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關山一年四季，雨綿綿，霧氣縈繞。

沈予棠陪著孟初取完包從包廂下來，外面已經飄起了飛雪，涼意骨。

謝雋禮的車已經不在了。

手機消息提示音響了兩聲，沈予棠看了眼手機。

一條消息彈出來：“寶寶，許念這個死人麻煩死了，非要我陪去醫院取藥，我帶先走了。你和孟初打車回去，還是我來接你？”

隔著文字，都能到男人的不耐。

但，謝雋禮還是去了。

沈予棠看著消息，微微垂眸。

一旁，孟初也忍不住吐槽：“明明那麼不對付，謝雋禮卻跟鬼上了一樣，居然還送許念去拿藥，連你都不管了。”

今晚的宴會是為了慶祝沈予棠的作品得獎。

圈子里人盡皆知，謝雋禮和許念不對付。

但，因為許念算得上是沈予棠為數不多的朋友，到底還是邀了。

王不見王。

兩人如果不是看在沈予棠的份上，恐怕見面就勢如水火。

就連今晚的聚會，兩人槍舌戰，誰也不肯退讓半分。

明明是給沈予棠慶祝，最終卻了謝雋禮和許念的主場。

結束后，孟初的包落在包廂，拉著沈予棠回去取。

然而只兩分鐘的功夫，謝雋禮就帶著許念離開了。

十一月的飛雪落在沈予棠的睫羽，很快化了泠然的水滴。

眼前是的瀲滟。

沈予棠敲手機回復完謝雋禮，笑著安孟初：“沒關系，打車也是一樣的。”

許念和沈予棠住的地方一南一北，謝雋禮折返回來，恐怕天都要亮了。

然而，小關山并不好打車。

紙醉金迷是真，靡靡奢也是真。

來這慶祝的大部分都是有錢人，香鬢影，豪車遍地。

更何況，今夜有雪。

沈予棠打開打車件，等了好一會兒，都不見有人接單。

有些后悔。

拒絕謝雋禮拒絕得太干脆。

然而，這念頭剛落下，不遠，就響起男人的聲音。

“予棠。”

男人的嗓音冷倦低醇。

沈予棠一僵。

卻見不遠，男人被一群人前倨后恭地簇擁著，個個香鬢影，西裝革履。

而他抬眸朝看過來，面容清雋疏離，神寡淡涼薄。

雪夜的落在他后，襯得男人越發清貴從容，高不可攀。

那雙沉靜的目停在沈予棠上，漆黑不見底。

“……小叔。”

在看到那串連號的車牌號后，沈予棠心跳快了半拍，結微微滾，半晌才劃出這兩個字。

孟初當然也注意到了男人那張臉，眼底滿是驚艷和詫異。

即便低調，然而接連幾年縱橫金融雜志封面，殺穿華爾街，憑借一己之力將謝家再送上一個臺階的謝家掌權人，謝清衍。

太久沒見到謝清衍，沈予棠甚至有些恍惚。

聽謝雋禮曾經提過他小叔回來了，謝清衍不常回謝家，只是，不曾想會在這到他。

孟初很快反應過來，晃了晃手機，對沈予棠眉弄眼道：“剛好我朋友路過，來接我，我和我朋友回去就行……”

沈予棠張了張口，孟初卻已經鉆了另一輛車，還指了指手機。

沈予棠回過神，朝謝清衍的方向走去。

謝清衍邊的人知識趣地散了，謝清衍偏過頭，影之下，眉眼顯得更加深邃俊。

他掐了手中的煙，語氣平淡：“這麼晚怎麼在這？”

沈予棠心頭微跳，乖巧解釋：“和同學來慶祝，他們提前走了。”

“謝雋禮呢？”

“他有事，先走了。”

沈予棠頓了下，并沒有多解釋。

謝清衍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而后指節輕敲了敲車門，語氣不容置疑。

“上車。”

風雪漸深。

沈予棠看了眼手機上的打車件，無聲嘆了口氣。

撣了撣上的雨雪，彎腰鉆進車，到溫暖后，也漸漸回暖。

沈予棠低聲道謝：“麻煩小叔。”

剛上車沒多久，孟初的消息就轟炸了過來。

“剛才那個就是你之前提到過的小叔？簡直就是Daddy級別的，主人中的主人，謝雋禮和他一比，長得跟盜版似的。”

沈予棠回了過去：“你前兩天還說謝雋禮脾氣一分，臉有八分，讓我看在臉的份上，忍一忍。”

孟初是忠實的控，很快反駁：“吃慣了山珍海味，誰還看得上清粥野菜？”

沈予棠：“……”

別說謝雋禮，整個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個皮囊比謝清衍優越的了。

更何況，皮囊于他而言，實在不起眼。

過后視鏡，謝清衍打量了眼。

上的沾上了氣，在昏暗的線里，低垂著眸，乖巧又安靜。

他問：“去哪？”

沈予棠關掉和孟初的對話框，報出學校的地址。

謝清衍頓了下：“怎麼不回梨苑？”

梨苑是謝家送給沈予棠這個未來兒媳的房子，離沈家也很近。

只是，幾個月前，沈予棠從梨苑搬了出來。

“離學校近。”沈予棠語氣含糊地解釋，“再加上，快要畢業了。”

謝清衍沒多說什麼。

沈予棠的心頭微松，目卻落在男人的袖扣上。

這枚袖扣，有些眼。

隔了好一會，才記起，這是高二那年送給他的。

那年，謝雋禮告訴，有位頂頂厲害的長輩要回來，只要那位點頭，沈家收購的事就會有著落。

因此，拿出攢了許久的零花錢，買下了那枚袖扣。

忐忑不安，又滿懷期待地送出去。

后來，才知道，攢了許久才買下的禮，抵不過他一頓應酬。

這麼多年過去，他竟一直把袖扣佩戴著，沒有丟。

車安靜了好一會兒，直到涌繁華的街市，在紅燈前停下，謝清衍才忽地開口：“明天回家一趟，家里人都很想你。”

沈予棠有段時間沒去謝家，點頭應下：“好。”

頓了下，出于禮貌和好奇，乖巧地問:“小叔這次回來要待多久？”

“短期不走了。”

沈予棠有些意外，卻還是笑了笑:“也好，謝一直很惦記小叔。”

謝清衍神寡淡，目卻落在沈予棠上，遲遲沒有挪開，像是在打量什麼。

直到車重新發，他才收回目。

半個小時后，車停在沈予棠公寓樓下。

謝清衍拉開車門，從車鉆出來。

“多謝小叔……”

沈予棠松了口氣，小聲道謝。

謝清衍拉下車窗，看著離去的背影，眸沉沉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