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被陳柴的馬車送回將軍府時，臉上的驚恐早已消失不見。

只是早上出門時還是潔凈的，現在已經沾滿污漬，魚腥味和腥味混在一起的味道很是難聞。

剛回到府中，缺月便聞到了味道，又沒有看到葉瀟聲一起回來，便猜到是出門遇到了危險，瞬間急得眼紅了。

把江秋的外解了下來，一遍一遍地檢查江秋上有沒有傷。

江秋看著小丫鬟都擔心得快哭出來了，倒是笑了出聲。

“你有這檢查的功夫，還不如去幫我燒水準備沐浴，沒聞見我上都沾了臭味嗎？”

缺月一聽才反應過來，是應該先備水給夫人沐浴才對，可又還是不放心。

“夫人，你真的沒有傷嗎？”

江秋拍了拍的手，讓放寬心，“我就是腳有些扭到了，不是要的傷，你先去備好水，然后去請大夫來給我看看。”

缺月聞言立馬就出去燒水，準備完水后，又伺候著江秋沐浴，然后出門去找大夫。

打發走了缺月，江秋立馬換好服，從房間里的道消失無蹤。

另外一邊，葉瀟聲在順天府和陳柴一起驗尸。

盡管陳柴之前也遇過命案驗過尸，但是親眼看到無眼尸時還是心一驚，現如今驗尸還是忍不住要犯惡心。

可葉瀟聲在他面前，雖然臉一如既往地臭，但是卻驗得極其仔細，目如炬，地盯著死者的每寸。

陳柴即便是再惡心，也只能強忍著了，他不想在葉瀟聲面前丟了順天府的臉。

葉瀟聲之前在打仗的時候，跟著軍醫學了些手段，年老的軍醫告訴他，人的是會說話的，每個部位都能看出一個人經歷，死人也一樣。

葉瀟聲醫只學了些皮，他對和死人的對話更興趣，漸漸地他學會了驗尸。

有一次，他從一個死亡士兵的上驗出了敵軍所使用的毒藥，提前準備好解藥，才不至于整軍死于敵人的藥攻擊。

尸沒有眼睛，面容也難以分辨，很難知道死者的份，便只能從他上找線索。

葉瀟聲把尸翻了過去，手上帶著手套，兩手指在尸的背部索，到后腰時，手指停了下來。

葉瀟聲俯下去，仔細看了后腰那細如發的紋路，竟然是一個龍爪花紋。

用極小的鐵做一個龍爪，用火燒到通紅，然后烙到后腰上，再用藥水拭幾天，燒紅的皮便會恢復無常，只留下一個黃豆大小的龍爪印記。

他聽皇帝說過，龍爪印記是龍驍軍特有的標志。

死的竟然是龍驍軍的人！

葉瀟聲有些震驚，龍驍軍神龍見首不見尾，駐軍之也極其，太平之世是不會貿然出現的。

而且，龍驍軍全軍銳，個個武藝超群，手不凡，要想殺之，絕不簡單。

可如今，一個龍驍軍的將士慘死在街上，行兇者究竟是如何找到并殺了他，還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把他藏在那只木桶里的？

龍驍軍是皇帝的親衛軍，屢屢出事，很難不讓人擔憂。

從龍紋玉佩丟失到龍驍軍士被殺，這兩件事之間必定有關聯，這背后究竟藏著什麼謀？

葉瀟聲不自覺地嘆息，那喬裝的漁夫是葉瀟聲安排的人，他明白漁夫絕不是兇手。

而那只推車和木桶是為了掩飾，臨時從附近的漁戶那借來的。

為了裝的像一點，他們還在木桶里裝了水，放了幾條魚進去。

可是最終，魚兒不翼而飛，究竟是什麼時候被掉了包，好好的活魚變尸？

葉瀟聲看著小小的龍爪印記，臉越來越難看。

站在一旁的陳柴本來就忐忑不安，現如今眼皮都不敢抬，連息聲都弱了好多。

沉默了大半天的葉瀟聲終于開口，“有勞陳大人安置好這尸，此案事關重大，需要多半備些人手，我會讓崔備派人過來看著驗尸房以備不測。”

陳柴聽到葉瀟聲這樣說也只能連連答“是”，心里卻在嘀咕。

無眼尸案并不是第一次出現，抓拿兇手多年今天終于逮到現行的，該是結了陳年舊案的好事啊！

這事關重大又是從何說起，莫不是這葉將軍常年打仗，都杯弓蛇影了？還是說葉將軍想要夸大事實，好把殿前司摻和進來，掙搶一份功勞？

心里發了一頓牢，上卻是不敢不恭敬，還是低聲下氣地詢問，“葉將軍，那當街行兇的魔頭好不容易抓到了，難道不問審嗎？”

事出預料，那原本只是假裝行刺的漁夫在被當魔頭抓走時，都沒有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乖乖地被順天府的人抓住，連反抗都沒有。

葉瀟聲自詡才智過人，卻不料今朝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弄巧拙，事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

“你瞧他那樣子，被你們抓進牢房就已經被嚇傻了，像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嗎？”

“啊？”

雖然之前有傳言說殺人挖眼的魔頭是一名子，可誰也沒有親眼見過，那漁夫雖是男子，但人贓并獲在眼前又如何說得清呢？

陳柴立功心切，早就得意得忘形了，只想快快書寫奏章，向皇帝表明殺人魔頭已抓獲，不負多年追捕，卻忽視了那漁夫是否真的兇手也需要查證。

葉瀟聲覺得腦袋作痛，此時若要說漁夫是自己的人必然會引起懷疑。

況且，若被問起為何故意安排人當街行兇，難不要說，我懷疑自己的夫人，故而安排這場戲來試探？

這要是說出來，只怕會讓人覺得腦子有坑！

葉瀟聲此時有苦說不出，有言難辯解，只能暗罵背后策劃這一切的人，真的是好心機、好算計！

月已經候在順天府驗尸房外的大樹上，枝繁葉茂，即便是大白天也看不出來有人藏于樹上。

等到葉瀟聲驗完尸出來，才趁著四下無人飛躍下來。

“將軍，屬下失察，竟然讓賊人從中作梗，請將軍責罰！”

“如今責罰你事小，查清究竟是何人在作怪才是正事！今日你可有看出異樣嗎？”

江秋被漁夫提刀追殺之時，除了葉瀟聲遠遠地站著觀察，還有一個月藏于樹上，暗中看著。

只要江秋一手，出半點會武功的馬腳，便無法逃月的眼睛，一旦看出江秋的武功路數屬于哪個派別，便可順著派別追溯江秋的份。

可惜江秋從頭到尾都沒有暴出自己的武功路數，甚至連半點武功都沒有使出來，即便刀落在眼前了，也只是使勁地后退躲避。

跟街上同樣驚的路人相比，也只是躲避的時候腳步靈活穩當些而已，除此之外，別無二致。

“沒有發現夫人任何異樣，而且夫人當時也被嚇得不輕，應當不是所為。”

月停頓了片刻，又補充一句，“今日之事這般古怪，應該不是一介子可以做得出來的。”

葉瀟聲聽完沒有立刻回應，背著手向遠去，半晌才說道，“這世上，最不可輕看的，便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