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瑛叮囑道，采薇對上家小姐嚴肅的目，重重點了個頭。

心中一大憂心事解決，薛瑛呼出一口氣，不過心里并沒有松懈多，反而更睡不著了。

昨日想了一夜，做了個決定。

做事就要斬草除，程明簌那家伙回到侯府，心眼同馬蜂窩似的又又多，薛瑛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夠機敏，躲不過他那些彎彎繞繞的手段，索一不做二不休，重金雇殺手取此人命。

這麼做缺德是缺德了些，可做人總該為自己做打算的，薛瑛咬了咬，安自己，好臉面，平日仗著自己侯府嫡的份，囂張跋扈，得罪了許多人，要是被那些討厭的人知道，的份是假的，還不知道要遭到多嘲笑，若真淪落到那般地步，不如現在就去死。

采薇拿著銀票出去了，薛瑛躲進被子里，攥了拳頭，背脊都在發抖。

以前是蠻橫了一些，可還從來沒干過殺人越貨的勾當，嚇得一晚上都沒閉眼，天亮前才瞇了會兒。

睡夢中后背一直是涼颼颼的，薛瑛做了個噩夢，夢到一雙手突然握住了的腳踝，冰涼，就像是被蛇信子了一口似的，轉過，一白的程明簌冷冷盯著，他的口有個窟窿，正啪嗒啪嗒地滴著，冰涼的珠落在的小上，冷得薛瑛打了一個寒。

“薛瑛，你好狠的心。”

他漆黑無波的目鎖著，雙手如鐵銬，薛瑛嚇得往旁邊爬，又被他握著腳踝拖回來，程明簌住的下顎，冷冷開口，“你以為我死了你就能擺我了？就是做了鬼，我也會纏著你。”

“啊啊啊啊啊……”

薛瑛尖著醒來，渾汗津津的，采薇推開門，“姑娘！”

天際泛白，朦朧模糊的廂房中，披著頭發，淚眼婆娑，臉蒼白。

薛瑛哽咽兩聲，眼尾泛紅，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拉著采薇的手，“你找的殺手一定要將他殺死，永絕后患，采薇，你說他死了后，會不會化作厲鬼找我索命……我也不想殺他的，可是他不死，死的就該是我了……”

采薇不知道家小姐為什麼會突然與那窮書生結了怨，甚至到了要取對方命的地步，小姐素來寬厚，脾氣是氣了點，但是心腸是好的，定然是那書生唐突了小姐。

“姑娘，不會的，是他命不好，不礙姑娘的事。”

薛瑛摟著采薇的腰，埋在的懷里哭，第一次殺人，實在過不了心里那關。

采薇順著的后背拍了拍，溫聲寬，小姐就和小孩子一樣，跋扈的時候很跋扈，膽小的時候又很膽小。

“姑娘若實在害怕，不妨給他燒幾柱香，念往生咒，祝他早點投胎吧。”

采薇低聲說道。

薛瑛點點頭，將的話記到心里。

天還未亮，薛瑛便穿戴好，寺里靜悄悄的，沒什麼人影，只有幾個小僧人在掃地，拿著幾張抄好的地藏經，在無人的墻角燒紙。

地上落滿了流蘇花，遠傳來悠揚的鐘鼓聲，薛瑛蹲在地上，將經紙點燃，縷火苗竄起，薛瑛一邊往火盆里扔紙錢，一邊低聲說：“我給你燒錢了，你去了那兒，做個好鬼，別、別來糾纏我。我也不想殺你的，可……可我不了在外面的苦，我會經常給你燒紙錢的，你早點投胎，下輩子做個好人……”

燒完紙錢，又將地藏經也放進火盆中，灰燼紛揚，煙熏得眼睛有些酸痛，薛瑛眨了眨眼，拂去淚花，剛要站起，一抬頭，發現對面站了個人。

他長得那樣俊俏，面龐白皙如玉，角牽著似笑非笑的的弧度，打量著。

薛瑛呆了又呆，張要時，他突然上前，頓時嚇得雙發，往后倒去，被他及時拉住。

薛瑛已經嚇得話都不會說了，瞳仁，盯著眼前的程明簌。

他看了一眼，將拉到邊上，薛瑛以為他是找報仇來了，腳下又踢又踹，程明簌挨了兩腳，鬢發也被扯了，可他竟然不躲，牢牢擒住的手腕，薛瑛兩眼一黑，嗓子里發出含糊的嗚咽聲。

完了，他找上門了，也不知是人是鬼，是不是來找索命的！

程明簌沒說話，按住的手，彎腰用袖狠狠拍了拍的擺，再抬頭時，發現紅著眼睛，眸子霧蒙蒙的，水汽氤氳，就快要哭出來。

程明簌沉默須臾，說：“你子著火了。”

