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溫澤瑞的視線落在沈思檸後的男人上，眸中極快地劃過一抹緒，隨後看向沈思檸，“你結婚了？”

沈思檸看著走到側的裴時禮，嗯了聲：“剛結，這是我的丈夫，裴時禮。”

“他是我朋友，溫澤瑞。”沈思檸對著裴時禮道。

裴時禮和溫澤瑞的視線在空氣中彙了一瞬。

“東西買好了？”裴時禮收回視線，低眸看著沈思檸。

沈思檸：“嗯。”

“有事要談的話，怎麽不找個咖啡館？”裴時禮淡聲問。

沈思檸：“……”

就是和溫澤瑞偶遇閑聊兩句而已。

而且大晚上的，就算聊事也不用去咖啡館吧。

正要開口說點什麽，餘不經意瞥到裴時禮的掌心，雖然沒有多重，但長時間拎著購袋，手心已經被勒出了紅痕。眼眸了下，看向溫澤瑞，“我先回去了。”

溫澤瑞：“好。”

裴時禮朝溫澤瑞頷首，溫聲道：“溫先生有事的話，可以明天到家裏再聊。”

家裏。

人來人往的商場裏，男人一派冷然深沉地站在那裏，手裏違和地拎著購袋，面上是溫和紳士的微笑，好似剛才那句話中的森冷語氣是他的腦補。溫澤瑞扯了扯角，“好。”

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一家人都在客廳裏，看到他們進來，方詩曼問道：“東西都買好了嗎？”

沈思檸：“買好了。”

“先上樓洗漱休息吧，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沈思檸和裴時禮對視一眼，“好。”

今天一大早就起床了，還坐了這麽久的車，沈思檸此刻疲憊不堪，只想趕洗澡睡覺。

的臥室在二樓朝南的房間，打開門後，裴時禮偏眸看，忽然問道：“他們專程在等我們回家？”

沈思檸有些莫名：“對啊。”

沈家的家庭氛圍一直不錯，沒回家，家人在客廳邊看電視邊等，這很正常。沈思檸沒明白他的意思，“怎麽了？”

裴時禮眼眸了，“沒什麽。”

估計是他隨口說的，沈思檸沒有多問，進門後，一如往常，先去洗澡，裴時禮在房間裏，打量著的臥室。

比起端莊優雅的沈大小姐，的房間和的形象不太符合，過于的心泛濫。

通是暖調的油風，寬大的法式公主床，白的四件套和窗簾，一些裝也全是淺系的，飄窗上擺著幾個玩偶。

裴時禮走到書桌旁，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原來也會喜歡致可的小擺件，角微不可覺地勾了起來，正準備收回視線，突然，目落在擺放在書桌右上角的相框上。

書桌上擺了好幾個相框，大多是的單人照，其中一張看著是中學時期的照片，紮著清爽的馬尾辮，臉上沾著不知道被誰抹的蛋糕，朝鏡頭做了一個鬼臉。

看起來玩的很肆意。

裴時禮盯著照片看了幾秒，莫名有一種在對他笑的錯覺。半響，他輕哂了下，邊的笑意更濃。

這張照片旁邊是一張合照，裴時禮拿起相框，看到照片裏除了之外，還有兩個男生兩個生，幾人看起來關系親，應該是朋友。

裴時禮看向站在側的男生，兩人的頭挨得很近，這個男生是他唯一認識的。

就是剛剛在商場裏遇到的溫澤瑞。

裴時禮的眼神暗了暗。

溫澤瑞。

是的竹馬嗎？

-

沈思檸洗完澡出來，看到裴時禮坐在床上，垂眸看著手機。手裏拿著吹風機，對著他說：“你去洗澡吧。”

裴時禮盯著看了幾秒，什麽也沒說，拿著睡去了浴室。

不知道是不是的錯覺，沈思檸覺得他剛剛的眼神有些冷，認真地想了想，沒做什麽得罪他的事啊。

難道是因為洗了太久，他在外面等急了？

他應該沒有這麽小心眼吧。

沈思檸思緒萬千，慢吞吞地把頭發吹幹，途徑書桌前，目忽然被一張照片吸引。

把吹風機放下，拿起相框，目掠過聚焦的幾個人，落在被虛化的背景上。

視野模糊中似是能看到那個意氣風發的年。

裴時禮從浴室出來時，沈思檸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困得睜不開眼，但還是費力地掀開眼皮看了他一眼，語氣模糊：“我先睡了。”

