道：“郭大夫別來無恙！”

郭開聲道：“你們逃不出去的！”

項龍淡然道：“誰要逃出去？”說到“逃”字時，特別加重語氣。

肖月潭喝道：“押他們上去。”

兩名隊員先行一步，找尋其它尚未被制服的婢，項龍等則押兩人登上二樓，直抵朱姬閉的房外。郭開迫之下，無奈吩咐房看管朱姬的壯碩婢開門。門纔開許，項龍便搶了進去，把兩名婢打昏。

朱姬正呆坐在梳妝銅鏡前，玉容不展，忽然見到有個趙兵闖進來手打人，嚇得目瞪口呆，肖月潭撲前跪伏地上，低呼道：“小人肖月潭救駕來遲，害夫人苦！”言下不勝欷歔，差點掉下淚來。

項龍心想這傢伙倒有點演技，難怪能得呂不韋重用，提醒道：“夫人快些變郭開。”

朱姬認出是項龍，大喜下跳起來，先來到郭開和齊雨兩人前，左右開弓，每人賞一記耳。

項龍心呼厲害，喝道：“先把他兩人押出去，下郭大夫的服，然後把他綁起來。”

兩名隊員應命推兩人到房外，在肖月潭這高手幫助下，當朱姬黐上郭開的招牌長鬚，穿戴上他的服帽，項龍自問看不出破綻。

朱姬想起一事，問道：“政兒呢？”聲音抖。

項龍微笑道：“幸不辱命！”

朱姬一聲歡呼，差點撲過去擁抱項龍，旋又向肖月潭問道：“他……他長得像不像大王？”

肖月潭乾咳一聲，先看項龍一眼，有點尷尬地道：“像極了，質則像夫人那麼好。”

這麼一問一答，項龍立時知道朱姬自己也弄不清楚這兒子是跟誰生的，當然更想不到快要相見的兒子，本不是的親兒。這筆胡塗賬，不知怎麼算才。他們不敢逗留，走出房外。

郭開自是給捆個結實，見到“自己”由房走出來，驚駭得眼珠差點掉下。

朱姬模仿他的聲音道：“給我宰了他！”

郭開和齊雨同時嚇得臉無人。

項龍不想下手殺死全無抵抗能力的人，笑語道：“留下他的命比殺他更令他罪。”

朱姬白他一眼道：“你是個好心腸的人！”笑著領先下樓。

項龍等反變陪從，押齊雨追下去。

朱姬扮的郭開一馬當先，走出宅門，學郭開的聲音語氣，向後面的跟班齊雨斥責道：“若非你是由齊國來的貴賓，本必把你當場庭杖伺候。”

齊雨低垂頭，一副犯了錯事的樣子。

“郭開”一邊責罵，一邊和齊雨登上馬車，項龍和肖月潭當然也鑽進去。

車隊開出，來到閉的大門前，守門的兵頭走過來道：“使節大人……”

朱姬揭簾道：“本要和使節大人往外一趟，你們小心把守門戶。”

兵頭一呆道：“大人！這怎能沒有你。”

朱姬大發威道：“我自有主張，那到你陳佳來管我，快開門！”

妙在連對方的名字都出來。那兵頭一臉無奈，吩咐大開中門，車隊無驚無險開出質子府。

馬車停下。趙雅正在自怨自艾，愧集，烏卓登上車廂，爲鬆掉繩縛。待活手腳後，烏卓命下車。趙雅認得這是離烏家城堡不遠的一座林，驚惶間，幾個人由樹後轉出來，帶頭者正是被自己出賣的項龍。趙雅雙一，坐倒地上，熱淚奪眶而出，說不出話來。

項龍將旁的人一推，使他跌在趙雅側，冷笑道：“讓你們這對夫婦做對同命鴛鴦。”

齊雨聲道：“不要殺我，大爺曾答應過啊。”

他的懦弱，連趙雅都鄙夷厭惡。這好看的男人平時瞧來頂天立地，不可一世，卻原來如此膽怯無能，尤其和項龍站在一起，與後者漠視生死的英雄氣概比較，立有云泥天壤之別。令首次懷疑自己給鬼迷心竅，竟上這樣一個人。

趙雅勉強站起來，悽慚地道：“龍！我對不起你，也配不起你，殺我吧！”

項龍仰天一陣長笑，冷然無地道：“我不想讓你這婦污了項某人的寶劍。記得嗎？我曾說過任何人要殺死本人，都要付出慘痛代價，現在我就證明給你看，你的王兄和趙穆來吧！”

趙雅一呆道：“你不是要逃出去嗎？”

項龍神一笑，道：“當然！我現在立即走，有了朱姬，我已可向秦王待。”

蹄聲在遠方轟然響起。

項龍出意外的神，道：“糟了！給發覺哩。”

烏卓也惶然道：“沒時間哩，先回城堡去。”

