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第 44 章

蕭明徹移開視線, 步行至姜雪容床頭的圓凳上坐下，對太醫道：“既然脾胃不好，便給開副方子, 好好調理。”

一聽得這話, 姜雪容臉當即變了。開副方子, 那不就意味著要讓喝藥？小臉頓時垮了下去。

太醫聽得蕭明徹開口, 當即應下：“殿下放心, 微臣這就給姜承徽開副方子, 最快半個月，便能有所緩解。”

還得喝半個月……

姜雪容猛地吸了一口氣。

蕭明徹嗯了聲，便讓太醫退下了。

太醫一走，銀蟬見蕭明徹沒有要走的意思, 便也自覺退了出去, 只留下蕭明徹和姜雪容。

房中靜可聞針，姜雪容聽著自己的呼吸聲, 不知怎麽有些張。不知道蕭明徹為什麽會突然過來, 原本這事也打算悄悄地進行, 可現在直接讓蕭明徹撞上了。

姜雪容倚著方枕, 看了眼蕭明徹，道：“殿下怎麽來了？”

蕭明徹眸落在姜雪容上，“孤聽聞你有孕。”

姜雪容越發尷尬地笑了笑：“這是一個意外, 銀蟬見我月信未至，便以為……”

垂下眸子，沒了聲音。

蕭明徹盯著潔白的額頭，想到過去的這一段時間裏他的心變化, 從聽見侍衛來稟報時的不可置信，而後又想, 倘若這是真的，那他便將有一個孩子時的張，再到方才得知一切只是意外時，他也說不清自己是松了口氣還是失。

蕭明徹連納嬪妃都是因為皇後催促太急，加上似乎他到了這個年紀，應當按部就班地擁有一個人。他當然更未曾想過，他這麽快就要擁有一個孩子。

盡管了家之後，有孩子似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但蕭明徹沒想過這件事，所以他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只覺得陌生。

而後那短暫的時間裏，腦子裏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他想到母後的催促，又想到二弟的孩子。

若是真的，母後知曉這個消息應當會欣喜若狂，日後便也不會再催促他了吧？

那日去參加二弟的兒的滿月宴，二弟曾抱著孩子給他看，詢問他要不要抱一抱？

他與二弟并非一母所生，雖說也是從小一起長大，但他一向年老，和兄弟幾個的算不得深。他記得當時二弟的表，是發自心的喜悅，因為那是他的孩子，他視若珍寶地向自己展示。

但蕭明徹最後也沒有抱那個孩子，因為那個孩子看起來很小，那麽弱，讓蕭明徹有些害怕接近。何況蕭明徹對孩子也不喜歡。

是的，蕭明徹并不喜歡孩子。

所以最後得知這是一個意外時，他松了口氣。

蕭明徹道：“無妨，此事也不能怪你。”

并未大張旗鼓地說出來，是他的侍衛以為事重大，故而稟報于他。

姜雪容嗯了聲，又不知說些什麽了，索沉默下來。

蕭明徹手搭在膝蓋上，片刻之後起，道：“既然沒什麽事，孤便先走了。你好好照顧子。”

姜雪容扯了扯角：“殿下慢走。”

待蕭明徹一走，銀蟬趕忙進來，怕殿下怪罪于姜雪容。

“承徽，殿下他沒降罪于您吧？都怪奴婢不好，奴婢不該這麽草率地猜測的。”

姜雪容沮喪著小臉，搖頭道：“沒有，殿下沒說什麽。”

可是平白無故多了半個月的苦藥要喝，真是人傷心。

銀蟬松了口氣：“那就好。”

姜雪容哭道：“不，一點也不好，我不想再喝藥了，銀蟬。”

銀蟬嘆氣，哄：“這也是為了您的子好，您就委屈一下吧。”

姜雪容撅得能用來掛一幅畫，萬分不願。

姜雪容房中這麽大靜，薛如眉自然也聽說了。

“什麽？有孕了？”薛如眉手指抓著桌角，咬，姜雪容的命當真這麽好麽？倘若有孕，日後生下一個兒子……

好在朱弦去打聽一番後回稟：“回承徽，姜承徽沒有懷孕。”

薛如眉懸著的心放了回去，幸好。看來上天也沒有完全站在姜雪容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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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明徹從姜雪容那裏離開以後，回到自己房中，繼續理公務。但總有些心神不寧。