說完，直接閉上了眼睛。

也許是一回生二回，這是他們第三次同床共枕，沈思檸完全沒了防備心，再加上困意席卷，很快便陷沉睡。

落地燈微弱的照不到床上，投的線落在的臉頰上，落下淺淺的影，夜裏靜謐的似乎聽不見任何聲音，唯有平穩的呼吸聲。

只是的床沒有明水公館的床大，又睡得太，沒有像前兩次那樣靠著床邊睡，快要睡到他睡得這側。

裴時禮盯著看了幾秒，掀開被子上床，擡手關掉落地燈。剛閉上眼，忽然擡起一條搭在他的上。

纖細的長直落落地在他上，裴時禮眉心一跳，在黑暗中喊：“沈思檸。”

“……嗯？”迷迷糊糊的聲音從被子裏傳來。

裴時禮：“把放下。”

“……”睡夢中的沈思檸沒有聽懂這個指令，“什麽？”

裴時禮閉了下眼，嗓音低啞：“把你的從我上拿走。”

沈思檸慢慢睜開眼，看起來似是清醒了些，裴時禮正準備讓把放下，又閉上了眼睛，小聲嘟囔著：“我們是夫妻。”

“……”

的言下之意裴時禮當然清楚：我們是夫妻，所以你應該同意讓我把放在你上。

前兩天同床共枕，的睡姿都很優雅，絕不會像現在這樣擺一個“大”字的形狀。

裴時禮盯著的睡看了幾秒，無奈地了眉骨，沒再讓把拿下去。

次日，沈思檸起床的時候，側早已沒了人，迷迷糊糊去手機，看了眼時間，已經九點多了。

好不容易休息，沈思檸沒急著起床，準備睡個回籠覺，剛閉上眼睛沒多久，募地睜開眼，意識到睡得位置，已經到了裴時禮睡的那側。

心髒猛地一跳，昨晚到底做了什麽？

沈思檸閉眼回憶，只記得昨晚看到他洗完澡出來，跟他說了聲就睡了，沒有發生其他的事啊。

擡手用力地捶了捶腦袋，沈思檸深吸一口氣，應該什麽也沒發生，不然不可能一點記憶也沒有。

這又不是喝酒斷片。

大概是在他下床之後，睡覺不老實，滾到了另一側。

想通後，沈思檸的睡意也沒了，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手間洗漱，換服。

沈家別墅的樓梯是“S”型的，沈思檸下樓時，看到裴時禮和爸爸在客廳聊天，沈思義坐在旁邊，眼地看著裴時禮，眼中寫滿了崇拜。

“時禮，你為什麽收購安城的那幾個小型科技公司？”沈以良昨天就想問，但礙于面子沒開口，今天聊下來，哪怕沈家比不上裴家，但裴時禮十足的謙遜有禮，完全沒有世家大爺高高在上的派頭，謙恭和煦的很。

沈以良不得不慨，雖然沈老爺子當初是看中裴家的資源，但裴時禮的人品很好，兒嫁給他也算良緣。

裴時禮靠在沙發上，聞言微微笑道：“雖然安城的經濟發展水平遠遠比不上南城江城，但近些年當地政府對安城科創領域的扶持力度很大，安城的書記和我父親有幾分，想要招商引資，裴氏就隨便投了點錢。”

沈思義小聲發出疑問：“這樣不會虧錢嗎？”

沈思瑤朝他頭上敲了一下，沒好氣道：“只有把錢存在銀行才會永遠都不虧。”

沈以良無奈地看著這一對兒。

沈思義跟他一樣，沒什麽做生意的頭腦，倒是對計算機編程這一方面很興趣。

沈思瑤卻不同，對數字尤為敏，沈老爺子和他都打算重點培養沈思瑤。

其實算起來，沈思檸的智商是三姐弟中最高的，只是格看著溫和實則任至極，大學畢業後本打算安排在沈家的企業裏工作，但卻選擇去德國讀研。

為此，沈老爺子發了很大的脾氣，直接斷了的信用卡。

整個留學期間，沈思檸沒花過家裏的一分錢。

畢業之後更是任，放著好好的南城不回，非要一個人留在江城打拼，每個月拿的工資還不夠買一件服的。

一開始，沈老爺子依舊采取經濟制裁，可沈思檸沒跟家裏求助過一次，後來還是方詩曼去看，見加班到晚上十點才回家，實在忍心不下才說服老爺子妥協。

沈以良意識到，看似乖巧懂事的大兒其實比誰都有主見，只要是認定的事，不論是誰阻止，都會堅定地做下去。

正想到沈思檸，就看到從樓梯上下來，“早上好。”

方詩曼瞪一眼：“馬上就十點了，哪來的早上好。”

沈思檸：“……”

這個點不早不晚，沒到吃午飯的時間，沈思檸朝著沙發的方向走，打算坐著和家人聊天，方詩曼忽然說：“今天的天氣不錯，檸檸你陪時禮出去走走吧。”

“？”

沈思檸疑地看著方士。

方詩曼沒有直說：“現在吃午飯太早，你們可以到外面逛逛，帶時禮去你以前的學校走走。”

這是要和裴時禮培養的意思。

在方詩曼的概念裏，比起別的約會容，馬路才是最能讓迅速升溫的項目。

沈思檸無奈地看向裴時禮，後者起走到側，“走吧。”

沈思義連忙跟著站起來，“我也去......”

