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枯木龍慕容澤有些不屑，覺得這個人是在自取其辱。

「你……認真的？」他挑眉。

「說一不二。」點頭。

「二妹妹如此竹在，那我們就洗耳恭聽了。」

顧采苓高興得笑出聲來，連忙親自將扶到琴桌前，態度格外殷勤。

「多謝大姐。」

見那雙眸子清明不見慌，顧采苓有些納悶。

這麼泰然之，難道真的會彈不？

可就算真的懂那麼一星半點又能如何，放眼整個盛京城，琴技自認第二，就沒有誰敢稱第一。

這個廢，註定隻能是的陪襯！

「此琴得之不易，還妹妹好生珍惜。」了琴，目變得意味深長。

顧清歡並未注意，點頭道：「是。」

素手在琴絃上輕輕撥過，單調的音節驟然響起。

沉悶無味，乾沙啞，難聽至極。

像是有人在布滿枯枝爛葉的山穀中行走。

慕容澤皺起了眉。

這麼多年過去，這個人一點沒變，依舊這麼沒用！

「二妹妹莫要戲弄我們了，還是認真些吧，不然王爺該不高興了。」顧采苓笑著道。

當然沒有放過慕容澤臉上的不悅。

試問在見過顧清歡今日的醜態之後，他還願意娶進門嗎？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這樣鄙無用的人，莫說是為高高在上的端王妃，就是嫁進王府，都要讓人笑掉大牙！

「怎麼回事，彈的都是些什麼？！難道請去的夫子沒有教你嗎？還是你本就沒有好好學！」顧卓怒了。

他覺得那些請夫子的錢都打了水漂。

話音剛落，就聽低沉琴音一轉，由遠及近，綿綿渺渺。

彷彿有赤足的踩著枯木，緩緩而來。

足踝上的銀鈴隨著步子悠悠作響。

似真似幻。

忽而，琴音再轉，在那片滅絕的死寂中生出一縷盎然之意。

枯木生新芽，空穀綻幽蘭，萬復甦，鳥語花香。

聽者仿若置於一片蒼茫天地之間，眼前百花齊放，魚躍鳥翔！

遠，壁立萬仞。

一襲素正抱琴坐於高崖之上，仙音陣陣，指尖流觴。

聽者在琴聲中流連忘返，不知雲歸何。

正當暢遊之時，忽然聽見一聲悶響，眾人猛然驚醒，卻看見琴絃應聲而斷！

反衝的力量打在顧清歡手背上，留下一道痕！

上一秒還沉浸在景中的眾人愣了。

彷彿瞬間從雲端跌落，隻剩無盡悵然。

「哎呀，二妹妹怎麼把這麼貴重的琴給弄壞了，不是叮囑過你要好好惜的嗎！」

話雖這麼說，但眼中還是忍不住浮現出得逞。

母親私自扣下了派去的夫子，沒想到還是學到了這般高超的琴藝。

可那又怎樣？

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們早就有所準備，就算有再大的本領，拿著一把斷了弦的琴，又能如何！

正要再加指責，卻見顧清歡兩指迅速拈住了琴絃。

單手奏樂。

須臾，琴音繼續，音驟變。

聽者隻覺猶如銀瓶乍裂，眼前狂風大作，江河翻騰。

忽而龍衝天而起！

神龍擺尾，扶搖直上，氣勢恢宏，震裂蒼穹！

待聽者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地間剩一襲瓢潑大雨，鋪天蓋地。

片刻之後又是一片碧空如洗，長空萬裡。

一曲畢了，所有人都還置於剛剛的震撼之中，久久無法回神。

他們看著琴桌前坐著的那個，彷彿從未認識過。

「枯木龍……這才真正的枯木龍！」

慕容澤站起來，指尖微微抖，聲音中更是有抑製不住的興。

此曲之妙，簡直讓人嘆為觀止！

他不敢相信有人能夠演繹出那樣恢弘磅礴的畫麵，更不敢相信，那個人，是顧清歡！

十年相識，他從不知道有這樣的才華！

顧采苓傻眼了。

從未聽過這樣的演奏，彷彿鋪開一副波瀾壯闊的山河圖，雄偉浩瀚，不可方。

這……真的還是那個廢嗎？

而此時，顧清歡也愣愣的看著自己手背上的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慕容澤心底一，向前走了半步。

正要說話，卻聽到廳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

「大人！大人您不能進去啊，小的……小的還沒通報呢！」

「確有急事，失禮了。」

「哎喲，大人可饒了小的吧，老爺是真的在接待貴客，大人不如先在偏廳等上片刻，小的一定儘快去稟報！」

爭執聲越來越近，眼看就要到花廳。

顧卓也從剛剛的震驚中緩過了神，抬頭看向門口，朗聲道：「何人在此喧嘩？」

門外的爭執聲瞬間停了。

片刻後，一個溫文爾雅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大理寺陸白，特來拜見顧大人。」

「陸……陸大人？」

顧卓反應了好半天。

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從來不登門的未來婿來了，素來沒什麼集的大理寺卿也來了。

這兩個可都是朝中排的上號的大人！

莫非，他的運真的要轉了？

「快快快，快請陸大人進來！」他激得從位置上跳了起來，親自去門口迎接。

陸白推門而。

他穿著一件錦雲月白綾的長衫，清逸俊朗，風度翩翩，若再配上一把玉摺扇，隻怕要引得無數婦拜倒在他腳下。

就連自持端莊的蘇氏母也不由晃了晃神。

陸白卻無暇顧及其他，目匆匆在廳找了一圈，果然看到了坐在琴桌前的顧清歡。

形依舊消瘦，除了臉有些蒼白，其他倒沒有什麼不妥。

陸白暗自鬆了口氣，提起來的心終於放下。

今日偶然聽聞顧家二小姐從外歸府，不知昨晚去了哪裡。

他心底一跳，想到不久前被家人無的丟在大理寺的場景，莫名心急如焚。

可自己非親非故，冒然上門又顯得唐突。

一番糾結，終是熬不住心裡的關切，趕來了顧府。

走到門口又聽見那曠古琴音，纔有了剛剛那番爭執。

他看向琴桌旁那人。

目灼灼。

此番行徑簡直與他以往大相庭徑，但在對上那雙沉靜的眸子時，他竟一點也不後悔。

甚至……有些慶幸。

顧清歡也不矯，大大方方的站起來行了個禮。

「見過陸大人。」

「剛剛那曲子，是……你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