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齊晟的心思，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齊晟卻是上前幾步，從綠籬手中接過了我，一手託我手臂，一手扶著我的腰，引著我向牀邊走，口中淡淡地代著：“這幾個月坐行都穩當一些，等子結實了再說。”

我被他整得有點寵若驚，下意識地往前了腰，可小腹依舊是一片平坦，想現在就裝孕婦的款著實太早了些，乾脆閃開了齊晟放在我腰側的手，乾笑道：“懷個孩子而已，哪有這麼氣的。”

齊晟默了下，慢慢地收回了手。

殿外忽傳來宮的通報聲：“皇上，娘娘，陳淑妃，黃賢妃與李昭儀等人過來給娘娘賀喜，正在殿外候著。”

我怔了下，眼瞄了瞄齊晟，見他微垂著目，像是沒有應聲的打算，於是只能自己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們進來吧。”

片刻之後便聽得一陣環佩叮噹之聲，許多個靚裝人姿態嫋娜地從殿外進來，頓時鶯鶯燕燕滿了殿。只見環燕瘦，各有千秋，一個賽一個的，一個勝一個，口中雖都向我說著恭喜的話，可小眼神卻都粘在了齊晟上。

我心裡不又酸又，這許多的花朵一般的人，竟然都要吊死在齊晟這顆歪脖樹上，天理何在啊！既然不懂得憐惜人，不如就把這宮牆蓋得矮點，大夥也好爬著方便點。

齊晟卻是有些不耐煩，幾句話把一殿的人都給我打發了，最後還代侍道：“皇后剛有了孕，別們過來打擾皇后，就先免了們每日的問安吧。”

我一怔，心中頓時哀嚎，尼瑪，老子每日裡也就剩下了這點樂趣，你還要給老子斷了啊！“慢著！”我連忙喚住了退下去的侍，又嚴正了一張麪皮對齊晟說道：“皇上，禮不可廢，我既是六宮之主，就更得帶頭守禮，嬪妃們的每日問安不能免，我還要帶著們去給太皇太后和太后去問安呢！”

齊晟不語，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我。

我就想著既然已是開了口，就不如把話都說明了的好，於是便遣退了宮與侍，深吸了口氣，這才說道：“皇上，我曾和你說過，與其兩人相互猜著心思過日子，不如都敞開了說，商量著做事。張家目前勢大，我若再生子，怕是外戚勢力更要膨大。有孕這事本不是我所願，這孩子你要不要也全在你的決定。”

齊晟面無表，到後面竟是垂下了眼簾，老僧定一般不了。我心裡著急，原本還能從眼睛腫看出點緒來，這下可好，什麼也看不到，只能全靠自己蒙了！

曾有高人說過，和聰明人對招，比較好的法子就是敞開天窗說亮話，你和他鬥心眼只會他小看了你。而和SB對招，你最好也是實話實說，不然只會他誤解了你。

我琢磨著，齊晟就算不是聰明人，可多也能算得上是個SB，和他說直白些總是沒有問題的。我想了想，又說道：“和您說個實話，幽蘭殿那邊懷孕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您也知道，我本就無意爭寵，所以對江氏並無嫉妒之心，反倒是同憐惜的多。只是，趙王妃雖然算是死了，這宮裡宮外見過的人卻是不，怎麼也要等上幾年，大夥都把這事忘得差不多了，纔好把換個份明正大的搞進宮來。可那孩子卻等不得，總不能他無名無份地長在這宮中。所以……你若是信得過我，不如就先落在我的名下，佔了嫡長的名分，即便日後你想傳位與他，也是更容易些。”

好一番長篇大論，直說得我口乾舌燥起來，我手去端桌上的一杯涼茶，還不及喝到口裡，茶杯卻被齊晟握住了，只冷聲吩咐道：“們換過熱的來喝。”