薛瑛吸了吸鼻子，低下頭，才發現自己的擺不知道什麼時候沾了火盆里的火，已經被燒掉一個角。

臉煞白，后知后覺，扭過子去檢查還有沒有其他地方著火。

程明簌一直看著，直到確保沒有火苗，松了口氣。

薛瑛意識到，程明簌沒有死，不知道為什麼，重金尋來的殺手會失敗。

垂著眼皮，神害怕無措。

看著心虛的樣子，程明簌突然笑了，走上前一步，“薛姑娘。”

他垂首，與平視，盯著的眼睛，開口，嗓音溫潤，“您這是在給誰燒紙錢呢？”

第5章 第五章“薛姑娘，你抖什麼？”……

薛瑛整個人都繃直了，白著一張臉，咽了咽口水，雖然害怕，可開口的話卻還是習慣的囂張跋扈，“關、關你什麼事！”

當然不敢說，這紙錢是給你燒的。

程明簌沒有死在殺手手中，還好端端地活著，說不定已經知道想要殺他之事，跑過來找算賬，要好看。

“哦。”程明簌嗤笑一聲，淡淡說：“確實不關我的事，不過薛姑娘，你抖什麼？”

薛瑛低頭，才發現自己肚子正在打，擺都跟著晃，方才沒注意，此刻回過神，只覺得得都要站不起來了，垂下手按住，臉漲紅，惱道：“你管我……”

程明簌覷了一眼墻角的火盆，“該不會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想著燒紙錢找心安？那真是不巧了，薛姑娘做事被在下撞了個正著，不知道是哪個倒霉蛋這麼不幸，死了？”

“你！”

薛瑛瞪大眼睛，怒視他，心里又心虛又惱怒。

恰巧這時，幾名僧人往這個方向來，山上的大鐘如天外來音，每日清晨，僧人都要去禮拜三寶，做早課、法事，許多香客也會參加，侯夫人被丫鬟攙扶著出門，遠遠地看到樹下的兩個人，喚道：“瑛瑛。”

薛瑛聽到母親的聲音，兇厲的表減退些，瞪了程明簌一眼，跑過去。

侯夫人看著，“你站在那里做什麼？”

“我……我起來做早課。”薛瑛扯了個謊。

侯夫人半信半疑，寺里天不亮就要開始早課了，這個時辰，天邊還有些灰撲撲的，是不信薛瑛能樂意起來參加法事。

在侯府時，每每都要睡到日上三竿，尋常人家的兒，早早就起來做好一家子飯，侍奉公婆，若不是極，大抵是不愿意起床的。

今日倒稀奇，天還不亮，便看到穿戴好，站在門外。

薛瑛挽著母親的手，仇視地看著不遠的程明簌，很警惕，張到挽著侯夫人的手都有些用力。

殺人不，萬一被對方抓到把柄，這臉也丟盡了。

程明簌緩緩往二人走來，薛瑛的一顆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他終于走到面前站定，看向侯夫人，彎腰，行了個恭恭敬敬的禮，“夫人，您上次派人送來的東西，晚輩已經修好，給您院中的下人了。”

侯夫人笑盈盈道：“真是麻煩你了，還親自送過來。”

程明簌說：“不麻煩，這些都是晚輩應該做的。”

年嗓音清潤，容貌秀氣文致，出雖不高，但卻沒什麼小家子氣，侯夫人含笑點頭，忍不住詢問他家住何方，進京是要做什麼。

程明簌答道：“這次進京，原是打算去國子監的，只是半路遇到匪徒，盤纏被搶去，又了些傷，幸得圓凈方丈收留，這才在寺里住下，恰好晚輩以前跟同鄉的前輩學過些謀生的手段，會做一點木工，就在永興寺幫忙修繕殿宇，以答圓凈方丈收留之恩。”

侯夫人有些詫異，“你是國子監的學生？”

程明簌“嗯”一聲，“只是現在還不算，晚輩原先在刺桐縣學讀書，年初由學究推舉，得以國子監讀書，父老鄉親為我籌了些銀子，留著進京路上用，哪知會遇到匪徒。”

說起這些話，他視線垂了下來，出一點恰到好的愧疚。

能進國子監讀書的都不是一般人，京中勛貴子弟得父輩蔭庇，生來便有讀書識字的機會，也得以進國子監進學，那里面的，可都是世間大儒，是刺桐這種鄉下小地方的學堂書院，遠遠比不上的。

朝廷為了選拔人才，每三年會讓地方學府舉薦學生京，倘若通過國子監考核，便可以留在京城進學，不然就會被黜落歸鄉，這些學生都是地方數一數二的人才，都可以說得上是進士苗子。

聽著年言語之意，想來學問學得很，說話也彬彬有禮，讓人心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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