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兵因為被循出賣而氣惱之際，柳絮走到沈兵跟前。

「公士，校尉有請。」

或許是消極氣氛的影響，原本活潑的柳絮也變得無打彩的。

沈兵應了聲就跟著柳絮朝城樓行去。

剛走進城樓就到氣氛不對。

事實上並不是氣氛不對，而是原本沈兵以為應該多幾個人。

比親衛或是二五百主議事之類的。

但偌大的城樓就隻有楊婷一人坐在案前，案上一壺酒再加兩個酒杯。

接著柳絮便轉離開還順手帶上房門，這讓沈兵心下莫名發。

這孤男寡獨一室，莫非……

校尉要趕在死前報一箭之仇？

沈兵自問自己雖是「壯男」，但與楊婷這「壯」起手來隻怕還是力有未逮。

再看楊婷放在案桌旁的青銅劍，就更是一凜。

但沈兵還是不得不上前，巍巍的拱手作揖道：

「屬下見過校尉。」

楊婷似是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掃了沈兵一眼，朝案前空位揚了揚頭：

「賜坐！」

沈兵回了聲「諾」就恭敬的跪坐在楊婷對麵。

秦朝時所謂的坐還真不舒服，它實際上不是坐，而應該是「跪」。

因為它沒凳子，就雙膝前攏跪地，屁落在腳跟上雙手扶著膝蓋。

不習慣這麼坐的沈兵沒過一會兒就雙腳發麻了。

而楊婷卻看起來十分輕鬆，給沈兵倒上一杯酒遞並做了個請的手姿。

沈兵舉杯小喝一口，但馬上就後悔了……

不會在酒裡下藥吧！

沈兵見過楊婷殺人，騎在馬上追那偽裝傷兵的趙軍，一槍了結一個，又一槍又是一個……

這小妮子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啊。

正在沈兵心裡七上八下時，楊婷就嘆了一口氣：

「他們想讓我撤軍，你以為如何？」

沈兵剛想回答：

「撤軍好啊！」

「故布疑陣，然後借夜溜之大吉。」

「打不贏還留著幹嘛？」

「送人頭啊？」

但轉念一想，楊婷之所糾結不就是因為不想撤軍？

自己要是還說撤軍，下一秒那青銅劍隻怕就拔出來了。

想罷，沈兵當即起膛，回道：

「大丈夫生於世，當帶三尺之劍立不世功勛，以七尺之軀許家報國。」

「且我等深將軍厚遇，在此將軍落難之際，我等又豈可輕言撤軍？」

「更何況……

「校尉及一眾壯都未提撤軍，我大秦將士又有何麵說撤軍？」

楊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沈兵一看有戲，先把這廝穩住再說，於是舉酒遙敬一杯繼續加把火：

「這些年來，屬下倒也聽過一些校尉的傳聞。」

「都說校尉雖是一介流卻是中巾幗，年紀輕輕便任校尉之職。」

「這在旁人看來自是威風八麵，隻道校尉運亨通福源無雙。」

一邊說一邊喝，沈兵不自覺就多喝了幾杯，這酒興一上來那是擋也擋不住。

他提起酒壺再給楊婷和自己滿上，喝了一口後又繼續說道：

「別人不知道，但屬下卻是看得明白。」

「校尉這些年披荊斬棘、遇暮雲晚、星路四季……」

「甚至親上戰陣勇殺敵，那是幾經生死兇險重重啊！」

「歷盡多苦難才換來現今就，這其中艱難和辛酸又哪裡是他人能看得清道得明？」

……

沈兵自斟自飲的說著起勁，卻沒發現暗的楊婷心理幾度變化。

先是為沈兵所言到意外，接著就是孤寂和落寞，眼眶也漸顯潤。

是啊！

相比起其它各國，秦國雖是把壯當男兒。

但子從來都無法與男子相提並論。

其它不說，便是父親就幾度在夜裡長噓短嘆。

尤其在大兄因傷殉職之後……

大兄是家中唯一男丁，父親對其百般疼心培養，隻其能繼承楊家家業。

哪想……

楊婷隻恨自己不是男兒，無法上陣為父分憂。

現今雖是得償所願任校尉之職，但個中辛酸又豈是外人能明白？

然而沈兵卻能明白。

一名士，一名砲師士！

但士又如何？

公士又怎樣？

人之相識，貴在相知，人之相知，貴在知心。

得一知己，足以風塵。

……

「校尉，校尉……」沈兵的聲將楊婷從嘆中拉了回來。

楊婷「唔」了一聲，了下鼻子，用袖拭去臉上的淚水。

接著就有些狼狽的舉杯，用略帶哽咽和的語氣說道：

「多謝公士，小敬公士一杯。」

沈兵不由「咦」了一聲，這畫風似乎有些不對。

剛纔是不是說得有點過了？

這小妮子原本一口一個「本校尉」的，都變「小」了？

不過管他呢，總比拔劍掉腦袋強吧！

於是也不多想，舉杯一飲而盡。

這時柳絮從門外進來，神慌張：

「小姐，那兩支騎兵就要到了！」

楊婷一驚，當下就抓起案上的青銅劍，下令：「召集部隊！」

柳絮趕忙解釋道：

「不，小姐。」

「不是趙軍騎兵……其實也是趙軍騎兵。」

「但不是你所想的趙軍騎兵……」

楊婷不耐煩的問道：

「什麼是又不是？」

「到底是什麼騎兵？」

柳絮想了好一會兒纔回答：

「便是……便是我等從王柏那招降的兩支騎兵。」

「他們已按王柏之命在姚莊集結。」

「二五百主問該如何置？」

聞言楊婷和沈兵都愣了。

這的確是個問題，甚至就連王柏可能都會是個問題。

要知道當初沈兵之所以能勸降王柏，很重要的一點就是讓他相信趙國將亡。

但如果趙國不會亡，甚至此時要亡的還是秦軍，那麼王柏……

因此楊婷一直將王柏在營帳與外界隔絕。

可是現在，那兩支騎兵因王柏的命令趕到，這可就瞞不下去了。

若那兩支騎兵得到李牧大軍兵臨城下的訊息，他們又如何能與王柏一起降秦？

所以……

楊婷當即下令道：

「佈下埋伏將他們一網打盡。」

「一個都不能放過！」

柳絮應了聲「諾」就要去傳令，沈兵趕忙阻止道：

「不，校尉！」

「我似有對付李牧的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