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靈接不了，以為頂多就是私仇醜聞，想過最奇葩的也不過就是霍振熙的先夫人給他帶了綠帽子，為了避醜所以不能夠出現在京城之類的。

亦或者最嚴重大約也就是殺人之罪，但陸清靈堅信原帶著小七，絕不會如此殘暴，即便殺人，一定也事出有因。

所以才自恃清白有據，趕跟著霍振熙上京，以期有朝一日洗新麵貌。

可是從沒想過的會是這般重的罪名——通敵！賣國！十二城池淪陷！突厥回紇殺千萬大梁子民！

這樣的罪太重了，重到無力承擔，連躲在霍振熙庇護下的勇氣都沒有。

陸清靈急怒之下口不擇言，霍振熙幾乎是立刻震怒：「收回你的報應二字！絕對不會做那等通敵賣國之事，便是別人懷疑，你也絕對不能懷疑！」

「我為什麼不能懷疑？就因為你霍將軍是看在的麵子上才肯保護我，所以我要對恩戴德？」陸清靈不怒反笑。

「胡說八道！無理取鬧！」霍振熙摔門而去。

陸清靈負氣轉，兩人背對背，距離被拉得無限開。

陸清靈終於知道自己有多傻了，世上怎麼會有無緣無故的好？

蕭鴻軒或許是因為救了他，所以準備帶離開。

可霍振熙呢？從來沒有幫過霍振熙什麼，所以霍振熙出現在麵前，跟說要保護的時候，是懷疑的，是抗拒的。

但是這種抗拒在之後的經歷裡被逐漸瓦解，開始信任他，願意跟他去到陌生的地方，願意承擔未知的冤屈。

都是因為信任，跟安全。

可是這一刻，這種信任跟安全土崩瓦解。

原來他所作所為都是因為他先夫人，一個說不得提不得的人，遠勝於的人。

陸清靈抬起手背拭臉頰，卻到臉上一片意。

「陸清靈，你有病啊！哭什麼哭！有什麼好哭的！別人一開始就是因為你長得像他夫人才對你好，你這個蠢蛋！」

陸清靈狠狠罵著自己，要罵醒自己，罵到自己無地自容，纔不會做無謂的瑪麗蘇夢，以為霍振熙是有點喜歡的。

人要有自知之明，夢也該醒了。

……

霍振熙離開梨香苑的時候是生氣的。

他知道這世上一百個人當中有九十八個都會懷疑，不，是確信當年那人通敵賣國。

但是他絕對不相信那人會做出這等事來。

而百人中，另一個不能懷疑那人的，便是陸清靈了。

因為……懷疑，便是懷疑陸清靈自己啊。

霍振熙至今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死去的人會復活，還會全然忘了從前的事。

陸清靈的坦然跟憤怒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一丁點兒都不記得了。

想到這節，霍振熙又後悔了——如同嬰孩一樣純真無辜，他為什麼要把氣撒到上？

霍振熙嘆了口氣，轉往回走。

陸清靈在屋子裡哭過一場，洗了把臉，告訴自己絕對不會再哭了，便收拾東西，想要找回小七，帶著小七離開寧王府。

剛出院子，就看到霍振熙一臉尷尬地站在門口。

陸清靈不願多說，低頭從他側繞過去，霍振熙一把出手握住的手腕，瞬間陸清靈就彈不得。

陸清靈麵無表：「男授不親，霍將軍自重。」

霍振熙下意識放開手，見陸清靈又是大步要離開，連忙再度抓住的手腕把帶回屋中。

「今日是我失態，惹你不高興了。」霍振熙看著陸清靈紅紅的眼睛，心裡生出無限的愧疚。

陸清靈做出一個笑的表來，但眼睛裡卻沒有半分笑意：「霍將軍說笑了，我一個平民子，承蒙霍將軍照顧已是逾矩，霍將軍如何說話如何做事，陸清靈都隻有著的份，絕不敢不高興。」

不敢，不是不會。

霍振熙眼底閃過一痛楚，這般冷漠決絕的樣子，彷彿當年的形重現。

便是這般子，若是不解決事的關鍵，是靠道歉哄瞞是絕對不會讓改變的。

霍振熙坐下來，示意陸清靈也坐：「你確定要聽我說我先夫人的事？」

陸清靈這才正眼看霍振熙：「是。」事關的生死和三觀，必需要弄清楚。

「其實我先夫人沒有死。」霍振熙思索片刻說道。

「沒死？那在哪兒？還有，沒死，那你帶我進京，就純粹是把我當替罪羊？」陸清靈幾乎是驚怒，下限不斷被重新整理。

霍振熙無奈，隻好又抓著的手，把按在自己邊坐好：「你聽我慢慢說。」

「這件事……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說，因為很多事我都還沒有弄清楚。」霍振熙遲疑道。

「但是唯一清楚的是，我先夫人沒有死，因為——你就是我夫人。」

因為你就是我夫人。

這幾個字進了陸清靈的耳朵，震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霍振熙道：「很難相信是不是？所以我也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

陸清靈隻覺得現在腦子都嗡嗡作響，語無倫次地道：「不可能，我是陸清靈，我從來都沒見過你，本不認識你，第一次見麵還是在懷縣……」

可是說到懷縣，陸清靈的腦子不嗡了，想起來最重要的事——

所有的記憶都是從穿越來的那一刻起的，在那之前，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事？通通都不知道。

陸清靈艱難地嚥了咽口水：「你憑什麼覺得我是你夫人？」

「我沒有確鑿的證據，但是一切巧合都說明你是我夫人，我不信巧合，但我信自己的直覺。」霍振熙看著陸清靈，他都不知道他此刻的眼神有多深而哀痛。

陸清靈被他看得發：「那你夫人……我，是怎麼死，不是，假死？的？」

陸清靈都快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實在太匪夷所思了。

「你是我夫人，原本姓李，在天正四十二年親，天正四十三年生下長子霍梓嘉。」霍振熙將當年的事娓娓道來。

「同年，西北突厥、回紇作，我奉命去西北平，你原本是留在京城寧王府的，可是不知為何留下梓嘉，去了西北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