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捧起兒的臉仔細端詳：“快，讓娘好好看看你，這麼些年可有好好吃飯？怎麼樣？晚上可還睡得著？”

“爹，娘，不用擔心，潯之哥哥把我照顧得很好，吃的香睡的飽。你們看，我都被養得胖乎乎了。”

令頤了自己乎乎的臉頰。

“那就好那就好……”

一家人握著手，眼眶都涌滿了淚水，芳菲看著這一幕也在一旁抹眼淚。

令頤發現了人，忙問：“伯聿阿兄呢，他怎麼沒來？”

虞氏含淚笑道：“你阿兄在軍中公務繁忙，加上你嫂子生病，他便留下了。”

“他特地囑咐我們給你請罪，讓你別怪他。還說待你回景州時，讓你多抱抱小侄。”

令頤急了：“阿兄說什麼話呢，我怎麼會怪罪他！”

姜朔和虞氏慈了乖兒的頭。

趙福忠見幾人站在風口敘話，上前道：“姜大人，虞夫人，外頭風大，快進府里說話吧。”

令頤這才回過神來，敲了下自己的腦袋：“瞧我，高興的都忘乎所以了。”

臉上綻開兩個梨渦，一手挽著母親，一手拉著父親，歡歡喜喜地往府里走。

一路上，里不停地問：“爹娘路上累不累？景州可好？阿兄了軍營練可辛苦？”

“好好好，都好。”

姜朔道：“多虧你潯之阿兄，伯聿如今了赤羽軍跟在秦放將軍麾下，在軍中頗重用。”

幾人到正廳，侍們早已備好了茶。

虞氏溫握住兒的手。

“令令，你潯之阿兄在信上說，你與侯府世子就要親了？”

令頤像被人住了后頸，整個一僵。

低著頭，聲音細弱：“嗯，是的……”

這副模樣落在姜氏夫妻眼中，只當是兒家談及婚事的。

姜朔道：“好，好，為父也算是擱下一樁心事。”

“你這丫頭從小就和別家姑娘不一樣，天傻乎乎的，你不知道我和你娘有多心。”

姜氏夫妻并不知道侯府退婚一事，只當兩人終于修正果。

虞氏道：“是啊，我家的傻丫頭也要為人婦了。”

拉住令頤的手絮絮叮囑：“令令，嫁人之后就不再是小姑娘了，將來要好好服侍夫君，侍奉公婆。”

“侯門最是看中品，你要時刻銘記賢良淑德，早日在婆家立足……”

虞氏拉住的手代不停，恨不得把一生的經驗都給。

令頤聽著阿娘的溫囑托，心里糟糟的。

“娘，我怕我做不好……我本不知道如何侍奉夫君，我連繡個鴛鴦枕套都能把手纏到一塊，能當得了侯府的媳婦嗎？”

令頤伏在虞氏膝上。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像娘這樣，當好一家主母。”

心里還有好多疑，甚至連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燕珩都不知道。

虞氏安：“傻丫頭，沒有人生來就知道這些的，很多事都要靠你慢慢學，重要的是用心。”

令頤雖不甚明白，可還是乖巧點點頭。

……

徹回府時已是掌燈時分。

趙福忠向他稟告，說姜大人夫婦已經平安接了回來，在府中安頓下。

“姜大人說想見一見大公子，現就在書房候著。”

徹微微頷首，隨口問道：“令頤今日很高興吧？”

“是啊，下午帶姜大人和虞夫人去同文館，又在京城逛了一圈，這會兒正和虞夫人在房里說己話呢。”

徹眼中掠過一和：“盼了這麼久，自然歡喜。”

說罷，他徑直往書房而去。

屋，姜朔正立在窗前。

景州多年的艱苦生涯沒有蹉跎他的心，他的背影依舊拔如松，不失氣度。

“老師。”

徹輕聲喚道，嗓音低沉溫和。

姜朔聞聲回頭，目落在徹上，細細打量片刻，眼中浮現起欣之。

“潯之，我們一別已有十年了吧。”

眼前郎君早已褪去年的青，比上次見到的更加沉穩，練達通，上多了些淵渟岳峙之氣。

整個人帶著坐擁天下的威儀，變不驚的沉穩，又不失文人雅士的溫潤。

真是國啊，他在心里嘆道。

徹上前幾步，鄭重行了一禮。

“學生一直未能再回景州拜見，心中甚愧。”

