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彙中心離Infrared所在大廈僅數百米, 是南城最貴的幾個樓盤之一，位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臨江而立。

從車庫一路經由電梯上至頂層。

大門打開後，溫寧站在男人後, 看著他慢條斯理地取下銀框眼鏡, 擱在玄關的櫃臺, 擡起的手卻沒立即放下，順勢又多解了顆襯衫扣子。

他表仍平淡，作間卻帶著幾分歸家後的輕松隨意。

溫寧後知後覺意識到, 答應跟他回來不止意味著可能今晚要和他發什麽點什麽，更意味著，現在已經踏了他的私人領域。

這屋裏的一切都歸他所有，由他掌控。

可能也包括進去後的。

溫寧在餐廳答應得沒怎麽猶豫，自認理論知識富, 以為自己已經完全做好了準備，可踏房門那一刻, 還是忽然就張了起來。

愣神間, 高大的男人略彎下腰，在面前放了雙拖鞋。

嶄新的款拖鞋。

“你家怎麽會有款拖鞋？”溫寧回過神問他。

“給你準備的。”江凜直起, “試試。”

溫寧換了鞋子。

尺碼確實很合適。

這也是剛才語氣不酸的原因, 這鞋從款式到尺碼都確實像是給準備的。

但是——

“你怎麽知道我尺碼的？”溫寧又問。

男人略垂著眼，目像是輕輕從腳上掃過。

“人款挑了最短的尺碼。”他取下眼鏡後，上那氣場越發明顯，但可能是家中的緣故, 語調中難得帶著幾分輕松，像是逗，“再不合適就只能買兒款了。”

溫寧：“……？”

腳短得有那麽明顯嗎。

而且！怎麽可能要穿兒款！！

不過被他這麽一取笑, 溫寧心頭那張倒是又被了下去。

但也就是一瞬。

等他換好鞋，溫寧被他牽著踏客廳後，剛才下去的張又重新冒頭，還大有越來越明顯的趨勢。

心跳都跟著快了起來。

溫寧不知道他會帶著停在房間哪個地方，也猜不到他接下來想做什麽，越想還越張，只好通過悄悄打量他房間陳設來轉移注意力。

客廳空間開闊，黑白灰主調，極簡的冷淡風。

冰冰冷冷的，和他人設搭。

溫寧看得認真，也沒注意到走在前面一步的男人忽然停了下來，悶頭悶腦地撞進了他懷裏。

江凜擡手摟住。

溫寧今天穿的上是短款，男人那只手正巧落在腰上。

不知是腰間皮被車上的空調風吹得偏涼，還是他手上溫度高了些，溫寧只覺那一片皮都像是在發燙。

擡起頭，目瞬間撞進男人視線中。

沒了那副眼鏡遮擋，他眸看著像是比平時還要深上幾分，像是帶著一不明顯的侵略。

江凜空著的另一只手擡起，落到臉上，拇指指腹過角，停在下的位置。

然後他稍稍低下頭。

溫寧下意識屏住呼吸。

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面前的男人像是想吻。

那天在教室的時候，他看的眼神，就和現在很像。

但今天的況，又和那天不太一樣。

那天隔著一堵牆就有劇組的人在拍戲，今晚在他家。

溫寧心跳快得厲害，垂在一側的手無意識揪住男人西裝。

男人靜靜看了幾秒，最終他只是輕輕了臉頰，低聲問：“帶你逛逛？”

溫寧愣了下。

隔了兩秒才反應過來，他是說帶逛逛他家。

“好……好啊。”

溫寧不意外他在南城有房産，剛才看見是一梯一戶格局時，也猜想到房型可能不會小，但真被他牽著一點點往裏走，就發現房子還是大得有些超出預想。

用“逛”這個字還合適。

而且他這個舉讓溫寧有點開心。

一直覺得家是個很私的地方，每一個擺設、每一細節都很有可能顯出你的好與格。

帶人回家，并允許對方參觀家裏每一地方，某種意義上，就相當于把自己攤開展示給別人看。

——起碼對來說是這樣的。

家臥室房間裏一堆寫畫的東西，除了很親近的人，都不喜歡別人進去。

哪怕他是北城人，這個房子很可能他并不常住，溫寧還是覺得高興。

他客廳外面有個很寬闊的臺，就在臨江的那一面，不過外面雨還大著，他沒讓出去。

溫寧被他牽著一路從客廳逛到書房、會客廳和健房。

張的心慢慢被緩解，從健房出來後，溫寧沒忍住問他：“你一個人住這麽大的房子不覺得太空了嗎？”

