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姬玉不太想承認, 但陸清嘉非要怪的話，多多有那麼一丟丟責任吧。

可還是忍不住說了句：“你急著追我做什麼？我這都出來了。”

小凰噎住了，半晌冇說話, 一雙麗的眼睨了睨, 發現看過來的時候，果斷把腦子紮進了懷裡。

“躲起來乾嗎？”姬玉慢吞吞道, “我都出來了你纔出現，定然是有事要忙吧？那你儘管忙你的便是，不必再來找我的。”

還記得之前的判斷, 魔和龍都圍著主, 他作為男主，既然冇第一時間來找, 很大可能也是去找主了，那他現在真的不必再來了。

陸清嘉聽了這話不得不把腦子抬了起來, 剋製道：“姬玉，你彆不識好歹，方纔魔尊晏停雲進了境, 分開你我的便是他的魔氣，那條半龍的神魂傀儡也在境裡，我來找你還不是……”

還不是怕出事。

他話冇說完，但從那雙屬於凰的眼睛裡, 姬玉也不難看出他的未儘之意。

沉默了一會說：“我很想恩的，但你來得這樣遲, 如果真是魔尊或者那位仙帝要對我做什麼，我一定等不到你來。”

陸清嘉說不出話來。

這的確是他的錯。

他看見了晏停雲, 就被過往的仇恨占據了整顆心, 他忘了姬玉, 等想起來，已經自己想了辦法要離開境，氣息越發淡薄。

他冇能更快找到。

他能覺到心底有的不悅，應當是在生氣。

若要因此生氣，他好像也冇什麼可辯解的。

陸清嘉沉默不語，姬玉看看周圍，這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於是先抱著他走了。

他們走後不久溫令儀就追出了境，現在還冇人能走出境，境外空空，目的隻有被燒乾的赤霄海，那他循著過來的凰氣息也不見了。

姬玉走了？

溫令儀微微沉，回眸看了一眼這座境，抬手輕揮，境頂端便晃坍塌起來。

既然姬玉走了，晏停雲應該也拿完了月長歌，那這座境也冇有存在的必要了。

想起曾和他一起同行的男修們，溫令儀角微勾。

他們全死在這裡，倒也省了更多麻煩。

最後看了一眼境，溫令儀化作一條小白龍直升九重天，雲之前，他遠遠瞭仙居山的方向，若他記得不錯，那裡就是合歡宗的地界。

且先回九重天理一下雜事，他和姬玉……很快就能再見麵。

姬玉現在的確在返回合歡宗，但不是一個人，懷裡還有一隻凰。

不說話，陸清嘉也不說話，他還記得在生氣，還記得自己理虧。

姬玉能覺到他在不聲觀察自己，若他還是人形，不會有任何容，可他偏偏不是。

這人就一個好，那就是喜歡小，尤其是漂亮的小。

他正常大小的時候過於壯觀華麗，充滿距離，但變小了就不一樣了。

他現在這副模樣，真是像極了乖順懂事的小寵。

“你快點變回去。”姬玉說，“這樣不是個辦法，我總不能帶你回合歡宗，一會要是上了彆的修士，這也冇辦法解釋。”

陸清嘉還是不說話，但也覺得似乎應該儘快變回去。

正在他要化形的時候，聽見姬玉喃喃低語道：“你這副樣子，我也實在是……看不下去。”

上說著看不下去，可臉上儘是複雜之，陸清嘉還敏銳地在眼底看出了幾分細微的。這個時候為類的好就現出來了，他立刻明白了在口是心非。

於是他明明現在可以化形了，卻故意說：“我還化不了人形。”

姬玉一怔，懷疑道：“怎麼可能？不過一道龍氣罷了，你冇防備時可能會中招，但如今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會限？”

陸清嘉一張凰臉也看不出表，他語氣平靜道：“化不了就是化不了，誰知那條半龍在境出口做了什麼手腳，大約是特意拿來對付我的，有些棘手。”

姬玉擰眉思索，手上不自覺像擼貓時那樣順手了他的冠羽。

羽順和，還帶著溫熱之意，姬玉垂眸去看，他火紅的冠羽燃著火焰，這樣都冇被燒傷，還隻是覺得溫熱，看來是真的徹底和他的契合了。

過了一會道：“興許是我想當然了吧，你若能化作人形怎麼會不化呢，你那般格，肯定是容忍不了以這副模樣呆在我懷裡的。”

陸清嘉：“……”

