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沒有喜歡他

林聞飛這才抬起頭，「顧蔻？沒事，不是小心眼。……等等，你跟說什麼了？」

陳又安把手進口袋，畢竟也不太確定顧蔻和顧正則的關係，只是猜測，所以不敢斷言，「……其實也沒說什麼，我也不知道是哪裡不對勁。只是聽說外面那位現在是顧總的未婚妻。」

林聞飛甚至繼續敲了幾個字，才慢慢地反應過來的意思。他把電腦合上，摘下大就往外走，回頭說：「沒事，你先走吧。」

張繁宇仍舊被人簇擁著喝酒談笑，顧蔻不在大廳裡，他去外面的院子裡找了一圈，外面冷風吹得柏樹影子搖搖晃晃，一個人影都沒有。

雀園的安保很嚴格，他問保安：「剛才有人出去嗎？」

保安說：「沒有，門一直關著。」

林聞飛放了一點心，返回去繼續找。臺上也沒有人，他拉開安全通道門上二樓，二樓也到都是談事的人。林聞飛找了一整圈，突然抬腳就往樓頂跑。

雀園只有兩層，去屋頂的安全通道沒有關，他推開沉重的鐵門，一眼就看見了顧蔻。

趴在屋頂的護欄上，飄曳的角蹁躚飛。他的火一下子竄上來一半，自己儘量別抬高聲音，「顧蔻，外面冷，回來。」

顧蔻沒搭腔，把頭埋下去。

林聞飛走過去拉著的手肘往後拽，是沒拽，因爲顧蔻死死抓著護欄不鬆開。他這才發現滿臉都是眼淚，原來一直在哭，只是咬著手腕不肯出聲。他吼了一聲：「顧蔻！」

顧蔻哭得全都在微微發抖，被他強行把手腕拉出來，索一下子蹲在了地上，頭埋進膝蓋裡，噎著說了句什麼。

林聞飛把外套披在上，靠近了才聽清，說：「我沒有喜歡他。」

「學長，我沒有喜歡他。」

林聞飛指尖發僵，慢慢地說：「好，我知道了。顧蔻，先起來，咱們回去。」

顧蔻不肯，眼淚不停地滾落下來，一邊搖頭一邊含糊地噎，「不行……外面有好多人。我明明沒有喜歡他……」

但是比喜歡還要辛苦一百萬倍。

無力鋪天蓋地地淩空飛旋。林聞飛只能一下下隔著服挲因爲不敢哭出聲音而發抖的背脊和手臂，像個笨拙的大人安孩子一樣，「不哭了。不是你的錯，不要生自己的氣，懂嗎？不哭了。」

顧蔻哭得眼睛都腫了，仍然不肯跟林聞飛下去。是真的害怕見到別人。林聞飛說：「你想等他們散了再走，這個好說，但你怎麼知道那個張繁宇是不是想等著看你笑話？」

林聞飛強行把拉下去，在帽間裡給灌了一杯熱水，然後給裹上大，「走。」

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張，顧蔻手腳發僵，猶豫了一下。林聞飛握住的手，「別怕。」

他的掌心乾燥溫暖，顧蔻用力握了，才能攥出一點力氣，跟他一起穿過熱鬧的人群向門外走去。

林聞飛長相俊朗，跟顧蔻站在一起十分扎眼，所有人都向這邊注目，甚至笑著向吳文點了一下頭，林聞飛代說：「還沒背明天的臺詞，我們先走了。」

雀園的燈是老電影裡那種昏沉沉的紅，灌在人眼裡讓人神魂鬆弛。顧蔻一路綳著被他拉著走出雀園，直到上了車，還拉著他的手忘了鬆開。但林聞飛要開車，看著的眼睛說：「顧蔻，你太張了，休息一會。」

慢慢放開林聞飛的手，系上安全帶，啞啞地說：「謝謝。」

一回劇組，王詩佳就給顧蔻灌了姜湯和冒藥。藥力讓人昏昏睡，一沾枕頭就睡著了。

顧蔻已經不怎麼做夢了，但是今晚竟然夢到了顧正則。

那年顧蔻剛剛被經紀公司簽下當演員，拍了幾個小商家的廣告，拿到了第一筆酬勞，又跟公司簽了好幾份賣契似的合同，終於一口氣把顧芒在醫院的花銷缺口填上了三分之一。雖然在娛樂圈是名副其實的三十八綫，但自以爲終於是個大人了，以後大可以昂首地給弟弟看病，再也不用去四借錢周轉開銷，所以鬆了相當大的一口氣。

然後就到了顧正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