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話音落下, 臥室溫度陡然降至冰點，裴時禮眼眸瞬間暗下去，攥著腕骨的力道不控制地收, 疼得沈思檸忍不住“嘶”了聲, 他意識到立刻松開, “你說什麽？”

沈思檸把自己的手腕從他的手中出來, “我還沒想好, 只是目前有了這個想法, 至于結論是什麽，你讓我再考慮幾天。”

其實說起來，這算不上什麽大不了的事。

裴時禮并不是出軌, 也相信他說的, 對們沒有男之, 沒有做過背叛這段婚姻的事。

只是今晚慕詩穎給他打的那通電話，讓更加確信, 這樣的事在過去發生過無數次，所以慕詩穎才會對他有慣依賴, 遇到意外第一時間向他求助。

也因為他曾在這樣的場合幫過無數次。

至肯定不只是單向的求助。

慕詩穎還只是溫的妹妹，他就如此幫, 溫本人的話呢，這樣的事，未來應該不會吧。

需要在這段婚姻中, 一次又一次地見證的丈夫在深夜趕去幫別的人，在們遇到困難時從天而降。

想到這，沈思檸覺得, 自己真是太小心眼了，隨即在心點了點頭, 好吧，的心眼確實不大。

沒法大度地包容慕詩穎和溫的存在，包容的丈夫心底有這樣特殊的存在。

只是這段婚姻，牽扯的東西太多了，不是說能斷就能斷的，而現在很累，沒有力去思考，要解除這段關系付出的代價，和繼續這段婚姻所要承的膈應，哪個的價比更高。

雖然還沒確定，但確實想到了離婚。

在這段婚姻裏，頭一次了離婚的念頭。

但以他目前的反應來看，應該是不想結束這段婚姻的，沈思檸還算了解他，他并沒有多，或者說，他并不，只是習慣了而已。

畢竟自問，和相，應該會讓人舒服的。

“什麽想法？”裴時禮定定地看著，看似溫和的聲音裏卻像是摻了冰渣似的。

“暫時先分開的想法。”終究沒有說出“離婚”兩個字。

聽到說分開，裴時禮瞳眸驟然一，因為長途跋涉過于疲憊而沙啞的嗓音直接冷了下去：“沈思檸！”

沈思檸扯了下，沒什麽意義地笑了下：“我沒說一定分開，畢竟我們之間，想要分開，還麻煩的。”

裴時禮的臉緩了緩，“你知道就好。”

“你去洗澡吧，”沈思檸掀開被子，“我今天開了一天的庭，快要累死了，我先睡了。”

說完，打了個哈欠，鑽進了被子裏，背對著他躺著。

裴時禮指骨一，盯著的背影看了半分鐘，起朝外走去。

等那悉的氣息離開，沈思檸僵的微微放松，閉了下眼睛，從屜裏拿出褪黑素，幹咽了兩顆後，才重新躺回床上。

裴時禮了幾煙，又洗完澡後，沈思檸已經睡著了。

臥室的燈是關上的，連落地燈也被關上了，裴時禮皺起眉，如果不是借著走廊照進去的微弱線，瞥到床上的起伏影，他幾乎都要以為不在臥室。

臥室的床很寬，卻睡在角落裏，蜷小小一團，像一只小蝦米，淺淺的線落在上，忽明忽暗的，的眉頭皺著。

裴時禮沒有開燈，在床邊站了幾分鐘，突然想到剛才的話。

“想我們的關系，還有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心髒募地一疼，像是被針刺了下，泛起麻麻的酸脹痛，心是從未有過的煩躁。

比他以為的要平靜，而這種平靜讓他心裏更加的煩躁。

分開的想法？

是真的了不要他的念頭？

這個想法剛出，就被裴時禮用嚴謹的邏輯否認。

他們結婚三年了，這麽長時間的擺在這裏，是他的，他能覺得到，不會也舍不得和他分開。

他們之前不是沒有過爭吵，但事解釋清楚，還是會好好地和他在一起。

只是因為他瞞著，所以很生氣。

除去因素，沈家和裴家關系切，早已不可分割，不是沖的小孩子，知道什麽是理智的做法。

就算看在沈家的面子上，也不會不要他。

看在沈家的面子上......

