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水，落水！”

薛瑛喃喃念叨一句，神識漸漸回籠，突然瞪大眼睛。

昏迷前的記憶涌腦海，害人不，自己反而跌落水池，程明簌也跟著跳下來，接著賓客們從暖閣里沖出，所有人，所有人都目睹了他們衫盡相的畫面。

薛瑛頓時呼吸不過來，急促地氣，眼睛充通紅。

“姑娘！姑娘您別嚇我！”

采薇看著薛瑛眼神渙散、渾抖的模樣，嚇得魂飛魄散。

就在這時，簾子被輕輕打起，侯夫人紅腫著眼睛走了進來，后跟著端著藥碗的嬤嬤。看到兒醒來，侯夫人欣喜道：“瑛瑛！”

快步走到床邊，想握住兒的手，卻被薛瑛一把反握住。

“阿娘……阿娘，他、他……所有人都看見了！是不是？所有人？”

侯夫人心如刀絞，眼淚也簌簌落下：“瑛瑛，娘知道你委屈！可、可事已至此……”

“什麼‘事已至此’？”薛瑛尖，“阿娘，你們是不是要把我送去寺廟做尼姑？還是……還是讓我一白綾……”

說不下去了，整個人抖如篩糠。

“不是，瑛瑛！爹娘怎麼舍得。”

侯夫人泣不聲，“爹娘給你找了條活路……”

薛瑛一僵，茫然地抬起淚眼。

侯夫人深吸一口氣，艱難地開口：“瑛瑛，那日的事眾目睽睽，無法挽回。為保全你的命和侯府面……你爹他、他已做主，將你許配給……給救你的程郎君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新婚之夜都是要做那種事的……

薛瑛呆滯地坐在榻上,思索著母親的話，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等反應過來,聲音尖銳地著：“我不要嫁他，憑什麼……我不要！”

“瑛瑛！”

侯夫人抱住,“事已經這樣了，這是眼下唯一的法子。”

薛瑛發了瘋一般地道：“我不能嫁給他，我不要,我……”

不能嫁給程明簌,恨不得殺了他,薛瑛郁結攻心，一定是程明簌故意的，他就是要辱,折辱,這比殺了還要狠毒。

薛瑛滿是絕,侯夫人看著的樣子,心里也跟著難,只能攬著落淚。

武寧侯匆匆為二人定下親事,怕外面的人說，還特意將事實編排薛瑛與程明簌早就投意合,程明簌才學出眾，武寧侯也有意招其為婿,只是未曾聲張,本來也打算在薛瑛的生辰宴后公之于眾,沒想到會突然發生落水的事，不過他們本就兩相悅，婚也是遲早的事,這更說明是天定姻緣！

話傳到薛瑛面前，不僅被迫要和仇敵親，甚至在外人眼里，他們還是兩相悅，早就互定終，薛瑛氣得連上吊的力氣都沒有了。

武寧侯怕再多生事端，將婚事定在開春后，左右不過只剩一個月。

事匆忙，薛府只能趕籌備婚禮，侯夫人重金聘最出名的繡房一個月將婚服趕制出來，以免耽誤吉時。

薛瑛日日呆坐房中，已經可以預料到自己未來的慘樣了。

嫁給宿敵為妻，侍奉丈夫，看他臉，為他打理后院，還要為他納妾生子。

死吧，現在就死吧。

薛瑛從榻上跳了下來，拿起桌上的剪子就要往口扎。

閉雙眼，死咬著，下不去手。

端著藥進來的采薇看到這一幕，手里的東西啪地摔在地上。

“姑娘！”

驚慌失措地撲過來，一把奪下剪子，“姑娘，您不能做傻事啊！”

趕來的侯夫人哭得滿臉都是淚，將坐在地上的薛瑛摟進懷里，“瑛瑛……我可憐的兒啊。”

安道：“那程子猗，娘瞧著，樣貌英俊，為人也踏實，他……他家世是差了一些，可是不是還有爹娘嗎？哪里能苦了你，有爹娘給你做靠山，他不敢欺負你。”

薛瑛無聲地坐著，他們哪里能懂的苦呢。

們怕薛瑛再做出傻事，將屋里所有可能用來自盡的東西全都收走了，就連桌椅的四角都包了厚厚的布。

再怎麼不愿，日子也一天天地過去，這一個月，程明簌經常被出去，繡坊的人要過來給他制作婚服，武寧侯敲打過他幾次，別想跑路，娶了薛瑛，就得住在侯府，他就是侯府的上門婿，無論如何，都不能讓薛瑛委屈。

