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婚最新章節

很快，塗筱檸就知道了紀昱恆的意思。

那天總經理疾步走進部門，「大家趕自查手上有無跟周凱合作的業務。」

周凱就是之前部門業務第一的男同事，那天塗筱檸沒聽錯，他真的辭職了，而且早就遞了辭呈給人資，以他的實力大家都以為是在同業謀到一半職了。

看總經理心事重重的樣子，塗筱檸還在納悶，就聽饒靜，「小塗。」

塗筱檸隻當快做業務，卻聽道，「跟我去趟茶水間。」

一到茶水間，看到饒靜一臉嚴肅，雖然平常也不茍言笑，但鮮這般凝重。

關上茶水間的門，「你之前幫周凱做過銀承現？」

塗筱檸回憶了一下，點點頭，那次幫忙不是還被訓了。

「做了幾筆？」

「兩筆。」

「他這兩筆都提供了稅|票麼？」

「稅|票，不是可以後補嗎？」塗筱檸有些沒底氣地問。

饒靜雙手叉環抱在前，提醒，「一個月補齊，現在早過了一個月，他人都沒了！」

塗筱檸覺到了的慍怒，小聲問，「饒姐，怎麼了？」當時周凱忙，隻是幫他整理了業務檔案順便跑流程而已。

饒靜看的眼神有些犀利，「你知道周凱為什麼辭職？」

塗筱檸搖頭，跟他不。

「他跟票販勾結，拿外麵的銀行承兌匯票降低我們的價格做現，從中賺取差價，中飽私囊，現在被銀監查了，金額數大，其中就有你幫他做的這兩筆。」

塗筱檸驚詫，沒想到周凱膽子居然這麼大。

「這事不僅銀監要查，還會被當做金融案件，很快警察就會介，你給我好好想想，你幫他的時候除了跑有沒有留下你經過手的痕跡？」饒靜問。

塗筱檸一下了，仔細回想，除了整理資料，就是做現的時候在投行部幫他登記了一下，還有，還有，突然僵住了。

饒靜盯著。

「他當時現的購銷合同『與原件一致』沒有雙簽，投行部讓補簽，他就讓我簽一下。」塗筱檸告訴饒靜，心裡忐忑。

「你就簽了？」

塗筱檸預設。

饒靜手就推了一把的頭，「我平常不讓你幫別人做業務，你隻當我小心眼不給你學習機會是吧？就那個辦公室，個個都是人，你一什麼都不會的臭丫頭，又沒心眼，能玩得過他們？好了，現在周凱人跑了，你簽過字，就是第二經辦人。」

塗筱檸一聽，隻覺得，從未想到自己會跟金融案件扯到一起，純粹當時出於好心幫了忙而已，怎麼就攤上了這麼大的事。

「饒姐，我，我什麼都不知道。」扶著牆，差點站不穩。

「得了，行裡正愁沒人背鍋，你這臨時工倒好，自己落個把柄，不推你出去推誰？你就等著丟飯碗吧。」饒靜罵的話很難聽卻也是事實。

這個時候，誰願意出來保這個非編製的臨時工？

有一雙無形的手住了的心臟，讓無法正常呼吸，腦海裡很混，一下閃過很多畫麵，有母親平常跟的嘮叨，有父親每天對的關心，還有自己在做大堂時遇到的種種，在職三年之久，真的要因這件事到牽連，跟dr一拍兩散，飛蛋打了麼？垂著眼隻低頭看地，任由酸楚如湧而來。

「饒姐，那我現在該怎麼辦？」低聲問，此刻卑微到塵土裡。

饒靜看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也不再數落，況且被牽連作為師父也有責任，是之前沒好好叮囑過一些事，著額，「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塗筱檸畢竟是一手帶的，的人要離開dr也得是堂堂正正的，而不是不明不白地冤。

