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火燒考場

上一場的經驗告訴他們，考試中刷出來的小題不一定要挨個完。

非關鍵的那些可以跳過，只要考生能承擔不寫答案的後果，比如收卷的時候沒分可踩。

而結束一場考試有三種方式：一種全軍覆沒，一種熬時間，還有一種提前答出關鍵題。

獵人甲的關鍵題是找到那套餐。

這裏的關鍵題，就是這道閱讀——送出那些娃娃，找到回家的路。

在這之前，于聞他們都以為送娃娃會是一個很長的過程。

就像趙文途答題日記中寫的那樣，大家湊在一起，連蒙帶猜地給其中幾個娃娃找到主人。每天完一部分，小心翼翼地熬到結束。

萬萬沒想到金大嫌慢，居然想要一夜搞完。

18戶人家啊，一夜？

開什麼玩笑呢……

不是不相信游，他們是真的完全沒底。

•

回到小屋的時候，夜已極深。

游房維持著眾人離開的樣子，不過茶幾上的水已經冷，幹麵包邊緣泛著白，看上去更難吃了。唯獨爐火燒得很旺。

游在沙發旁轉了一圈，突然問：“袋子呢？”

“袋子？什麼袋子？”

眾人沒反應過來。

游正想說“裝娃娃的”，就見秦究沖爐邊一抬下。

大家跟著看過去。

火爐旁的針織地毯上，灰撲撲的布袋掉落在地，其中一個娃娃直接從布袋裏摔了出來，就落在爐火旁邊。

只要火舌跳的幅度再大一點，就能燒到它。

“怎麼掉這裏？！”于聞趕過去，把袋子和娃娃撿起來。

游指了指沙發說：“之前放在那邊，誰過？”

大家面面相覷，答不上來。

老於說：“發現你棺，我們抄了繩子就沖出去了。可能惶急慌忙有人順手放錯了？”

但他們仔細回憶一遍，又都能確定自己沒。

難不……是它們自己的？

想像一下，那畫面有點詭異，眾人沒敢細想。

于聞咕噥著：“要是燒掉一個對不上號，我們就慘了。”

他把娃娃一條拎起來：“就差一點，看，這裏燎出一塊焦斑。”

“還有這裏和這半邊服——”于聞翻轉著娃娃。

游打斷他：“這兩之前就有。”

于聞一愣：“啊？”

這個娃娃是黑婆最後加進去的四個之一，游當時就注意到它上有火燎的痕跡。

“這麼說它之前就差點被燒？”于聞拎著娃娃說：“這麼多災多難？多災多難算線索嗎？村裏有誰被火燒過？”

於遙說：“趙文途。”

眾人一愣，連游都看向。

於遙被看得不太自在：“呃……就是村民丁。”

不好意思稱呼別人為“瘋子”，紅著臉說：“可能我有一點點潔癖，就總會注意到別人服幹不乾淨。他袖子和服側邊沾了很多爐灰，後面擺也有焦斑。也不一定是被燒過，我只是覺得……沒準兒呢。”

說完就不吭氣兒了，紅著一顆頭坐在那裏。

“有道理啊！”于聞看著娃娃說：“要真有這些痕跡，應該就是他吧！”

游“嗯”了一聲。

他一點頭，大家瞬間放心。

這場景就像學渣拉著學霸對答案，一不小心對上了就很高興，因為穩了。

•

趙文途在日記裏寫過，他們覺得那個娃娃跟村民甲有點像，才會送給對方。

所以送禮的關鍵，就是找到娃娃跟村民的相似。一個娃娃代表一位村民。

“突然覺自己在玩一個遊戲……”于聞左手摟著一袋娃娃，右手著其中一個晃了晃，說：“猜猜我是誰？”

“那就猜吧。”老於指著他：“你給我放下別作怪！”

•

娃娃被一字排開，眾人圍著沙發坐了一圈。

互瞪了一分鐘，他們就崩潰了。

猜個屁！

除了趙文途的娃娃被火燒過，有明顯區別。其他娃娃本找不到特點，區別可以忽略不計，共倒是很明顯：都醜。

布團上面幾線就敢說是眼睛鼻子，布片一裹就是服。

舉著這個對村民說“這代表你”，這是要氣死誰？

“有沒有胎記什麼的？”陳斌舉著手尷尬地問：“服……能麼？”

