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宜收禮

周扶疏抱著手中的《秋霜圖》從高臺上向著昭明長公主和母親告別，走回自己的位置，神還是有一些恍惚。

絞盡腦的回憶剛才發生的事，昭明長公主突然上來說話，然後問了幾句不鹹不淡的話，然後便說是個好孩子，送了一幅價值連城的《秋霜圖》。

不僅和昭明長公主坐在一起說話，還得到了一幅世無其二的珍寶，這一切都有些太不真實了。

周扶疏還沒落座，顧懷玨就已經迎了上來，笑嘻嘻的看了一眼周扶疏懷裏的畫， “怎麽樣我說是一份大禮吧，這畫好，太後娘娘都寶貝的很，以後回去你臨摹學習學習，也許能第一位畫聖麽，你要是確實對作畫有興趣，我回去便讓娘親為你找一位先生。”

說到這裏，周扶疏終于知道自己懷裏這幅沉甸甸的畫究竟是哪裏來的了，恐怕是當初在小院裏為他做了畫，他便以為是喜歡作畫了。

周扶疏想到這裏，想起那副畫，心間升起幾分愧疚，其實并不喜歡作畫，只是那麽多世家小姐的好，琴棋書畫，各樣樂，都沒有學過，只跟著姐姐學過一點作畫罷了，而且，那畫還······

周扶疏不能拒絕這份好意，只是把畫抱得更些，想應下找一位先生的事，希以後能真的給顧懷玨畫上一幅畫。

還沒張口永應答顧懷玨，高臺上昭明公主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懷玨!過來!”

顧懷玨看看昭明長公主，又看看周扶疏，他心裏還是放心不下周扶疏第一次應對這樣的場合，他心裏擔心周扶疏了欺負，便想著回絕昭明長公主。

誰知道昭明看到這樣的神便笑開了， “臭小子，還不過來!怎麽在我的地盤上，還能有人吃了你媳婦不”然後掩面不知道和邊的沈玉槿說了什麽，兩個人一齊笑了起來。

大庭廣衆之下，顧懷玨總歸不好再拒絕，只能小聲對周扶疏說， “你要是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可以先去花園子裏面逛逛，那邊人，而且昭明姨母也喜歡侍弄花草，的花園裏不乏珍品，你要是有看上的跟我說，我想辦法為你討來。”

說完之後，便一步三回頭的上去了。

其實這頓飯吃到現在，早已經沒什麽好吃的了，來到這裏的人大多也不是為了這一口吃的。

周扶疏見到那些人離席之後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不知道在高談闊論些什麽，深知這不是適應的場合。

而且心中還惦記著方才昭明長公主的話，果然顧懷玨和謝文韻是長輩們都看好的一對，心中正是思緒翻騰。便打算聽從顧懷玨的建議去園子裏面逛逛，避開這些人。

周扶疏把畫給還在座位上等待的信安，便帶著菱悅朝著花園子去。

“方才昭明長公主說······”周扶疏到了一個避人的地方，斟酌半響才和菱悅開口，起了頭又不知後面應該如何訴說。

菱悅雖然當時留在座位上，沒能跟到近前去侍奉，但是當時的座次本就近，便是沒能全都聽清楚，也是聽了個七七八八了。

“我的好小姐，你也不能聽風就是雨呀，長公主有這個意思是長公主的想法，咱們二爺心裏如何想的，有沒有這份誼才是頂頂重要的，二爺對你如何，他的心意到底是怎麽樣的，實在是天地可見了。”

周扶疏尋了一塊假山石坐下，第一次向菱悅吐了心思， “我總擔心他是可憐我，我跟著他確實是好日子，但是對他而言，我是甩不掉的負累，只是家教好，不得不周全我。”

周扶疏說這話的時候，垂著頭。

菱悅也不知道如何說了，其實這麽久了，也想過有這種可能，誰見了家小姐這樣的人兒，不想著搭上一把援手呢。

“再等等，我們再看看，小姐，你總是想要的太多，不肯糊塗。”菱悅看著周扶疏，輕聲說， “想要逃出周家，又不想給顧家添麻煩，想要好的生活，又想求一份真心。”

周扶疏聽了這話一驚，什麽時候想要的竟然如此多，竟然變得如此貪心。

之前在那條撿到顧懷玨的小巷子裏面，只想著能夠不嫁給崔明治，做一次周扶疏，狠狠的抱負一次從來不將當人看的周要機。

若是死了是死得其所，僥幸沒死，青燈古佛，也安之如怡。

如今已經得到的比的設想實在好了太多了，又想起這些東西來。

菱悅看周扶疏不說話，便知道這句是勸說在點子上了，趕加上一句， “您看您前些天還擔心來到了宴席會丟臉呢，但是這不是平平安安的沒什麽事兒麽，還得了昭明長公主的賞，這麽多人，沒人能比您更得臉了。”

“再者說，您看昭明長公主的花園這樣好的風，您要一直惦記著那些沒影兒的事，錯過了這樣的風不是可惜了麽”

周扶疏順著菱悅指的方向看過去。

顧懷玨所言不虛，昭明公主這裏確實都是珍品，而且顯然是主人心伺候的，現在這個時候，并不是所有花都開著，但是花匠布置的好，一時看去，錯落有致，不勝收，榮枯便也沒那麽重要了。

