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當初明明也沒要你。……

可是賀瓷怎麽都想不起來，自己曾經在哪裏見過這雙眼睛。

九月的最後一天，姐姐姐夫都要加班，空去兒園接了一下小外甥。

陪他在兒園玩的那半個小時，見到了太多小朋友，是那時候見到的嗎？現在也沒辦法從那已經模糊的記憶裏捕捉到任何準的細節。

周圍的人來來往往，大多是因為好奇而駐足，沒人看起來是這個孩子的家長。

不遠有一個小男生把自己氣球放跑了，突然間嚎啕大哭，突如其來的高分貝聲音讓大家都下意識扭頭看去，但小孩仿佛沒聽見一般。

一旁的大媽開口道：“哎喲，這小孩怕不是個聾啞小孩？”

還有看熱鬧的人說：“別是特意把孩子丟掉的。”

“怎麽可能？”周圍也有一些識貨的年輕人，“上的那服五位數，發型也這麽致，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怎麽可能是被人刻意扔掉的？”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無論賀瓷怎麽問，那個小孩都不說話，并且對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漠不關心，只是好奇地盯著自己瞧。

這時候便覺到問題有些棘手，只是無論是作為西達的員工，還是“t撿到”這個孩子的人，都有責任幫這個孩子找到父母。

們僵在這裏已經五分鐘了，孩子的家長依舊沒來尋，只能先求助商場廣播，按理來說孩子應該要去廣播室等候家長來接，但這孩子畢竟特殊，賀瓷看了眼周圍，正巧附近有個甜品店。

給同事打了電話，將孩子的外貌著，以及們所在的地點告訴了他們，很快，商場的廣播裏就發布了尋人的消息。

雖然這孩子不說話，但小小年紀遇到這種事，賀瓷知道心裏肯定是慌的，小孩子哭起來難哄，所以也格外照顧的緒。

蹲在那個孩子的面前，掌心輕了一下的脊背，聲問道：“我們去那邊吃點東西，等家長來接你，好不好？”

那孩子輕輕地點了點頭，朝著賀瓷張開了手臂。

這是要抱的意思？賀瓷松了一口氣，知道能聽到聲音，也願意和們互。

賀瓷前傾，將那個孩子攏進自己的懷裏，托著的，將抱了起來。

像是有一棒槌狠狠敲擊了一下的心鼓，賀瓷只覺得渾一震，抱著那個孩子起來的一瞬間有些頭暈目眩。

的不適襲來，下意識護住了懷裏的孩子，將抱得更了些。

一旁的江渝之見的子晃了一下，連忙去扶，連聲問道：“小瓷，怎麽了？沒事吧？”

賀瓷站穩之後，調整了一下有些紊的呼吸，“可能是因為剛才蹲久了，有點頭暈。”

懷裏小孩關切的視線也不容忽視，賀瓷安：“放心，我沒事。”

用手指刮了刮小朋友的臉頰，臉上的膘輕輕抖了抖，手太好了，像是牛布丁，，好想咬一口。

賀瓷笑瞇瞇地和小孩子開玩笑：“我能咬一口你的臉蛋嗎？”

話說出口，賀瓷都覺得好笑，什麽時候變得這樣稚了，像是故事書裏那種會吃小孩的妖怪。

那個小孩思索了一番，竟然真的把臉頰湊到了賀瓷的跟前。

這不按套路出牌的樣子把賀瓷逗笑，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可的小寶寶？比蓓蓓小時候還要可，賀瓷沒忍住，又輕輕的臉。

被人當了真人版，小孩也不生氣，摟著賀瓷脖子的手輕輕地在了的脖頸上，往賀瓷的懷裏鑽了鑽。

鼻尖縈繞著小孩子特有的香，賀瓷覺得自己的心髒沉甸甸的，像是終于落到了實，但帶著些不知從何而來的苦和沉重。

賀瓷一年難得回國，其實外甥和外甥也沒抱過幾次，這個孩子雖然臉上看上去有點，但重似乎比他們三歲時要輕些。

兩大一小走到甜品店，賀瓷和江渝之剛吃過晚飯，便只給小朋友點了一個小蛋糕。

甜品店沒有兒座椅，普通的椅子對小孩來說有點矮，客觀原因有，私心也有，賀瓷將抱在自己的上，溫地和說著話，試圖引導開口，但終究是失敗了。

江渝之從取餐口拿完小蛋糕，見們一大一小溫馨互，笑著說：“小瓷，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別人家的可漂亮的小孩自然是喜歡的，”賀瓷隨口說道，“自家孩子吵鬧起來也是很煩的，我外甥越來越鬧騰了，我姐姐姐夫天天說他現在到了狗都嫌棄的年齡。”

