勞斯萊斯停在國貿附近一棟不起眼的建筑前。

顧漫漫過車窗打量，外觀平平無奇，然而走進大堂，目便是通的落地窗和一泓蜿蜒的水景。

水中蓮花燈一盞盞亮著，從口一直鋪陳到電梯間。

封明舟牽著的手往里走。

一進電梯，他按下頂層按鈕，指紋驗證后電梯緩緩上行。

電梯門開，迎面撞眼簾的是整面落地窗，整個江城夜景盡收眼底。

“明舟和漫漫來啦！”

顧漫漫循聲去，趙熱迎上來，后跟著七八個人，都是認識的，在封明舟失明期間沒有背棄他的老朋友。

飯局不算大，十來個人圍坐一圈，卻都是圈中響當當的名字。舉手投足卻浸著無不在的優越。

“吃飯前來兩局。”趙提議，“百家樂怎麼樣？”

年輕男人們紛紛附和，拳掌。侍應取來嶄新撲克，桌上很快擺滿籌碼。

顧漫漫小聲問封明舟：“我不會玩。”

封明舟湊近耳邊：“沒關系，跟著我學。”

牌桌氛圍瞬間。薄薄紙片在桌面翻飛，籌碼撞發出清脆聲響。封明舟替顧漫漫下注，手把手教規則。

“莊家有三張牌時…”他指尖輕輕著手背，低聲講解。

顧漫漫心不在焉，視線不時瞄封明舟側臉。他臉上掛著淡淡笑意，眼神卻銳利如鷹，觀察每張翻開的牌。

“江，你那游艇多錢來著？不如押一把？”趙起哄道。

江挑眉：“你有什麼值錢東西？”

趙下：“我那輛限量版蘭博基尼，前天剛提的車。”

旁邊人吹了聲口哨。

“明舟，你不？”趙轉向封明舟，眼中閃著狡黠。

封明舟握住顧漫漫手腕，在掌心塞了幾枚籌碼，“你替我下注。”

“我？我不會…”

“你會的。”封明舟眼底含笑。

牌局開始，顧漫漫鬼使神差地把籌碼全在閑家那邊。

全場嘩然。

趙怪：“哇哦，封總這麼有信心？”

牌面一翻，顧漫漫贏了第一局。

“嫂子運氣真好！”

封明舟笑著把贏來的籌碼推給：“繼續。”

顧漫漫第二局又贏了。

第三局，籌碼已經堆小山。

“全押。”封明舟語氣輕松。

顧漫漫咬咬牙，推出所有籌碼。

最后一張牌翻開，又贏了。

桌上眾人目瞪口呆。趙苦著臉：“這是什麼神仙運氣？”

顧漫漫興得小臉通紅，甚至忘記自己何地。抓住封明舟袖子：“我們贏了！”

封明舟寵溺地刮了下鼻尖：“是你贏了。”

江輸得心服口服：“顧小姐天生賭運。”

“我那蘭博漆都沒刮就姓封了！”趙捂著心口哀嚎，旁邊公子哥兒咬牙切齒補刀：“還有我蘇富比預定的百達翡麗！”

封明舟輕笑：“誰讓你們主提賭局的。”

“行行行，認栽。”趙把籌碼一推，“開席吧！各位爺移步，咱們邊吃邊聊。”

眾人笑鬧著轉移到餐廳。寬敞的包廂里，一張巨大的圓桌上擺滿致餐點。

顧漫漫坐封明舟右手邊。面前擺著一盅蟹獅子頭——湯上飄著兩片金箔，是上次隨口提過喜歡的做法。

“今兒我先干為敬！”趙舉杯站起，“誰讓我技不如人，輸了車。這杯酒，敬漫漫嫂子的好手氣！”

顧漫漫點頭致謝。剛想舉杯時，封明舟已經接過那杯酒放到自己面前，換了杯溫水遞給。

酒過三巡，話題從最近的投資項目轉到度假勝地，又聊到各自的私人收藏。

席間誰的笑話逗得一桌人前俯后仰，顧漫漫也忍不住笑出聲。

飯吃到一半，會所經理匆匆過來，附在服務生耳邊低語幾句。

服務生彎腰在趙耳邊說了什麼。

趙眉一挑：“廖總親自來？快請進來唄！”

片刻后，一位頭發微白的中年男人大步走進包間，后跟著兩個西裝革履的年輕人。

“各位貴客吃好喝好啊！聽說今天封先生在，特來敬杯酒。”廖總面帶笑容，眼睛卻明地掃視一圈。

“廖總客氣。”封明舟臉上掛著得的笑，卻不見笑意。

廖總連忙擺手：“不不不，是我的榮幸。封先生三年不出手，最近一出手就是雷霆手段，江城商圈都服氣。”

“廖總過獎了。”封明舟語氣平淡，卻暗含警告。

廖總似乎察覺了什麼，明智地不再多言，舉杯一飲而盡：“打擾各位雅興了，我先告退。”

廖總走后，趙打趣道：“封總還是這麼有排面，廖總這種老江湖都親自來結。”

“他那點小心思，誰不知道。”江冷笑一聲，“上次借錢資金斷鏈，都快關門大吉了，死活求著明舟出手，現在裝什麼大尾狼。”

顧漫漫微微側頭向封明舟，封明舟夾了一筷清炒蘆筍放進碗里，菜心得能掐出水。他面如常，仿佛剛才的曲不值一提。

封明舟什麼時候缺過恭維？從小到大，夸他年有為的、贊他氣度不凡的、奉承他眼獨到的，早聽得耳朵起繭。

他當然看得出誰是真心，誰是做戲。

可他不點破，也不稀罕，權當是飯局上的一道配菜，佐酒尚可，心卻難。

飯畢，眾人紛紛起，熱絡地勾肩搭背往外走。

封明舟順勢摟住顧漫漫的腰，手掌不經意間在腰窩輕兩下。

顧漫漫回過頭，佯裝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卻也沒推開他的手。

酒店大堂燈火通明，人來人往。

封明舟突然松開了搭在腰間的手。

顧漫漫疑抬頭，順著他的視線往前看去。

不遠，一淺晚裝的林瑾云正被一個滿臉通紅的男人攔住去路。

那男人一看就是醉了，左搖右晃地說著什麼，不時手就要去抓林瑾云的手腕。

林瑾云步步后退，眉頭鎖，臉上寫滿厭惡，卻又不想太過失態。

顧漫漫到封明舟的呼吸變得沉重而急促，在西裝下繃。

不等反應過來，他已經大步朝那個方向走去。

顧漫漫站在原地，看著封明舟的背影越來越遠，心臟傳來一陣陣的疼痛。

明明離他只有幾步之遙，卻覺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了整個銀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