但是總經理的電話卻火急火燎地打給了饒靜。

「饒靜，現在銀監要審問小塗，你趕讓去八樓會議室。」

饒靜皺眉，「江總，小塗什麼都不知道。」

「隻是一個勞務派遣，誰能保？你我都不能，況且誰讓在購銷合同上簽字的？」總經理一味推諉，他現在也難咎其責，無暇顧及其他。

「可你不能就這麼把推出去。」饒靜掙紮。

「你什麼都別管，銀監在等，趕讓人過去。」他直接掛了電話。

饒靜握著手機眉頭鎖，口起伏著似還蘊著氣。

塗筱檸沒想到最後願意為說話的隻有平日裡嘲諷，對不屑一顧的饒靜。

彷彿在這一瞬間，就看了人，所謂大難臨頭各自飛，夫妻尚此，更何況毫無關係的同事？在關鍵時刻，大家都隻求自保罷了。現在的宛如一隻被羽翼的鳥，連枝頭都無所傍依，眼前茫白一片，盡人間滄桑。

「沒事的饒姐，我去就是了。」凝了凝神道。

饒靜看著，神也慢慢平靜，這個時候如果慌了，會更慌，還沒有獨自麵對銀監的經驗。

沉了沉聲告訴，「不管問什麼你不知道的就說不知道，你才從大堂調過來不懂業務很正常，他們隻是要確定你是否跟周凱一夥的，如果確定你不知，也不會無緣無故朝你頭上扣屎盆子懂麼？」

塗筱檸認真點頭。

饒靜看發紅的眼眶，忍著不哭的模樣，像極了剛行的自己。

手掐掐的臉，「沒事的，別怕，這種事你第一次遇到而已，以後被銀監去談話的次數多了去了。」

塗筱檸的失意和對饒靜的愧疚織夾雜在一起，肆意地在流淌。

「饒姐，如果這次我能僥倖躲過，以後我一定好好跟你學業務。」話囫圇著，連自己都沒聽清。

「我才懶得帶你，快去快回。」饒靜看看時間催促。

塗筱檸站好先穩了穩，然後推門走了出去。

以前從六樓到八樓覺得很快，可是今天卻覺得這兩層樓的距離是那麼漫長，麻木地走著，大腦一片空白，渾沒有知覺，不敢往後想，也不敢去想。

著一路的每一每一寸，才發現這三年間自己沒有好好留意過這座辦公樓，驚覺原來口口聲聲說不喜歡的這裡，竟早已在心底生了發了芽，還沒有在這裡真正開始，卻要匆匆結束，這不是想要的結果。

走廊遠站著個人影，似等已久。

應該是銀監帶進審問室的人，邁著沉沉的腳步，帶著徹骨的悲哀朝那裡慢慢近，即便再不想麵對，現在也必須著頭皮上。

走近了，才發現那人是紀昱恆。

長廊悠悠，一片安靜，他長佇立，眸如一泓深潭，視線卻牢牢定格在臉上。

塗筱檸彷彿獨自跋涉了千山萬水，在一片孤寂的荒野上終於見到一個人，那種覺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浮木，明明知道可能無法承其重，卻還是要掙紮著試試。

看著他，恍如隔世。

嚨宛如灼燒，開口已經啞了聲，「我沒有。」隻說了三個字，卻用了全的力氣。

他什麼都沒問，隻邁步上前，依舊是慣有的從容不迫，卻帶了一刻不容緩，「審問過程會很嚴格，但你頭腦一定要保持清醒，不知道就說不知道，知道的也要想想再開口。購銷合同上的『與原件一致』是雙簽，周凱並沒有簽，你是為了業務合規才簽的字，你是客戶經理助理，隻是協辦，記住了？」

