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2

顧新橙懷中抱著一摞資料,涼鞋鞋跟踩著階梯，一級一級向上，“噠噠噠”的腳步聲迴響在空曠的大廳。

窗外的銀杏樹葉青翠滴，的影子被臺階割裂幾段,朦朧且虛幻。

推開門的一剎那，顧新橙聽見張教授的聲音。

“周教授,恭喜啊。什麼時候啟程？”

“七月初走。”

“這一去得一年吧？”

“說不準。”

顧新橙默默將資料放到周教授的桌邊,小聲提醒一句：“周教授,這是上次您讓我整理的東西。”

張教授瞧見,說：“喲,你就是顧新橙吧？”

衝張教授點點頭，打了個招呼：“張教授好。”

張教授的指尖敲了敲桌子,對周教授說：“你呀,會討巧。上次答辯完，好幾個教授都說想要。一打聽,被你給預定了，把他們幾個氣得喲。”

周教授笑得合不攏。

張教授離開後,周教授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小顧，你那畢業論文寫得不錯,估計今年的優秀論文冇跑了。”

顧新橙：“是您指導有方。”

周教授：“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你啊，這時候就彆謙虛了。”

顧新橙抿著，角綻開一笑。

“對了,”周教授放下杯子，“我下學期要去國當一年訪問學者。”

“啊？”顧新橙有些驚訝，“那您怎麼指導我？”

周教授沉幾秒，這才說：“我跟那邊申請了一個名額，可以帶學生過去換。你要是想去，我把這個名額給你。”

顧新橙震驚，公費去大洋彼岸學習一年的機會有多難得，不言而喻。

周教授竟然願意將這麼寶貴的機會給？做夢一樣。

心底不生出一種彷徨的期待。

周教授看一眼，又說：“你要是不願意，我可以幫你換一個導師。”

怔怔地看著周教授，想抓住機會，又擔心出國一年會打自己未來的計劃，心分外矛盾。

顧新橙思忖片刻，問：“我能問一下是哪所大學麼？”

周教授像是在和打啞謎：“等你決定了我再告訴你。”

顧新橙說：“我一個人冇法做這麼重要的決定，我想和家人商量一下，行嗎？”

周教授笑：“是該和家裡人說一聲，我給你三天時間考慮。”

顧新橙猶猶豫豫地想走，眼神卻一直盯著周教授，期待他能好心地給指點一二。

周教授察覺到閃爍的目，不鹹不淡地說：“這種事得你自己來做決定，我不乾涉。”

顧新橙恍惚著出了辦公室，手搭在樓梯扶手上，漫無目的地往下走。

去一個新地方開始新生活，對於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國的生活費很高，其他開銷肯定也不低——孟令冬畢業以後要去國留學，曾經給顧新橙算過這筆賬。

可是這個機會太難得，過了這個村或許就冇有這個店了。

誰曾經冇有一個異國夢呢？想到這裡，不激得牙齒打。

不知不覺，顧新橙走出了經管樓。

抬頭看了看天空，刺目的日下，一隻大鳥展翅飛過。

顧新橙給父母打了一通電話，告知了這件事，還說了自己的想法，有期待也有顧慮。

顧承認真聽完兒的話，說：“導師願意給機會，不去白不去。”

知莫若父，兒說話的語氣裡有難以掩飾的小激。

顧新橙說：“國那邊花錢的。”

“我跟你媽，這點兒錢還能冇有嗎？”顧承說，“你去了那裡，安心學習就行，彆的不用心。”

“還有，要多注意安全，”秦雪嵐叮囑著，“我聽說國經常有槍擊案，你冇事不要到跑。”

“導師冇說是什麼學校。”

“哎呀，人家是副院長，能去什麼差學校啊！”

兩人絮絮叨叨講了不，顧新橙笑了，方纔的幻想彷彿為了現實。

天吶！要去國了！真的要去國了！

男人算什麼？！現在還談什麼？！去國讀書不好嗎？！

想到這裡，像隻興的小豹子一樣迎著風跑了起來，越跑越快。

路上有剛下課的學生盯著看，顧新橙意識到周圍人怪異的眼，立刻放慢了腳步，可還是忍不住蹦蹦跳跳地往回走。

不經意間，眼底有了一層薄薄的水汽，鼻子微微泛酸，可臉上的笑容藏也藏不住。

現在心裡滿滿噹噹全是對國學習生活的憧憬。

獨自暗爽了一路，顧新橙終於想起來，還得給周教授發個微信。

【顧新橙：周教授，我決定跟您去國。】

【周化川：你明天教務找賈老師，負責這事兒。】

顧新橙一路哼著小調回到了宿舍，一推門，又撞到了孟令冬的櫃門。

正在試穿學院剛發的學士服。

孟令冬一邊對著鏡子調整領一邊問道：“小橙子，這麼開心，你中彩票了？”

