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要一直陪著我出了宮門，阿思便撐不住了。

玲瓏散藥強大，若不是阿思的意誌力自上輩子就得到了鍛煉，早在被鞭笞那會兒就扛不住了。

呼吸，漸漸急促。

迷藥劑量過大，就有麻痹心臟的危險。

阿思看著修麟煬的側臉，視線朦朧，瞧得並不真切。

「狗奴才。」

恍惚間，見他開了口，「爺要你死你才能死，爺不準你死，便是下了地府，也得給爺滾回來！」

這個人，真是惡劣！

阿思角出一抹苦笑，卻是連雙眼都睜不開了。

再醒來時，是在清風閣。

正趴在床上，床邊有人守著，是凝霜。

「醒了？」凝霜麵無表，將阿思扶起，又倒了水來。

阿思接過水喝下，還未開口，就聽凝霜道，「你睡了整整三日，是爺用力護住了你的心脈才保你一條命，傷葯是爺給你覆的，上的臟汙也是爺給你凈，就連你上的衫，都是爺親手給你換的。」

凝霜說的有些快，阿思方纔轉醒的腦子有些反應不過來。

修麟煬給報仇，救命，還親自給上藥，替洗，為換裳？

再環顧四周，這裡，竟是修麟煬的屋子！

「阿思。」凝霜遞來了衫，「我知你剛醒，子定然虛弱，可爺他不怎麼好，或許，你能勸勸爺。」因為爺對阿思，是不一樣的。

遞上來的，是一件藕的連長。

阿思接過，漸漸明白凝霜說的是什麼意思。

修麟煬對，的確是不尋常的，這世上得他如此照顧的人，應該是另外一個人。

背上的傷還未痊癒，穿牽扯到時仍是鑽心的疼。

修麟煬在七樓。

阿思來時，七樓滿地都是蕭婉清的畫像。

俯拾起一張，畫像上的子依舊笑若花，卻人覺得心酸。

「狗奴才，過來。」修麟煬不知何時將桌案移到了七樓來，這會兒正在案前作畫。

看他臉，似乎已是幾日幾夜未睡，眼裡滿是，眼下一片烏青，神態盡顯疲憊。

阿思上前，看了眼修麟煬筆下的畫，蹙眉道，「爺，別畫了。」

「婉清的神態，本王總是畫不好。」

修麟煬似是自言自語，仿若未曾聽到阿思的話。

阿思深吸了一口氣，手抓住了筆桿，「爺睡上一覺，或許就能畫好了。」

這世上，能有這般膽子直接抓著修麟煬筆桿子的人，怕是隻有阿思一人了。

很久很久以前，還有一個人，隻是那個人，死了。

修麟煬沒有作，阿思便嘗試著將筆桿子從修麟煬的手裡掰了出來，而後輕輕推了修麟煬一把，「爺，睡會兒吧。」

不料修麟煬順勢將阿思摟進了懷裡，的抱著。

背上的傷作痛。

可阿思並未掙紮。

隻是輕聲道，「爺，蕭姑娘也定不願瞧見你如此。」不怎麼會安人，隻是怎麼想就怎麼說了。

提到蕭婉清，修麟煬隻覺得自己的口好似被人重重的了一刀。

懷抱，又了，「若當年本王未曾放手，便不會死。」

「那是蕭姑娘自己的選擇，與旁人無關。」生死有命，因果迴圈，所有人的命運都在當初不知的選擇下，決定好了。

修麟煬沒再應聲，低頭埋在阿思的發間，貪婪的嗅著那淡淡的清香。

許久，他才鬆開了阿思，抬手將鬢前的髮至而後，「明日本王便出征衛國，你的傷，要嗎？」

言下之意，是要也跟著？

阿思想了想，「不打，隻是，爺當真要與衛國起乾戈嗎？」

「本王將婉清給了他，他卻未能就好好護，那本王，自要讓他付出代價。」

阿思點了點頭，並未再勸。

蕭婉清在修麟煬心中有多重要，已是眾所周知的事兒。

他既然下了決定，那便絕無回頭的可能。

「爺睡會兒吧，奴才給爺按按。」

修麟煬點頭，拉著阿思往一旁的床榻走去。

「坐。」

他讓阿思坐在床榻上，而後躺下，枕著的雙。

這樣的姿勢，阿思能給他按的便隻有他的頭頂跟太了。

他幾日未曾閉眼，憂思過重，倒也的確需要好好按一下頭部。

阿思的手法輕巧，力道適中，修麟煬閉著雙眼，極為。

鼻尖傳來淡淡的葯香，是阿思上的味道。

「傷可好些了？」

他問。

阿思恩了一聲，「好多了。」

除了背上偶爾還有些疼之外，其他地方倒是不曾察覺到不適。

修麟煬沒再說話，偌大的閣樓陷沉靜。

樓外有風拂過樹葉，偶爾傳來幾聲鳥蟲鳴。

「狗奴才。」修麟煬閉著眼，聲音輕而緩，「你要一直陪著爺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蕭婉清過世的緣故顯得修麟煬特別可憐，還是因為自己心口有什麼異樣的覺在蠢蠢。