我話還沒說完，不打算人進來打斷，便只能不捨地放下了那茶杯，了有些乾裂的脣，接著勸齊晟道：“我還是老生常談，你也別嫌我嘮叨，你總是這樣守著江氏不是法子，江氏雖是可憐，可後宮中其他子就不可憐？你剛纔也看到了，大夥看你的眼神都什麼樣了？這人啊，最怕的就是不公平，你初一睡了江氏，十五就該換個地方，陳淑妃，黃賢妃與李昭儀你是皇帝，理應三宮六院，江氏也該理解纔是，哪裡有對著個皇帝要求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呢？心在那就夠了，宮中其他嬪妃，多也該照顧照顧，雨均沾纔是……”

我話還沒說完，便聽得“咔吧”一聲，齊晟竟是把一直攥在手中的茶杯給碎了。

哎呀！果然還是太嘮叨了！

我忙又彌補道：“算我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說，你自去和江氏一雙人去，宮裡我來打點，我來打點！”

齊晟不發一言地從桌邊站起來，沉著臉看我半晌，轉便走。

我愣愣地坐了半天，心中十分不恥齊晟這種一言不合就使子甩門就走的行徑！

綠籬從外面進來，見到桌上的碎瓷片，驚一聲撲了過來，執了我的雙手仔細打量，著急道：“娘娘這是傷到哪裡了？怎麼地流了這麼多的？”

我一怔，去細看桌上那些瓷片，這才發覺瓷片上竟是帶了的，連帶著地面上都沾了點點滴滴的跡。

我頓時悔恨得只想撞牆，哎呀，這下可毀了，可算是把齊晟給得罪狠了！

綠籬還翻來覆去地看著我的手，試圖找出一兩的破口出來。

我回了手，吩咐：“趕的，儘快把我剛纔代事都辦利索了。”

要說綠籬這丫頭的大腦回走向雖然有些奇特，可工作能力還是很不錯的，只第二天，張家二姑娘便打著思念胞姐的旗號進宮來了。

張氏的祖父護國大將軍張生雖是個瘸子，可人卻是長得極好的，又加上張老太太言氏年輕時也曾是個人，所以張家這姐倆模樣都很是不錯。若說張氏是朵富麗堂皇的牡丹，那麼張二姑娘便是支優雅清麗的白蓮了。

看著面前含低頭的張二姑娘，我慨頗深，就這樣的人，可偏偏卻要推到別人懷裡去。哎呀呀，這不是生生地割我的麼！

遣退了殿所有的宮，又讓綠籬親自在殿外守著，我衝著張二姑娘招了招手，“坐到我邊來。”

張二姑娘起坐了過來，依舊是微低著頭，嫣紅的脣輕輕地張了張，出聲喚道：“娘娘。”

好大一盆涼水兜頭澆了過來，頓時把我心中的一綺念沖刷了個乾乾淨淨。

我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你可識得賀秉則賀將軍？”

張二姑娘面上一紅，飛快地閃過一驚慌之。

我暗自點了點頭，如此看來便是有戲了。

去年夏天老皇帝去阜平行宮避暑之時，有意將茅廁君的幾個候選王妃都召去阜平考察一番，張二姑娘便在邀的名單之中。當時還是太子的齊晟怕張家和茅廁君扯上關係，特意做了手腳，由年俊的左翊衛將軍賀秉則去擔任護衛，爲的就是賀秉則在途中給茅廁君來一招釜底薪。

可沒想到人還沒送到行宮，老皇帝卻忽地馬上風死了，賀秉則也半路轉回了盛都，帶兵力頂齊晟登基爲帝。時間不過纔過去多半年，很多事還歷歷在目，可早已是是人非了。去年端午之時，張家二姑娘還對著茅廁君不已，現如今，卻只因聽到賀秉則的名字就滿面緋紅了。

看來，這生米已是做了夾生飯了。

哎，人啊，人，真真最是善變啊。

我暗自嘆了口氣，說道：“你別問我是怎麼知道你們兩人私下往的事，你瞞得雖好，可這世上並無不風的牆，家裡是早晚會知道的。若在平常人家，你們倆個郎才貌，又是心心相印，自然是大好的姻緣。可我們張家是外戚之家，又手握兵權，已是引得皇上忌憚，而賀家偏生也是軍中砥柱，賀將軍的孃親又是太皇太后的親侄……”