他現在更慶幸自己是原形了，臉上本就是紅羽，怎麼都不會看出他的緒變化。

可姬玉眼睛太尖了，目落在他小的翎上，凰的尾大概是除了冠羽之外最漂亮特彆的地方，姬玉目不轉睛地看著，忽然問他：“你甩尾做什麼？”

陸清嘉：“……姿勢不舒服。”

姬玉“哦”了一聲，換了個姿勢抱他：“現在好些了？”

陸清嘉慢慢“嗯”了一聲。

姬玉向遠，事辦完了，也該儘快回宗門了。

盤旋的燥熱之氣攪得實在心煩意，要回去想想辦法。

可如今懷裡抱著上古留下的最後一隻凰，這副樣子回宗門的話，不出事纔怪。

“我不能帶你回合歡宗，你太顯眼了。”姬玉說，“你即便化不了人形，也不至於保護不了自己，我們就此彆過吧。”

放開他，他及時用爪子抓住了的服，姬玉看見跟他說：“你放心好了，我在赤霄海裡查到了東西纔出來的，冇忘記你代的任務。”

將自己所知的劇全都告訴他：“月長歌出了境應該會功力大增，若我冇猜錯，該是令儀君給了什麼。也許不知，但的來曆肯定和仙魔兩族有關，你要有所防備。”

反正這些在原書裡陸清嘉早晚也會知道，提前說了也冇什麼。

“在境出口我知到了和溫伏淵上一樣的龍氣，之前我覺得他隻是令儀君的手下，如今想來……”

想說或許他就是令儀君本龍，但陸清嘉否認了。

“不會是他。”他斷定，“如果是他，我不會那麼久都察覺不到。”

姬玉心想也是，反正不管是不是和關係都不大了。

最後他們都被魔氣分開了，走得比較及時，也冇影響溫伏淵或令儀君什麼事兒，劇之後讓陸清嘉去對付他們，他們應該冇時間來找。

大不了短時間不出合歡宗了，等風頭過了再說。

“我按你說的進了赤霄海，完了你代的任務，我們之間兩清了。”姬玉認真道，“我們就此分開吧，再也不要見麵了。”稍頓，補充道，“你親自來了，應該是不信我，你可以回了影月仙宗再試探一下月長歌，看是不是功力大增……”

“我信你。”

還冇說完陸清嘉就打斷了，簡單的三個字說得毫不遲疑，斬釘截鐵。

姬玉片刻後溫聲道：“謝謝。”

試圖扯開他抓著自己的爪子，但失敗了。

“你放開我，我該回合歡宗了。”

姬玉提醒他，但他就是不放。

他腦子裡不斷回放著幾次重複的“就此彆過”、“不要見麵了”，一顆心盪不安，爪子都將防係數極高的法給抓破了。

姬玉臉有些不太好看，問他：“你到底想乾什麼？”

陸清嘉向，語速極快道：“我是因你才變如今這副模樣的，你想丟下我？”

姬玉睜大眼睛：“你隻是化不人形，又不是法力限了，我留下也冇什麼用吧？”

“你怎知冇用？”小凰轉開了臉慢慢道，“我不能就這樣回影月仙宗，你先帶我回合歡宗，等恢複之後我會自行離開。”

“你知道合歡宗是什麼地方嗎？”姬玉拿手扳過他的臉，指腹下是羽的，忍不住輕撚了一下，陸清嘉瞬間有些炸。

剛纔他的頭也就算了，怎麼現在還撚上了？？

姬玉慢慢收回手說：“進了合歡宗你就是羊虎口，這一漂亮的羽會非常危險。”

很容易被rua禿的。

“……我藏在你的袖子裡，不讓他們發現便是。”陸清嘉勉強道，“總之，要等我化了人形之後才能分開。”

姬玉還想說什麼，陸清嘉一字一頓道：“要我用言靈？”

“……”這是不許拒絕了。

姬玉放棄了說話，安靜看著他，陸清嘉適時地得更小，很快鑽進了的袖子裡。

他一進去，姬玉就覺得整條胳膊都發，吸了口氣說：“你不要。”

陸清嘉好像比更煩，低低的聲音從袖裡傳來：“你以為我想？你太了，我站不住。”

太了……

站不住……

這都是什麼詞彙。

姬玉角一，趕將袖纏了起來把他固定住，這下陸清嘉總算不了。

按了按額角，有點不明白事怎麼就發展這個樣子了？

不是說好出了赤霄海就斷絕聯絡嗎？

他怎麼還跟著回合歡宗了？

算了，左不過是等他化人形罷了，說不定當晚他就會自己化了形離開。

想到這裡，姬玉催飛行法，加快回程的速度。

丹田凝，氣海浮躁，渾彆扭，知道這是得修煉了，要快點回宗想辦法才行。

袖子裡，陸清嘉窩在的手臂上，不舒服，他比還難。

他還能覺到在生氣，心裡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次若這麼混過去了，他日他定會後悔。

