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又見小糖豆

私很好的包廂隔絕了外界雜音，高端商務宴請餐廳一室一景，可是卻沒人有心思賞景，裴寂繞過屏風，朝著品茶區走去。

賀苑看著朝自己緩步走來的男人，即使在包廂的暖調燈下，他的氣場依舊是冷的、強大的。

昨天見妹妹看向這個男人的眼神時就發現了端倪，裏頭藏著的欣賞和慕或許連賀瓷自己都沒意識到，但太了解賀瓷，也見過曾經看向裴寂的眼神，在重蹈覆轍。

賀瓷從小慕強，五年前上過他一次，現在就能有第二次。

這也是終于坐不住了的原因。

朝賀苑禮貌頷首後，裴寂在的對面坐下，“賀總，又見面了。”

賀苑心中不爽，語氣也帶著刺，“裴總，我以為你三個月前就會來找我了。”

“三個月前，我在公司新職的職員簡歷上見到了，就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或許很多事冥冥之中都已注定，裴寂很關心新職的基層員工，可那天夏餘馥向他炫耀這次招來了好幾個得力助手時，他偏偏留了心，鬼使神差地要了那些人的簡歷。

于是，時隔三年，他再一次見到了賀瓷，活生生的有有站在他眼前的賀瓷，而不是墓碑上的那個冰冷的名字。

他們能重逢，是上天對他的垂憐。

至于賀苑曾經說過什麽，做過什麽，他早已經不在乎了。

和賀瓷比起來，那些都無關要。

賀苑了手中的茶杯，“回國是瞞著我的，如果我事先知道，一定會阻止，這也是我現在的態度。”

裴寂不客氣地穿的逞強，問道：“賀總，這兩年在裴念慈生日時給送來的那些金條，讓你好些了嗎？”

聽到他的話，賀苑并不詫異，裴家既然收下了那些東西，就說明已經查到了來歷。

向來是一個理智的人，出于對那個孩子的愧疚也好，疼惜也罷，總之這兩年確實做了這麽一件不太聰明的事。

盡管知道錢是裴念慈最不缺的東西，但沒辦法給予那個孩子更多了。

想要保護賀瓷，就注定會對那個孩子有所虧欠，這連件事沒辦法兩全。

“裴寂，你現在很得意嗎？”賀苑不怒反笑，“你明明也在害怕，害怕恢複記憶之後會和三年前一樣離開你們。”

“這幾個月來，的記憶已經有恢複的跡象了，”賀苑提醒道，“將事完全想起來只是時間問題，你是個會權衡利弊的商人，讓離開西達，對你們都好。”

“離遠點，這才是一個聰明人應該做的事。”

裴寂的呼吸一滯，他知道賀瓷保持距離甚至不要見面是最理智的決定，這樣在恢複記憶之後，他們或許能因為孩子有一個平和的開始。

失憶的賀瓷對他的越複雜，待恢複記憶，他們之間的矛盾就會越大，或許會恨他怨他，或許會再次一走了之。

但有林子昂就會有張子昂，王子昂，他沒有辦法對賀瓷無于衷，更做不到見和別人在一起，他終究是變了自己曾經看不起的人，一個絕的茍且安的賭徒。

裴寂不帶任何緒地開口說道：“的事，沒辦法權衡利弊，賀總，你當年也沒做到，不是嗎？”

賀苑的眼睛微微瞇起，視線中帶著刀子，“你到底知道些什麽？”

裴寂角勾起：“一無所知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賀瓷一個，我知道你一直不想讓回國不單單是因為我。”

“你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麽嗎？在威脅我？”賀苑看向他的眼神越發淩厲起來，語調也陡然升高，“不要和我打啞謎。”

“您多慮了，我的意思是，作為姐姐，你越界了，你不應該試圖掌控別人的人生。”裴寂的眼神帶上了一誠懇，“你放心，我不會做傷害的事，也一定能保護好。有些事你做不到，但是我能。”

“我沒有威脅您，我知道您有您的擔憂和立場，在一些事上，我反而很激。”

賀苑的呼吸逐漸變得急促，手機屏幕亮起。

看見消息通知上的聯系人姓名，的眼皮狠狠一跳。

【姐姐，我在餐廳看到你了！我來應酬，你也來這裏吃飯呀～待會兒我去找你？】

【嘿嘿嘿.jpg】

-

【我在和公司的幾個董事談事。】

【你不用來找我了，我們這邊馬上就結束了，你安心工作。】

【我還看到了裴總，蓓蓓生日那天我就想問了，你們是不是認識呀？】

看到賀苑的回信，賀瓷默默刪掉了對話框裏的字。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這分明是心裏有鬼。

