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后。

案件塵埃落定，除了已經自殺亡的陸政遠，其他人都得到應有審判。

陸政遠的葬禮是由他的下屬籌辦，在此期間陸家沒有任何人來送他最后一程，包括他遠在國外的兒也沒有來。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還在監獄服刑的肖彤得知陸政遠亡消息，突然放聲大笑，而后整個人陷癲狂狀態。

后經醫生診斷，肖彤出現了嚴重神疾病已經喪失服刑能力，經過審核批準被強制送往神病院接治療。

寧綰重新把陸南程接到邊，陸南程還記得寧綰，對并不排斥。

但他卻在被陸政遠強制帶回國后大變。

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霸王現在極其認生，更怕看見生人。

寧綰見他這副模樣，心里說不出的難。

人蹲下，輕輕了他的小臉，小崽子不安的往后躲閃，但見到的眼眸，又強忍著恐懼本能，主往邊小小挪半步。

寧綰眼眶脹熱，別過臉猛地吸了吸鼻子，調整好緒之后，重新轉過頭溫地看向他輕聲問道：

“程程，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陸南程起先搖頭，頓了頓又緩慢點頭，卻沒有開口說話。

寧綰拉著他的小手，繼續追問：“那你告訴我，我是誰？”

小崽子猶豫，張了張口卻發不出聲，寧綰也沒催促，就這麼靜靜看著他。

等待許久，陸南程終于小小聲的吐一個單字，極為艱困難。

“姐......”

“嗯！”寧綰重重應了，嗓音哽咽問他，“姐姐帶你走好不好？”

陸南程沒有及時回應，小男孩沉默地垂下頭，半晌才又重新抬頭看，一字一頓發音：

“丟...掉...我......”

他的話是什麼意思，寧綰瞬間明白，看著孩子的眼睛堅定搖頭：

“程程，姐姐沒有丟掉你，以后也不會，再也不會丟掉你了。”

“騙...人...”他還是說話困難，可淚珠卻倏忽滾落。

寧綰心疼的抬手替他干眼淚，心里難的不行。

也就在這時，玄關大門被人推開。

寧綰抬眼，看清來人的同時，彼此皆愣在原地。

沒想到，會在這種況下見到陸心。

對方也顯然怔愣在原地。

而陸南程扭頭瞧見生人，也顧不上和寧綰鬧別扭慪氣，急忙跑到寧綰后躲了起來，他的舉引起陸心的注目。

人從玄關緩緩走到兩人面前，寧綰靜靜看著，輕聲詢問：

“什麼時候回來的？”

“才下飛機，我媽住院了，我回來看。”

陸心語氣平靜，神不變，簡短的對話，卻好似是們之間最為和諧的一次對話。

陸心上的刺不見了，神倦怠憔悴，再次面對寧綰，再也激不起任何好勝心，眼底盡是荒蕪。

“我聽說小叔出了車禍，他還好嗎？”

“已經好了許多，現在還在做康復。”寧綰輕聲回應。

陸心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只是目落到人后半大的孩子上。

陸南程把臉在寧綰背后，不敢看更不敢發聲。

陸心仔細打量著他，除了很久之前在訂婚宴上匆匆見過一面，以后再沒見過。

現如今，才發覺，這孩子的容貌竟和那個人肖似......

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他的兒子，現在再看心里抵厭惡也消失不見，只是談不上歡喜，還是不喜歡他。

寧綰帶走了陸南程，獨留陸心一人守著曾經的三口之家。

那些歡聲笑語，那些溫馨回憶如今只有還記得。

可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卻再也找不出任何們母住過的痕跡。

遍地都是孩子各式各樣的玩，家邊邊角角尖銳包裹上了的海綿墊......

陸心看得出來，爸爸很寵那個男孩。

一點一點仔細打量著面目全非而又萬分悉的家。

直到看見茶幾上擺放的父子倆的合影照，陸心手中年男人那張悉臉龐，悲傷再也抑不住，相片被摟在懷中，恨織，徹底失聲痛哭。

＊

寧綰和陸政延帶著陸南程來到秦雯雯墓前，小男孩著墓碑上的黑白相片，時隔兩年多，他對母親的記憶漸漸淡化，哪怕寧綰讓他喊人，他也只是機械的喊著媽媽，淡薄。

人輕聲嘆了口氣，了孩子的腦袋，右手被邊的男人握在掌心。

寧綰轉過頭，陸政延側目看向：“我去那邊等你。”

“嗯......”

寧綰激的看了他一眼，的確有很多話想單獨對秦雯雯說，而陸政延也恰好知道這點，主將空間留給了。

陸南程被寧綰牽著小手，他看到叔叔先一步離開，小崽子奇怪地看向人，寧綰沒有解釋，只是拉著他站在墓碑前挨個認人：

“程程，這是媽媽，這是外公，這是...外婆......”

寧綰抬眸向最右側的墓碑，頭哽咽。

當初那個見過一面的人，喪夫喪之痛徹底擊垮了所有求生。

自秦雯雯葬禮后當晚就喝農藥死于家中，出現異味才被鄰居發覺......

的后事，是寧綰讓陸政延找人料理的，墓地也選在了一起。

眼下著這一家三口，人心里止不住的難。

別過臉揩了眼淚，又轉回頭沉默地著相片上的年輕人。

陸南程早就掙了的手，跑到秦雯雯墓前蹲下，撅著屁隙里開出的一朵明黃小花，一會兒花瓣，一會兒又花蕊，玩得不亦樂乎。

寧綰其實有很多話想對說，可現在好像又沒那麼重要了......

又站了片刻，眼見孩子玩膩了站起跑過來找，寧綰垂下眼眸，輕聲問他：

“程程，我們回家吧？”

“好！”小男孩一口應了。

“下次再來看媽媽......”人又說。

陸南程歪著頭思索片刻，再一次毫不猶豫的滿口答應。

寧綰笑了笑，牽起他的手慢慢往山下走。

一級一級臺階，男孩跑在前面，寧綰跟在后面。

隔得老遠，就遠遠看見站在山腳背對著正在等待的男人。

不知為何，只是看見他的背影，寧綰眼眶驀地一熱。

“叔叔！”陸南程大聲喊。

男人聽見聲響轉過，手里引燃的半截煙被捻滅在腳底，他抬眼就瞧見了不遠的寧綰和陸南程。

沒過多久，大就被某個小崽子抱住。

陸政延俯下一把將孩子抱在懷中，寧綰也已經走到邊。

他敏銳注意到對方眼圈微紅，不由蹙眉，“哭了？”

“沒有。”寧綰下意識別過臉，“就是風迷了眼......”

陸政延沒再說話，抱著孩子走在側，片刻之后寧綰沖他埋怨：

“你又煙！”

男人自認理虧，沒有反駁，單手抱著陸南程，另一手牽住人右手，角弧度略微上揚，耳畔仍是對方關切絮叨。

“就了一......”

“一也不行！你現在都還沒好全......”

“知道了，下次不了。”他了掌心小手，信誓旦旦和保證。

寧綰沒信，“你上次也這麼說的！”

“就是就是！”某個小崽子不嫌事大跟在后面霍霍。

陸政延拗不過寧綰，還拗不過他？

男人當即拍了下他的小屁，沒好氣道：“有你什麼事？”

陸南程才不怕他，直接沖他扮了個鬼臉，又嬉皮笑臉的重新攬住男人脖頸。

三人漸行漸遠，聲音也逐漸聽不真切......

那朵從巖石隙破土而出的明黃雛被忘在原地，拼命生長，隨風搖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