他閉上眼睛將臉埋進羽裡，糾結許久，在姬玉告訴他到合歡宗外的時候，終是開了口。

“姬玉。”

“怎麼了？”

“之前見了晏停雲，我有些難以自控，一時忘了你。”他聲音很低，因為藏在袖子裡，所以還有些悶悶的，“但我回過神就去找你了，你當時已經快離開境，氣息淡薄，我花了點時間，的確來遲了。”他緩緩說，“但我能知道你冇傷，冇有疼，所以……”

所以並非不將的生死安危放在心上。

姬玉過了一會說：“待會回了宗門我先送你去我住的地方，然後再去見師尊，免得他發現你。”

陸清嘉冇言語，當他默許了，收起飛行法，一步步邁合歡宗。

每走一步，都在想陸清嘉剛纔的話。

他說能知道冇傷，冇有疼，這話不太明白，怎麼樣，他怎會知道？

但他說他見了晏停雲有些難以自控，一時忘了，這個能明白。

世仇當前，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是他，可能也會有點疏忽其他。

也罷，本就不該計較這些，他們什麼關係，為何要計較這些？

自己的心思自己有時候都不明白。

或許這就是人吧。

這會兒正是白天，合歡宗弟子大部分都在外行，姬玉一回來，大家都圍上來噓寒問暖，但也有和不對付的在一邊冷嘲熱諷。

是二長老的大弟子蟬，從小就和原主比，偏還每次都輸給原主，兩人算是死對頭。

這次下山曆練之前，蟬特地跑來跟原主說功績一定會超過，姬玉想起自己上次回宗都還忘了提法寶去算功績，急匆匆就趕去赤霄海了。

那明明都冇算數呢，蟬怎麼就一副已經輸了的樣子？

手臂上忽然刺痛了一下，姬玉知道陸清嘉恐怕是被吵死了，未免這隻凰一個不高興把他們合歡宗給滅了，姬玉很快與同門告辭，回了合歡宗住的側殿。

一關上門，姬玉便解開纏著的袖，將陸清嘉“倒”了一出來。

倒出來之後陸清嘉變大了一點，但還是和真正的原形冇法比，如果他變真正的大小，整個合歡宮都放不下他。

他的羽有些淩，低著頭慢慢梳理。

姬玉看了一會，跟他說：“我去回稟師尊，你先忙。”

陸清嘉冇說話，也冇看，姬玉轉離開，走到門口正要開門，外麵傳來姬無弦的聲音。

“玉兒？”

姬無弦直接就要開門，姬玉猛地回頭看陸清嘉，他還在不不慢地梳理羽，淡定極了。

“師尊等等！”姬玉及時按住了門，藉口道，“我在換服，師尊不要進來。”

陸清嘉梳理羽的作頓了一下，意味不明地瞟了一眼，繼續。

姬玉咬牙瞪了瞪他，對姬無弦道：“師尊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姬無弦站在門外，高大的影投在門上，姬玉看得直心虛。

姬無弦慢慢道：“冇什麼，聽聞你回來了，擔心你在赤霄海傷，一直等不到你，就先過來了。”他輕聲問，“還好嗎？要不要師尊替你療傷？”

“我冇傷。”姬玉說，“雖然赤霄海裡的確出了些事，但我遇見了上清寺的淨植大師，他帶我出來了。”

陸清嘉梳著羽也在想，這個淨植他很有印象，不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和尚嗎？

也就是擅長伏魔所以才能順利帶出來，他就算冇出現，他也能更輕易地帶離開，實在不必算他一功。

思及他剛找到的時候，和那和尚並肩行走，很是親近的樣子，哪怕對方是個和尚，他也不太高興。

“上清寺的淨植大師？”姬無弦溫聲說，“你冇事就好，我會傳音給上清寺住持，好好答謝淨植大師。”

“勞煩師尊跑一趟，實在是弟子失禮，還請師尊先回去，弟子換好服立刻去見師尊。”

姬無弦點了點頭：“你不要急，既然你冇傷，為師再多等一會也冇事。”

“多謝師尊。”

“你換服吧。”

姬無弦終於走了，姬玉鬆了口氣，跑回床邊盯著陸清嘉：“你怎麼就不知道躲一躲？剛纔真被師尊看見丟臉的可不是我。”

陸清嘉抬頭：“你會讓他進來嗎？”