塗筱檸聽他說完，懵懂地點頭。

「進去吧。」紀昱恆給讓開一條道。

塗筱檸著他，他也在看，那堅毅的眼神莫名給了一力量，現在隻能信他，而他亦信。

塗筱檸走進審問室，發現長長的會議桌對麵已坐了一排人，每個人都麵容端凝。

看進來有人示意坐，塗筱檸坐在了那唯一的椅子上，看到了攝像機，心頭不免一沉。

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場麵，說不張是假，攥著自己的雙手試圖尋找一冷靜。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推開，又有人進來了，他俯跟那些人說了幾句話，然後也在對麵坐下。

是紀昱恆。

宛如烏雲佈的天突現一縷，他的到來讓塗筱檸也定了定神，混的腦中找到了一點理智。

坐在正中間的人是那姚主任，他朝左右手看看，確認人都到齊後開始了審問。

「塗筱檸，我們現在針對周凱的業務進行排查瞭解，這是我們銀監正常的工作流程，你也不必張，把事實說出來就行了，當然作為金融從業人員，你要對你所說的每一句每一字的真實負責，不可有任何瞞，明白麼？」

塗筱檸：「明白。」

有人便接著發問了，「據我們瞭解你在dr的職位目前隻是客戶經理助理，你跟周凱是否為搭檔關係？」

塗筱檸：「我跟周凱不是搭檔關係。」

「但據我們調閱的業務檔案，有兩筆現的購銷合同上有你的簽名。」

「我是客戶經理助理，部門忙的時候會機協助客戶經理做業務，這兩筆就是周凱臨時請我幫忙的。據我行信貸作規範，凡業務影印件需由管戶客戶經理簽署『與原件一致』，購銷合同類影印件則需客戶經理或上級領導進行雙簽，為了合規，我作為當時業務的協辦人，在周凱簽字後簽署了自己名字。」

「周凱這兩筆業務你是從頭到尾協辦？」

塗筱檸搖頭，「我隻負責整理檔案和業務流程，前期的資料收集還有資訊填寫都由周凱親自經手。」

「這兩筆業務當時企業均無提供稅|票你可知？」

塗筱檸點頭，「據我行現規定，企業若無法當場提供稅|票，業務又急的況下，稅|票可在一個月補齊，但需管戶客戶經理出補票承諾，並由其和部門負責人簽字，這份承諾當時我整理檔案是有的。」

