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四十八章溫脈脈

睡著了？文丹溪心裡不由得一咯噔，他是不是了重傷了？就在胡思想的當兒，山上的士兵已經將山門打開，四下裡燃起了火把迎接大軍回山。

文丹溪湊上前去看，就見這些士兵一個個，一個個丟盔卸甲全掛彩，步履艱難、狼狽之極。

刀疤臉看看衆人的目，連忙啞著嗓子大聲解釋道：「哎哎，我跟你們說啊，你們別看俺們樣子狼狽就覺得是敗了，俺告訴你們，那韃子可比咱們慘多了。算了算了，嗓子直冒煙，待俺吃飽喝足再細細跟你們講。」

趙六斤等人帶著齊聲高呼：「將軍威武，破虜軍威武！」刀疤臉笑得臉上傷口都快開花了。

文丹溪見刀疤臉還有心說笑，心裡不由得放鬆了許多，陳信即便是傷，應該不會太嚴重。連忙轉頭吩咐伙房去準備吃的喝。然後，便迫不及待的穿過人山去後頭看擔架上的陳信。

賀黑子看文丹溪了過來，疲憊至極的黑臉上立馬出一笑容：「文大夫，老五說得沒錯，將軍是睡著了，他是累壞了，殺韃子殺得手。」文丹溪回之一笑，上前去看陳信，只見他直的躺在藤架上，頭髮得像雜草一樣，臉黃中帶青，眼窩深陷，左胳膊和右肋包得鼓囊囊的。用手探了探他的呼吸，很平穩，應該傷得不太重。秦元怕擔憂，忙解釋道：「軍醫說了都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

文丹溪衝他點點頭：「我知道了，你們趕去歇著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秦元也是極累，便沒有再說多餘的話。

李嬸王嬸和李冰雁幾人忙得腳不沾地，王嬸更是扯著嗓門指揮著雜太役們端茶上飯。

文丹溪跟軍醫們打好招呼，便跟著陳信的擔架徑自去了他的房間，趙六斤沒用吩咐早去取了藥箱幷熬藥的爐子砂鍋過來，文丹溪贊賞的看了他一眼，又吩咐他去端來一盆溫開水，陳信上的服被刀劃槍挑得一片一片，幾乎沒一完好的。文丹溪將們關上，用剪刀將陳信的服一片片的剪掉，到最後只剩下了沒，用乾淨的棉布蘸著溫開水，小心翼翼的先他的子洗了一遍，然後再細細的清理傷口，又重新包扎了一遍。

陳信的子只是栗了幾下，仍是睡得死沉。文丹溪將他上的各傷口理好，輕輕拉上薄被蓋好。又順勢把的臉也仔細拭乾淨。的手輕的上他的五，從濃黑的眉到高的鼻梁再到他飽滿敢的。

……

文丹溪一直在房裡陪著他，中間，李冰雁送來一碗鶏湯面給。匆匆忙忙的吃了半碗，又接著守候。昨晚本來就沒睡好，此時一直崩著的神經乍一鬆懈，全立即像散了架似的，不知不覺中，竟趴在床沿上睡著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文丹溪霍然驚醒。陳信仍然沉沉睡著，文丹溪給即將燃盡的油燈重添了油，繼續坐在床前看著沉睡的陳信發呆。

就在這時，陳信突然直的坐了起來，目楞楞的看著帳子，裡喃喃自語：「丹溪……」

文丹溪見他醒了，忙激的喊道：「陳信--」誰知他竟然通的往後一仰，又呼呼睡過去了。文丹溪楞了片刻，才恍然明白，原來這人剛才是說夢話！

又過了一會兒，文丹溪又將要睡著時，陳信又一個鯉魚打坐起來，裡再次喃喃自語：「鄭子朋，我要宰了你！」

「啊--」

他說完又像剛才那樣咚的一聲仰倒，繼續呼呼大睡。

文丹溪泄氣的嘆息一聲。

文丹溪盯著他的臉看了一會兒，便又繼續打盹。這一次不知睡了多久，反正醒來時胳膊都被自已枕酸了。轉頭看看窗戶，天已濛濛亮。大概快天亮了吧。果然過了一會兒，便傳來了更夫的梆子聲，已經五更天了。待轉回頭時，正好上陳信茫然不解的目，兩人四目相對良久，陳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還特意了眼眶。

「你，真的醒了？」文丹溪生怕他又說夢話，便試探著問道。

陳信木木的點頭，然後直楞楞的看著，像是傻了似的。

文丹溪沒有回避他的目，了，這才發現除了剛才那句外竟不知說哪句話好。驀地，撲到他的懷中，環抱著他的腰。陳信只覺得腦門被炮轟了似的，耳際轟轟直響，又像喝多了烈酒，整個人暈乎乎的。他腦中的意識一下子全被人走了，裡頭一片空白。子也僵得不聽人使喚。