“自然不會……”

“那我何必躲。”陸清嘉說得理所當然。

姬玉平複了一下心，懶得再和他說話，到屏風後換了服轉就走。

陸清嘉看著頭也不回地背影，看著那扇門打開又關上，用神識確定走遠之後才慢慢化了人形。

他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看看這個看看那個，合歡宗家底厚，姬玉作為宗主大弟子，待遇已經是全宗門一等一的了，可這些寶法在陸清嘉看來還是很寒酸。

路過梳妝檯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堆不夠華的首飾，他嘖了一聲，挑挑揀揀，覺得每一個都不好。

他想起今年影月仙宗獻上的供奉，從袖裡乾坤中取出錦盒，挑了幾樣絕品法寶想要放進去。

放一對玉鐲的時候，不知到了何，梳妝盒忽然冒出一道紅。陸清嘉微微挑眉，輕而易舉地查出了這上麵的封印法訣，解開之後看見了梳妝盒的夾層裡有許多信箋。

信箋有厚厚一疊，他坐到梳妝檯前的圓凳上幽幽地想，這該不會是誰給的詩吧？

這麼多，這得多人？

他一時氣悶，腦子裡冒出暗的想法，不自覺將信箋全都拿了出來，想要一一檢視，將那些人的名字全都記下來，改日……

還冇想好改日怎麼理，就發覺這不是什麼詩。

裡麵字跡混，足可見書寫的人心不在焉十分隨意。陸清嘉捕捉到裡麵有師兄師妹或者師尊的字眼，隨即悟了——這大概是姬玉閒暇時寫下的東西。

是寫的，他是不是不該看？

陸清嘉站了起來，看著梳妝檯淩上的信箋，明明心裡很清楚姬玉不會突然回來，還是有些不自然。

他想把它們全都放回去，其實不管是不是詩，他都不該檢視的，要換做是對其他人族，他看一眼都是對他們的榮幸，他想怎麼看就這麼看。

但這是姬玉的東西。

陸清嘉本想恢複原狀，可作間有一頁信箋散開了。

他隨意一瞥，就看見上麵豪放的字淩地寫著——師尊又在給我推薦金師兄了，他可真傻，我騙他說可以，他就相信了，我心中的人是誰他怎會不知？他隻是不敢麵對罷了。

陸清嘉心裡一沉，臉瞬間冷了下來，眼半闔將這一頁挑了出來，把被折起的最後一句話放出。

信箋末尾，那個字跡寫道：

他跟誰都可以，偏偏就是不敢要我。也無妨，待我在彆人上試過，學到更深的功法，修為倍增之後，自然有法子能讓他歡喜我，拒絕不了我。

剎那間，陸清嘉雙眸縈焰，桌上本想送給姬玉的首飾法寶全都被他渾厚的靈氣震碎。

他聽著劈裡啪啦的聲音，想到姬玉正在見姬無弦，握起拳頭，恨不得立刻將合歡宗燒得連渣都不剩。

姬玉……好一個姬玉。

可真是深藏不。

竟然……怎麼能……

若信箋真是所寫，膽大包天地來招惹他當真隻是為了修為？

冒著失敗即是慘死的風險接近他，就真的冇有半分真心，哪怕是幾真切的欣賞之意？

甚至隻是為了所謂的“試過”？

在看來，他隻是一次微不足道的“試過”而已？

陸清嘉快速翻看了所有信箋，撇去其他人的不談，對姬無弦的在意，與姬無弦的那些相，可真是曆曆在目，刻骨銘心。

原來心裡是有人的啊，還是那個即便是他也聽說過風流之名的姬無弦。

尹如煙不就是他的姘頭嗎？

原來在姬玉心裡，他還比不上一個四留的姬無弦？

陸清嘉自嘲地笑起來，笑聲鷙極了。

他一次次在心底為找理由，一次次向妥協，看他如此這般，是不是早在心裡嘲笑了他無數次？

那樣的人，若是對誰都冇真心他便也認了，可的真心都給了彆人，冇有給他半分。

與他一起，甚至隻是為了更好地得到對方。

怎能如此待他。

怎能如此待他。

陸清嘉周燃起烈火，這一刻他好像有點明白，他為何總要莫名在意了。

他是想要的真心的。

以前不覺得，可現在明確知道早把心給了彆人，他好像就全明白了。

過往所有覺得無緣由的緒，所有覺得奇怪的覺，都在這一刻有瞭解釋。

陸清嘉麵如玉雪，冷凝冰凍，頃刻間化作一團火焰，直至合歡宮正殿。

姬玉和姬無弦，正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