「所以這兩筆業務你隻跟周凱對接，未與企業接過？」

「是。」

審問的人朝姚主任投去一眼。

姚主任似在沉思，又朝其他人看看，最終視線落在紀昱恆那裡。

紀昱恆抬眸注視著。

「業務期間周凱有無跟你提過現利率，或者你自己有無瞭解過利率價格？」

塗筱檸繼續搖頭，「係統裡和紙質材料上的利率都是周凱填的，到我手的已經是一套完整的業務材料，我隻據檔案目錄寫頁碼、裝訂封麵和走流程。」

紀昱恆沒再繼續提問，其他人也保持靜默。

姚主任便親自上陣了，「你們做一筆現你有瞭解過績效沒有？」

塗筱檸說：「我不知道。」

姚主任微微瞇眼，「你不瞭解就幫周凱做業務？你不在意自己在這兩筆業務裡的勞所得麼？簡而言之就是業務績效分配。」

「我隻是客戶經理助理，沒有正式編製，工資收跟正式工是不一樣的，我沒有自己的客戶，所以也沒有績效，目前還隻是學徒階段，學到東西就是勞所得，其他的都看領導安排。」

姚主任盯著塗筱檸毫無的臉，眸趨漸犀利：「以上的話你沒有任何瞞？」

「我沒有。」

「你確定？這裡有錄影，我們也會繼續跟蹤調查，徹頭徹尾瞭解，一旦結果有出……」他抬手敲敲桌子，沉下聲，「小姑娘，你會很麻煩。」

塗筱檸語氣堅定，「我確定。」

姚主任沉默了片刻，麵容回到最初，然後告訴，「你先出去吧。」

塗筱檸愣了愣，所以，是結束了麼？

站起，朝門口走去，快出去的時候驀的想起什麼，又轉麵向他們。

眾人皆怔，不知要幹嘛。

則朝他們深深鞠了一躬，然後推門離開了。

大家麵麵相覷，不知誰先笑了，然後就都笑了。

姚主任搖搖頭也笑，隻有紀昱恆的視線落在那扇閉的門，若有所思。

塗筱檸回家往公站臺去的路上後有車鳴笛，頃紀昱恆的車就停在了邊。

他車窗開著，側微探，「還能走路？」

塗筱檸無打采，「我現在沒心開玩笑。」他沒說錯，現在還是的。

然後聽到開鎖的聲音，他說，「上車，我送你。」

塗筱檸全程著窗外眼底放空，明明他近在咫尺，可就是張不了口去問。

掙紮了許久，最終隻化為一句「今天謝謝你。」

紀昱恆握著方向盤，目視前方，「你今天的思路很清晰。」

「多虧你事先叮囑，不然肯定慌神了。」

「我也隻是給了你一個方向，如何作答都在你。」

塗筱檸轉頭看他，「我……」吐了一個字，卻如鯁在，說不下去。

他卻像什麼都知道似的，沉穩開口，「你隻是協辦，就算有人要推你出來做替死鬼，銀監並不是傻子，更何況你非正式編製，也不備承擔責任的能力。」

塗筱檸聽著又向了窗外，的聲音低如蚊語，細不可聞，「是啊，我非正式編製。」

這句話在dr聽了無數遍，今天卻尤為諷刺。

「我沒有其他意思。」他以為誤會了，剛要解釋卻看到對著車窗微微的肩，便沉默了。

其實塗筱檸不想哭的，可也不知道他這句話有什麼魔力，讓淚水奪眶而出，之前所有的堅強頃刻間潰散千裡。

紀昱恆從車儲備槽裡了兩張紙巾遞過去，「抱歉。」

塗筱檸接過，邊搖頭邊用紙巾按住雙眼，泣著，帶著委屈嗚咽，「我隻是不服氣。」

紀昱恆沒有再說話，而是任盡發泄。

日落遠山，西沉的餘暉落在塗筱檸上，著的眼淚，晶瑩楚楚，惹人憐惜。

塗筱檸都不記得自己哭了多久，隻覺得眼睛又酸又漲。

瞄著紀昱恆車裡被自己得快見底的紙巾，開口說：「不好意思。」聲音卻啞得不行。

車正好到家樓下，紀昱恆熄了火，淡淡地說：「沒事。」然後視線投向，看來是發泄的有點狠了，眼睛都哭腫了。

他又耐心等了一會兒，待緒平復了些才問，「編製對你很重要？」

塗筱檸低頭攥著紙巾，沒有否認，「很重要。」

紀昱恆目平靜，半晌，他告訴：「我最近在看一部韓劇。」

塗筱檸啞然，沒料到他突然說這個，更沒料到他也會看韓劇。

耳邊他的聲音又繼續，「裡麵有一句話我很有印象：所謂的路不是用來走的，邊走邊進步才最重要，無法進步的路不算路，雖然路為每個人敞開，但不是每個人都能走上這條路。」

覺他說話的時候眸自始至終落在上。

「所以既然決定在這條路上走下去，就要證明你是能走這條路的人。」他的一字一句敲在心頭。

循聲看去，塗筱檸看到被夕籠罩在全的他，帶著特有的芒，眉目英俊，如果還是，可能真的會心。

兩人的眼神就這樣無意之間匯，塗筱檸收回視線，問他，「是什麼電視劇？」

「《未生》，如果不嫌職場劇無聊，你可以看看。」他告訴，開啟車鎖。

塗筱檸再次道謝，開門的時候聽到他在後說，「這件事跟你無關，所以你不會有事。」

他是怕再胡思想給吃顆定心丸麼？

轉，眼睛還紅著，聲音有濃重的鼻音，卻帶著前所未有的真誠。

「紀同學，從今以後我就欠你三頓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