自己住個百來平的房子都覺得空，經常溜回對面去給爸媽當小電燈泡。

江凜牽著繼續往前：“符合我其他要求的，沒有小戶型。”

溫寧：“……”

有錢人的理由總是這麽的樸實無華。

走進健房隔壁房間，溫寧又問他：“這是影音室？你平時在家還看電影啊。”

“偶爾。”江凜在旁邊停下，擡手了下臉頰。

溫熱的忽然落上來，溫寧愣愣擡頭看他。

“要看個電影嗎？”男人問。

“？”

溫寧茫然地“啊”了聲：“……可以。”

看電影前，他們先去了趟廚房拿飲料。

一打開冰箱，溫寧就看見裏面擺了幾排彩鮮豔的、和房間風格很不相符的飲料。

紅可樂、橙芬達、小綠瓶鮮還有各式口味的氣泡水。

都是在他面前喝過或提過的。

原來他都記得。

“喝什麽？”男人在後問。

溫寧盯著這些飲料看了幾秒，目又落向下面那一排罐裝啤酒，心裏不知怎麽，忽然生出點沖。

轉過，擡頭看他：“我想喝啤酒可以嗎？”

江凜靜靜凝視，沒說話。

溫寧擡手揪住他一顆襯衫扣子，試圖撒：“我喝一罐不會醉的。”

但是會微醺。

一年，爸媽就給測試了下酒量，也就一大罐啤酒的量，喝完那天晚上，踩在家裏的沙發上，拿著話筒對著爸媽唱了半小時的《super star》。

鄰居都聽到在家吼“你是電，你是，你是唯一的神話”了，第二天還打趣地說唱得不錯。

但是當時是清醒狀態的，就是會有點點興。

微醺的話，估計就不會那麽張了。

“就一罐好不好？”

男人又盯著看了兩秒，眸深且幽暗，然後他開口：“氣泡水還是牛？”

溫寧：“……”

溫寧撇撇：“……氣泡水。”

“要白桃口味的。”

他給拿了瓶白桃味的氣泡水，自己倒是拿了罐不肯給的啤酒。

溫寧輕輕“哼”了聲：“小氣。”

江凜反而輕笑了聲：“水果要嗎？”

“要。”溫寧才不跟吃的作對，看向裏面那一排保鮮盒，“西瓜、芒果和黃桃都要。”

拿了飲料水果回到影音室，溫寧開始挑電影。

他把挑選權給了。

溫寧不看片，喜歡劇刺激、反轉不斷的驚悚懸疑片，但畢竟是第一次來他家，屏幕裏跳出來一堆重口或腥鏡頭，可能會有點破壞氛圍。

思前想後，最後折中挑了部好萊塢商業片。

影音室的門早關了。

燈一關，裏面就了一方昏暗又閉的小空間。

溫寧能清楚地聞見旁邊男人上清爽的香味。

他坐得離很近，一下，黑襯衫就會輕輕過手臂。

溫寧不又開始張，開了氣泡水喝了一口，放回去，還是覺得張，最後幹脆把裝著西瓜的保鮮盒拿起來抱在懷裏。

電影開始。

男主角是個殺手。

開場節奏還不錯，男主出來執行任務，但一直小狀況不斷，危險一重接一重。

溫寧很快神，抱著西瓜都忘了吃。

直到這段沖突不斷、險象環生的暗殺戲終于結束，溫寧隨意擱在桌面的手機也剛好響了聲。

是一個同學在微信上祝生日快樂。

溫寧回了個“謝謝”的表包，順便看了眼時間。

21點30分。

投影前，溫寧也特意看了下時間，是9點06分，也就是說，電影已經放了有二十多分鐘了。

這部電影總共也就136分鐘。

溫寧迷茫地吃了塊西瓜。

電影都快放完五分之一了，他們還什麽都沒發生。

他帶回來就是為了跟看個電影？

可他又提前給準好了拖鞋和飲料，看著像是帶回家也是早有預謀。

早有預謀地帶回家純結地一起看個電影？

還是說他打算等電影看完？

可是電影看完估計都快十一點了。

雖然并不介意晚睡。

屏幕中，男主角有驚無險地結束了任務，拿到傭金後，就去了一家酒吧。

還搭訕了個漂亮小姐姐，問小姐姐能不能請喝酒。

溫寧低頭又吃了塊西瓜。

再擡頭時，屏幕裏已經場景一變。

男主角不知何時帶著小姐姐上了他的車，兩個人正吻得難舍難分，看作大有在車上再開一輛車的架勢。

好嘛，發展比他們快多了。

溫寧在心裏吐槽。

但心裏飄來飄去的小彈幕很快就停了——

因為自打電影開始後，他們就都沒再開口說過話，他影音室的音效又非常好，所以現在這間寂靜的房間裏只有某些立的、環繞的、無比曖昧的聲響。

溫寧：“……”

