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裡有些懶漢，怕被家人責怪但又不願意出力氣，就告訴家人去當人力，要了乾糧揹著出了家門，然後到大街上找個牆角一坐說笑，等到天黑吃完乾糧就回家，說幹了活了，但今天沒給要一個月後再給錢，家裡人也就信了，於是好吃好喝的供著。

等到月底閒漢進門就哭，被了被搶了要死了，家人又能如何只能勸了事。

沒想到這孩子竟然也學會這個。

張蓮塘搖了搖扇子。

“怪不得那日看到薛爺在城門出現呢。”他笑道。

“這孩子有些沒擔當啊。”張雙桐搖頭，“騙人可不算厲害本事，敢不騙纔是本事。”

郭子安已經聽他們講了那日發生的事，神不可置信，原來這小子本沒有去上學，竟然騙了這麼久，品德敗壞如此。

“我去告訴我爹。”他大怒跳腳喊道，“立刻將這混賬東西趕出長安城。”

張蓮塘用扇子按住他的肩頭。

“且慢。”他說道，“先用他幫個忙。”

郭子安和張雙桐都看向他。

“我們長樂社和五陵社的端午蹴鞠要開始了。”張蓮塘說道，“遠南，岱嶽遊學未歸，子謙又了傷，我們人手不足，所以我想問問他能不能參加。”

郭子安更加跳腳。

“他這個東西會什麼…”他喊道。

會騙人，會打架，還會說話，這個東西看來會的還不….張蓮塘扇子敲了敲郭子安的肩頭。

“會什麼問問他就知道了。”他說道。

……………

傍晚的街上比清晨要熱鬧的多，人來人往討價還價，小販們想要趁著天黑之前賣出最後一點貨，街上的人則想要趁著這時候買到價格更便宜的貨，薛青拎著籃子穿行其中依舊保持著小跑，但卻沒有撞到或者被別人阻擋，左晃右晃如同一條魚靈活。

郭家門前依舊坐著站著門子，但這一次看到薛青，卻沒有再發出狀元公的嬉笑。

郭子安郭寶兒郭子謙被這薛青摔倒在校場的消息大家已經知道了，尤其是子謙還了傷。

這個瘦弱的鄉下窮小子似乎跟以前不一樣了，門子們神複雜的看著薛青跑過去。

巷子裡玩羊拐骨的小娃娃們還在，且還多了一個人。

一個年蹲在地上，素白的袍拖在地上，的蘭草鑲邊沾上了塵土。

“是這樣玩嗎？”他認真的說道，修長的手將羊拐骨拋起來。

薛青腳步微頓站在巷子口，張蓮塘似乎剛看到，擡起頭一笑。

“薛爺，們說我沒有你玩的好呢。”他說道。

薛青沒有再走進去，張蓮塘走了出來，隨意的坐在上馬石上。

“來，坐。”他拍了拍邊道。

薛青依言坐過去。

“端午前有個蹴鞠賽，你準備一下參加。”張蓮塘開門見山說道。

薛青哦了聲。

“好。”點頭說道。

竟然…張蓮塘神一怔。

適才直接開口說要薛青參加，而不是請他或者詢問他能不能參加，不詢問他的意見，是因爲這件事他已經不能做主。

有把柄啊。

你沒上學卻騙郭家真是膽大包天啊。

你打傷了子謙爺壞了他們蹴鞠的要事啊。

所以現在是命令你，你必須答應，我就不用這些事威脅你。

然而卻沒想到這孩子並不以參加蹴鞠爲難，那也就不用威脅。

“你以爲參與一下去湊個熱鬧就好了嗎？”張蓮塘含笑說道，手環住搭上薛青的肩頭。

這是男孩子之間慣常的作。

薛青看了眼肩頭上的手。

“可是蹴鞠不是一個人說贏就能贏的。”轉頭說道，嗯，靠的是有些太近了…..年人的皮真好。

收回視線向前看。

“….如果你要是說一人對一人這樣比，我倒是可以說不只是去湊個熱鬧還要試著贏一下。”

張蓮塘再次笑。

“我覺得什麼事只要是你說來，就特別有道理。”他道，拍了拍薛青的肩頭，“雖然說不是一人能決定贏，但你要知道一個人能決定輸，所以，青子爺，要加油哦。”