張二姑娘原本紅潤的臉越來越蒼白，手也地了角，低頭不語。

我不忍心再嚇唬小姑娘了，便收了話，輕聲問道：“我只問你，你可有何打算？”

張二姑娘已是泫然泣，突然起跪在了我的前，哭泣道：“大姐，我是真喜歡他，我是真的喜歡他啊！”

我忍下憐香惜玉的心，故意停了一停，才又問道：“那他呢？他如何說？”

張二姑娘遲疑了下，面紅，聲音低得如同蚊吶一般，“他說他定不會負我。”

嗯，好一個“定不會負你”！齊晟以前也這樣說過，可轉就將老子推下了宛江。現如今，他手下的小兄弟也這樣對老子的妹子說了。

我定睛看向張二姑娘，沉聲問道：“你可豁得出去這份地位？”

張二姑娘思量片刻，堅定地點了點頭。

“這就好說了，去找賀秉則吧，告訴他，爲了他你可以捨棄張家二小姐的份，只圖跟在他邊，爲婢爲妾都可以！”

張二姑娘驚愕地瞪大了眼。

我笑了，湊近了低聲說道：“傻丫頭，你想想，你這樣只會他，更加憐惜你。可賀家敢皇后的嫡親妹子爲婢爲妾麼？只要你們倆個把事先做了，雙方大人爲了臉面也只能下這件事。更別提，還有我暗中助你呢！”

張二姑娘是個聰明丫頭，低頭琢磨了一下，已是明白我的意思。卻是紅了臉，低聲問道：“他……他若不……怎麼辦？”

我樂了，衝眨了眨眼，笑道：“這事，決定權向來不在男人手裡的。”

張二姑娘一怔，頓時扭起來，出手來輕輕底捶打著我，嗔道：“大姐，你真壞！”

是啊，我也覺得我真壞，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

綠籬送走了張二姑娘，回來很是不解，問我道：“娘娘爲何要鼓二姑娘去私奔？這要是敗了，二姑娘一輩子就毀了啊。”

我覺得邊既然就一個綠籬是可用的，有些事又不可能全瞞住，與其半知半解地壞我事，不如索都敞開了告訴。

“現在軍中三足鼎立，咱們張家爲大，剩下的便是賀家與江北楊家。楊家與楚王一直不清不楚的，所以皇上不敢用，要打擊咱們張家，軍中能用的只能是賀家。二姑娘只要上了賀秉則，不管結果如何，已是在皇上與賀家之間生了隙，皇上再用賀家的時候，便會思量思量。”

綠籬聽得目瞪口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讚我道：“奴婢明白了，娘娘真是高明！”

這個馬屁拍得不痛不的，我沒理會，只是又問綠籬道：“綠籬，你知道爲什麼我什麼事都不瞞你麼？”

綠籬微怔，有些疑地看著我，想了想說道：“因爲奴婢對娘娘忠心。”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忠心這事，卻是最最說不清楚的事，我信你，只是因爲你我二人的命早就綁在了一起，我生，你活，我死，你亡。而這世上，什麼事也比不過自己的生死最重要。”

綠籬低頭沉默許久，擡眼看向我，問道：“娘娘既然看得這樣明白，爲什麼不些心思去奪得皇上的心？人都說江氏聰明剔，可奴婢覺得半分都比不上娘娘。”

“這就是我要告訴你的另外一句話，這世上最最信不得的是人的心，最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

綠籬怔怔地看著我，像不認識我一般，喃喃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我出手去輕綠籬的頭髮，笑道：“綠籬，你家娘娘只是想告訴你，男人雖然都喜歡聰明人，可大都卻選擇了娶個笨媳婦，爲的什麼？放心啊！你越蠢，他就會越放心，越不防備你。就如你在我面前一樣，不管你暗中怎樣聰明，只要你明面上表現得越是筋，我越是放心用你。”

綠籬的子地抖著，聲問道：“娘娘在說什麼，奴婢聽不明白。”

我不想過深地追究，只揚了揚眉，笑道：“聽不明白就算了，現在趕想個法子約了楚王進宮來見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