溫寧愣愣咬著塊西瓜，明明尺度更大的都看過不，此刻不知為何，莫名有些臉紅心跳。

旁邊一直沒靜的男人這時卻忽然了。

襯衫袖過肩膀，發出點極細微的響。

男人那只冷白的手過來。

溫寧呼吸一。

下一秒，那只手越過前，拿走了放在前面茶幾上的啤酒。

溫寧懸起的心又重重落下來。

電影裏的兩個人已經消停。

于是旁邊那一聲“咔噠”輕響就尤為明顯。

像是他打開了啤酒罐子。

溫寧慢吞吞吃掉裏的西瓜，心跳還快得沒章法。

覺得這樣不行，再這樣下去，人可能不會被玩壞，心髒估計要被玩壞。

“沈明川。”溫寧說著側過頭——

旁邊男人懶懶倚在沙發上，修長指尖拎著啤酒罐子，大半張臉在電影昏暗線中，卻有種說不出的勾人意味。

溫寧忽然就忘了他是想說什麽。

幾乎是同一時間，另一種細微聲響夾雜在電影臺詞一同響了起來。

好像是握在啤酒罐上的手用力過度，鋁制啤酒罐凹陷下去時所發出的聲音。

溫寧還有些沒回神。

男人這時忽然傾靠近過來。

瓶凹陷的啤酒罐被重新擱回茶幾上，隨即耳垂上落下來一只手。

那只手剛拿過冰啤酒，冰得耳垂一陣發麻，已經有幾分悉的戰栗一路直竄直尾椎骨。

“我什麽？”男人沉沉開口。

不知是不是線昏暗的緣故，他眸也沉，帶著幾分風雨來的危險。

手卻還輕輕在耳垂上著。

溫寧在這悉的戰栗想起了那天在教室的場景。

想起他好像在稱呼方面有些也不算太奇怪的癖好？

“哥……哥哥？”遲疑著了一聲。

電影裏線一轉，像是恢複到了白天。

也讓溫寧將面前男人的模樣看得更清楚。

那雙眼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深邃，只是沒鏡片遮擋，眉眼間會顯得攻擊更強一點。

他輕輕撚著耳垂：“再一聲。”

一回生二回。

溫寧也覺得沒那麽恥了，乖乖又了聲：“哥哥。”

電影中有臺詞聲持續傳過來，好像是剛才那個小姐姐其實并不是普通人，是個警察來著，并且要保護男主暗殺的任務對象……？

咦？

溫寧好奇地想轉過頭一看。

撚在耳垂上那只手突然稍稍往下，住了下，溫寧被迫轉回來。

眨了眨眼睛。

下一瞬，旁邊男人倏然就低頭吻了上來。

溫寧：“……？”

他兩聲“哥哥”是到他什麽點了嗎？

手上裝著西瓜的保鮮盒被走，不知放到了哪裏，溫寧被男人摟著腰摁進懷裏，瓣被他含住輕輕吮吻，恍恍惚惚地想，不算207教室裏那次輕輕一和會所裏他喂喝酒之外……

這好像還是他第二次真正吻。

溫寧發現比起和他抱抱，好像更喜歡他吻。

不過這陣輕吻就像是給做好心理準備的一點前菜，他作很快就變得不溫。

男人那只仍有些冰的手稍稍下，指尖住臉頰，半強迫式地張。

他舌尖長驅直抵進來。

溫寧從他裏嘗到了他今晚不肯給喝的啤酒的味道。

吻逐漸深，舌纏間，他舌尖的啤酒麥芽香氣和裏的西瓜果香混合融雜在一起，像是釀出某種甜的果酒，熏得人心髒直發。

溫寧手攀著他脖頸，嘗試著回應他，卻很快又被他奪回控制權，只能無力地掛在他懷裏，被接他越吻越深的掠奪。

早在他走手上的西瓜時，電影就已經被他一同暫停了。

寬敞的影音室裏的聲響卻沒停。

沒有了立環繞的音響加強，卻越發惹人臉紅心跳。

溫寧被他摟腰帶著半躺在沙發上，吻還在繼續，腰上那只大手卻一直沒過，只是力度越收越，像是某種忍克制。

溫寧呼吸得厲害，手揪著他黑襯衫後背的布料，忍不住開口：“手。”