裴時禮更快地否認這一點。

他，和他在一起只是因為他，與沈家無關。

他。

不會不要他。

——他。

這個認知讓裴時禮口的煩悶郁氣散了些，他掀開被子上床，將的往中間挪了挪，又將的腦袋枕在他的胳膊上，從背後將抱在懷裏。

他把下放在的肩窩，靜靜地看了良久，最後低頭親了親的臉頰，然後才睡了過去。

-

這一覺睡了很長時間。

沈思檸是因為昨天睡得短又忙了一天，裴時禮則是整整兩天沒睡覺，只在回來的飛機上瞇了一會兒，暖香在懷，抱著睡得又深又沉。

還是沈思檸先醒來的，醒來後發現自己被抱著，蹙了蹙眉頭，在他懷裏轉過，想要手把他推醒，可聽到他均勻而平緩的呼吸聲，手停在半空中，始終沒有落下。

輕輕地把他的手從上拿開，見他沒有醒來，微不可覺地松了口氣。

沈思檸洗漱完走到書房，已經九點多了，給助理林君怡發了條短信。

如今是律所的合夥人，劉念念度過一年的實習期後，選擇繼續在沈思檸的團隊工作，林君怡則是團隊的助理。

沈思檸：【君怡，我今天不去律所，你把這幾份文件掃描後發到我的郵箱裏。】

沈思檸：【圖片】【圖片】【圖片】

林君怡：【好的，沈律。】

跳轉界面，沈思檸在購票件上，給自己訂了去南城的車票，拎著自己出差常用的小行李箱，收拾了幾件服，日用品有一個專門的包包，因為經常出差，常用的日用品備份一套裝在包裏。收拾完正準備關上行李箱，帽間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擡眸，就看到站在門邊的裴時禮。

他還穿著睡袍，黑短發有些淩，俊的面容籠罩一層淡淡的郁，視線落在腳邊的行李箱上。

沈思檸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主解釋：“我去南城出差。”

只是出差？

裴時禮的面緩了緩，嗓音因為剛醒略帶幾分沙啞：“多久？”

沈思檸想了想，“三四天吧。”

裴時禮沉聲問：“去南城出差，需要這麽久？”

沈思檸雙手環，好笑地看著他，“我都去南城出差了，不能回家裏住兩天？”

裴時禮站在門邊，居高臨下地看著，似是在審視這句話的真實，是不是真的只是去出差。

半響，他嚨了，淡啞道：“等我忙完這邊的事，晚上去陪你。”

澳洲的事還沒理完，他讓副總提前過去，但剛回國，他總會有許多的事要理。

“不用，我待幾天就回來了，你剛回國......”

淡淡的聲音打斷的話：“我想去陪你。”

“……”

沈思檸沒話說了，甚至後悔說要回家裏住幾天。

是不願讓父母擔心的子，他陪回去，還要在家人面前和他表現恩夫妻。

但他說想去，也沒法拒絕，畢竟目前他們還是夫妻。

對話結束，關上行李箱，拎著箱子準備下樓，手中的重量突然消失，裴時禮從手中把行李箱搶了過去，拎到樓下才還給。

沈思檸道了聲謝，推著箱子往停車坪走。

外面的風很大，將的長發吹得淩，裴時禮盯著纖細瘦弱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野盡頭。

-

沈思檸真的在南城有個客戶，約的是下午三點見面，下了高鐵後直接去了沈家老宅。

正趕上飯點，沈老爺子看到過來，有幾分意外，“吃了嗎？”

“沒有，”沈思檸看著偌大的餐桌上只有爺爺一個人，自然地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面，“我陪爺爺吃個飯，順便問您一些事。”

沈老渾濁的眼睛微瞇，冷哼了聲：“你是有事要問我，順便來我這蹭一頓飯吧。”

“哇，爺爺好聰明，這都能猜到。”

沈老：“……”

徐媽給沈思檸拿了副碗筷，又給盛了碗飯，沈思檸道謝後，認認真真地吃起飯來，還贊嘆哪道菜做得好。

沈老爺子看著這幅沉得住氣的表現，眼神中多了幾分欣，“找我什麽事？”

“爺爺，咱們家和裴家的合作，目前有多？”沈思檸吃著飯，狀似隨口問道。

沈老的眼睛再度瞇了起來，“你問這做什麽？”

沈思檸吃了個半飽，放下筷子，“我想知道，沈家目前能不能離開裴家？”

沈老的瞳眸震了下，“你什麽意思？”

“如果我想離婚的話，沈氏集團會到多大的損失。”

沈老盯著，眼睛渾濁而明，沈思檸不躲不避地和他對視。良久後，蒼老的聲音緩緩響起：“你跟我來。”

