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意識地就想提醒，那只破郵筒早就廢棄了，的信寄不出去的。

可話到邊，又被我生生咽了下去。

我在五福鎮生活了十二年，從未見過這個孩。

孩的穿著打扮，以及在這大暴雨天的種種行為，都表明了一點……，不是人！

難道破郵筒的忌跟有關？

思忖間，我再朝外面看去，哪里還有孩的影？

我后背上頓時出了一層冷汗。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穩，暴雨還在不停地下，不眠不休。

一直到天快亮時，我才迷迷糊糊地沉睡過去。

嘭！

一聲悶響從廊前傳來，我條件反般地驚醒，坐在床上大氣都不敢出。

好一會兒，我撲通跳的心才慢慢放緩，神志歸攏。

剛才那聲悶響……好像是從廊前的破郵筒那邊傳來的。

該不會是破郵筒出事了吧？

不會吧？！

我披上外套，躡手躡腳地下床，挪到倒座房的小窗前，小心翼翼地朝破郵筒那邊看了一眼。

這一眼，如墜冰窖。

破郵筒不見了。

不知道被什麼人……或者什麼東西連拔起，街面上只剩下茫茫一片江水。

水已經漫到廊檐上來了。

我睡意全無，心里滿滿的不安，拿出手機想打電話找人說說話，卻發現本沒信號。

鎮長一早就代，水沒退掉之前關好門窗，不準出門。

我也不敢出門。

那只破郵筒猶如潘多拉盒子，破郵筒被毀，接下來不知道還有多可怖的事要發生。

我呆坐在倒座房里，腦子里翻江倒海，不知道該怎麼辦。

猛然間，我忽然想起阿婆代過的話——破郵筒被毀，親手揭開匾額上的黑布，打開南書房，重開當鋪。

阿婆不會害我，的話我必須得聽。

我握拳頭，連做好幾個深呼吸，咬著牙輕輕地拉開大門，掃了一眼街面。

空空如也。

我拿過竹竿，迅速挑下匾額上的那塊黑布。

黑布落下來，我手接住，抬頭看去，就看到門頭上的那張匾額竟是圓形的，上面刻著一個大大的小篆‘當’字。

黑底金字，神又貴氣。

我疊好黑布，關上大門，隨即又拿鑰匙打開了南書房連著白事鋪子的這道小門。

門一推開，灰塵撲面而來，嗆得我連打幾個噴嚏。

南書房里的陳設很簡單，正對著臨街的那道小門放著一張長長的柜臺，柜臺上放著筆墨紙硯，柜臺下全是類似于賬本一樣的冊子，扉頁泛黃。

最里面靠墻的位置有三個屜上了鎖，我拿鑰匙一一打開。

第一層屜里放著的全是當票，我翻了翻，絕大部分已經用完，只剩下最后三張。

第二層屜里放著的是當鋪經營簡章，里面記載著經營這家當鋪的注意事項。

第三層屜里放著的，則是當鋪的印章。

柜臺后面立著一只博古架，架子上放著許多東西，琳瑯滿目，什麼都有。

博古架上放著的每一樣品，都能從第一層屜里的當票上找到。

我捧著當票一頁頁翻，一個個對應，發現這些東西最近一個都是一百多年前當進來的。

并且都是活當之。

更讓我驚詫的是，這里面有好多樣當品當期至今都還沒過。

也就是說，這些東西我不能隨意置，將來說不定還會有人來贖當。

可……一百多年前的當品，真的會有人來贖嗎？

我不敢讓自己閑下來，一閑下來就胡思想，索拿了打掃工進來，將南書房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

弄完之后，我就坐在柜臺后面看那本經營當鋪的注意事項。

這間當鋪著詭異，阿婆也叮囑我要按規矩辦事，我就不能壞了當鋪的規矩。

畢竟，我這條小命如今與這當鋪相連。

當鋪經營規矩很多，但最重要的有三點。

一，當鋪可當可贖，當票一式兩份，當品離手，不得反悔。

二，死當之歸當鋪所有；活當之逾期不贖，也歸當鋪所有，當鋪可自行理。

三，當當有所求，不得拒絕。

前兩條很好懂，也很合理，但這第三條卻讓我一頭霧水。

什麼當？

當有所求，不得拒絕……又是什麼意思？

我趕再仔仔細細地翻著這本手冊，試圖找到詳細的解釋。

可這本手冊年代久遠，里面很多古字，很難辨認。

更有一些很像阿婆教我畫符的那些字符。

我只得找來阿婆的符文冊子翻找。

沉浸其中，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

直到西邊再次響起那急匆匆的腳步聲，我才猝然回過神來，將手冊迅速鎖回屜里。

一低頭，我就看到柜臺下掉著一張紙，對折起來的。

我剛打掃完衛生，這張紙應該是剛才從手冊里掉出來的。

我隨手撿起，轉過柜臺，回到倒座房小窗那邊對外看去。

西邊，那個穿著民國時期學生服的孩，依然像昨天那樣，頂著暴雨朝著當鋪跑來。

手中仍然拿著那個信封。

我的心隨著的腳步聲，轟咚轟咚地撞擊著腔。

近了。

又近了。

直到孩在破郵筒的位置前站住。

手中拿著那個信封，呆呆地看著空空如也的街面。

那一刻，我覺自己的呼吸也跟著停滯了，大氣都不敢出。

好一會兒，孩像是想起了什麼，仰天一聲長嘯。

那聲音尖銳絕，帶著濃濃的怨氣！

手中的信封早已經消失不見，上原本整潔的學生服變得破破爛爛，沾滿了漬。

有順著的兩條在不停地往下流。

糟糟的發下，原本姣好的面容上布滿了抓痕和掌印，角含著。

隨著周的變化，本就暗沉沉的天一下子黑了下來，風從西邊江面上涌進來，帶著腥的水汽。

孩的臉，一點一點地朝著當鋪轉過來，嚇得我一把關上了小窗，后背在墻壁上，早已經全是冷汗。

我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只求那孩早點離開。

啪——啪——啪——

南書房臨街的那扇小門上，忽然傳來了拍門的聲音。

一聲又一聲。

一聲比一聲大，一聲比一聲急。

我繃著的神經，隨著那拍門聲，瞬間斷了！

接著，外面傳來了孩歇斯底里的喊聲：“開門，快開門！”

“我的信！還我的信！”

……

信？

我下意識地朝手里著的那張紙看去，一不好的預席卷而來。

我抖著手打開那張對折的紙，那……赫然就是一封信！

信的開頭寫著：吾念趙生，見字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