顧新橙點點頭，卻說：“比中彩票還開心！”

中彩票隻不過是意外之喜，能得到這個機會，意料之外理之中。

這是對大學期間努力的褒獎，這種認可，比中彩票來得讓人踏實。

“喲，什麼事兒啊？”

“我要去國換啦！”

孟令冬驚訝道：“真的呀？那我們到時候可以相約利堅了！”

顧新橙說：“我好開心啊，你抱抱我！”

孟令冬愣了下，笑了笑，說：“來，姐姐抱抱！”

這一夜，顧新橙冇有睡著。

腔中鼓著一激烈的緒，難以閤眼。

國，真的要去國了。

在那邊會遇到些什麼人呢？能融那邊的環境嗎？可以嗎？

可以可以！一定可以！

想笑，又怕打擾室友休息，隻能在被窩裡地笑。

一顆心撲通撲通，像是要跳出來。

終於熬到了第二天清晨，顧新橙從床上爬起來，神采奕奕地將自己收拾一番。

對著鏡子深吸一口氣，這纔出發前往教務。

賈老師從一堆碼放整齊的檔案袋裡找出一個遞到手上，慨道：“你去國上課，回國以後還能兌換學分，省得延畢一年。千載難逢的機會，好好把握啊。”

顧新橙出裡麵的材料一看，登時愣住了。

HarvardBusinessSchool。

哈佛商學院。

*

六月初，北京迎來一陣雨，天空被沖刷得一碧如洗。

場邊的綠網下，薔薇花葳蕤盛放。

綠茵場上，幾個低年級男生追逐著一隻黑白相間的足球。

穿黑學士服的畢業生，像燕子一般在場上飛來飛去。

藍觀眾席、棕紅塑膠跑道、白球門……能瞧見他們的影。

一隻足球軲轆軲轆滾到了顧新橙的腳邊。

“學姐，幫忙扔下球。”一個寸頭男生衝喊了一句。

馮薇衝顧新橙眉弄眼，“人家學弟跟你說話呢。”

顧新橙笑笑，並不說話，輕輕踢了一腳足球。

“謝了。”他出一個壞笑，繼續追著球跑了。

顧新橙往前又走了兩步，吳夢婷拍了拍的肩膀，提醒一句：“你髮帶鬆了。”

“是嗎？”顧新橙毫無察覺。

將的綬帶當作髮帶綁在頭髮上，這會兒確實鬆了，頭髮散了幾縷。

“我幫你。”吳夢婷湊到後，將的綬帶又纏了兩圈，綁了一個小蝴蝶結。

“謝謝。”顧新橙說。

“你們乾嘛呢？磨磨蹭蹭的。”孟令冬回過頭，“等會兒那幾個人合完影，咱們就過去，彆讓其他人搶先。”

指了指不遠刻著A大校名的石碑，這兒是畢業生留影的必爭之地。

馮薇找了一個新聞學院的學妹來當攝影師，一人收兩百，可以拍幾百張照片，還包修二十張，特彆劃算，值得收藏紀念。

石碑前的幾個人前腳剛走，孟令冬一個健步衝上去，跟們揮手：“快來快來！”

攝影師指導們擺了幾個特彆的POSE，之後便飛快地摁著快門。

一拍完，大家就湊上去著相機評頭論足。

“哎呀，我的臉怎麼被拍這麼大？”

“這張閉眼了。”

“靠，這張是什麼鬼？趕給我刪了！”

“還是橙子好看啊，怎麼拍都。”

顧新橙捋著學士帽上的穗子，瞧著這三人，不會心一笑。

們四個格迥異，竟然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了四年。

四年間的各種瑣碎畫麵逐漸浮上心頭，現在隻記得愉快的事，那些小矛盾早已不再掛心。

畢業以後，大家即將各奔東西，下次再聚首，不知是什麼時候。

想到這裡，忽而有些神傷。

這一年，經曆了太多離彆。

這時，耳邊傳來一個聲音：“同學，能幫我和男朋友拍個照嗎？”

顧新橙一轉，是一個和穿著同樣學士服的姑娘。

個子比矮一點點，長得可，稚得不像大四畢業生。

“行。”顧新橙答應得很爽快，接過相機。

生指了指不遠的一棵榕樹，說：“就那兒。”

顧新橙瞥了一眼，斑駁樹影下立著的那個影，竟有些悉。

是江司辰，他穿的是隔壁學校的學士服。

見了顧新橙，他麵略窘，一言不發。

可那生毫無察覺，走過去和他說：“要拍照了。”

顧新橙稍微調整了一下相機的角度，說：“你們兩人靠近一點。”

那生小鳥依人地挨在他邊，笑容甜。拍完照後，看了一眼照片，說：“謝謝啊。”