“確實，不過這孩子的眼睛和你的眼睛還像的。”江渝之笑道，“都是很漂亮的杏眼。”

“是嗎？”

不過這種眼型的人很多，像也不是什麽稀罕事。

賀瓷用小勺子挖了一勺蛋糕，遞到小孩的邊，但那個孩子的緒好像低落了不，撇了撇小腦袋，不太願意吃東西。

估計是孩子想爸爸媽媽了，畢竟廣播播了這麽久，的父母也一直沒有找來，別說，賀瓷的心都有點焦慮了。

對面的江渝之盯著那孩子看了會兒，低頭拿起手機發消息。

過了一會兒，江渝之長舒一口氣，說道：“我找到這孩子的叔叔了，我剛看的發型有點眼，前幾天我在醫院裏見我朋友抱著一個一樣發型的小孩，試著問一問，還真是。”

“你是不是糖豆，”江渝之趴在桌子上平視著那個孩子，“你的叔叔是不是裴煊？”

那個孩子輕輕地點了點頭。

“哇，小朋友，看來你和我們還有緣份的。”賀瓷糖豆乎乎的小手。

那顆懸著的心徹底放了下來，賀瓷看了眼時間，不早了，得離開了。

見賀瓷看表，江渝之善解人意地問道：“小瓷，你要不要先走？不是明天七點的飛機要去津市出差嗎？叔叔就在趕來的路上，我在這裏陪著就好。”

“之之，那麻煩你了。”賀瓷沒有推辭，將那孩子抱到江渝之的膝頭，“我還得去樓上門店看看。”

只是在離開前，賀瓷的服被一雙小手用力攥住了。

賀瓷一愣，蹲在糖豆的面前，聲細語地說道：“你的叔叔馬上就要來了，阿姨現在要回去工作了，不過下次一定不能跑哦，當心被大灰狼抓走，而且你的爸爸媽媽會非常擔心你的。”

糖豆的手松開，不知道是不是線緣故，賀瓷似乎在的眼中看到了漾的水波，的心也痛了一瞬。

能萍水相逢便是有緣分，但陌生人和陌生人之間只能止步于此了，賀瓷最後一次刮了刮的臉頰，“乖，聽話。”

和們告別之後，賀瓷沒有急著離開西達，而是去了樓上KL的門店實地考察了一番，思考著下午裴寂在會議上的發言。

一番折騰下來，離開西達的時候已經是半小時之後，走到停車場，看到了悉的人。

裴寂的步伐沒有往日的鎮定，襯衫扣子解開了兩顆，發有些淩，臉也沉沉的，看上去不太妙。

見大老板朝迎面走來，賀瓷和他打招呼：“裴總，這麽晚您還有工作嗎？”

畢竟他不像是沒事會逛商場的人。

大概沒想到能在這裏遇見，見到，裴寂的腳步微頓。

“我來接兒。”

他的聲音也是低沉的，一種暴雨來風滿樓的覺。

如果換作是普通同事，賀瓷這時候或許會寒暄兩句，但一方面知道他不會願意被人八卦他兒，另一方面他的手機一直在響。

擔心會耽誤他的正事，賀瓷便和他道了再見。

“賀瓷。”

肩而過的那一瞬間，賀瓷的手腕被人攥住了。

他的指尖很涼，冰得賀瓷心尖一，賀瓷錯愕地擡頭，撞進了男人的眼中，不似往日的運籌帷幄，從哪雙眼睛中讀出了後怕、慌和恐懼。

隨著他指尖力道逐漸增大，的心髒也仿佛長出了藤蔓，越纏越，聲音也不自覺地有些發抖：“裴總，出什麽事了？”