“你了它能還手還是怎麼？”老於一臉愁容：“但有個問題，就算在服底下找到了胎記，你能去把村民了印證一下？”

陳斌：“……”

話雖然糙，但道理沒錯。

更何況，還有那麼多村民整天關在屋子裏，沒出來過。

趙文途說，只有敲三下他們的房門，說“送你一個禮”，那些村民才會來開門。

而一旦開了門，在他們重新回屋之前，考生必須送出正確的娃娃，不能出錯。

大家默然無語地看著娃娃，再次陷了考場終極問題——

這踏馬又該怎麼辦？

•

“現在幾點？”游忽然出聲。

眾人齊齊看向他，又齊齊看向秦究。

秦究掏出手機：“半夜2點，姑且收卷之前都算今晚，還剩五個半小時。”

游：“夠了。”

秦究：“你確定？”

游喝了一口水，悶著嗓子“嗯”了一聲，把娃娃掃進了布袋。

他站在屋裏掃了一圈，手指了幾樣東西：“繩子、刀、布條，趁手的東西都帶上。”

“哦。”

大家紛紛照做。

他們把東西全都拿好，跟著游走到門口才突然懵：“這是要幹什麼去？”

游說：“打劫。”

眾人：“？？？”

秦究突然沉聲笑了一下。

低沉的嗓音在近響起，很容易弄得人耳不自在。

“去旁邊笑。”游繃著臉偏開頭，又對其他人說：“別堵著，走不走？”

眾人：“……走走走。”

•

很快，他們站在了一幢小屋前。

屋門上的標牌寫著：查蘇村4號。

篤篤篤。

游敲響了面前的門：“送你一個禮。”

大家屏息等了片刻，門裏真的響起了沙沙聲。

這應該是腳步聲，聽著卻像是布料在地板上拖行的靜。

眾人想起趙文途日記中的話，他說自己有手有腳，著卻很，像棉絮……

讓人害怕，又讓人有些難過。

吱呀一聲，屋門開了。

趙文途探出頭來，他面容滄桑、神麻木，兩鬢間雜的白髮在月下閃著暗淡的。

他黑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著游，慢吞吞地問：“什麼禮？”

游掏出防水袋和那個被火燎過的娃娃，說：“一本日記，還有一個代表你的娃娃，名趙文途。”

月把影子拉得很長，籠在趙文途的臉上。

他在影中僵立許久，眼睛終於出一星微末的亮。

“趙……文……途……”他看著那個簡陋的娃娃，緩慢地重複這個名字，因為太久沒有說過，發音居然有點生疏。

“趙文途……”他又念了一遍。

……

他站在那裏，喃喃地念了十多遍，突然哈哈笑起來，前仰後合。

“別是又瘋了吧？”老於擔心地說。

趙文途沒有聽見。

他大笑了半晌，又開始嚎啕大哭，然後一把奪過兩樣禮，重重撞開游和其他人狂奔進了樹林，眨眼間就沒了蹤跡。

“這算……解嗎？他要去哪里？”

“不知道。”游就像本不關心結果一樣，抬腳就走。

•

轉眼，他們又站在了另一棟房前。

這次是查蘇村1號，村民甲的房子。

眾人一臉忐忑，言又止。

這位村民甲他們連見都沒見過，更別說和娃娃對上號了，怎麼送？

把布袋遞過去說隨便？

正要打退堂鼓，游已經敲響了門。

“開門，送禮。”

“……”

好，退不掉了。

眾人面麻木地看著屋門打開，面容陌生的村民問游：“什麼禮？”

游上去就是一麻繩，套在對方脖子上，三撥兩轉給人捆了個結實。

村民甲：“？？？”

眾人當場崩潰：居然真的是打劫……

游繩子一，把另一頭塞進于聞手裏：“別鬆，丟了找你。”

于聞攥著繩子跟甲對臉懵，不知所措。

等大家回過神來，游已經站在了村民乙的門前。

他們眼睜睜看著大佬抬起罪惡的手，說：“開門，送禮。”

然後，老於手裏也多了一個人。

……

•

半個小時。

只需半個小時，他們就洗劫了全村。

18棟房子19口人，除了已瘋的趙文途，全都拴在他們手裏，其中還包括村長及其老母親。

這是查蘇村全村民有史以來收到的最的問候。

他們在河邊找了塊空地，按照游的吩咐把村民們聚一團。

“然後呢？”老於問。

就見游掏出布袋，倒出所有娃娃，然後把那偌大的一坨往全村人民面前一推：“黑婆的禮，我們帶到了。”

