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名侍踉踉蹌蹌沖進殿中，跪在皇帝面前，聲道：“陛下，不好了！四皇子殿下他……”

姜姝寧正輕啜著手中的茶水，原以為侍會喊出“落水了”——畢竟片刻前，才親手將蕭凌川推荷花池中。

可誰知，侍接下來的話卻如驚雷炸響：“四皇子殿下被刺客刺傷了！”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

姜姝寧手中的茶盞險些落，臉上浮起難以掩飾的詫異之。

明明盤算好了，蕭凌川落水后便能借故離席，回府醫治，春 藥之事也不會暴。

可現在，他竟被刺客刺傷了？

這究竟怎麼回事？

皇帝聞言，龍震怒：“刺客抓到了沒有？”

侍低頭叩首：“回陛下，抓到了！是個潛宮中的南月細作。只是……四皇子殿下為擒此賊，被利刃刺中口，如今流不止，命危在旦夕！”

“什麼？”皇帝瞳孔微，語氣中難掩焦急，“快，傳劉太醫速去救治，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老四的命！”

“是，陛下！”侍慌忙起，跌跌撞撞退下。

姜姝寧腦中一片混，耳邊嗡嗡作響。

蕭凌川明明只是落水，怎麼會突然冒出個刺客？

殿沉寂片刻，大鄴皇帝緩緩站直子，目掃過滿座賓客，聲音雖平穩，卻著幾分疲憊與怒：“今夜乃月神節，朕本與諸位卿共賞明月，暢敘君臣之樂。誰料皇宮竟生此禍，南月細膽敢潛，朕的四皇子為擒賊重傷。朕心憂皇兒安危，宴席只能先行結束，諸位且回吧。”

賓客們聞言，紛紛起，低頭恭聲道：“恭送陛下！”

聲音齊整，卻難掩各自心中的驚疑與竊竊私語。

姜姝寧隨眾人站起，面上維持著平靜的神，可心底卻如翻江倒海。

蕭凌川遇刺之事，怎麼看都著一蹊蹺。

回府的馬車上，姜丞相沉聲道：“南月細作真是膽大包天，竟敢潛皇宮行刺，還傷了四皇子。”

姜夫人附和：“誰說不是呢，偏偏傷的是四皇子。他的生母……”

話未說完，姜丞相一個凌厲的眼神掃來，立刻噤聲。

馬車霎時陷一片死寂。

姜姝寧垂眸斂思，心知姜夫人未盡之言——蕭凌川的生母乃南月人。

所以才覺得這樁刺殺太過蹊蹺。

南月與大鄴積怨已深，圣上對這個混著南月脈的四皇子向來不喜，沒想到他今夜竟忽然被南月細作所傷。

難道是蕭凌川自導自演的苦計？

念頭剛起，便自嘲地否了。

蕭凌川不過剛過弱冠，哪來這般深沉的心機？

姜丞相忽然開口，打斷的思緒：“寧兒，四皇子畢竟救過你的命，明日 你去宮中探一番吧。”

“是，父親。”姜姝寧溫順應下。

一旁沉默許久的姜瑤真冷不丁話，酸意難掩：“爹爹，母親，你們沒聽見三皇子今夜說的話嗎？他可是說娶定姐姐了。姐姐若去探四皇子，就不怕三皇子吃味？”

姜丞相還未答話，姜姝寧已輕笑出聲，語氣冷冽：“我探誰，與三皇子何干？妹妹怕是忘了，我有太后的懿旨，能為自己的婚姻做主，就算駁了三皇子的求娶，他也無話可說。倒是妹妹，今夜本該想辦法三皇子的眼的，可你卻把心思放在別，機關算盡結果錯失良機，得不到這門婚事，也是你咎由自取！”

“你！”姜瑤真氣得掩面低泣，哽咽道：“爹爹，母親，你們瞧姐姐這話！”

“寧兒，你說什麼機關算盡，到底是何意？”姜夫人皺眉問道。

姜姝寧自然不給姜瑤真賊喊捉賊的機會，干脆把一切說開：“妹妹知道我今夜將杏仁餅作為謝禮給四皇子，竟在食盒里下春 藥，還故意將四皇子和我引至荷花池邊偏殿，企圖讓四皇子毀我清白！若不是我和四皇子翻窗離開，此時兒早就背負蓄意勾引皇子的罵名，我們姜家也將淪落為京城笑柄！”

“什麼？”姜丞相猛地轉頭，怒目瞪向姜瑤真，“真兒，你姐姐說的可是真的？”姜瑤真眼里閃過一慌，很快矢口否認：“沒有的事，爹爹別聽姐姐信口雌黃！”

“還說沒有？”姜姝寧將從五皇子那里要回的食盒拿出來，“這盒杏仁餅就是證據！父親若是不信，就讓大夫一驗，看里面是否有春 藥！還有，今夜是秋月將我引至偏殿，也是將門從外面鎖起來的！后來故意引三皇子他們去偏殿尋我，也是瑤真所為，父親，這是要徹底毀了我的清譽啊！”

“你這個不肖，虧你姐姐還特地提議抬你當次嫡，你竟這般歹毒陷害！”姜丞相怒火中燒，高高揚起手，用力扇在姜瑤真臉上。

姜瑤真被扇得當場角滲，臉頰高高腫起。

姜夫人見狀，連忙攔住姜丞相：“老爺息怒，是妾沒教導好真兒，您有什麼氣就沖妾來，別傷了子！”

姜丞相余怒未消，指著姜瑤真斥道：“你以為毀了你姐姐，就能順理章嫁給三皇子，攀上高枝嗎？你這蠢貨！這麼做只會讓姜府蒙，為皇家所棄，到頭來，別說皇子，連稍有家底的人家都不敢要你！”

姜瑤真捂著臉，淚水漣漣，低聲嗚咽：“兒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回府！”姜丞相冷聲下令，“將關進房中，足一月！今后皇家宴會一律不許面，免得再丟了姜家的臉！”

姜夫人垂首應道：“是，老爺。”

回到姜府，姜丞相連夜命人將秋月發賣，又遣府中老嬤嬤嚴加管教姜瑤真。

姜瑤真表面可憐兮兮，低眉順眼，可無人注意時，向姜姝寧的目卻滿是毒與怨恨。

經歷過前世，姜姝寧對的表里不一早就習以為常，對的怨恨并不放在心上。

前世從未得罪這個妹妹，卻依然被其算計，今生不如早早撕破臉皮，讓有所忌憚。

次日，遵從姜丞相的囑咐，宮探蕭凌川，卻被殿里的侍攔下，告知四皇子昏迷不醒，不便見客。

姜姝寧心頭一震，追問：“四皇子殿下傷勢果真如此嚴重？”

侍滿臉愁容，低聲道：“那匕首足足刺殿下口半截，雖已拔出，但傷口深重，難以愈合，就連劉太醫都皆束手無策。”

劉太醫是專為皇帝診治的醫，在太醫院聲名卓著。

若連他都無計可施，可見蕭凌川傷勢之重非同小可。

姜姝寧不由攥手心，聲音微：“如此重的傷，可是細作近所為？”

侍嘆息著點頭：“正是。聽說殿下剛從荷花池爬上岸，毫無防備，便遭暗算。”

這話讓姜姝寧心底泛起一愧疚——若非推他落水，歹人哪來這可乘之機？

蕭凌川此次遇襲，難辭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