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在臺上準備著, 宴會廳突然響起了音樂。

全場瞬間安靜下來。

也中止了段嘉許和桑延的對話。

桑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從口袋里拿出手機。

段嘉許垂眸喝了口水, 笑了下。

過了幾十秒。

桑稚覺得這事兒應該已經算翻篇了。借著這個空隙, 往段嘉許的方向看了眼。此刻，他正往臺上看著, 似是在認真聽著主持人的介紹, 沒往這邊看。

桑稚收回視線，湊到桑延的耳邊, 小聲說：“哥哥——”

后面的話還沒說完，桑延冷不丁地打斷的話：“小鬼, 別這樣喊我, 我現在聽到這兩個字有點想吐。”

“……”桑稚繼續問, “嘉許哥干嘛啊？”

桑延正看著手機。聽到這話，他抬眼，直接把屏幕遞給看。

桑稚看了眼。

屏幕上顯示著網頁, 搜索欄是——宜荷市神病院。

“……”

桑延嘖了聲：“我只能幫他到這了。”

下一秒，桑稚看到桑延又把手機遞給了段嘉許, 還附帶著一句極為關切的話：“你回去之后可以直接申請院了。”

段嘉許瞥了一眼，溫和道：“真不用，謝謝哥——”

這次沒等他說完, 桑延手勒住他的脖子，用力往下摁，像是忍無可忍：“老子活了二十多年，還沒被你一個大老爺們這樣過。”

段嘉許稍稍一愣, 沒反抗。被這樣對待，他反而笑了出聲，肩膀隨之著，帶著細碎的氣息聲：“怎麼了啊？”

桑延盯著他看了幾秒。就當桑稚以為他要把段嘉許拖出去打一頓的時候，他猛地松開手，扭頭對桑稚說：“換個位。”

桑稚在一旁看著戲，聽到這話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地“啊”了聲：“跟我換位嗎？”

“我再坐他旁邊，”桑延輕飄飄道，“錢飛估計以為我要鬧事了。”

“……”

坐到桑延的位置上，桑稚默默地把自己的餐都挪了過來。

沒往段嘉許的方向看，正想給自己的杯子續點茶的時候，放在一旁的手機振了下。

桑稚收回手，隨意地瞥了眼。

桑榮在家里的群發了條語音。

直接點開。

桑榮：“只只，爸爸買了個巧克力蛋糕，放在冰箱里了，你想吃的話可以吃。我跟你媽今天有應酬，回來會晚。”

桑稚回了個“好”。

隨后，退出這個聊天窗，往下了。

余注意到段嘉許的目也往這邊看著，桑稚下意識抬了頭，立刻給手機熄了屏：“你干嘛。”

段嘉許的眼睫稍抬，突然問：“只只是誰？”

桑稚覺得詭異：“你又不是不知道。”

段嘉許笑：“是你哥？”

“什麼我哥。”桑稚莫名其妙，“是我，我的小名。”

“噢。”段嘉許拿起茶壺，往的杯子里倒水，邊問著，“怎麼沒見你哥這麼喊你？”

“他偶爾也會喊，”桑稚說，“很而已。”

“都誰這麼喊？”

“我爸媽啊，”桑稚思考了下，“還有我舅舅小姨他們……反正都是比較親近的人。”

段嘉許若有所思地嗯了聲。

過了一會兒。

“對了，”段嘉許漫不經心道，“哥哥2號是什麼？”

“……”桑稚的神未改，指了指桑延，“1號。”

又指了指段嘉許：“2號。”

“我怎麼就你的2號哥哥了？”段嘉許往椅背一靠，側著頭看，悠悠地說，“你哥剛剛是認我這個弟了？”

桑稚瞅他，提醒道：“我哥比你小。”

“我份證上的年齡是假的。”段嘉許笑了聲，說話毫無正形，“報高了，實際上呢，要年輕一些。”

“那你實際多？”

“嗯？”段嘉許說，“96的。”

“……”桑稚被他的厚無恥驚到了，瞪大眼看了他好一會兒，訥訥道，“你說個90就算了，你還說個96。”

“怎麼？”

“我看你像69的。”

想騙誰。

多大年紀了還想裝十八。

段嘉許挑眉：“你這什麼話？”

他現在說的話，再聯想起他剛剛十分樂意地喊桑延“哥哥”的行為，桑稚猶疑道：“哥哥，你今天怎麼這麼奇怪。是不是最近有很多人說你老？”

“桑稚，你哥也在，”段嘉許拿起杯子，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你喊我‘哥哥’，你這喊的是我，還是你哥？”

桑稚頓了下：“你以前怎麼不這麼說。”

段嘉許：“那不是你哥不在嗎？”

“哦，嘉許哥。”桑稚不太介意稱呼的問題，繼續問，“你是不是去相親的時候，別人說你年紀大，看不上？”

“相親？”提起這個，段嘉許問，“聽說，你讓我跟你哥組隊去相親啊？”

“我就是給你倆提個意見，”桑稚一本正經地說，“這不就跟聯誼一樣嗎？有個伴心里也有點底。”

段嘉許淡笑著：“可你哥不樂意啊。”