趙雅以淚眼目送這曾使自己嚐到真正滋味的男子離去，所到的悔恨，像毒蛇般咬噬的心。

旁邊的齊雨喜道：“看！趙兵來了，我們有救哩！”

趙雅眼前一黑，昏迷過去。

項龍等大功告，在烏家戰士的歡呼中凱旋而歸，通過大吊橋，蹄聲轟隆衝城堡。烏氏惈親自在廣場迎接，小盤則躲在一戎裝的烏廷芳和趙倩背後，看著回覆本來面目的“母親”朱姬堡下車。

朱姬這時的眼只看到一個小盤，臉上現出無可掩藏、真摯人的狂喜神，往小盤奔過去。小盤哭著奔出來，投懷裡去，兩母子抱頭痛哭起來。闊別十年，令朝思暮想的親生骨重投自己懷裡，哪能不哭。小盤則是因這“母親”而想起自己的生母，哭得比朱姬更厲害，更真誠，積蓄的憤怒激流般傾瀉而出。

烏氏惈來到朱姬母子旁，地道：“夫人，應是高興的時候纔對。”

號角聲起，表示趙軍兵臨堡下。

朱姬擡起俏臉，哭得又紅又腫的秀眸看著烏氏惈道：“我們母子得有今天，全仗烏爺豪厚義，激的話不說了，只要我們母子一天在秦國還可以說話，便要保得你們烏家富貴榮華，子孫昌盛。”

已知悉烏氏惈與堡偕亡，以掩護們逃走的壯烈行爲，所以掏出罕有的肺腑之言。

烏氏惈目泛淚，大笑道：“有夫人這句話，烏氏惈可含笑九泉之下。”

肖月潭深恐夜長夢多，催促道：“夫人！我們立即起行。”

烏應元和荊俊的兵隊員，加上肖月潭和他的三十名好手，護著們母子、與項龍依依惜別的趙倩，往後宅去了，自然是由地道潛往城外，與圖先的部隊會合。項龍、烏卓、滕翼等全留下來，沒有他們幾員大將，怎抵擋人數多上十多倍，兼後援無窮的趙國大軍。

趙軍沒有立即進攻城堡，只在外面佈防，邯鄲城外的駐軍不住趕來增援，運來各種攻城的工，到第三天時終完整個包圍的陣勢。豈知此正中項龍等下懷，就是把趙軍牽在這裡不放，好讓朱姬他們安然逃返咸。整個計劃最采的地方，是趙人以爲贏政仍在他們手，所以不太計較其它人逃出去，只要攻破城堡，殺盡烏家的人，便心滿意足。項龍不時在城牆面，還特別安排烏氏惈和烏廷芳到城樓現，使趙人更不懷疑他們暗有圖謀。

第三天晚上，負責監聽四條只能通往堡外林地道的烏家戰士，發現有趙兵潛來，忙把浸了脂油的柴火拋地道，再加鼓風機吹送，把快到達的趙兵活生生焗死數百人，再從容把地道以石塊封閉。

那邊的趙王自是氣得七竅生煙，清早派人到城下大罵一番。項龍大有趣，他還是首次見到這種毫無實質意義的“罵城”。滕翼一言不發，取出他的特製的強弓，在趙人目瞪口呆中，一箭把那聲音特大的罵城專家下馬來，程超過八百步，比弩弓的程還要遠上數丈。烏家戰士喝采聲震天，趙兵則是噤口無言。

忽又有一人策馬衝來，這次學乖了，在千步之外勒馬停定，大聲喝上城堡道：“項龍，大王要與你說話。”

項龍心中好笑，我纔不會蠢得喊破嚨與你對答。

旁邊的烏卓召了個人來，笑道：“當衆折辱一下他也好！”

項龍會意，道：“他有屁就放吧！”說完自己忍不住先笑起來。

烏卓和滕翼不莞爾，對滕翼來說，那是罕見的表。

那人呆了一呆，大喝下去道：“有屁就放！”

聲音在牆上牆下來回激盪。

ωωω⊙ TTKΛN⊙ ￠ o

烏家這麪人人放聲大笑，充滿喜悅的氣氛，趙人那邊自是無比憤慨。對話還怎樣繼續下去，戰鼓聲中，趙軍開始發攻城之戰。趙人圍城的大軍，不計後勤支持的人數，總兵力達三萬多人，以步兵爲主，這已是趙人一時間能召集的所有力量，把城堡重重佈陣困堵。

在孫子兵法*《雄牝城》篇裡，將城市大分作兩類：居於高或背靠山嶺、又有良好水源的城堡“雄城”，非常難被攻克；凡居於低，或兩山之間，又或背靠谷地，水草不盛的“牝城”，只要有足夠力量，一攻立破。烏家城堡是典型的“雄城”，起初建城時趙王是希作爲城另一能堅守的據點，哪知竟是變對付自己的反叛基地。所以趙人不願倉卒攻城，免得元氣大傷，初時還以爲堡人手和糧草均有問題，這時看到城堡上上氣如虹，才知道大錯特錯。本來衆將均支持長期圍困的策略，豈知項龍一句話，惹得趙王沉不住氣，下令強攻。

