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歡被謝玉瀾這幾日更甚以往的親近弄得不著頭腦。

偏生察覺不到的惡意，相間也只到謝玉瀾上那份小姑娘的天真伶俐，讓很難生出惡。

不著頭腦，只抿垂眸，恭敬地跪在地上。

主子們的意思，不是能左右的。

“娘！難不您連這點小事都不愿應下？”謝玉瀾不大樂意，尾音拖得長長，撒道：“不就是讓我多帶個人，怎麼就不行？”

周氏被小兒纏得頭疼，偏生最吃這一套，嘆口氣也只能應下，“罷了，但是日后你必須聽娘的話，事事小心些，過幾年也到了你議親的時候，萬萬不能在這之前壞了事。”

江意歡聽得驚訝，周氏一向行事果斷，可謝玉瀾竟是撒個就能左右的想法，很難讓不驚訝。

可謝玉瀾偏要帶著自己做什麼？

謝玉瀾得逞，笑著道：“是是是， 就知道娘對我最好。”

“你為什麼忽然要帶去？”周氏想了想，還是不放心，“是不是……”

“娘！”謝玉瀾打斷道：“我就是喜歡，調香調得好，昨日陪我出去時候選的裳也好看！”

周氏知曉謝玉瀾子微有些跳，聞言也就不再追問，冷淡地朝著江意歡開口，“那你退下吧，過幾日記得跟小姐，萬萬不能出差錯。”

“是。”

江意歡見風波已過，不由得暗自松口氣，起告辭。

玉瀾小姐這幾日怎麼喜歡讓跟著？

……

接下來幾日謝宴安都忙著，腳不沾地極回府，又因著前幾日他回來得頻繁，這幾日竟開始不適應起來。

好在新的香料終于到了，江意歡左手的傷也好得差不多，正好也能借此將自己的心思轉移到調香上，一日下來，竟把謝宴安接下來三個月的香料都準備好了。

江意歡還多做了幾個小荷包，裝好安神凝心的料子，想著過幾日隨謝玉瀾出門，再塞給。

雖然謝玉瀾這般出，不缺好東西，但能拿得出手的也只有這個了。

做完一抬頭，江意歡驟然對上小桃明亮的眼。

“什麼時候來的？”

江意歡沒聽見腳步聲，但是見著小桃面上喜悅，也忍不住勾起角問道：“是不是有什麼好事？”

小桃笑，湊上來稍稍低聲道：“姑娘，奴婢剛才聽見主子邊伺候的人說，主子今夜會回來。”

“今夜！”

江意歡驚喜，但是頓了頓又問道：“你如何知道？”

謝宴安的去向一向只有那幾個心腹知曉，而且不會隨便給別人。

小桃，“是青竹，而且，姑娘若不是主子開口，誰敢告訴旁人他的去向！說不定，今晚爺會來咱們院呢。”

江意歡在小桃歡天喜地的注視下角微揚，心下浮現出滿滿的期待。

眼看著就快到晚膳的時候，起先去浴房梳洗，若是謝宴安來了 ，也能得地見他。

果然，剛絞干頭發，江意歡就聽見門外傳來三聲敲門聲，隨即是小桃低低著喜悅的聲音，“姑娘，主子回來了，讓您候著。”

江意歡一喜，“等我挽好頭發就出來。這個點，爺應該還沒用晚膳，你去讓小廚房先準備著。”

“是。”

江意歡挽好發髻，對著銅鏡頓了頓，見自己微白，仍是覺得不滿意，最后從妝奩中找出謝宴安不知什麼時候賞給的口脂，輕輕打開。

府上規矩多，這些胭脂水江意歡都沒用過，只怕太惹眼，引來旁人非議。

出食指在嫣紅的膏上抹了抹，然后又湊近銅鏡，將這一抹紅均勻地抹在自己上，最后又看了幾眼，見自己面上好一些，才起朝臥房走去。

江意歡一路加快步伐，趕著回房間。

房間，里面的丫鬟們正在清掃，傳來些椅子拖拽和丫鬟的談聲。

聽著這靜便索先不進去打擾，立在屋前靜靜地斂眉等待著。

“嘖，江意歡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了。”

“這如何說？”

江意歡長睫微微一，不自知地攥手心帕子，屋靜繼續傳來——

“我聽說，上次老夫人帶著小姐去上香時候，結識了永安侯府家的嫡，對甚是滿意，想要給爺說親呢。

“而且這次府上的小宴，也給永安侯府遞了帖子，可不就是給爺和那位貴相看的。”

話鋒一轉，幾個丫鬟的話頭竟是順著這里轉到了江意歡上。

“那一個出那腌臜地方，能得爺寵幸，也不知道使了多狐手段。”

“到底還是那里出來的人，自然最會勾男人。”

“就是就是，不過日后主母進門，好日子肯定到頭了。”

江意歡察覺到自己的指尖竟是微微發麻，那一森冷順著心口傳遍四肢百骸，僵在原地。

不在意丫鬟們的奚落，早在樓里就看慣了這些，只在意們說的另一件事。

江意歡知曉謝宴安遲早會娶妻，但是聽見這件事時還是忍不住黯然。

也是，能擔得起謝府主母的，也只能是侯門貴。

而不過一個奴。

不自知地抿，想起自來到謝府后就再沒有提過的奴籍，心底到底生出些說不清的抑。

腳步聲漸近，江意歡忽地抬頭，見不遠長廊下謝宴安穿著一赤衫靜靜地立在那里，形高大，被余輝映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面上神晦暗不明。

江意歡的心忽地了一下，卻見他直直朝著自己走來，手抬起的下頜。

青竹跟著他，一腳將門踹來，冷聲道：“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在背后嚼舌！”

江意歡再無神留意后的靜，被謝宴安抬起下，對視間不免出幾分慌。

“你聽見了。”

謝宴安的聲音冷淡至極，江意歡死死攥手心。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猜不他的心思，低頭別開，卻又被他抬了抬下，再次對視。

男人的眼神冷淡，長睫掩住眼底神，更顯出幾分難言的冷沉，在他的注視下，只覺得所有心底都無所遁形，垂在兩側的雙手蜷了蜷。

該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