許久許久以後，他才一點一點的回過神來。他腦中只有一個想法：「抱我了！主抱我了！」那些被走的神識開始一點點的回籠，爾後，一種極度的欣喜攥住了他的心。他的腔裡像安了一面小鼓似的，咚咚的響個不住。他的角逸起一可疑的傻笑。

他用那僵的手指掐了一下自己的腰部喃喃說自語道：「爲什麼不疼？難道是做夢？」

他這一掐把文丹溪的理智也給掐回來了，嗔怒道：「你當然不疼，因爲你掐的是我的腰！」

「啊--」陳信待若木鶏。

文丹溪立即從他懷中撤離出來，飛快的起整了整裳，別過臉小聲說道：「你肯定了，我去廚房弄些吃的。」

陳信仍坐在床上兀自傻笑，待文丹溪推門出去，他才猛然反應過來：他剛才竟然沒有回抱住！他、他真是太傻了，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是被錯過了！更可惡的是被他給掐走了！陳信懊悔得直想扇自己一個耳刮子。

文丹溪到廚房點了燈開始做飯，因爲天熱，飯菜沒法存放，此時也只能現做。怕陳信等急了，只好做了一個片青菜鶏蛋湯，盛滿一小瓷盆端過去。

文丹溪用踢開半俺的門，輕輕地放在桌上，然後回關門。陳信的目像黑夜中的狼一樣閃閃發，熾熱的盯著。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言不由衷的說道：「黑燈瞎火的你去做什麼飯，我其實一點都不，真的。」不過，他的肚子可不會說慌，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咕咕幾聲，肚子開始大唱空城計。

陳信乾笑一聲：「它一聞到香味就了。」

「來，吃飯了。」文丹溪抿笑著把勺子遞給他，陳信正要去接，突然，一個絕妙的想法閃過他的腦海。然後，他又把手迅速了回去，再一臉爲難的說道：「我的手傷了，拿不勺子……」

文丹溪一臉驚詫：「傷得這麼嚴重嗎？」

陳信一臉糾結的點點頭，然後又補充道：「你看，剛才你抱我時，我都沒法回抱著你，就是因爲……傷得太重了。」說到後面一句，陳信不由得替自己拍案絕，這個藉口太好了。他才不是沒有反應過來，而是因爲傷了沒法抱。

文丹溪聽到他提剛才的事，忍不住橫了他一眼，陳信只覺得這個白眼比任何秋波眼都勾人心魄，那些文人傻不拉幾的，老是贊頌什麼秋波之類的，按他說，應該贊白波才對。

文丹溪沒辦法，只好說道：「沒事，那我來喂你吧。」陳信心裡頓時樂開了花，但臉上又不敢出來，生怕看出了端倪。

文丹溪將桌子往床邊移了移，陳信也配合著往外湊湊，然後他長脖子，像等待主人喂食的大鵝一樣。文丹溪舀起一勺湯，放在邊輕輕吹了吹，然後遞到他裡，陳信剛要張接住，突然又想起了什麼，忙又說道：「你肯定也了，跟我一起吃吧。」

文丹溪立即拒絕：「我不，你快吃。」

「不，你不吃我也不吃。」

文丹溪無奈的舒了一口氣，怎麼覺得這人越來越無賴了。

「那好，我吃。」將第一勺湯先吃了，再接著喂他，陳信果然歡天喜地的吃了。

兩人一替一勺。陳信心裡滋滋的，只覺得全上下、五臟六腑都都像被熨了一遍似的舒坦溫暖。更覺得這湯就像摻了仙丹一樣，不但鮮無比，還延年益壽。

不多一會兒，一盆湯就已見底。陳信仍然覺得，他扁扁，輕聲抱怨：「我還想吃。」

「沒有了，你一會兒還得再睡一覺，吃飽了不好。」好吧，本來只做了他一個人的量的。

「你可以喂我喝水。」陳信也不想真回去再做一頓，他的腦子飛轉，很快便想到了這個折中之法

文丹溪額，只好又一勺一勺的喂他喝水。

陳信一邊喝水，一邊眼也不眨的盯著看。他是越看越想看。看到最後，腦子裡的神識又被走大半，直接表現就是他一口咬住了勺子，咯得牙齒酸疼。

文丹溪埋怨的瞪了他一眼：「你怎麼都越來越傻了。」陳信嘿嘿笑著，傻的又不只他一個，就像喝水吧，完全可以端著杯子往他裡灌，可是卻一勺一勺的喂。嗯，這樣很好，他才不會把這個發現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