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頤心想，這就是哥哥看著冷清的原因麼。

“后來，便只剩下我和姐姐相依為命。”

令頤輕聲追問：“那，他們……”

“都過去了。”

他語氣溫，卻帶著一種不容探究的疏離。

像以往無數次那樣，將那段往事輕輕合上。

令頤不再追問，吸了吸鼻子，努力綻開一個笑容。

“沒事的，哥哥不想說可以不說的。”

學著哥哥平時安的樣子，有些生疏又無比笨拙地抬起小手，了他微的鬢發。

他太高，需要微微起才能夠到。

拿袖子了他鬢發上的水珠，朝他一笑。

“哥哥現在有我啊。”

徹沒有說話。

他抱著的腰，抱住這個小小的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

窗外雨聲漸漸遙遠，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

“開心的抱，憐惜的抱，心意相通的抱……”

令頤托著腮念念有詞，回憶不同擁抱的微妙差別。

看著滿滿當當的筆記，又生出新的疑。

和哥哥的抱抱，與其他人的有什麼不同呢？

這麼想著，對一旁的芳菲和晴雪說：“芳菲姑姑，晴雪姐姐，你們能不能抱一下對方啊？”

兩人面面相覷，失笑道：“姑娘怎麼了？為何突然讓我們抱？”

“就抱一下嘛！一下就好！”

眼中滿是期待的彩。

芳菲和晴

雪被看得無法，只得依言輕輕擁抱了一下。

作禮貌而略顯生疏。

“姑娘，這樣……可以了嗎？”

令頤仔細觀察著，忽然意識到什麼，臉上興淡了幾分。

對了，要彼此喜歡擁抱才有意義的。

若有所思點點頭，心里有了新的盤算。

第二日，令頤在同文館回廊逮住了一個人。

“祝師姐！”

祝頌然看向。

“小令頤，今日這麼這麼早？”

令頤帶著一甜甜的風撲了上去，結結實實給了一個抱抱。

祝頌然整個人頓住，驚訝看向懷里茸茸的小腦袋。

“令頤？”

這個小師妹從前可不會這麼表達。

“這是怎麼了？可是遇到什麼委屈了？”

令頤仰起臉甜甜一笑。

“沒、沒什麼呀，就是……”

想起哥哥教的措辭。

“嗯，哥哥新給我請的教習嬤嬤可好了！說我子太單純，得多表達表達，從、從擁抱開始學習！”

說著，又用力抱了一下才松開。

祝頌然了然一笑：“原來如此，這位嬤嬤很懂你呢。”

“嘿嘿。”

令頤心中暗喜，趕進正題。

“師姐，你能不能幫我，和羨文師兄抱一下啊？”

祝頌然眼皮跳了一下。

“……什麼？”

“抱羨文師兄呀！師姐幫幫忙嘛！”

“我在學習擁抱，特別想看看，像師姐師兄這樣，嗯……彼此悉親近的人，擁抱起來是什麼樣子的？”

令頤兩只小手合十，舉到下前，眼神漉漉看著。

滿臉寫著：“求求你啦！”

祝頌然哪里招架的住，猶豫道：“可是，這也太……”

令頤小一撇。

“我本來是想讓芳菲姑姑和晴雪姐姐示范的，可抱完我就明白了，們之間沒有那種喜歡的在，抱起來也平平淡淡的，不是我要學習的那種。”

小姑娘耷拉著腦袋，委屈的樣子。

祝頌然太突突地跳，心里那點拒絕的念頭瞬間潰不軍。

“你呀你！真是拿你沒辦法！”

“師姐最好啦！天下第一好！”

令頤活蹦跳拉著祝頌然往藏書閣去。

走到第二層，他們在一排書架前找到了宋嘉策。

他正在比對古籍，并未注意到溜進來的兩人。

令頤低聲音：“師姐快去吧！”

祝頌然閉了閉眼，往那個方向走去。

令頤覺得師姐走出了一種“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

離宋嘉策只有幾步之遙時，一涼風吹進。

祝頌然腦子清醒了幾分，不控制地閃過各種聲音。

“休棄之”、“違逆人倫”、“離經叛道”……

那些嘲諷指責聲水般襲向腦海。

腳步猛地一頓，下意識就想轉退回書架后。

宋嘉策卻在這時看到了。

“師姐？你怎麼在這兒？找我有事？”