指尖下是的脈搏，一下又一下敲擊著他的指腹。

上一次的心跳是什麽時候？久到裴寂自己都已經記不清楚。

出事了，是大事，但什麽都不知道，自己也什麽都不能說，現在也沒辦法和自己同緒。

兒失聯的那段時間裏，他不是沒有卑劣地想過把一切都告訴，去賭的心。

在那個夜晚邀請借住時他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嗎？

當年在倫敦，從他在暴雨中為駐足的那一刻，他們之間注定再也不能為兩條平行線了。

但他卻始終沒有把那個電話撥出去的勇氣。

裴寂開口，聲音喑啞低沉：“你的服髒了。”

賀瓷驚訝地低頭，在自己深的風上看到了一個淺的小鞋印，應該抱剛才那個孩子時不小心蹭到的。

盡管直覺告訴賀瓷，裴寂拉住，想說的應該不是這件事，還是有些一頭霧水地道了謝：“謝謝裴總。”

“你走吧。”

裴寂放開了的手，扭頭離開了。

賀瓷手腕的白皙細膩，被他剛才用力一握，就留下了淺淺的紅痕。

但和漸遠的腳步聲一樣，痕跡很快就消失了。

一個小曲，賀瓷沒有放在心上，從地下停車場取了車，往酒店駛去。

之前姐姐姐夫給的房子沒要，但接了他們給的一輛代步車，畢竟工作時時常要出外勤，有輛車也方便。

回酒店後，賀瓷下自己的風，又看見了上面那個顯眼的鞋印。

一向幹淨的這次沒有選擇立馬清潔，而是看著腳印發了會兒呆，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個小孩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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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寂親自開車，一路低氣，到了別墅，將西裝外套扔在沙發背上，很頭痛地了鼻梁，不知道要怎麽教育三個育兒嫂都看不住的閨。

他覺得自己這幾年看的這麽多教育小孩的書都是白看的。

知道自己做錯事的糖豆從育兒嫂的懷裏了下來，走到裴寂的前，可憐地扯了扯爸爸的襯。

裴寂打算先晾一會兒，讓家裏的育兒嫂先帶去洗澡。

一直到了睡前故事時t間，他才推開兒房的門，見他來，糖豆立馬將什麽東西藏在枕頭底下，裝睡。

一秒八百個作都被裴寂盡收眼底，裴寂走到的床頭，將照片出。

異國他鄉，賀瓷穿著白的長坐在秋千上，在下，得讓人心悸。

這張照片是當年他親自拍的，算算時間，那個時候孩子已經來了。

照片明明已經被他收好了，不知道小孩子是從哪裏翻出來的。

看見這張照片，裴寂心中的問題便有了答案，仿佛有一盆冰水兜頭而下，澆滅了他所有的火氣。

剛才打了半天的腹稿完全說不出口，裴寂輕嘆一聲：“你是不是也想了？是因為在廣場上看到了才跟著跑進樓裏，但是後來又跟丟了？”

其實糖豆是很乖的小孩，從來不會跑，這也是裴寂剛才雖然很生氣但也沒不分青紅皂白就嚴厲指責的原因。

糖豆沒有講話，只是將那張照片攥在手裏。

“不管怎樣，自己一個人跑是不對的。”裴寂點點的額頭，“十月份不能吃甜食，長長記。”

一個月不能吃甜食對來說可是天大的事，糖豆不悅地撇了撇，撅起的都能掛油壺了。

糖豆有一雙很像母親的眼睛，細看之下不難發現，們連濃的眼睫卷翹的弧度都很相似。

待兒睡，裴寂俯了兒鬢角綿綿的頭發，輕聲問道：“當初明明也沒要你，現在還忘了你，你為什麽還是能一眼認出？”

糖豆雖然現在還不會說話，的格在外人眼裏看上去也是怪異的。

但是裴寂見過的最聰明的小孩。

自然沒有人回答他的話，裴寂從孩子的手裏拿走了那張照片，將彎折起來的照片一角平，擱在了的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