男人作一頓。

他像是難得有點沒弄清狀況，稍稍擡頭：“嗯？”

這一聲得很低，就響在溫寧耳朵附近，蘇得要命。

有點後悔打斷他了，其實也不是不能忍。

“手怎麽了？”他問。

溫寧小聲道：“力氣有點點大。”

江凜松開手，坐起，借著暗淡的燈，看到腰間原本白皙細的皮上約多了幾道紅的指印。

應該是他剛才沒控制好力度。

但這姑娘大約是一點疼都不住，及時開了口，所以也不明顯。

那點細微的痕跡反而能輕易勾起人心底潛藏的某些東西。

江凜沒再開口，目順著指印一寸寸往上移。

溫寧咬著。

明明他什麽也沒做，甚至沒有像剛才那樣吻，只是眸偏暗的目緩緩在上游走，卻覺得心尖一陣發麻，半懸空著的腳尖也不繃直。

倏地，有落地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一室安靜。

“踢到什麽了？”江凜停下作，“腳疼不疼？”

溫寧渾都在發燙，但腳踝上有點冰冰涼冰的：“不疼，可能是水果。”

江凜找到遙控，開了燈。

屋線驟亮，他瞇了下眼，再睜開時，就看到小姑娘臉頰緋紅地躺在沙發上，鮮紅的碎西瓜散落在腳踝上，襯得纖白的腳踝都像是染著點淺淺的。

“啊，西瓜被踢倒了啊。”語氣聽著還有點可惜。

江凜閉了閉眼，從桌上了張紙，握住腳踝幹淨，將紙巾順手丟進垃圾桶裏，起把沙發上的小姑娘抱了起來。

溫寧忽然被他像抱小孩那樣抱起，嚇了一跳，手忙腳地勾住他脖子，也不忘纏上去。

“你幹什麽呀？”

“腳不用洗？”江凜問。

溫寧抱著他脖子，臉紅紅地埋在他肩膀上：“用的。”

他抱著進了剛才沒參觀的主臥。

進門左手邊是一個大帽間，溫寧被抱進洗手間前，匆匆一瞥間，看到上面掛著一大排西裝襯衫。

洗手間的空間也很寬敞，浴缸都快有家裏小洗手間大了。

溫寧對抱著的某個資本家短暫地檸檬了一下。

男人這時卻把放在了洗漱臺上。

“先穿我的拖鞋？”他問。

溫寧低頭看了眼自己晃的雙腳，這才發現沒穿鞋出來。

都沒注意到。

他居然也是現在才注意到嗎？

溫寧點點頭。

男人從洗手間的櫃臺裏拿了雙備用的男士拖鞋給換上。

溫寧腳小，穿他的鞋像小孩穿大人的鞋，走路都不算方便，于是了被他全程牽著走到玻璃隔開的淋浴間的服務。

江凜把花灑取下，打開水龍頭，試了試水溫，才轉向腳踝。

可能是水流略強，水打上去的時候，小姑娘圓潤瑩白的腳趾尖往他拖鞋裏蜷了蜷，黑的工裝忘了提上去，被水打，在小上。

江凜握著花灑的指尖了兩分。

他把水流調小，緩緩擡眸，看見剛才那點的痕跡已經淡了下去，只餘一片白皙，卻是不正常的、幾近飽滿的紅，上面泛著水，像是鮮豔滴的玫瑰。

江凜擡手關了水。

溫寧又朝他出手，無聲地撒要牽。

江凜把花灑放回去，牽著往外走。

溫寧跟在他後，角翹起點得逞的小弧度。

只是沒走幾步，經過洗漱臺時，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來。

“要洗手嗎？”溫寧聽見他問。

溫寧：“？”

只是腳弄髒了，手好像沒有啊。

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男人已經從背後半擁著轉向洗手臺，擡手打開水龍頭，水流嘩啦啦落下來。

溫寧手被他帶著一同在水下打，看著他了洗手到手上，不不慢地給洗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指尖，作仔細又認真，像是在洗什麽寶貝似的。

就沒說話，乖乖由著他幫洗手。

最後洗了快有半分鐘才停。

溫寧正想問他是不是再回去看電影，就聽到他聲音從頭頂響起。

“擡頭。”

溫寧擡起頭，從鏡中看見他緩緩掀起眼皮，漉漉的手擡高，輕住下。

“你那天差不多就是這副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