賀苑究竟為什麽要說謊？但是有一點賀瓷可以肯定，今天姐姐和裴寂的見面大概率與有關，否則沒必要瞞著自己。

通知欄不斷蹦出新消息。

【來來來，快和我說說，林子昂今天和你說什麽了？他前段時間還問我，你是不是換微信了。】

【我猜到你不想加他，就沒回。】

賀瓷隔著屏幕都能覺到劉雅熙八卦時的興語氣。

【這些都不重要，你知道嗎？我剛才看見我姐和裴寂一起吃飯。】

劉雅熙發了一長串問號【？？？他們倆竟然認識？？？】

前幾天和好朋友煲電話粥時，賀瓷提了一賀苑對回國并且在西達工作已經妥協了的事，賀瓷問：【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

劉雅熙：【我靠，你姐該不會奉違，找到你們大老板，想讓他把你給開了吧？這樣你就能乖乖去國外了？】

【……你說出了我不敢想的事。】

雖然這樣揣測賀苑不好，但賀瓷想破腦袋，也想不到兩人究竟有什麽事要瞞著。

不過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兒園的時候賀t瓷對貓過敏，撿了個流浪貓回家遭了很大的罪，爸媽說要把小貓先送到寵店寄養，再給它找合適的新家人。

賀瓷不同意，一直在哭，再加上過敏反應，差點不過氣，等到賀苑答應跟自己站到同一戰線才吃了藥，安心睡覺。

可是第二天起床，小貓就被送走了，是賀苑親手送走的，送了的同事。

這二十年以來，賀苑的種種行為表明，妥妥就是封建主義的獨裁大家長，見自己這兒說不通，去找裴寂讓自己失業，也不是不可能。

劉雅熙：【實在不行，你發個消息，旁敲側擊問問你們裴總？】

賀瓷：【我哪能有他的微信啊？生氣.jpg】

劉雅熙發了一個驚訝的表包，【他家裏都住過了，你竟然還沒有他的微信。】

賀瓷：【人家那是收留：）】

這事兒賀瓷越想越有可能，後悔對自己家的生意一無所知，如果賀苑和裴寂真的有利益上的捆綁，那裴寂為了雙方的合作，犧牲一個無名小卒也不是沒有可能。

劉雅熙：【那你問問你姐的助理？】

賀瓷：【不要，我一問助理我姐就馬上會知道，從小到大已經告無數次。】

“小瓷，你進包廂之後臉一直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

林子昂關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賀瓷下意識將手機反扣。

進包廂後，有意沒有選擇林子昂邊的位置，但旁的同事有事暫時離開了，他便挪了過來。

“沒有不舒服，”對他的殷勤，賀瓷有些冷淡地說，“在想一些工作上的事而已。”

“你……”

到對自己的抗拒，林子昂還想再說些什麽，但周圍都是同事，這裏實在不是可以聊私事的場合。

他轉而聊起了上次出差的事：“那天你怎麽沒去高爾夫球場？我本來還想找機會教你打的，你高中的時候不是一直想學嗎？之前在國是我太忙了，沒機會教你。”

賀瓷口而出：“我會打高爾夫啊。”

林子昂微愣：“你會？什麽時候學的？怎麽之前沒聽你說過。”

什麽時候？

賀瓷知道自己有這項技能，但究竟是什麽時候學的，但一點都不記得了。

賀瓷努力回憶，一些零星片段在腦海中閃過。

好像有個男人在糾正的站姿和握桿的姿勢，幾乎將整個人圈到自己的懷裏，不斷在耳邊提醒：“穩定，注意揮桿的幅度。”

……

似乎忍無可忍，扭頭去推開男人，語氣不滿卻帶著嗔，撒搬說道：“你這個人真的好煩！！你以為我真的是來跟你打球嗎？！我來這裏是和你談的！”

男人輕笑，細的吻落在的額頭、鼻尖、瓣。

“親我也沒用，我今晚不和你一起睡，我現在就要回倫敦，你自己一個人待這兒吧，再也不要陪你出差了，不解風的男人！”

“還說年紀大的會疼人，都是騙人的。”

努力想要揮開那層薄霧看清楚男人的臉，卻是無果。

見賀瓷手摁著自己的眉心，臉都蒼白了兩份，林子昂連忙握住的手腕，低聲道歉：“對不起，想不起來你就算了，我不應該問你這些的。”

賀瓷輕呼一口氣：“可能是在法國學的，我忘的最多的就是在法國發生的事。”

當年本科畢業後休息了一年，去世界各地旅游，但在法國停留了好幾個月，完全記不清究竟是什麽原因，也不記得在那裏做過什麽。

姐姐說當時玩累了，想歇歇而已。

見賀瓷一時間沒甩開自己握著手腕的手，林子昂的神了幾分，“都過去了，那些不重要的。”