沒等桑稚再開口，段嘉許的眼角稍彎，微微俯，湊近了一些，用氣音問：“要不，你跟我組個隊？”

愣了好幾秒，桑稚才稍微理解了他話里的意思：“你讓我陪你去相親？”

段嘉許的表一頓：“……”

桑稚的心有些不痛快：“我怎麼陪你去相親，別人有意見的。”

“嗯？”段嘉許問，“什麼意見。”

“會說你，”桑稚慢吞吞道，“去相親還帶上兒。”

“……”

婚宴結束后，還有個“鬧房”的環節。

桑稚不可能跟著去。見時間差不多了，跟桑延說了一聲，便主去跟錢飛說了幾聲祝福。

此時將近晚上九點。

桑延喝了酒，桑稚也沒打算讓他送。認識這個地兒，打算出去之后，到附近坐個公車回家。

剛出了宴會廳。

沒多久，后傳來段嘉許的聲音：“走那麼快干什麼。”

桑稚回頭，隨口道：“你也要走了？”

“不是。”段嘉許把玩著手里的車鑰匙，眉眼低垂著，淡聲說，“這麼晚了，先送你回去。”

桑稚看了眼，是桑延的車鑰匙：“你沒喝酒嗎？”

段嘉許：“嗯。”

“還是別了。”恰好電梯來了，桑稚走了進去，“我到附近坐個公車就好了。嘉許哥，你也別一來一回跑一趟了，多麻煩。”

“還行，”段嘉許掀起眼瞼，角彎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送別人可能會覺得麻煩。”

“……”

桑稚抿了下角，沒吭聲。

段嘉許扯了個話題：“打算什麼時候回學校？”

“明天，所以得回去收拾東西。”桑稚說，“后天要開學了。”

“嗯，我也明天回去。”段嘉許說，“你訂的幾點的機票？”

“我哥訂的。”說到這，桑稚從口袋里出手機，小聲說，“我也忘了幾點了，我看看。”

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

兩人走了出去。

“這樣啊。”段嘉許斂著下顎，嚨里莫名發出幾聲笑，“那你看看？”

桑稚看了眼：“明早八點二十的飛機。”

“我的機票——”段嘉許象征地拿出手機看了眼，語氣很自然，“也八點二十。那明天咱倆一塊去？”

桑稚看他一眼，點點頭。

找到桑延剛剛停車的位置，兩人上了車。

段嘉許正想給自己系上安全帶，突然覺到口袋里有個東西。他拿了出來，發現是剛剛的那個紅包：“你的紅包？”

桑稚看了過去，沒靜：“你要還給我嗎？”

“嗯。”段嘉許笑起來，“給我們只只。”

除了上次醉酒的時候，桑稚還是頭一回聽到他這麼喊。的呼吸停了一下，手指無意識地玩著服上的拉鏈：“你干嘛這麼喊我。”

段嘉許的語氣慵懶，散漫道：“你不是說親近的人都這麼喊？”

桑稚不自然地哦了聲，沒拿那個紅包：“你還是拿著吧，你剛都那樣喊我哥了，你這還給我了，不是吃虧了嗎？”

“給我們只只，”段嘉許一不地看著，頓了兩秒才收回視線，聲音里含著淡淡的笑意，“怎麼吃虧？”

“……”

桑稚沒再說什麼，把紅包拿了過來。給自己拉上安全帶，趴在窗前往外看。

車子發，車一時無言。半晌，桑稚主開口：“嘉許哥。”

“嗯？”

“你看錢飛哥，以前喝醉酒的時候，還說自己找不到對象。”桑稚說，“現在也結婚了，而且他看起來也很喜歡那個姐姐。”

“嗯。”

“你看到的時候，”桑稚斟酌著措辭，語速溫溫吞吞，“就沒有一種，你也想找個伴的念頭嗎？”

“你最近怎麼不是相親就是我找朋友的。”段嘉許覺得好笑，“算起來我也才二十五吧，急什麼。”

桑稚：“那你得等到什麼時候？連我哥都有人在追了。”

也不想總催他。

但又怕他干脆決定不找，然后也沒有別的人催他。

明年又得一個人過年。

生病了也不去看醫生，什麼都一個人。

車放著舒緩的歌，輕輕的，悠長的，像是給這氣氛，染上了幾分旖旎。

段嘉許的五利落分明，外邊的路燈打進來，昏黃的，讓他的表看上去和了不。他的目看著前方，看起來不太在意。

見他一直不說話，桑稚以為自己把他說煩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你別不開心。我看我媽老說我哥，我哥也不開心。我就是不想，誒。”

不好提他家里的事，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小聲道：“我以后不說了。”

段嘉許突然道：“你今年多大來著？”

不知道他為什麼問這個。

桑稚愣了下，而后想了想，說：“過完生日十九了。”

回答了之后，也沒見他搭腔。

桑稚有些疑：“怎麼了嗎？”

隨后，聽到段嘉許笑了聲，語氣似是意有所指。

“那再過一年吧。”

作者有話要說： 段嘉許：看你這麼著急的樣子，那等你明年到年齡了，咱倆就領個證吧。

桑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