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寡婦門前是非多麼。

陸清靈聽到這話，轉進裡麵去和麪饅頭去了，外頭吵什麼樣都跟沒關係。

小七盯著王富貴跟王夫人，聽著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小小的臉上充滿了不解。

陸清靈心中酸酸的，小七是的孩子，明明聰敏可，卻因為的緣故，總會聽到別人說些風言風語的。

王夫人把王富貴狠狠打了一頓，又沖著陸清靈跟小七啐道：「狐貍帶個拖油瓶，不三不四一家子，還妄想進我王家的門？做夢！」

小七聽不懂，仰著頭問陸清靈：「娘親，狐貍是什麼意思？」

陸清靈臉冷冷地瞥了一眼王夫人，半蹲下來跟小七說：「狐貍通常都是很漂亮的人，而有些醜，擔心自家相公被人搶了，就會說漂亮人是狐貍。」

小七懵懵懂懂，看了一眼陸清靈，又看了一眼王夫人，突然道：「娘親很漂亮，外麵那個大嬸，做不狐貍。」

周圍頓時鬨笑一片。

王夫人氣到臉發青，指著小七就罵起來：「小**你罵誰！上樑不正下樑歪，你娘是個狐貍，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給我注意你的言辭！」陸清靈站起來，怒視王夫人。

罵可以，罵小七不行！

王夫人冷哼：「怎麼？纏著我家老王不放，還怕我說？有膽子做沒膽子認？」

周圍的人想了想也小聲嘀咕起來：「無風不起浪，這王富貴總來陸娘子這邊買東西，怕是真有些不清不楚哦。」

「可不麼，王富貴畢竟有錢，這陸娘子帶著個孩子，說是逃難過來的，可前幾天才租了一個院子，這又穿上了新棉襖，哪裡來的錢。」

「怕不都是王富貴給的哦。」

陸清靈聽得七竅生煙，憑自己的本事賺錢，省吃儉用才趕在下雪前買了棉襖防寒，可是卻改變不了這群人的觀念——人就是得依附男人。

既然如此……

陸清靈突然提高聲音，故意對著外麵的人說道：「嗬，你們說我纏著王富貴？你們怎麼不想想我前陣子都是跟誰一起出的？比比看，那人，還有王富貴，站你們麵前，你們選誰？」

那人——自然就是一個月前在懷縣駐紮進京的霍振熙霍將軍。

那可是玉樹臨風，麵如冠玉，氣度不凡，有權有勢，哪裡是王富貴這個油膩的胖子能夠比擬的。

陸清靈這麼一說，周圍的人一想覺得還真是：「是哦，之前總是見到小七跟霍將軍家的小世子一起，這陸娘子要是跟了霍將軍，怎麼可能還看得上王富貴？」

陸清靈心中無奈，卻隻能借著這風氣說：「所以，以後還是別說我跟誰誰誰了，等到懷縣有人比得上那人的時候，再來我麵前說事吧！」

沒說是誰，但是周圍的人都一臉「我們懂，我們明白」的表。

懷縣這小地方，哪裡有人能夠比得上霍將軍呢！

王富貴滿臉沮喪，王夫人呸了一聲，對陸清靈罵道：「還不知道人家要不要你呢，空口白說誰不會？要是真跟你好了，怎麼沒帶你走？」

陸清靈哼道：「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回來接我？」

王夫人臉變了變，到底是沒說什麼，拉著王富貴急匆匆走了。

周遭的人看陸清靈的目也有些不一樣了，見說得信誓旦旦，而霍家軍的確隻是進京賀壽慶功的，過一陣子肯定要回來的，到時候再來接陸清靈的吧。

陸清靈心知這個謊言頂多也就支撐到霍家軍西下，但是無論如何，能撐一天是一天吧。

就在陸清靈以為事都告一段落的時候，到底還是出了岔子。

李明澤休沐回來，說要幫爹孃分憂，天天天不亮就往香記鋪子裡鑽，連香姐跟李大虎都還沒來呢。

陸清靈也樂得指揮李明澤打水、搬東西什麼的。

李明澤溫言細語，還能夠幫著帶帶小七，免得小七小短一不留神就跑了，還得陸清靈到找。

陸清靈心輕鬆，聽李明澤教小七念詩，突然想起來以前聽過的詩歌，乾脆唱了起來：「春眠不覺曉，聞啼鳥，夜來風雨聲，花落知多——」

小七覺得有意思，跟著唱，一會兒就記下來了。

李明澤覺得很神奇：「陸姑娘，你這調子是哪兒的？我從沒聽過。」

陸清靈笑道：「你沒聽過的多著呢，這還是給小七的詩，若是其他的詩，你更沒聽過了。」

李明澤問道：「還有其他的嗎？」

陸清靈清了清嗓子，如珍珠落玉盤：「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但願人長久，千裡共嬋娟……」

清晨的懷縣，街麵上還沒有多人，清麗婉轉的歌聲從小小的鋪子裡傳出來。

沒人知道一個年的心。

而在香記門口，拿著剛買的豆腐花的香姐，看著陸清靈窈窕的姿，還有目不轉睛盯著陸清靈背影的李明澤，呆愣了片刻。

這天晚上，李大虎邀請陸清靈跟小七：「明澤回來了，昨天咱們買了不好菜，陸妹子你帶著小七一起來吧。」

陸清靈正要答應，香姐突然拉了拉李大虎的角：「說什麼呢，人陸妹子來我家吃剩菜嗎？要吃趕買新鮮的去！」

李大虎著後腦勺：「陸妹子，我不是這個意思哈，你來我肯定買新鮮的菜！」

陸清靈抿了抿：「多謝李大哥跟香姐了，明澤好不容易回來，你們一家三口好好聚聚。以後有的是機會去香姐家吃飯的。」

李明澤聽了連忙道：「陸姑娘，沒事的，我跟爹孃昨晚已經吃了飯，今天……」

陸清靈打斷李明澤的話：「不用了，小七今天玩累了，我早點兒回去燒炕，好讓睡下。」

香姐也嗔道：「明澤，我跟你陸嬸子平輩相，你反倒喊起了陸姑娘，這不是了套嗎？要知禮，喊陸嬸子。」

李明澤臉上紅了紅，到底還是喊不出來，低聲嘀咕一句：「隻比我大幾歲而已……娘，走了。」

陸清靈看著香姐一家三口離開，收拾好鋪子，抱著沉睡的小七，獨自走在初冬的街道上。

街麵上沒有人，天空卻突然下起雪來。

「無論如何，總讓我在懷縣過完這個冬天吧。」陸清靈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