見到這樣的風，周扶疏中的抑郁確實沖散了些許， “確實是好風。”

周扶疏侍弄花草的時間不長，有些花草甚至說不上名字，但是乍一看便也知道這是珍品，方才顧懷玨說起要討要昭明長公主的花，周扶疏還覺得他是說渾話，現在真見了這樣的花草，見獵心喜，倒也有幾分意。

菱悅跟著周扶疏一同侍弄的花草，自然也是知道是好是壞的，見到這樣的花園也是有幾分意， “小姐，你看這個芍藥看的這樣好，我們和長公主求一只花苗回去吧。”

周扶疏也心這種芍藥，現在聽到菱悅的話，更是意， “到時候我去問問，要一株不太可能，要上一只花苗，應該還是可以的。”

“花苗那是先帝賜給昭明長公主的頸芍藥，而且只能昭明公主養，天下所有的頸芍藥都在這裏了，你是多大的面子，能求一只花苗走。”

周扶疏回過頭，見是崔明治站在後，臉上還掛著意味不明，似是嘲諷的笑意，心中的好心也是然無存，見周圍沒什麽人，便也無心周全禮數，只是不鹹不淡的說了一聲， “竟然是崔公子，真是久違了。”

“算不上久違，我們不是才見過麽。我上次同你說的，你今日也親眼見了，如何”崔明治指的便是上次茶樓見面，他提醒周扶疏顧懷玨與謝文韻之間青梅竹馬之事。

崔家千年世家，坐的距離主位也并不遠，周扶疏第一次參與這樣的宴會，心中張，規行矩步，不敢看，所以沒能發現崔明治，但是周扶疏位置做的那樣的張揚，崔明治幾乎一眼就看到了。

自然也注意到了那時候臺上新的靜，謝文韻和周扶疏兩個人湊在一起。

主持大局的人又是將謝文韻視作親生兒的昭明公主，就算是聽不清，他也能猜出發生了什麽。

周扶疏不想將和顧懷玨之間的事說給崔明治聽，便裝傻， “崔公子這是什麽意思，我不懂。”

崔明治好像是沒能聽懂周扶疏的拒絕，或者他聽懂了，但是不以為意， “呵，昭明長公主是今上唯一的胞妹，在今上陷低谷的時候也不曾離棄，這麽大的年紀，不下降，還在府中養面首，這樣有損皇家面的事，都沒人敢提起一言半語。”

“你知道有多寵了麽，謝文韻是看做親一般的，如今你想後悔還能得個面，若是到時候顧家先翻臉，顧家，謝家，昭明長公主，哪個也不是你們這個落了架的秦國公府能開罪起的，別怪我不曾提醒你，真到了那個時候，為了保全面，你是否還有姓名在，都不一定。”

周扶疏看著崔明治，倒是想起一樁往事， “之前，周要機提過要把扶送給懷玨當妾，是你的主意麽”

崔明治聽到周扶疏直言父親名諱，連眸都沒有變一下，顯然是并不在意這件事，也沒有回應周扶疏的問題，倒是抓住了另一個詞， “懷玨你的倒是親，看來我的話你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別用這張臉和顧懷玨卿卿我我，這是扶月的臉。”

崔明治雖然顧左右而言他，但是周扶疏還是明白了，就是崔明治的主意。

輕輕閉上眼睛，希能下火氣，但是一閉眼就覺又聽到了周扶抱著痛哭， “姐姐，我沒辦法了，我真的沒辦法了。”然後是周扶自殺之後蒼白的臉。

“這是我的臉，不是姐姐的，崔公子想姐姐，大可去山西見見姐姐。”周扶疏說到這裏，假裝突然明白了什麽似的， “這樣想來，崔公子夫妻和睦這樣不開心，是因為見到我，便是想到了姐姐也會這樣夫唱婦隨，和諧恩麽。”

“崔公子竟然還是一個種，都不敢去山西親眼見一見。”

和崔明治認識了這麽久，周扶疏怎麽會不明白崔明治的肺管子在哪裏，只是之前糯不敢說破，現在想到周扶，勇敢說出口，自然是一句必中。

崔明治氣的不知說什麽好，他額頭的青筋暴起，沖著周扶疏吼道， “那個病秧子，他也配要不是你，你姐姐怎麽會嫁給那個病秧子!誰都有資格說這件事，只有你沒有!”

周扶疏已經很見到崔明治這樣暴怒的時候了，心中一驚，不由得後退了兩步。

然後靠在了方才坐過的石頭上，依靠著石頭，穩住形，後有了依仗，心裏也有了底氣。

“這是什麽話姐姐的婚事我是不是有資格說，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我和顧懷玨的婚事，是我顧家的家事，崔公子應該是沒資格置喙的。”

崔明治冷笑一聲， “繞了這樣一大圈······”然後突然住了，直直的看向了周扶疏的後。

周扶疏不明所以，也轉看去，便看到了一道悉的影，遠遠的走過，現在天漸晚，晚霞鋪在那影的上，模糊了的臉，但是周扶疏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這個影。

周扶疏有些呆愣，吶吶的說了一句，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