姜朔手扶住他。

“你閣輔佐天子，我為你的老師，心里自是無比驕傲，又怎會怪你？”

他語氣慨：“當年是慶隆九年吧，我在江邊初見你時你尚是個年郎君，如今已是國之棟梁了。”

徹微微一笑：“老師當年贈

我犀帶，稱我為小友，這份知遇之恩，學生從未敢忘。”

兩人從慶隆九年一直聊到建興四年的兵變。

“當初閹黨當道，我姜家平遭劫難，同僚皆避之不及，到頭來，只有你一人還前去詔獄探。”

徹道：“學生已著手清理閹黨犯下的冤案，不日老師便可恢復清名，不再是罪臣之。”

“至于調回京城之事，待景州災平定，學生會盡快安排。”

姜朔嘆息一聲：“潯之，你為我們姜家做的夠多了。”

“為師現在唯有一事相托。”

“老師請講。”

姜朔聲音微啞：“小的婚事，我們做父母的，自然想親眼看著兒出嫁。”

“只是……景州事務繁雜，只怕難以如愿。”

話未說完，他已哽咽到說不下去。

“雖說如今恢復了姜家的份，但為師希你還能以兄長的份替辦。”

徹道：“老師放心，這些年來，令頤早就是我的親妹妹了，學生定會安排妥當，讓你們親眼見證令令出嫁。”

“至于婚期可以延后，總要等你們回京才好。”

姜朔眼眶潤，點了點頭。

*

趁著姜朔和虞氏在京城的這段日子，令頤認祖歸宗，姜家和侯府的婚事也很快定了下來。

兩家人正式換了八字，納了定親吉禮，只等著拜堂親。

只是在擇定吉日時，徹卻特意將婚期定在了來年開春。

淮容侯聞言皺眉：“何必拖到明年？下個月就有好日子。”

徹慢條斯理道：“令頤父母尚在景州任職，等他們回京才好辦婚事。”

“而且，令頤年紀尚小，多留些時日備嫁也是好的。”

淮容侯仍有些微詞，但畢竟要考慮到令頤的父母，最終還是沉著臉答應了。

趙福忠在一旁聽著，全程默不作聲。

他是了解大公子的，若他真想促婚事，大可以請圣上特批姜氏夫婦提前回京，或是讓新人去景州拜見岳家。

可他選擇了這種最費周折的法子。

他心底了然，像往常一樣，選擇了閉口不說。

令頤對這些彎彎繞繞渾然不覺。

對來說什麼時候親都一樣，更在乎的是另一件事。

“爹娘怎麼剛來就要走啊……”

府門前，耷著臉小往下一撇，委屈得要哭了。

“令令乖，爹娘也舍不得你。”

虞氏將兒抱在懷里：“如今景州大旱，百姓還等著你爹爹回去主持大局。”

姜朔不舍了兒的頭。

“等過了這陣子，爹娘再和你大哥來京城陪你，好不好？”

“到時候我們還要親眼看你風風出嫁呢。”

“嗯嗯，爹娘記得給我寄信！”

說完又佯作嗔補充了一句：“要寫長一點的，不許只寫兩句話打發我！”

姜朔和虞氏相視一笑，連連應下。

馬車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長街轉角。

芳菲和趙福忠連忙上前安令頤。

“二姑娘別難過，大公子不是說了嘛，老爺馬上就能調回京了。”

令頤拿帕子了眼睛：“我才沒難過呢，我就是風沙迷了眼。”

“阿娘說我要嫁人了，不能總像個小姑娘似的哭哭啼啼。”

芳菲笑道：“哪兒的話，大公子都說了，在大公子面前，姑娘永遠是小姑娘呢。”

趙福忠在一旁道：“姑娘雖改了姜姓，但仍是咱們府的掌上明珠。大公子吩咐了，一切吃穿用度照舊，您千萬別有負擔。”

“嗯嗯，謝謝哥哥，謝謝趙管家。”

令頤心里暖融融的，知道哥哥待極好。

第22章

正廳，一個鬢發嚴整，衫謹雅的婦人朝趙福忠福了福。

侯府管家站在一旁，姿態傲慢。

“刑嬤嬤曾在宮中教導公主禮儀，老夫人特意請來，指點未來世子妃規矩。”

趙福忠剛要婉拒，對方抬起下：“這是我們老夫人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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