沈思檸一怔，跟著沈老爺子，一起去了二樓書房。

生意場上的事沈思檸不懂，但心裏清楚，沈家這些年呈式微趨勢，爸爸和大伯的表現中規中矩，全靠爺爺一個人撐，沈思瑤如今接手了一部分工作，可畢竟太年輕。

可以說，在沈家和裴家的這段利益換中，是沈家高攀。

然而，饒是早就做好心理準備，沈思檸也沒想到，這三年，裴時禮居然幫了沈家這麽多，而他卻什麽也沒和說。

“就在三個小時前，沈氏和裴氏簽署一份協議，”沈老眼神悲涼而銳利，“西南的流線，如果裴氏撤資，所有的項目都要停工，這個項目沒人吃得下，也沒人願意讓利這麽多給沈氏。”

他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檸檸，我不願迫你們，你當初說不願意進公司，我生氣卻也沒你，蕓璐要進娛樂圈，我也隨去了，你弟弟什麽格你也清楚，整個沈家也就只有你妹妹能用，可畢竟還小，我這把年紀了，還能再撐幾年？能撐到思瑤長到能掌控整個沈氏嗎？”

沈老爺子苦口婆心的話語落在耳邊，讓沈思檸垂在側的手指忍不住了，手指攥拳。

自然聽得出來，這番話有打牌的嫌疑，可說的卻不都是空口白話。相比于其他家族，沈老爺子對子孫算是仁慈的，盡最大的可能尊重他們的意願，一大把年紀仍撐著，不願讓他和一手打拼的事業毀在他手裏。除去這些，更重要的是，他要為沈家的子孫提供一個堅實強的後臺。

沈老爺子自然不願，他看著坐在書桌對面的沈思檸，這是他第一個孫，年輕時也曾抱在懷裏不釋手，記得小時候最是頑皮任，卻也最心，經常把他和哄得心花怒放。

他也想讓孫隨恣意，可他在這個位置上，總有許多他要考量的，這個壞人，只能他來做。

“檸檸，”沈老爺子看著，“我知道你絕不是因為和時禮吵架就來和我說這些話。”

他了解他的孫，報喜不報憂，不願讓家人擔心，如果不是實在過不下去，不會和他開這個口。

沈思檸眼睫輕：“爺爺，對不起。”

“是爺爺對不起你，是我太沒用了，”沈老嘆息了聲，“爺爺不想你，如果你實在過不下去，只要你和時禮商量好，不會耽誤原有項目的進程，剩下的爺爺都隨你。”

這已經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讓步了。

沈老的話讓沈思檸鼻頭一酸，聲音有些哽咽：“爺爺，我會再認真考慮的，不會讓沈家的利益損。”

-

從老宅離開後，沈思檸趕去和客戶約好的地點。

談完工作，從咖啡廳出來，看了眼手表，五點多了，便給方詩曼發了條短信：【我在南城，晚上回家吃飯。】

方詩曼自是樂意：【我今晚親自下廚，做你吃的小排骨。】

沈思檸：【好鴨.jpg】

有些話可以和爺爺說，但不能讓方士知道，不然按照方詩曼的子，一定會極度自責，哪怕拼了沈家，也要讓自由。

但不能這麽自私，沈家不只有一個人，思瑤和思義，還有大伯一家，沒有那麽強大的心理素質做整個家族的罪人。

昨天淺淺試探他的態度，只是提到分開，他就一副絕不可能的語氣......看他那個堅決的態度，還以為他多呢。

傍晚的夕像鹹鴨蛋黃，紅橙相間，染遍半邊天空。

沈思檸準備打車回去，只是這個點實在困難，便準備給家裏的司機打個電話，正在翻找通訊錄裏的號碼，突然有人喊。

“思檸？”

一輛SUV在面前緩緩停下，車窗放下，溫澤瑞的臉出來。

沈思檸有些意外：“你怎麽在這？”

“暑假啊，我這段時間都在南城，”溫澤瑞挑了下眉，“你呢？”

“我剛見完客戶，準備回家。”

“我正好也要回家，上車吧。”

沈思檸思考片刻：“好。”

當初裴時禮出國前的話，沈思檸雖然沒有全聽，但到底顧忌著他過分的占有，之後便很和溫澤瑞聯系，也因為在業界小有名氣，不再需要朋友的介紹才有案源。

但有些朋友就是這樣，哪怕再久沒聯系，見面時仍是能輕松地聊起話題，溫澤瑞顯然就是這樣的人，與裴時禮那種表面溫和實則強盜的格不同，溫澤瑞就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個，說起話來幽默風趣，而且極為有邊界，不會過界打探的私事。

二十分鐘後，車子停在停車坪。

“畫展？”沈思檸邊解安全帶邊詫異道，“你要開畫展？”