明年會試，必須考出個名堂來，將來得有出息，要沒本事，侯府也不會繼續扶持他。

程明簌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稱是。

那邊隔幾日就傳來二小姐尋死覓活的消息，程明簌知道是不可能死的，哪里舍得讓自己去死呢，無非是眼看婚期在即一個勁地鬧，不想嫁給他而已。

開了春，距離婚期還有幾天，薛瑛終于消停了。

繡坊送來婚服，侯夫人捧著，哄試一試。

薛瑛興致寥寥，起，像個人偶一樣，任們裝飾打扮。

本就生得艷，穿著冠霞帔時，宛若珠玉堆砌而，絢麗奪目。

侯夫人忍不住道：“我的瑛瑛就是這麼漂亮。”

們圍著夸贊，想哄開心，可是薛瑛一點也笑不出來。

待了婚服，薛瑛就坐在窗邊發呆。

半夜，閉的窗戶被敲響，見沒人應答，竟越敲越急，薛瑛被吵得煩了，只好下去打開。

一狼狽的徐星涯站在窗外，一把握住的手。

“表妹……”

他憔悴許多，眼下烏青，下頜消瘦。

徐星涯被關了快一個月，屋里都快被打砸爛了，他越瘋，父母越覺得不能放他出去，徐星涯只好老實下來，裝了幾天安分，徐夫人以為他想通了，再加上，不日就是薛瑛婚期，料他也不能做出什麼，這才人開門。

一瞬間，徐星涯便沖了出去，誰都攔不住。

看到他出現在窗外，薛瑛很是詫異，“你怎麼來了？”

“我帶你走。”徐星涯握住的手，“瑛娘，我們私奔。”

去哪兒都好，他護著，永遠不分開。

薛瑛一聽，“你有病？”

徐星涯握著的手了，“表妹……”

薛瑛想要掙開，“我干嘛要和你私奔，你當我蠢嗎？”

私奔這種事，名不正言不順，天過逃亡的日子，吃糠咽菜，朝不保夕，腦子有問題才會私奔。

徐星涯怔愣住，“你不是不愿意嫁給他嗎？”

“我是不愿意，可我也不想過逃亡的日子，你又沒什麼本事，我和你私奔，我豈不是要吃苦？”

既無功名傍，又不像兄長一樣可靠，徐星涯不就是仗著出好，爹爹是大才能當他的紈绔嗎？沒了徐家二郎的份，他還能干嘛，薛瑛才不會做出和他私奔的蠢事。

一把掙開徐星涯的手，“你快點走！”

徐星涯快氣瘋了，第一次直呼的大名，“薛瑛。”

薛瑛被他嚇了一跳，“你干嘛？”

徐星涯盯著的眼睛，目惻惻的。

“你真將我當狗耍，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徐星涯臉沉地道。

他不是不知道利用他去書院里接近齊韞，也不是不知道，也利用他去勾搭那些世家公子。

徐星涯從小便明白，他的小表妹三心二意，里沒一句真心，要用他的時候，他就是好表哥，用不著的時候，就嫌他是趕不走的狗皮膏藥，一多余的賤骨頭。

徐星涯有些兇，薛瑛聲音弱弱地道：“我又沒說錯……你本來就沒出息，還要我和你私奔吃苦，難道你就不是自私？你不過是喜歡我的貌，可我跟著你逃遠了，我過不上千金大小姐的日子，了黃臉婆，你還會喜歡我嗎？”

徐星涯說：“你怎樣我都喜歡。”

薛瑛嘀咕道：“好話誰都會說，況且……我又不喜歡你。”

徐星涯心口空了一片，盯著明艷的臉，卻越看越覺得堵心。

“你走。”薛瑛狠下心，嘭地關上窗，“別再來了，別害得我名聲變得更差。”

這次徐星涯沒有阻攔，薛瑛等了一會兒，外面都沒有靜，悄悄將窗戶打開一條，外面已經沒人了。

薛瑛又將窗戶合上，坐在屋中發呆。

最后幾日過去，再不愿，到了婚期那天，薛瑛還是被拖了起來。

妝娘為梳妝打扮，丫鬟們忙不迭往上套服，侯夫人站在一旁，著帕子想哭，但想到今日是個喜慶的日子，只能忍著淚，握著梳子為薛瑛梳發。

天未亮時便要起來梳妝，漸漸的，外面響起敲鑼打鼓的聲音，丫鬟說，姑爺過來接二小姐去前廳拜堂了。

薛瑛聽到姑爺兩個字便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婆子將團扇塞進手中，幾個丫鬟扶著薛瑛出門。

臉上布著淡妝，眉目如畫，額前一朵牡丹花鈿，面若桃花，顧盼生輝，鬢邊珠翠搖曳，映得滿堂流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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