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 47 章【修】 同居第一天

夜深沉, 裴家別墅旁的樹下停了一輛黑的轎車。

裴寂走上前，等候在一旁的司機為他拉開了後座的車門。

一直在閉目養神的賀苑睜開眼，眼中盡是倦怠之, 的聲音有些沙啞：“小瓷睡下了嗎？有沒有被嚇到？今晚是我考慮不周, 我應該送上樓的。”

祁和昶在邊, 的思緒紛, 沒有想到小區最近不太平。

賀瓷去裴寂家的路上就給打了電話，將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盡管在電話裏聊了很久，但還是放不下心, 但沒有告知賀瓷會過來, 而是直接聯系了裴寂。

要見裴寂一面, 越快越好, 還要避開賀瓷。

裴寂約有預, 他這段時間一直在調查的事, 今天可以得到答案。

裴寂回道：“小瓷已經睡了, 業在調查，我也會派人跟進，您放心, 我會保護好的。”

賀苑盯著那幢別墅看了好久，不知道的小瓷住在哪一間房，今晚睡得好不好。

好一會兒, 回過神來，說道：“小瓷出事後, 我們大部分時候都在針鋒相對，從來沒有好好聊一聊。我從不否認我們各自都有私心，但我知道你的一部分目的和我相同，都是希小瓷好。

“小瓷失憶後, 我瞞了很多，完全抹去了你和裴念慈的存在，但你見到之後，并沒有拆穿我的謊言。

“其實如果你向坦白一切，你的境會比現在容易很多，因為你們有孩子，小瓷現在也不可能像三年前生病時那樣不管的兒，不管你們能不能越隔閡解開心結，你們都有永遠斷不開的羈絆。

“這三年來，我幾乎每天都在想，當初的決定是不是對的，但我一想到曾經那樣痛苦自責，我完全沒有辦法讓失憶的再重新面對一遍那些事。”

賀苑的眼眶漸漸泛紅，看著旁面容有些冷峻的年輕男人，問他：“裴寂，我確實讓你的孩子三年沒有母親，但是你能理解我嗎？”

裴寂認識賀苑很多年。

在他的印象中，永遠冷靜、自信、強勢，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副脆弱的模樣。

裴念慈三年沒有母親，他為賀瓷的“離世”痛苦了三年。

但就像賀苑說的那樣，他們都想要保護賀瓷，他完全沒有辦法指責賀苑的付出。

更何況，他也是為人父母的人。

裴寂擱在膝蓋上的手指微蜷了一下，說道：“這個世界上沒有完全正確的決定，您有您的立場。”

“是，我有我的立場，”賀苑輕笑了一聲，“作為母親，我小瓷，這個份讓保護為我的本能，我不希到任何傷害，就算日後我要為我的謊言和瞞付出代價。”

“母親”二字讓裴寂的心頭振，他下意識扭頭看向賀苑。

“你也不用繼續費心調查了，我可以把所有事都告訴你，”賀苑說道，“我的第一任丈夫是祁和昶，賀瓷是我和他的孩子。

“我一直瞞著祁家，一是因為舍不得把給祈家，二是我不希在祈家長大，和那些祁家人一樣沒有自由選擇的權利。”

話鋒一轉，問裴寂：“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世不對勁？”

盡管已經調查得差不多了，但聽到親口承認，裴寂在心中微嘆，實話實說道：“在京西重新見到賀瓷的第一眼，您的種種做法都超越了姐姐的界限，再加上後來祁家人有意接近賀瓷。

“您和祁總的婚姻當年雖被兩家了下來，但是有方向的話，不難查到。”

“是啊，”賀苑自嘲道，“小瓷一定也時常覺得我沒有資格管太多，對而言，我只不過是年齡差了二十多歲的姐姐而已。”

裴寂心中難，說道：“賀總，敬您，也您，無論是三年前還是現在，我都能覺到對您的依賴和親近。”

聽到他這話，賀苑出了這段時間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是嗎？”

盡管于心不忍，但裴寂還是忍不住給打了一劑預防針：“只是對于賀瓷而言，接這件事需要時間。”

他選擇了委婉的表達方式，賀瓷也有可能這輩子都無法接這個事實，甚至和賀苑決裂。

裴寂知道賀苑這麽急匆匆地把出來，肯定不僅僅是想要和他談心，他繼續說道：“祁先生想t必也已經知道了，那您現在有什麽打算？”

賀苑的神有些怔忡：“我沒有任何打算和想法，他們早晚有一天會相認的，我不會阻止這件事的發生。”

裴寂皺眉：“您……”

賀苑打斷了他的話：“裴寂，當年我和祁和昶年輕氣盛，結婚，被祁家知道後老爺子雷霆震怒，祁和昶是祁家最養尊優的小兒子，他卻說可以為我離祁家。

“當年他用了很極端的方法，幾乎是沒了半條命，從醫院跑出來後在我家樓下等了我兩天兩夜，最後再次被救護車拉走，但我卻依舊沒有選擇和他走，也將小瓷的存在瞞了下來。

“我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系方式，將他拒之門外，他每個月都給我寫信，寄到賀氏，寫了十五年，一直到我讓老師把我已經開始新的給他，希他也能開始新的生活。

的話字字句句都很公正，但卻令他到萬分難，裴寂說道：“您不用覺得自己有愧于祁先生，您付出的遠比他多很多。”

賀苑輕笑：“我沒覺得自己對不起他，因為我也有我要守護的東西，也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其實我們分開并不全是因為祁家，是我太過于天真了，老祖宗說要結婚要門當戶對，其實不是沒有道理的，就算跑到天涯海角，只要祁和昶裏依舊流著祁家的，我們就斬不斷和祁家的關系。