溫澤瑞淡笑：“你要去捧場嗎？”

“當然得去啊，什麽時候？”

“明後兩天，就在南城，”溫澤瑞偏眸看，“你想去的話，門票給你打八折。”

“……”沈思檸撇了撇，“你是真的摳。”

下車後，沈思檸看向溫澤瑞，“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

客套地說了句：“要不，來我家蹭飯吧？”

溫澤瑞瞇起眼，看向後站著的男人，聳了聳肩，“不了。”

聽他這麽說，沈思檸也沒有多勸，“那好，我回家了，有時間我帶著思瑤思義給你捧場。”

“嗯。”

車窗緩緩升起，溫澤瑞看向不遠的裴時禮，兩個男人的視線短暫地磕到了一起。

溫澤瑞的眼眸暗了一瞬，發引擎，調轉車頭。

“人都走遠了，你打算站到什麽時候？”

後，突然響起裴時禮的聲音，沈思檸嚇了一跳，回頭就看到目沉沉地看著的男人。

哦，他今早說過，晚上要來沈家陪。

沈思檸沒看他，擡往家裏走，“進去吧。”

肩而過的那刻，手腕忽地被拉住，裴時禮低眸看，“怎麽是他送你回來的？”

沈思檸不耐地解釋：“我去見客戶，回來不好打車，正巧遇到了溫澤瑞，他正好要回家，就送我一程——”

“裴大，以沈家和溫家的關系，我坐他的車回家，應該不過分吧。”

裴時禮了，冷笑了聲：“你是想告訴我，南城這麽大，你們倆有這麽多的湊巧？”

“你如果非要認為我們提前有約，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裴時禮聲音森冷，含著幾分怒氣：“沈思檸！”

沈思檸蹙眉：“別喊這麽大聲，我聽得見。”

不想在家門口和他吵架，不然等會方士又要嘮叨了，于是只好把話說死，“你完全不用在意溫澤瑞，如果我們對彼此有好的話，就不會有你的事了。”

這句輕飄飄的話，快要讓裴時禮的理智崩盤，他被氣的太xue突突直跳，他反倒勾起，低聲冷笑：“哦，沒和他結婚，你還很憾？”

沈思檸語氣不耐，不想和他糾纏，“我沒這麽說。”

聽否認，裴時禮的臉緩了緩，但低眸看到不耐的神，跟剛才和溫澤瑞笑著說話時天差地別，好不容易下的怒氣陡然又升了起來。

“不管你怎麽想的，和溫澤瑞保持距離。”他沉聲警告。

沈思檸一臉假笑：“哦。”

好好說話時，能哄得人心花怒放，要想存心氣人，也能把人氣個半死。

裴時禮無聲地盯著，沈思檸以為他會接著和吵，誰知他松開攥著手腕的手，轉而牽著，“進去吧，媽媽在等我們吃飯。”

沈思檸抿了抿，到底沒有甩開他的手，至不能在沈家跟他吵翻天。

哪怕剛剛在外針鋒相對，走進客廳，兩人瞬間變臉，手牽著手面上含笑，儼然是一對恩的小夫妻。

方詩曼看著只覺得欣，自是希兒幸福，看著裴時禮給沈思檸夾菜，夾的都是吃的，顯然對的口味很悉，角的笑意更深。

“時禮，澳洲的事理完了嗎？”方詩曼隨口問道。

裴時禮：“嗯，都結束了。”

方詩曼：“你們結婚也快三年了，你現在回國了，檸檸的工作也穩定下來，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孩子的事？”

沈思檸筷子一頓，道：“媽，您別——”

剛出了話音，就被方詩曼狠狠瞪回去，“我跟你說話了嗎？”

沈思檸：“……”

“時禮，你怎麽想的？”方詩曼看向裴時禮。

裴時禮溫淡地笑了下：“我們會把這件事提上日程的，媽媽您別太心。”

方詩曼態度緩了不：“你們放在心上就好，也不是我著急，你們這都結婚三年了，如今工作穩定，也不錯，是時候考慮孩子的問題了。”

裴時禮：“媽媽說得對。”

沈思義悄咪咪地了句：“生一個小外甥給我玩。”

沈思瑤：“我喜歡外甥，寶寶都是香香的，不像男寶寶，臭臭的。”

“……”

沈思檸無語地聽著他們談論孩子的話題，一言不發地吃著飯。

吃完飯，一家人在客廳閑聊，九點左右，沈思檸和裴時禮一起上樓。

沈思檸去拿睡，準備洗澡，房間想起男人的聲音，“媽媽說的孩子的事，你怎麽想的？”