他說罷起揣著手搖搖晃晃的走了。

薛青坐著未，蟬從巷子裡探出頭。

“薛青，沒事吧？”問道。

薛青看拎著一個小紙包。

“你又去買什麼了？”問道。

蟬走過來，看了眼薛青邊，躊躇一下，薛青已經往另一旁挪了挪。

“坐啊。”說道。

蟬這才坐下來，遞過來一塊糖。

“…王婆婆家新出的蝴蝶，二夫人喜歡吃。”說道。

薛青接過扔進裡嘎嘣嘎嘣的嚼著。

“蓮塘爺找你做什麼？”蟬道，又提醒，“他跟子安子謙爺玩的很好呢。”

“找我玩蹴鞠，說有個比賽。”薛青輕鬆隨意說道。

蟬咿了聲，神卻沒輕鬆。

“是端午節前跟五陵社的比賽吧。”說道，“那很難的，五陵社很厲害的，他們建社比蓮塘爺他們的長樂社要早。”

“那誰贏的多？”薛青問道。

“當然是五陵社。”蟬說道，“十次八次都是。”

薛青笑了。

“那這麼說我參加如果輸了這是正常的，但如果我贏了那我就是大英雄。”說道，“這件事真不錯。”

蟬噗嗤笑了。

“薛青你......”說道，“真是厲害呢。”

“還可以啊。”薛青答道。

蟬咯咯笑了，薛青起拍了肩頭。

“別傻笑了，走了。”說道。

這件事真不錯啊，那位蓮塘爺難道以爲他退避畏懼不敢參加嗎？育運從來都是友的好機會，從來沒想過要避世，既然要在這裡好好的生活下去，當然要營造自己的社會關係。

尤其是將來要當教書先生，功名無法加註其，多些名總是好的。

蟬並不知道薛青在想什麼，面微紅的看著自己的肩頭，真討厭呢，怎麼手腳的，就說跟板凳拾麥學壞了。

………..

“你說，時間也不短了，我要不要去青霞先生那裡問問薛青的功課？也好顯得我對其的關心？”郭懷春捻鬚說道。

面前的吳管事哂笑。

“那可不一定被人認爲是關心。”窗戶外有人說道。

郭懷春眉頭一皺，有小廝苦著臉站過來。

“大老爺，我們正要攔….”

他的話沒說完，郭子安就從他後走出來。

“大伯父我是來道歉的。”他梗著脖子說道，“我們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負薛青。”

關鍵是這次你們也沒欺負到，郭懷春捻鬚笑了。

“知錯就好，下不爲例。”他說道。

“不過，薛青這個人可不怎麼樣。”郭子安又悶聲說道。

所以還是來說壞話的，就說嘛，怎麼可能一下子就這麼乖了，豈不是有鬼，郭懷春笑了笑。

“…他跟青霞先生學的怎麼樣那是他的事，你的份在這裡呢，去找青霞先生，你是好心，但誰知道將來這小子考不上狀元，會不會被人說是你跟青霞先生說好了，故意不教好他。”郭子安哼哼道，“反正他已經誇下海口，伯父你該做的做了就夠了，要不然矯枉過正。”

郭懷春咿一聲。

“竟然知道矯枉過正，子安你最近功課不錯吧。”他笑道，“要不要也送你去青霞先生那裡？”

郭子安面漲紅。

“我在家學就行了，我又不要考功名。”他道，“我的功名將來是要在戰場上得來的，我練好我的功夫就好了。”

說罷轉跑開了。

“子安爺雖然頑劣，但還是英勇敢當的。”吳管事含笑說道。

郭懷春面幾分自豪。

“那是，我郭家歷來是爲君分憂爲國盡忠不惜此的。”他說道。

吳管事自然恭維附和幾句。

“那老爺明日還去見青霞先生嗎？”他想到什麼又問道。

郭懷春捻鬚沉一刻，的確是有些刻意….反正已經送進去了，那就看他自己吧。

“不去了。”他說道，“明日我去趟秦州。”

吳管事應聲是。

……

站在夜裡，郭子安呸呸了好幾口，又用力的。

“替你說好話，小爺都臭。”他說道，“且等著，蹴鞠贏不了，小爺一併還你好看。”

話說道這裡又是一頓。

好像又有些不對，那他到底是盼著蹴鞠贏呢還是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