“我不在京西，他們會給我的父母施，給賀氏施，如果讓祁家知道了小瓷的存在，那就更是讓他們有了可以隨意拿的肋。

“其實當年我和爸媽阻止你們在一起也有這個原因，我的下場很現實，我也不敢賭我的兒能有話般的結局。”

裴寂再次向賀苑保證道：“賀總，我明白您的顧慮，但我不會讓到傷害的。”

“希你能記住你今天在這裏說的話，我告訴你這些是希你能了解往事，畢竟如果小瓷知道了自己的世，你肯定是最依賴的人，一點前因後果都不知道怎麽行呢？”

賀苑此時還有心調侃他：“畢竟這些是只有當事人知道的事，你讓那些人去查，可查不到。”

裴寂提醒道：“小瓷今晚和祁先生見了面，祁先生卻什麽也沒說，想必他也是尊重您的決定的，只要您想，您可以一直瞞著小瓷。”

“瞞不住了，也不想瞞了，”賀苑眼中升起薄薄的水霧，“這二十五年來，我有無數次夢到小瓷喊我媽媽，我不知道能不能在夢醒後聽見一回。

“所有人都有權利知道自己的來，我不會阻止他們父見面，你也不要手，一切給緣份。”

眼眶發熱，裴寂閉上了眼睛掩飾自己的失態。

或許他之前對賀苑的了解太過于淺薄了，可以說是一位強大的母親。

“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你隨時聯系我。”

“我有一種預，事瞞不了太久，我只希你能陪在小瓷的邊，不要再像三年前那樣，讓孤獨無助。”賀苑說道，“這是我匆忙你出來談話的主要目的。”

裴寂保證道：“您放心，我一定做到。”

車子漸行漸遠，裴寂一直目送著那輛車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才轉朝著別墅走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換好睡，心還沒平複下來，他就聽到了門口的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糖豆站在門口，一臉焦急地看著他，連鞋都顧不上穿。

連忙打著手語告訴爸爸，媽媽做噩夢了，讓爸爸快快去看看媽媽。

裴寂一把將孩子抱了起來，朝著樓上賀瓷的房間快步走去。

走廊裏的燈昏暗，房門的隙裏很明顯出了房間的。

醒了。

裴寂輕輕敲了敲房門，得到的準允後推門走進。

賀瓷抱坐在床上，額頭上的冷汗沾了鬢角的頭發。

糖豆連忙從爸爸懷裏下來，爬上了床，抱住了賀瓷，被媽媽說夢話的聲音吵醒了，夢中的驚恐讓對緒知敏銳的孩子也害怕了，連忙去找裴寂。

裴寂在的床沿坐下，將散落在臉頰邊的碎發夾到耳後：“是不是做噩夢了？不用害怕，也不用去想晚上發生的事，這裏很安全。”

賀瓷抱著糖豆，將臉頰在的額頭上，小聲說道：“可能是有點被今晚的事嚇到，我夢見了有點奇怪的事，在異國他鄉大晚上被人跟蹤也就罷了，低頭一看發現自己了個大肚子，肚子裏的小孩還會，是不是很離譜？”

說完這話，賀瓷意識到這是第一次和裴寂分自己夢境。

畢竟他們現在關系不一樣了，也沒什麽不能說的。

裴寂的面一僵，原本打算頭安的手頓在了半空中，最後收了回來。

“時間不早了，你繼續睡吧，等你睡著我再走。”

糖豆萬分不解，從賀瓷懷裏出來，一直在打手勢，問裴寂為什麽不直接睡在這裏陪媽媽。

賀瓷這段時間也在利用閑暇時間學手語，糖豆的意思看出了個七七八八，將下擱在膝蓋上，眼神清澈又無辜地看向裴寂，故意裝作不懂，等待他的翻譯。

“問我，今晚為什麽不和你們一起睡在這裏。”

似曾相識的場景，之前在梅江的酒店他們也曾因為糖豆的要求短暫地“同床共枕”。

那時候拘謹又別扭，現在的心境完全不同，畢竟現在已經有了可以躺在一張床上的份。

一大一小的視線都落在自己的上，賀瓷輕咳道：“那就睡這兒好了，你去把你的枕頭拿來吧。”

同居第一天，同塌而眠。

最高興的莫過于糖豆，在爸爸媽媽中間滾來滾去，最後被賀瓷用擁抱的方式“制服”了。

裴寂哄孩子般在的後背輕拍，安道：“不用擔心，不會再做噩夢了，睡吧。”

床頭的夜燈調到了最暗那一擋。

在昏暗的燈下，賀瓷卻將他的面容看得很清晰，了糖豆日漸乎乎的小手臂，輕聲問道：“我現在已經不困了，你會唱哄小孩睡覺的謠嗎？”

現在各種各樣的陪伴安玩都能唱謠，講睡前故事。

裴寂有空的時候會親自給糖豆講故事，但謠唱得很，

他實話實說道：“只會最簡單的那一首。”

賀瓷挑眉問道：“最簡單的那一首？是《兩只老虎》嗎？”

實在想不到裴寂頂著那樣一張臉蛋唱《兩只老虎》的畫面，如果今天能見到，也算是開了眼界吧。

從的眼神中品出俏皮，裴寂眉梢微挑，回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但是讓你失了，我唯一會唱的歌是小星星。”

糖豆聽到他們的對話，躺倒在賀瓷的懷裏，捂著笑得歡。

“Twinkle twinkle little star……”[1]

低的聲音微啞，磁沉。

聽著這首兒歌，賀瓷似乎又回到了被爸爸媽媽抱在懷裏的日子。

如果可以的話，希能多多夢見爸媽。

不排斥所有關于他們的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