，竟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

手下微頓，的遲疑令修麟煬睜開了眼。

四目相對，他眼裡帶著質問與期盼。

這樣的眼神，不該出自修麟煬的雙眸。

阿思有些慌了，轉開了臉去，卻被他住了下，強的轉了回來，迫使與他對視。

「說話。」

語氣，染著怒意。

「爺要奴才陪著，奴才自然不敢違抗。」

冷靜開口，說出一句尚算有理智的話。

修麟煬倒也滿意，鬆開了阿思，復又閉上了眼，「日後還是穿男裝吧，這打扮，礙眼。」

他還是習慣男裝的模樣。

阿思應了聲是，別說是修麟煬了，就連也覺著男裝穿著痛快些。

什麼的，起手來太礙事了。

漸漸的，修麟煬的呼吸變得沉穩起來。

阿思低頭看著他，高的鼻樑，微薄的雙，書上說，這等麵相的人，刻薄無。

可誰又能想到，這樣一個無的人，竟會這般癡。

蕭婉清，是他心頭上的一刺，蕭婉清死了，這刺便深深的紮進了他的心臟，拔不出，治不好，每每想起便痛不生。

不知為何，阿思忽然有些嫉妒那素未謀麵的蕭婉清，嫉妒雖死，這世上卻還有這般將記掛在心上的人。

若有朝一日不慎故，這世上可會有一人，如修麟煬記得蕭婉清那般記著？

思及此，阿思忍不住輕笑起來，覺得自己有些可笑，也有些可悲，竟去跟一個死人相比。

修麟煬睡了，竟也有些迷迷糊糊起來。

一陣風吹過，滿地的畫沙沙作響，如同一首天然的搖籃曲。

竟然就這般睡過去了，再醒來時，人是躺在床榻上的。

上蓋著一件外，是修麟煬的。

「醒了？」

溫潤低沉的聲音傳來，阿思忙從床榻上坐起，略懵的看著不遠的修麟煬。

卻見後者淡淡一笑，「玲瓏散藥何等強大，你這嗜睡的病還得要個兩三日。」

聞言，阿思這才稍稍放了心，「怪不得……」連修麟煬何時起，自己又何時躺下的都不知道。

原來是玲瓏散藥未退。

起下了床榻，發覺那滿地的畫像都不見了，看來睡了一覺，修麟煬腦子總算清楚些了？

「醒了就去換衫，馬車已是在外候著了。」

馬車？

阿思覺得自己糊裡糊塗的，「爺要去哪兒？」

「出征衛國。」

「這麼快？不是要明日？」阿思驚呼，復又反應過來，「奴才睡了多久？」

「六個時辰。」

「……」六個時辰，十二個小時！

見阿思瞪大了眼，修麟煬便朝著招了招手。

阿思踱步過去，「睡了六個時辰都毫無察覺，奴才怕是要廢了。」

對於一個殺手而言，每一分每一秒都要保持著高度的警覺，就連睡夢中也不能例外。

12個小時人事不知的，睡夢中都不知被仇家幹掉多回了。

修麟煬抬手，了阿思的腦袋，「怕什麼，本王在這兒，誰還敢要了你的命不？」

「話雖如此，但睡上幾個時辰都人事不知，太不應該了。」

「過幾日便好了，本王之前度了些力給你，能幫助你驅散藥。」

聞言，阿思有些驚訝，「力？爺是說奴才如今也有力了？」

「區區而已，隻是助你驅散藥，多了，你會承不住。」

阿思仍是有些興，「那，夠我學輕功的嗎？」

修麟煬很是寵溺的看著阿思，「你想學輕功？」

「對啊！」阿思點頭，「飛來飛去的，多好玩。」

「想飛有何難？」修麟煬說罷，便輕輕摟過阿思的腰間，「爺帶著你便是。」

說罷，腳下輕點，一雙人飛出了清風閣。

暗，有三人現。

「怎麼樣？追不追啊？」追風雙手抱，看著遠的人影，仿若是猜到了什麼似得，挑眉輕笑。

束風卻是沉著臉，「不必追了，傳令下去，出城。」

追風點了點頭便退下了。

暗影卻還站在束風側，「你早知是子？」

束風沒有說話，那日見修麟煬抱著阿思出宮，他便知道阿思的份藏不住了。

暗影卻看出了別的什麼，「不該的心思都收起來吧，爺對不同。」說罷，方纔離去。

束風仍是沉著眉心。

他知道，那個早已被他知曉份的子，再不會與他有任何的瓜葛。

隻不過……也好。

比起他來，阿思對於修麟煬而言更為重要。

至，這世上唯有阿思能勸得了修麟煬。

幾日幾夜都未曾閤眼的修麟煬，也隻有阿思陪著才能睡了一整夜。

爺對不同，或許是因為，對爺而言，也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