村民：“…………………………”

“這特麼也行？”

老於他們眼珠都瞪出來了，但轉而又想：對哦，題目也沒說一定要分開單獨送。

河邊一片寂靜。

然後全村人民當場就瘋了。

•

十幾隻娃娃就像十幾隻手，豁然撕開了平和假像。

那些村民尖著掙扎起來，失去理智的況下力氣陡增。

他們崩繩子瘋撲過來，攻擊著視線的所有人。

這種瘋法跟趙文途完全不同，眾人始料未及，本招架不住。

他們雖然帶了刀，但那是起威脅作用的。在知道村民是考生的前提下，沒人下得了手。

纏鬥間，林子突然有了靜。

細細索索的爬行聲從四面八方蜂湧而來。

游一回頭，瞳仁驟。

這次出來的鬼手不是一個兩個，也不是十幾個……

樹林曠野六尺黃土掩埋過的所有人，這些年在這場考試中被剁去的所有肢軀幹，全都鑽了出來。

這靜，說是顛覆考場也不為過。

尖聲響一片，眾人相互拉拽著，在鬼手的追逐下拔足狂奔。

“把它們兜進樹林！”游說。

“還要進樹林？為什麼？！！！！”

上問著為什麼，眾人還是兜起了圈，此生最快的速度和最高的能都在這裏被了出來，

剁骨刀冰涼的無數次從背後過來，著臉皮頭皮堪堪過。

這種“只差一點”的威脅比什麼都恐怖。

很快，眾人被水般的殘肢沖得四散開來。

•

游躍過橫弓的樹幹，目掃過周圍樹木，飛速算計著疏。

從趙文途跑進林子起，他就一直在思索一件事：在這裏，什麼解？

按照日記上說的，送完娃娃就是解。

但那是趙文途的理解，當時的他作為考生，看到的只有一部分。他看到自己給村民甲送了娃娃，又在第二天看到甲已經不在了，所以將這兩者連了因果。

現在看來，這其中顯然缺了關鍵環節。

否則，他們不會被追殺得這麼狼狽。

一定還得做點什麼，才平息這些殘肢的怨恨，才能讓那些考生徹底安息。

游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然後，他想到了那個被火燎過的娃娃。

娃娃也好，趙文途也好，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地出現火燒痕……

村民為什麼說查蘇村的習慣是土葬，不能火葬……

思來想去，只有一個理由——

土葬會將他們錮在這裏，火葬才是真正的安息。

•

游看準一片極容易引燃的地方，心說就是這了，把那些胳膊大引過來，在這裏燒一窩，時機剛好。

他腳下一剎，打算掏出打火機，點燃了扔在這片樹上。結果手進口袋，眉心就是一跳。

沒了。

口袋裏空空如也。

游：“……”

一定是之前撞來去的弄丟了……

可有些時候，一秒鐘的停頓都會要命。

只是一個剎步，無數慘白鬼影已經堵了過來，頃刻形了包圍圈。

最要命的是，還有令人昏昏睡的霧瘴

……

•

殘肢乍然而起的瞬間，游手指抵著樹幹，飛速寫了幾筆。

速度快得甚至沒來得及思考。

等他猛然意識到自己寫的似乎不是001時，飛撲的殘肢中驟然出一團火。

就像往熱油中丟了一枚火星，那團火在落地的瞬間奔騰四竄。

這裏的樹纏枝繞，比現實中的一切都容易燃燒。

頃刻間，漫無邊際的深林就燒了火海。

無數慘白的肢在火舌中支棱出來，又無聲墜落下去，化為焦泥。

游在火中瞇起眼睛，淺的眼珠鍍了一層亮。他的目越過高竄的火舌，落在了遠一些的地方。

那裏，監考001把倒空的油桶拋進火中。

火驟然蓬開，他在亮之下大步而來，角噙著的笑意裏有種囂張意味，比起平日的百無聊賴，多了一活氣。

整個考場在他手下付之一炬，所有迴圈罔替的行走都沒火海。

塵歸塵，土歸土。

作者有話要說： 紅包發啦~沒收到也沒關係，下次還有~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