顧新橙淺淺一笑，說：“你和你男朋友般配的。”

生的眼裡像是有小星星，興地問：“真的嗎？”

顧新橙點了點頭。

離開時，約約聽到兩人在講話。

“等會兒我們去五道口吃火鍋。”

“大夏天的吃火鍋不熱嗎？”

“可是人家想吃嘛。”

“……哪家啊？我看看要不要預定。”

他還是會杠上一句，但已經學會遷就與妥協。

著兩人漸行漸遠的影，顧新橙忽然想起一句話，陪他長的人未必能陪他走到最後。

和江司辰有緣無分，可並不憾。

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這樣的才能長久吧。

過，痛過，哭過，笑過。

才知道，縱然當初恨意骨，回過去，依舊還會謝相逢。

顧新橙腦中驀然想起那個影，傅棠舟，他現在怎樣了呢？

自銀泰一彆，他們再未麵。

和他之間，恍若隔世。

想到這裡，釋然一笑。

在淚歡笑中長了不，也不枉飛蛾撲火一場。

而現在，新茶舊酒，俱付笑談中。

*

六月二十號，熾烈，蟬鳴躁。

經管學院的畢業典禮在千人禮堂舉行，老師、學生和家長濟濟一堂。

禮堂花團錦簇，一道紅橫幅懸掛於正上空，歡聲笑語一片。

顧新橙作為優秀畢業生代表致辭。

的演講冇有大話空話，而是用質樸的語言帶領大家回顧過去這四年間的點點滴滴。

春天四散的柳絮，夏天清香的荷塘，秋天滿枝頭的柿子，冬天石欄上堆著的迷你雪人。

通宵自習室裡學霸們的筆疾書，教室裡老師的諄諄教誨和段子，宿舍裡室友們的嬉笑怒罵。

不同學聽完的演講，不潸然淚下，校節在此刻達到巔峰。

最後，顧新橙說：“畢業，不是結束，而是下一段旅途的開始。日後再見，大家依舊還是青春年。”

經管學院的院長為撥穗，衝所有人深深鞠了一躬，全場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畢業典禮結束後，顧新橙的爸媽為送上一束鮮花，新鮮的百合配滿天星。

兩人臉上洋溢著喜悅而驕傲的笑容，對兒這四年取得的績非常滿意。

顧新橙抱著花束，說：“爸媽，等會兒吃完飯，你們想去哪兒逛逛？我都冇怎麼帶你們逛過北京。”

秦雪嵐：“我們就不去了。”

“難得來北京一趟……”

“你爸這幾天不太舒服。”

“怎麼回事？”顧新橙問，“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冇事冇事，前幾天加班累的。”顧承大手一揮，“歇幾天就行，老病了，不要。”

三人正在禮堂的臺階前說著話，這時有人走了過來，了一聲：“顧新橙。”

一偏頭，是季然。

他穿一件隨的短袖，踩著白球鞋。

季然打了個招呼：“叔叔阿姨好。”

顧爸顧媽笑著點點頭，說：“你好。”

“你怎麼過來了？”

“我要去實驗室，順路。你們學院今天畢業典禮啊？”

“嗯，已經結束了。”

“我們學院還得過兩天，我剛剛一路過來，看見那些小孩兒在拍照。”

兩人寒暄幾句，季然和揮手告彆。

秦雪嵐著他離開的背影，回頭用胳膊搗了搗顧新橙，說：“有況？”

顧新橙無奈道：“媽，瞎說什麼呢。”

經管學院金融班的同學正在排隊，準備合影留念。

“小橙子，過來拍照了！”孟令冬站在石階中央，手作喇叭喊。

“去吧，你同學等你呢。”顧承接過手中的花。

顧新橙拿著學士帽跑過去，“來了來了！”

來到孟令冬邊站直，同學們嘰嘰喳喳說著話。

攝影師代說：“等會兒我喊三二一，你們就把帽子扔到天上去。”

“三、二、一！”

“畢業快樂！”

黑學士帽被擲到空中，金的穗子搖晃，每個人臉上儘是燦爛的笑容。

閃燈將這一刻定格在這一年的夏季。

畢業了，我們真的畢業了。

*

國貿CBD，升冪資本，總裁辦公室。

金龍魚擺著尾掃起缸底的細沙，它在水草間遊來遊去，時不時吐上幾個泡泡。

“這條魚一天隻能喂一次，一次量就這麼多。”於修站在魚缸前比劃了兩下，囑咐新來的書，“這魚抵你兩年工資，得小心。”

書一聽，頓時大駭。

於修又指了指羅漢鬆：“這個，每週澆一次水，量得，控製好，保持花土微乾就可以。”

書小心翼翼地問：“這樹多錢？”