沈思瑤拉住他的胳膊，低聲警告：“你去什麽去，去當電燈泡嗎？老實在家待著！”

方詩曼也瞪著他。

沈思義癟了癟，重新坐回沙發上。

-

沈思檸高中就讀于南潯一中，是一家省重點高中，距離沈家現在住的地方十幾分鐘的路程，兩人順著人行道往前走，秋風蕭瑟，枯黃的梧桐葉敗了一地。

從外面看，學校和讀書的時候沒有多變化，周日上午高三學子依舊要來學校模考。沈思檸看了眼側的男人，他穿著昨晚挑的白襯衫，一副清風霽月的姿態，路上中午放學回家的學生時不時地往他上瞄。

“我高中就是在這裏讀的。”沈思檸說。

裴時禮視線落在布告欄上，“看到了，榮榜上有你。”

沈思檸跟著看過去——

學校外的布告欄上著歷屆狀元的照片，是他們那屆的文科狀元，省二，破了當年學校的文科記錄。

“你以前績一般？”裴時禮挑眉問。

布告欄上寫著，是高二逆襲的黑馬，高一時績在年級只能算得上中等，自從高二以來突飛猛進，高三後一直穩在第一。

沈思檸“嗯”了聲：“我小時候不怎麽學習。”

“那怎麽忽然了呢？”裴時禮偏眸看，“你們家應該不需要你必須做一個學霸才行吧。”而且如果需要的話，不應該從小就開始培養嗎，怎麽會到十六七歲再開始。

沈思檸手指一，擡頭對上他的眼睛：“我高二的時候和朋友去首大參觀，遇到一......一群優秀的人。”

“所以你就被激起了上進心？”

他果然什麽都不記得。沈思檸掩下眼底的失落，“對，我很欣賞他們，想和他們上同一所大學。”

只是當考上首大的時候，才知道他大二就去了國。

裴時禮盯看了幾秒，輕笑出聲：“你還勵志。”

頓了下，他算了算：“你高二的時候我正好大一，你認識的那群人是誰，說不定我認識。”

沈思檸頓時心慌意，眼底劃過一張，“不記得了，我當時沒有加他們的聯系方式。”

那是七年前的事了，那時候的聯絡確實不太方便，聽這麽說裴時禮便沒再問，“回去吧。”

“好。”

順著來時的路，他們往家走，過樹葉，在地上留下他們的影子。

距離很近。

沈思檸有種歲月靜好的覺，方士不愧是能和沈以良幾十年都保持恩如初的大師，兩個人并肩走在馬路上，哪怕什麽也不說，都讓人覺心很好。

只是好心被一通工作電話打斷，是的帶教律師打來的，沈思檸跟裴時禮說了聲，拿著手機走遠。

帶教打電話過來問要證據目錄，沈思檸整理好了，但是還沒檢查，于是只好用手機打開文件，瀏覽完沒有問題，給帶教發了過去。

理好工作，轉去找裴時禮，目猝不及防頓住。

他站在樹蔭下，眼神漠然地看著一對母子，人笑容溫婉，將手裏的甜品遞給年，接過年的書包，母子倆有說有笑的，一起走進路邊的豪車。

看起來并不缺錢，只是因為母親的孩子，才會大中午頂著大太在補習班門口接他。

一直到車子消失在視線的盡頭，沈思檸看到他還在盯著那個方向。

心髒倏地傳來一下痛，擡走進甜品店，買了一個小巧的蛋糕罐罐。

“裴時禮。”沈思檸朝他的方向走。

裴時禮轉，看到手上拿著一個小蛋糕。

“這家甜品我上學的時候經常來買，好吃的，”沈思檸把蛋糕罐罐遞給他，嗓音輕，“你要不要嘗嘗？”

正午時分，線明亮，所有藏的緒都無遁形。

眼前的人眉眼溫，穿著米白的長，如同天上月墜人間。

裴時禮低眸，看著溫恬靜的笑容，漆黑的眸子裏有幾分難以言喻的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