孩子？

他還真準備現在和生孩子？

沈思檸轉看他，如果不是見他面容平靜，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在做夢，所以比他多了一段記憶。

“我目前不打算考慮這件事。”沈思檸淡淡的道。

裴時禮看著冷淡的面容，薄微抿，“你可以開始考慮了。”

四目相對，靜靜地看了彼此幾秒鐘。

沈思檸眼睫輕，將原本想說的話收了回去，“我知道了。”

說完，拿著睡走向浴室。

毫不意外，又一次被裴時禮截停。

沈思檸仰頭看他，“還有什麽事？”

裴時禮比高二十公分，擋住頭頂的線，“你不想和我生孩子？”

他用的是陳述的語氣。

“嗯，不想。”沈思檸沒有否認，“裴大，我沒失憶。”

裴時禮瞳眸驟然一，結微，“溫和慕詩穎的事，瞞著你是我的不對，我道歉，以後如果再有類似的事，我會和你說。”

沈思檸嘲諷地扯了下：“這話你以前也承諾過。”

裴時禮眼底一閃，眸中有暗流掠過。

沈思檸不再管他，從他邊繞過，朝浴室走去。

躺在浴缸的那刻，的腦海裏不可避免地想起他的話——

如果以後再有類似的事。

所以說，他這是提前給打好預防針，告訴未來這樣的事絕不會。

沈思檸疲倦地看著天花板，想起爺爺說的話，又聯想到裴時禮的態度，要怎樣在離婚的同時，還能守住的家呢？

腦海裏劃過幾個人的影，沈思檸沉思，直到被浴室裏的水汽憋到快要窒息，才匆匆從浴缸裏出來。

想到了秦嶼池，這三年裏，秦嶼池的MY科技在業界越來越有名氣，如果他願意幫，願意幫沈家的話......

邊思考除了那個口頭人，還有什麽值得換的東西，沈思檸邊頭發，從浴室裏走出來。

大概是太過投，直到裴時禮喊，才注意到他坐在臥室唯一的一張單人沙發上。

“檸檸。”

沈思檸一怔，下意識地看著他，“嗯？”

剛洗完澡，穿的很隨意，霧霾藍的吊帶睡，漉漉的長發披在一側，看著他的那雙眸子清澈迷茫。裴時禮結一滾，“醫院那邊出了點事，我需要現在過去一趟。”

沈思檸到自己的心髒猛地搐了下，這一瞬間疼的讓下意識想要蹲下來，腦海裏閃過無數冷嘲熱諷的話——

“你是醫生嗎？”

“就在醫院，能出什麽事？”

“一定要你親自去嗎？”

“讓下屬去不行嗎？”

這些想法不過片刻就被理智下去，停下拭頭發的作，低眸看他，“嗯，爸媽那邊我會和他們說。”

裴時禮卻沒，瞇著眼睛看，“我以為你會說不讓我去。”

的第一反應確實是任的，讓他不準去。

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什麽事，能承擔得起後果嗎？

沈思檸繼續頭發，低聲道：“既然你說你需要去，就代表那邊的事應該嚴重的，你快去吧，不然真出了什麽大事怎麽辦？”

裴時禮靜靜地看著，忽然想起對的第一印象，給人的覺就是一位溫婉得大方優雅的世家千金，足夠懂事顧大局，分得清場合，不會任地鬧小孩子脾氣。

只是這三年，在他面前暴太多小生本，讓他漸漸忘記在外示人的溫和面。

最開始願意和結婚，也是因為如此，漂亮、溫、懂事，簡直可以做完太太的標本。

裴時禮盯著看了幾秒，還是起，淡淡道：“晚安。”

沈思檸沒有看他，繼續著的頭發，聽著他的腳步聲，然後是開門聲，關門聲，臥室恢複了安靜。

關上門後，像是突然有了自己的意識，把巾扔到沙發上，擡往臺走去。

只穿了件吊帶睡，被晚風吹得冰冷，在外的四肢都是涼的，尤其是，像是被凍僵了，重的完全沒法擡起來。

原來，夏天的夜晚，比想象的要冷一些。

黑古斯特的車燈陡然亮起，冷白的線和院暖黃的路燈線截然不同，照的更遠更亮，沈思檸雙手搭在欄桿上，看著他開著車駛向門外，在馬路上疾馳，一直到消失在視線盡頭。

又有一陣風吹過來，沈思檸覺得臉上也有些涼。

下意識擡手，才發現，臉上居然都是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