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分

這一瞬間的秦究不太像監考，更像一個不管束的考生，傲慢中著遊刃有餘的野勁。

不可否認，這對很多人而言非常有吸引力。

明明沒認識幾天，游卻橫生了一種篤定的直覺。

他覺得……這一刻的秦究更接近本，居然順眼許多。

秦究在他面前站定，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打火機：“我在河邊找到的，不知是哪位不太乖巧的考生在這裏扔東西。”

游的臉當時就冷下來，心說剛剛果然是瘋了，這人順眼個屁。

秦究撥了一下打火機，哢噠一聲跳出火苗，他又呼地吹熄，把它合上了。

“真沒人要？”

游一把奪了過來，冷冷嗤道：“不挑釁不會說話？”

秦究笑了一聲，謙虛地說：“彼此彼此。”

游臉都繃了。

他不想理秦究，但沒過幾秒還是問道：“這麼大的火，都是你弄的？”

秦究：“不一定，也可能是考場自燃。”

游：“……”

看到這位大佬忍無可忍的白眼，秦究又笑起來：“這裏還有第二個人有時間放這麼大的火？你非要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我只好配合一下，想個新鮮答案了。”

游嘲道：“那可真是難為你了。”

秦究說：“不客氣。”

游：“……所以你是哪里來的時間？我在河邊送禮的時候，你明明還在。”

“哦，這要謝今天的殘肢遊街隊，沒有瘋到連監考也追的地步。”秦究環視一圈說：“你們竄得比兔子還快，一眨眼全進了樹林。我覺得怪沒意思的，正好家家戶戶大門敞開，就進去參觀了一番，順便借了幾桶油。”

游：“沿林子潑了一圈？”

秦究點評道：“中規中矩的傻瓜辦法。”

游：“……”

他只是這麼隨口一說，並不代表他自己會這麼幹。但秦究這麼一評價就有了古怪的意味。尤其他說“傻瓜”的時候還瞥了游一眼。

真是要多找死有多找死。

秦究欣賞完他臭臭的臉，逗他似的還沒住：“笨辦法其實很有用，不過無趣了點，我不太喜歡。”

游其實也覺得無趣，但他不說。

“我懶得兜圈，就把油淋在了路過的手腳上。”

然後，那些斷手斷腳猶如春天的公英，把油帶去了四面八方。

秦究找到一桶便在門口就近潑一群，一共找到了12桶，潑了11桶半。

那些手腳終於明白這是座瘟神，老遠就繞開他。

於是監考先生本著“既然開了就不要浪費”的心裏，拎著最後半桶油進了樹林。

游終於沒忍住，納悶道：“你提前潑油，不算違規？”

“預判能力是所有監考應當備的。”秦究說。

監考這麼多年，哪位考生會在什麼時刻提出哪種救助，他都預估得非常準確。

提前做一些必要的準備，是很多監考會做的事。免得真正到事時本來不及。

•

秦究從大口袋裏掏出求助牌，兩手指夾著，在游勉強輕輕一晃：“有這張牌做前提，怎麼能算我違規？”

“你的意思是求助牌已經用了？”游疑地說：“怎麼可能？我沒有寫001。”

“沒寫？”秦究以為他不好意思承認，笑了一聲：“沒寫001我怎麼會站在這裏？”

游：“誰知道。”

秦究瞇起眼來：“沒寫001……那你寫的是什麼？總不至於是我的名字。”

游心說誰知道你名字，真夠自的。

他邦邦地說：“忘了，寫得太匆忙，反正不是你。真要是你，這求助牌怎麼毫無變化？”

說話間，秦究手中的幫助牌突然亮起了火星，無風自燃起來。

它變灰燼的瞬間，一隻烏拍打著翅膀棲在枯枝上。

它張著鳥喙，用啞的聲音說：

【考生游所獲幫助牌共計一張，已使用一張，剩餘為零。】

游：“……”

垃圾考試，公報私仇。

秦究攤開手，紙牌的灰燼從指中落散在地。

“看，系統證明。”