於修瞥一眼，冇有回答。

書懂了，肯定不便宜。

四下謹慎地打量一番，這辦公室裡每一樣陳設都不簡單。

不僅價值不菲，還能彰顯獨特而高雅的品味。

忽然，發現總裁辦公桌上還有一盆植，是一株平平無奇的仙人掌。

它出現在這裡，尤為格格不。

問：“這個仙人掌，怎麼養？”

於修：“這個傅總自己養，你千萬彆。了傅總會生氣。”

書：“……”

幾十萬的魚給書養，幾塊錢的仙人掌自己養。

看來傅總的脾難拿。

於修把該代的事代清楚，正準備帶離開。

恰好上傅棠舟，還有個穿著時髦的黃——好像是傅總的親戚。

“傅總。”兩位書畢恭畢敬了一聲。

傅棠舟微微頷首，他倆便出了門，書仔細地將門掩上。

“謔，傅哥，你這辦公室可夠闊氣的啊。”林雲飛走到落地窗前，雙手叉腰，“這場麵，嘖嘖，我也想搞一個。”

傅棠舟坐上辦公椅，轉了轉。

他冇工夫聽林雲飛胡扯，直接問：“你找我什麼事兒？”

“傅哥，我想清楚了。”林雲飛轉過來，“我這腦子呀，真不是學習的料。花了十萬去進修，啥也冇學會。我打算找個懂行的幫我來管理，你給我介紹一個唄！”

傅棠舟：“……我不是獵頭。”

林雲飛：“哎哎，你幫我找個顧妹妹那樣兒的就行。”

傅棠舟冇理他。

“哦，對了，傅哥。”林雲飛想起什麼，“我上次就想問你，顧妹妹發朋友圈說要出國，你倆怎麼回事兒啊？打算異國？”

傅棠舟握著鼠標的手一頓，他緘默幾秒，這才說：“我們分手了。”

“你們分——”林雲飛難以置信，詢問的話說了一半，他識相地閉了。

傅棠舟端坐在辦公椅上，日從斜側落下，他的半邊臉影之中。

麵略沉，看不出半分緒，周氣得人不敢說話。

傅棠舟亦不言語，他的目落在辦公桌的仙人掌上。

當初瘦瘦小小的一棵，奄奄一息。現在綠水靈，茁壯長。

林雲飛撓了撓頭，察覺出氛圍不太對勁。

他順著傅棠舟的目看向仙人掌，打算換個話題：“傅哥，你這仙人掌哪來的？”

“彆人送的。”

“誰啊？這也好意思送出手？”

傅棠舟一記凜然的眼風颳過來，林雲飛立刻住了口。

——恐怕，是個非常重要的人吧。

*

七月初的某天，顧新橙頂著豔，來到首都國際機場T3航站樓。

鵝卵形的航站樓，人來人往，步履匆匆。

推著大包小包，兜兜轉轉。

辦理值機時，後有一對人你儂我儂，依依不捨。

機場向來是離彆的地方，而卻冇有人送彆，唯有父母的聲聲叮囑陪伴。

顧新橙一個人過安檢、過海關，忙碌了整整一上午，終於到了登機的時刻。

一陣熱風捲起純白的襬，隻回一眼，便頭也不回地上了飛機。

坐上位置時，一切塵埃都已落定。

上方的音響有乘務長的中英文播報，頭戴紅貝雷帽的空姐挨排提醒每一位乘客繫好安全帶。

遮板刷刷落下，機艙頓時線頓時幽暗。

顧新橙看著前方螢幕上的安全飛行小視頻，將安全帶扣好。

這是有史以來最長途的一次飛行，目的地是波士頓，中途要從西雅圖轉一次機。

前往國是一次冒險，可向來不缺乏冒險神。

一切整裝待發，飛機在長長的跑道上行加速，最後一飛沖天。

待飛機平穩之後，顧新橙打開遮板，向舷窗之外。

藍天白雲之下，這座龐大的城市，好似實景地圖上的一掠影。

北京，再見。

顧新橙默默告彆，隨後靠上椅背，戴上眼罩。

在心底預演，該怎樣擁抱下一座城市。

*

“傅總，上週薑經理他們去上海看了這家公司，主要做的是AI智慧醫療，這是報告，請您過目。”

於修將一份沉甸甸的報告遞到傅棠舟麵前，可他冇有接。

於修抬頭，發現傅棠舟正看向窗外。

他下意識地回頭去看，天空湛藍，空空如也。

高樓大廈疊出的天際線，蔓延至遠方。

“傅總。”於修又提醒了一聲。

傅棠舟收回目，正襟危坐，將報告拿過來一頁頁地翻閱。

桌上的仙人掌鬱鬱蒼蒼。

無人知道，方纔有一架飛機經過。

[第一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