-

吃完飯後，賀瓷他們陪著KL的人一起往餐廳外走，合作雖然沒有完全達，但目前為止通還算順利，這主要還是得益于裴寂手上在推進的西達酒店和KL的項目。

這頓飯算是賓主盡歡，但由于賀苑和裴寂的事，賀瓷興致不高，林子昂一直在找機會和搭話，賀瓷也沒多加理會，回答得敷衍。

沒想到走到餐廳門口，上一秒還在想著的人，這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裴總。”

突然見到大老板，大家都收起了說說笑笑的模樣，和裴寂打招呼。

其實西達的人已經都走得差不多了，剩下夏餘馥，賀瓷，還有幾個男同事。

裴寂朝他們點了點頭，環視一圈，視線微不可查地在賀瓷和林子昂上多停留了兩秒後，和夏餘馥聊起了工作上的事。

賀瓷見到裴寂，下意識朝著他的後看去，卻沒有看到賀苑。

在場職位最高的兩位領導在聊事，大家都有些拘束，陸陸續續告辭，賀瓷繃了繃，時不時朝著裴寂的方向看去，想找個機會問問他是不是真的要把自己開了。

在得到答案之前，恐怕不能當作什麽事都沒發生一樣和賀苑流，也沒法兒睡個好覺了。

“小瓷，”林子昂說道，“之後難免會有工作上的流，我們不加微信是不是不方便？之前給你發了好友請求，你可能沒看到。”

那是故意的……

林子昂偏偏挑著周圍有同事的時候說，如果這次拒絕，還指不定別人要怎麽想。

賀瓷在心中嘆了口氣，認命地將手進口袋，準備出去拿手機。

“賀瓷。”

聽到裴寂喊，賀瓷連忙回頭，還沒掏出的手機又進了口袋，林子昂有些尷尬地舉著二維碼站在他們對面。

“你之前送我兒的禮很喜歡，”裴寂臉上帶著每次提到孩子時特有的笑容，“現在每天晚上都要抱著那個蒙奇奇睡覺。”

“喜歡就好，”賀瓷笑著說道，“那些服穿著還合吧？”

“嗯，”裴寂點點頭，“你的眼和很合。”

他們站在餐廳大門附近，這個時間點差不多是結束的時間，陸陸續續有人從門口出來，酒桌文化盛行，其中不乏有喝得爛醉的人。

一個啤酒肚看起來都要將襯撐開的中年男人，在助理模樣的人的攙扶下，搖搖晃晃從餐廳走出，準備去路邊坐車。

也不知喝了多，他腳下步伐不穩，東倒西歪朝著賀瓷撞去。

賀瓷不知自己後的況，垂在側的手扣著背包的帶子，咬了一下，盡管林子昂非常沒有眼力見地一直不離開，但還是糾結開口：“裴總，我姐……”

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扯了一下手臂。

賀瓷今晚的鞋跟也就比在津市宴會上低了那麽一點，由于重心不穩，幾乎是撞進了裴寂的懷裏，裴寂環著的腰，向後推了兩步，後背撞上了餐廳的落地窗。

林子昂出的手在半空中停頓幾秒中，最終還是收了回去，垂在側，不由自主地虛握拳。

男人上清冽的木質香氣將包裹。

很悉的味道，像是記憶中有無數次被這種氣味環繞一樣。

聽到頭頂傳來悶哼聲，賀瓷才意識到自己撞到了裴寂的鼻子，也顧不上深究他上的氣味了，下意識地握住他捂著鼻子的手，想要看他被自己撞什麽樣。

“裴總，對不起對不起，您沒事吧？痛嗎？流了嗎？”

賀瓷的手，微涼，裴寂的瞳孔了，在冬天的時候，曾經很喜歡把手進他的口袋，上說著他的口袋更暖和，但最做的事還是在口袋裏他牽著手。

每回他故意逗，將自己的手走，都要生氣。

他曾經習以為常的溫暖在後來是奢侈，他靠著那些回憶，支撐自己度過了沒有的那三年。

噴湧而出的記憶比被撞到的鼻子還要更加酸楚。

視線從滿是擔憂的眼睛，下到潤的瓣，裴寂的呼吸一沉。

剛才和賀苑的談話讓他強迫自己回想過去的三年，他的理智快要土崩瓦解，搭在腰上的手微微用力，將摁向自己。

“賀瓷。”人清冷的聲音從不遠傳來。

車窗降下，坐在後座的賀苑神複雜地看著他們，說道：“上車吧，我們回家。”

賀瓷仔仔細細地看了看裴寂的鼻子，還好沒出，只是有點紅，想必是痛的。

“我沒事，”裴寂放開搭在腰上的手，“你和姐姐回家吧。”