看你。

游頂著一張極帥的棺材臉，著打火機轉頭就走。

他去找其他考生了。

•

秦究後，游扶過的那棵樹枝幹裂，中端偏上的地方約有一灰痕，那是手指塗抹劃過的痕跡。

如果仔細分辨，就能發現灰痕寫的是兩個字母：Gi

秦究目掃過那，正要走近看。火海旁突然沖出來一個人。

•

那人踉蹌著停下，盯著監考001，目一轉不轉。

他面容滄桑，襖被劃破很多，狼狽不堪，但眼睛卻亮得像寒夜裏的星。

不是別人，正是之前發癲的趙文途。

過了很久很久，趙文途恍惚地說：“秦……究，秦究？”

秦究一愣，眉心微皺：“你認識我？”

趙文途似乎剛清醒，又似乎停留在多年前的某個夢境裏。

他笑起來，那一瞬間竟然依稀有墓碑照片上的風發意氣：“怎麼可能不認識，咱倆一起考過三門試呢，你可能不記得我了，但我記得你。”

“你怎麼來這裏了？”他輕輕歎了口氣，又說：“那個跟你很不對付的監考呢？沒在？”

“哪個監考？”秦究沉聲問。

趙文途低聲音湊過來：“考A啊。”

從別人口中聽見這個稱謂，秦究眉心輕輕一跳，說不上來心是好還是不好。

趙文途又說：“你不是運氣特別背，總跟他分到一個考場麼？這次不在？”

秦究沒有即刻破對方的夢境，“嗯”了一聲。

“好一陣沒見了，你考完幾門了？能順利出去嗎？”趙文途說完，又低聲：“我好像問了個傻問題。你通關肯定不問題的，我就不行……”

他轉頭看著火海，輕聲說：“我就不行了……我出不去，出去了也沒用。我可能都不算人了。”

秦究看著對方。

趙文途站著看了好一會兒，似乎要記住這個漫天大火的時刻。

好半晌後，他從口的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我該走了，你能幫我保管一下這個嗎？”

秦究看著遞過來的防水袋，那本日記本完好無損地躺在其中，除此以外多了一個很久沒用的灰撲撲的手機。

“我才想起來，藏它藏了很久。”趙文途指了指手機，又說：“我不太想徹底離開，而這些至能證明我活過。”

秦究：“……好。”

趙文途鬆了一口氣。

“我是趙文途。”

“我趙文途……”

他哈哈笑起來，轉撲進了火海。

秦究握著那個防水袋，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像在給某個陌生的朋友送行。

直到大火燒到了更近，他才收起東西。

•

不遠傳來說話聲。

是游陸續找到了其他人，虧秦究一把火燒得及時，沒人送命。

大火燒遍了所有地方，他們腳下站著的這一圈卻始終沒事。

也許是系統勉為其難留了一塊站腳地，為了讓他們聽清最後的考試結果。

幾幢屋子裏的烏都飛了過來，在頭頂僅存的枯枝上站了排。

趙文途影徹底消失的瞬間，它們“啊”地了一聲，說：

【考場崩潰，無法恢復，考試終止。】

眾人：“…………”

本場考試共分為兩部分。

聽力三題，共計15分

（1）黑婆的名字（5分）

（2）黑婆的家人在哪里？請找到他們。（5分）

（3）黑婆房子裏有幾個人？（5分）

閱讀兩題：

（1）幫助黑婆給村民送禮（9分）

（2）找到回家的路（3分）

黑婆名字5分、送禮9分、找到路3分。

陳斌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考試結果，直接驚呆了。過了好半天，他終於忍不住問：“我們什麼時候找到回家的路了？我一度懷疑這裏本沒有路。”

結果于聞手一劃說：“一會兒火燒完了，林子還有嗎？林子都沒了，到——都是回家路！”

陳斌：“？？？？？？”

系統繼續通報最終結果：

考生所得分數共計17分，超出本題平均分數12分。

共計用時兩天半，相較于平均用時，節省了7天又5個小時。

又是高分！

又提前卷了！

還炸了考場！

眾人正要歡呼，就聽考試系統憋了半天又憋出兩句：

【考場遭永久損傷，考生總分扣除5分，最終合計為12分。】

游嗤了一聲。

【監考分一次。】

秦究：“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