他放下手中的書卷，自然朝走近一步。

臉上揚起他那慣常的、帶著點氣的笑容。

祝頌然心頭一，幾乎想立刻后退。

然而腳下不知被什麼一絆，整個人重心不穩，驚呼一聲，直直向一旁倒去！

“師姐！”

宋嘉策幾乎瞬間沖上前接住。

雙臂下意識環住。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靜止了。

他看著懷中的師姐，那張總是笑嘻嘻的臉上出了茫然和驚愕。

“師、師姐？你……”

祝頌然的臉“騰”地一下燒得通紅。

能清晰地到宋嘉策膛傳來的心跳，鼻尖縈繞著他上淡淡的書墨和混合的氣息。

“我……不是……是令頤……”

語無倫次，想推開他，宋嘉策卻并未松手。

他起初是懵的，但低頭看到師姐紅的耳、微微抖的睫，還有那難得一見的慌無措。

眼底的驚愕漸漸被一種新奇又的芒取代。

“師姐，你這投懷送抱……咳，我是說，你這突然襲擊，我有點寵若驚啊？”

“之前和你表明了很多次我的心意，可你總是躲我。”

他非但沒有立刻松手，手臂反而收攏得更了些，角不控制地上揚。

祝頌然大驚，想到令頤就在不遠，猛地掙扎著想退開。

“你……你胡說什麼！快放開我！”

可宋嘉策不放，兩人的手臂一時有些糾纏不清。

躲在書架后的令頤捂著笑了。

然后悄無聲息地、躡手躡腳地退出了藏書閣。

深藏功與名。

回到自己的小書房，認認真真地記下今日的觀察。

“祝師姐步伐沉重，神悲壯。”

“宋師兄反應極快，瞬間接抱，呈保護姿態。”

“此擁抱遠蘊含強烈未明心意與吸引力，宋師兄主掌控局面，祝師姐防線松。心意相通可能極大提升！”

寫完最后一筆，令頤小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就。

想著，晚上一定要好好跟哥哥匯報自己的觀察學習。

……

當晚，徹坐在床邊，翻看令頤的手札。

令頤穿著的寢，乖巧趴伏在兄長肩頭，小腦袋隨著他翻頁的作微微晃。

徹目掃過記錄祝、宋二人的擁抱時，角向上彎了彎。

“很認真，也很努力，妹妹學東西果然一點就。”

令頤臉上綻開兩個梨渦：“是吧是吧！哥哥，我學得可好了！”

抱著哥哥撒，小腦袋拱了又拱。

“那哥哥，我們下一課學什麼呀？”

徹在天真無邪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他沒有回話，而是笑著走到書桌前。

翻開手札上的空白一頁，提筆落字。

徹的書法是能進皇家館藏的水平。

令頤為了練他那樣的字，拿了他不墨寶來臨摹。

可這次，他寫下的卻是令頤從未見過的兩個字。

親吻。

第33章

新的一課讓令頤覺得有些張。

上次在哥哥臉上留下印害得哥哥出丑，從那之后對這件事便有了影。

之前兩次課，徹都會在晚上教細細教導，或是親自示范。

可這次，一連過了好幾日，徹除了那晚那兩個字，再也未提只言片語。

令頤每日看著手札上那兩個字跡雄勁的“親吻”，心里一陣心虛。

這日早膳時，令頤心不在焉攪著碗里的蟹油餛飩湯。

眼神不控制飄向坐在主位的兄長。

徹正優雅拿筷子夾起一翡翠芹芽。

令頤忍不住盯了好一會，目定格在他微微開合的雙上。

那是，很好看的。

線很清晰，上薄而棱角分明，下飽滿但不過分，整線條干凈利落。

微微抿起時，似笑似譏。

讓人不好奇，那齒間會吐出怎樣的話。

瞧得了迷，手中銀匙早已停滯。

徹并未抬頭，淡淡開口：“看來昨晚讓你吃太多薄荷金錢餅，都不好好用早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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