同裴寂還有林子昂道別，上車後，賀瓷還是過姐姐那邊降下的車窗，不放心地看了眼裴寂。

“好了。”賀苑將車窗升起來，“看什麽呢？”

“我剛剛不小心撞到我們大老板的鼻子了，看起來好痛。”賀瓷試探道，“也不知道他會不會記仇，把我開掉！”

說把自己開掉的時候，語氣帶上一些俏皮，賀苑見著了小時候的影子，神也了兩分，“你們老板這麽記仇？太小心眼的人走不遠，我看你這班不上也罷。”

可惡！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賀瓷不死心，繼續試探道：“姐，你認不認識我們裴總呀？”

“裴寂t？”賀苑的目看向窗外，語氣帶著些漫不經心，“圈子裏有誰不認得他？”

“那你和他嗎？”

“怎麽？”賀苑瞟一眼，“你問這個做什麽？之前在生意上有過流，但算不上。”

“沒什麽呀，”賀瓷抱著的手臂撒，“如果你認識他，就多幫我言幾句，別讓他因為這點小事生我氣。”

-

由于周六早上的飛機帶著小外甥飛梅江，周五晚上賀瓷便住在了賀苑家裏，下午的時候的姐姐姐夫就出發前往滬市，住在這裏也正好幫他們看孩子。

楠楠四歲多，本就是經歷旺盛的時候，他又比較調皮，折騰到好晚才睡，賀瓷陪他玩到腰酸背痛，洗完澡之後，躺在床上刷朋友圈培養睡意。

見江渝之在朋友圈發了一張夜景圖，定位正是梅江，賀瓷進的頭像，找聊天。

【之之，你在梅江嗎？我明天帶著我的外甥過去，如果你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約飯呀。】

江渝之很快發來消息【好呀好呀，我這裏明天也會來一個小朋友，三歲的小孩，小朋友們可以一起玩。】

賀瓷的本意是們兩個大人一起吃飯，畢竟也不想一直待在楠楠的家，想找朋友聚一聚，打發一下時間。

不過既然好友這麽說了，自然是答應的。

江渝之：【我現在去訂親子餐廳，小朋友應該喜歡吧。】

由于江渝之那邊的小朋友也是早上飛梅江，他們就把見面地點約在了機場旁邊的一家咖啡廳，為了不讓楠楠在飛機上打擾別人，賀瓷使盡渾解數，又是給他看畫片，又是陪他拼拼圖。

他們到咖啡廳的時間比約定要早將近半個小時，舟車勞頓，旅途無聊，小夥伴又久等不來，小孩子也有些蔫蔫的，向賀瓷提出要求：“小姨，我想喝可樂，可口可樂。”

這個咖啡廳沒有，賀瓷詢問他是否現在一定需要，他點了點頭。

“走吧，你和我一起去。”賀瓷說完就去牽他的手。

“我不去，小姨去。”楠楠收回手，可憐地抱著行李箱，“我好累了。”

“那不可以哦，”賀瓷耐心解釋道，“我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不安全。”

小朋友還是聰明的，向一旁收拾桌面衛生的店員求助：“姐姐，你能不能和我小姨說說，我一定不跑。”

“您去吧。”孩子目睹他們爭端，笑容和善，“現在顧客不多，您早些回來，我看著他。”

“我不會跑的。”楠楠撇，“如果你不去幫我買的話，我就要去家，不和小妹妹一起玩了。”

“我要回家！家！”

賀瓷被他吵得腦瓜子嗡嗡，和楠楠見面的機會不多，所以他在面前大多數時候都很乖巧，現在倒是有了姐夫常說的混世魔王的樣子了。

“好好好。”

賀瓷拿他沒轍，檢查了一下兒手表的定位是正常開著的後，便去給他買心心念念的可樂了。

雖然想著速戰速決，但多還是花了點時間。

賀瓷回到咖啡廳，見到小外甥正在和一個比他矮一點的小孩說話，兩人背對著。

的心放下來，放慢腳步朝著他們走去。

不知道小朋友們發生了什麽爭端，那個小姑娘朝楠楠手，掌正要落在小外甥上的時候正好被走來的賀瓷截住了。

“咦，怎麽了呀？鬧矛盾了嗎？小朋友們不可以打架哦。”

剛才沒太注意，待那個小孩朝著賀瓷轉過，賀瓷才覺得眼。

小孩眼睛很漂亮。

撅起的樣子有點委屈。

小朋友乎乎的手還在的手裏握著，賀瓷微笑道：“我們又見面了。”

努力回想著之前在西達購中心遇見時，江渝之問的名字，開口道：“你是不是小糖豆？我沒記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