烏家富甲天下，城堡的形式是依當時最嚴格的標準建，堅固嚴。城牆又厚又高，足可抵擋敵人的仰攻、攀登和撞擊，護城河既深且闊，城牆上又有銳的烏家戰士，所以縱然趙軍人數是他們十多倍，仍沒有破城的把握，唯一的優點，是趙人後援無窮，足以支持他們打一場消耗戰。

項龍他們雖有地道之便，但儲存的資糧食早全部搬來，城外牧場的人又要逃往秦境，頓孤軍，不過他們的目的只是要守上一段時間，所以心懷舒暢，抱著遊戲的心和趙人玩一場城堡攻防戰。

項龍看著舉起護盾，陣容鼎盛又不住迫近的趙軍，皺著眉頭道：“爲何他們不把護城河的水源截斷，那樣就不用涉水過河那麼麻煩了呀。”

烏卓笑道：“我們這條是活河，不用引進河水，因爲壕底有泉水噴出，無法截斷。”

項龍恍然大悟，真是經一事長一智。

滕翼平靜地道：“破解之法，是開鑿支流，把河水引走，那最要十多天的時間，我猜他們正在後方趕建活橋，橫河上，方便攻城。”

項龍奇怪地問道：“那現在下面這些人豈非只是虛張聲勢？”

滕翼道：“圍城軍最忌悶圍，必須讓他們有些作，當作活筋骨也好，練也好，好保持士氣。”

項龍點頭表示明白，在戰爭中，人的心理因素不可忽略，古今如一。

驀地下面的趙軍一聲發喊，持盾衝前，直衝到城河對岸，蹲了下來，躲在盾後，數千弩箭手，隨後衝至，躲在盾牌手後，舉弩發，一時漫天箭雨往牆上灑來。

滕翼大聲傳令，烏家戰士全躲到城垛之後，不用還擊。

滕翼又以比那罵城軍更大的聲音喝道：“準備沙石！滅火隊候命。”

話猶未已，敵陣中再衝出一隊二千多的火兵，以燃著的火箭，往城牆來，攻城戰終於拉開序幕。雙方各以矢石火互相攻擊，外牆和城頭均有撞擊和火灼的累累痕跡，但只是表面傷痕，不損結構，烏家戰士居高臨下，矢石充足，守得固若金湯，傷亡極，而趙人一天下來，傷亡者達千多人，可謂損傷慘重。

直到此刻，趙王和趙穆仍不明白對方爲何各方面均如此準備充足，因爲他們一直切注視烏家的靜，只見有人和資移出城外，從沒見東西運進城堡來。他們沒有想起地道的存在，不能怪他們愚蠢，一來要建一條這麼長的地道，是近乎不可能的事，還有是因爲若有地道，項龍等沒有理由留在這裡，哪猜到正是項龍計劃裡中最關鍵的環節。

那晚消息傳來，秦人大軍犯境，嚇得趙王臉如土，催迫手下大將日夜不斷攻城。第十天，趙人在傷亡慘重下，終於功建立三條河的臨時木橋，搬來雲梯攻城，又以巨木撞擊城門。

烏家戰士則以矢石火還擊，又以類似長鉤的武對付敵人的攀攻，並用一鑊鑊的沸水滾油往下澆去，殺傷敵方近二千人，趙人無奈退下去，勉強守著三座木橋。

烏家方面死者五十多人，傷者百多人，傷者立即被運往城外。至此項龍真正到在戰爭裡，個人的力量是多麼渺，那對他來說，絕不是愉快的覺。守到第二十天，趙人終於功把河水引走，又花三天時間以土石把護城河填平，烏家城堡大勢已去。趙人大舉進攻，把攻城的設有護甲保護的戰車，推遇填平的護城河。這些戰車形式五花百門，最厲害是登城車，撞車和飛樓。登城車高度像城牆那麼高，使敵人能迅速攀車登城；撞車負著堅木，對城門和城牆施以連續的猛烈撞擊；飛樓則供箭手之用，反以居高之勢，向牆頭的守車襲擊。對付的唯一方法，是以巨石加以轟擊。不到兩天，再無石可用，項龍終發下撤退的命令。

當趙軍攻城，整個烏家堡全陷在一片火海里，由於房舍樹木均抹上火油，要救火也有心無力。趙人坐看大火燃足十天，剩下一片焦炭，片瓦不留的災場，讓人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但總不會是好了。

是役趙人喪生八千多人，傷萬多人，舉國震驚。烏家在趙國軍民中一向聲譽良好，趙王是把他們反，自是怨聲四起。到趙王由瓦礫底發現通往城外的地道，始知中了項龍之計，不過已是一個月後的事。趙王雖暴跳如雷，只有徒呼奈何。此時他心中頗有悔意，有項龍這麼好的人材不能用，還把他白送給秦人，確是何苦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