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宜是皇室中人，對於皇家的手段自然不可能一無所知，茶盞落地的清脆響聲，看似不經意，卻已經打了臺上樂手的節奏，讓那些蠱人心的音調不能繼續。他自然要瞧瞧始作俑者是誰，傅修宜本人便是個謹慎多疑的子，他不認爲對方是無心的。

紫正托腮與邊人說著什麼，神冷漠，遠遠的，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氣度，把和周圍的人明確的分離開來。

“九弟這是在看誰？”周王傅修安順著傅修宜的目看過去，出一個瞭然的笑：“說起來咱們幾兄弟中，就九弟不曾娶妻。父皇不是曾提起多次九弟選妃的事，怎麼，那姑娘瞧著是哪家府上的小姐，看上去倒是不錯。不知道是這兒哪位的親眷，可有人認識？”

“是威武大將軍府上的五小姐，在下的學生。”裴瑯站的不遠，聞言便答道。

“威武大將軍府上的五小姐？”靜王傅修泫記憶力不錯，或許是沈妙的名頭太大，即便是皇家，都對的名字並不陌生。他道：“那不是沈信沈將軍的嫡麼？似乎沈妙？”

“怎麼可能是沈妙。”傅修安毫不在意的一笑：“沈妙追咱們九弟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了，前些日子不是還爲了看九弟落了水？若九弟真心悅沈妙，哪還用得著這麼麻煩。再說了，沈妙可是個草包，你看對面那姑娘，氣質沉靜高貴，怎麼可能是沈妙嘛。”

“四哥慎言，修宜並無此意。”傅修宜搖頭，目卻是遠遠的落在眷席上的紫上。

他的心中也不是不震驚的，沈妙是什麼人，在他眼裡，和那些慕他的們並無不同。那些慕他的至表面會故作矜持，也總懂得些禮儀進退，而沈妙……大約除了看著他發傻，什麼也不會。他自然也不會瞧上一個全定京城的笑話草包，若非看在沈信面上，他肯定會明明白白的顯示出自己的厭惡。

而他記憶裡的沈妙，總是穿些大紅大綠的裳，酷金飾，惡狠狠的往臉上抹胭脂水，活像戲臺子上唱大戲的丑角，還是鄉下的戲臺子。而眼下對面那個紫，如凝脂，眉目婉約，通的貴氣又把和周圍的子明顯的區分開來，怎麼可能是沈妙？

困的不止他一人，還有裴瑯。

作爲教習了沈妙兩年的先生，裴瑯無疑比傅修宜瞭解沈妙的多。若說人的打扮可以換，裳可以調，但通的氣質卻是不同的。裴瑯是讀書人，讀書人對氣質更比別人看重，沈妙一夜之間便如同變了個人般，哪裡就有這樣的事？

他倒是沒想到方纔茶盞的事，雖然他也覺出了樂曲聲不對，可在他心中，一個小姑娘怎麼可能聽得出這其中的問題。更何況沈妙從來都不是什麼琴技高手。

衆人心中各自思量，臺上的樂手卻已經終了。校驗要開始了。

今年的校驗與往年並不一樣，不分男子，只分文武。雖然廣文堂要求學子們文武雙全，文類和武類都要教習，可百年間的規矩歷來如此，極有子選擇武類，而文類中，策論、時賦、經義又基本爲男子囊括。只因這三門其實都是爲朝廷選拔人才的途徑，如同一位大人說過：“進士之科，往往皆爲將相，皆極通顯。”

武類則需考騎、步、馬槍、負重等。但畢竟不是真正的武舉，練兵演以及的擂臺都不必。

而子們大多數都考校文類中的詩詞歌賦四項，這都是默認的傳統。即便明齊國風尚且算開放，對子總要苛刻的多，倒也不是明齊，所有的國家幾乎都這樣。子就該在家相夫教子，風弄月。

明齊的校驗一直都分爲三個部分，、選、挑。

是每人都要的，由校驗打順序，籤的形勢決定每個人到校驗的項目是什麼。爲了避免到太難的加大難度，子都在文類的四項中，男子則在武類和文類的策時經裡。

因爲這是避免不了的一項，每年沈妙都會在這項上丟臉，只因詩詞歌賦四項，一樣也不會。

而選，則是第二階段，可以選擇一類你自己擅長的自行上臺展示，就如沈玥常常選擇彈琴，沈清選擇書算。

至於最後，則是挑，這個挑不是挑選，而是挑戰。有人可以上臺任意挑選一名學生上來做對手，對某一項進行比試。這樣的場面往往發上在勢均力敵的況下。如沈妙這樣的，挑則是侮辱了自己的實力。不過也有想看沈妙笑話的，以往故意挑選沈妙上臺，對某一項進行比較。結局自然不用猜疑，無論是哪一項，沈妙都一敗塗地。

所以對沈妙來說，年年的校驗都是一場噩夢，每年都是當做笑話被衆人嗤笑。這樣的日子數不勝數。

而今年亦是一樣。

臺上的主校驗煞有介事的如往年一般說了一通話，另兩人則從後頭拿出兩個小木桶，木桶裡正是籤紙。這些籤紙上面都寫了校驗的項目，由學生自個兒來。

男子與子都要的，一人走到男眷席上，挨個兒遞到男學生手中。另一高個子則拿著籤桶，走到了眷席上，按次序讓學生籤。

馮安寧眨眨眼睛：“願老天保佑，我只盼著到琴類和書類，畫和棋可真是不通。”看向沈妙：“你看著倒是一點也不擔心，難不是有竹？亦或者破罐子破摔？”不是說話刻薄，可沈妙確實就是這麼一個凡事不通的傻瓜。

沈妙不置可否，什麼有意義麼？琴棋書畫，本就樣樣不通。

待那木桶傳到沈妙這桌時，馮安寧先，到籤紙後拿出來迫不及待的拆開，頓時鬆了口氣：“是琴！是琴！這下可好了，這些日子的琴總算沒白練。沈妙你的是什麼？”

沈妙的手剛從籤桶裡收回來，掌心躺著一枚白的籤紙，摺疊長長的一條。打開來看，裡頭赫然正是一字。

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