這些日子，他為姜雪容心神不寧的時候太多了。

蕭明徹在想，他此前都沒有想過賜避子湯，因為沒有想過這回事。但是他現下并不喜歡孩子，至目前來說，

這天夜半時分，姜雪容的月信終于姍姍來遲。彼時正在睡夢之中，忽地被一陣腹痛痛醒，急忙喚銀蟬進來。

銀蟬掌了燈，只見昏黃的燈之下，姜雪容面蒼白，汗流不止。下的床褥更是沾上了一片紅，銀蟬哎喲一聲，趕忙去找月事帶，又去備熱水與紅糖。

銀蟬把紅糖水遞給姜雪容，姜雪容喝下熱水，難忍的腹痛得到了些許緩解，但也只有些許罷了，仍是疼得厲害。

銀蟬伺候著換了寢，而後扶躺下。

“要是有個手爐就好了，可咱們也沒帶……”銀蟬看著姜雪容蒼白如紙的臉，有些心疼。雖不是自小跟著姜雪容的，可也跟了姜雪容數載，盡管常常恨鐵不鋼，可姜雪容待丫鬟很好，從不打罵，時常關心。故而銀蟬待姜雪容自然也是發自真心地盼著好。

“要不奴婢去請太醫來吧？”銀蟬蹲在床邊，替姜雪容掖了掖被子。

姜雪容搖了搖頭，氣息虛弱：“不用了，這麽晚了，太醫都睡了。我躺一會兒就好了。”

銀蟬一臉擔憂，嘆了聲。

銀蟬守在床邊，寸步不離盯著姜雪容，只見姜雪容疼著疼著睡著了，沒睡一會兒又疼醒過來。如此折騰了半宿，終于才將皺的眉頭舒展開，沉沉睡了過去。

見姜雪容睡下，銀蟬也松了口氣，趴在一旁睡下了。

主仆二人都折騰了半宿，便都一覺睡到了下午。

銀蟬醒來時，姜雪容還在床上睡著。銀蟬了眼，想著姜雪容待會兒睡醒得喝熱水，便拿了茶壺下樓裝熱水。銀蟬也有些困，下樓時打了個哈欠。

正巧朱弦出來，見這會兒才出現，還打著哈欠，諷刺道：“真是有什麽樣的主子就有什麽樣的奴婢，主子日日沒規矩便懶惰便也罷了，怎的有些奴婢也跟著沒規矩懶惰的呀。”

這話說得難聽，銀蟬瞥朱弦一眼，不想同吵。

朱弦不依不饒：“怎麽？我哪點說錯了麽？”

銀蟬懶得理，繞過下樓。

銀蟬換了壺熱水回來，又讓廚房熬了碗粥，待會兒給送上來。

朱弦對銀蟬的無視很不滿，覺得銀蟬是仗著姜雪容得寵，便不把自己放在眼裏。

朱弦心中憋了一口氣，便趁著銀蟬回來時，故意出絆了一跤。

銀蟬端著茶壺，一時沒注意腳下，結實被朱弦絆了一跤，整個人往前摔去。手中的茶壺摔倒在地，霎時間四分五裂，剛換的熱水濺落在銀蟬手上。銀蟬被燙到，不由得發出了痛苦的｜。

銀蟬看向朱弦，罵道：“你別太過分了！”

朱弦雙手環抱前，道：“你自己走路不小心，關我什麽事？”

銀蟬皺眉，指了指地上的碎片：“分明是你使了手腳！”

朱弦道：“你有什麽證據？別在這裏口噴人。”

銀蟬氣得和理論，兩個人在廊上吵了起來。

這麽大的靜，蕭明徹在房中也聽見了，他喚來長慶：“外頭發生了什麽事？這麽吵？”

長慶開門出來，就看見銀蟬和朱弦在吵架。

長慶上前一步，問：“怎麽了這是？”

銀蟬見長慶來，心想姜雪容這些日子頗為寵，自覺殿下應當會為們撐腰，便將來龍去脈說了。舉起手給長慶看自己手上方才燙到的地方，“分明就是故意的。”

長慶一聽這話，便有些頭大，他不可擅長調解人之間的矛盾。

“額……這……”

蕭明徹見他們糾纏許久，開門出來，蹙眉問：“怎麽了？”

長慶如見救星，趕忙把事告訴了蕭明徹。

蕭明徹看向們二人，朱弦沒想到事會鬧這麽大，忙不疊先告狀道：“回稟殿下，奴婢只是覺得為婢，太過消極躲懶，因而說了一句。自己沒有站穩，摔了一跤，便賴給奴婢。”

銀蟬解釋道：“殿下，奴婢并非消極躲懶，只是昨日夜半姜承徽來了癸水，奴婢伺候姜承徽。姜承徽每次來癸水時都腹痛難忍，虛弱，昨夜更是疼至今日清晨才好，奴婢自然也就跟著今早才睡著。”

蕭明徹聽見銀蟬這話，眉頭了：“肚子現在還疼著？”

銀蟬搖頭：“那倒沒有，今日清晨便不疼了，睡下了。”

蕭明徹又問：“怎麽不請太醫？”

銀蟬道：“姜承徽說太晚了，恐怕太醫都睡了，不想勞累太醫，自己躺一會兒便好。”

見蕭明徹問起此事，銀蟬不由得將姜雪容的境說得慘了些：“奴婢當時見姜承徽臉蒼白，滿頭的汗，都擔心死了。”

蕭明徹眉頭得更低，轉吩咐長慶：“去請太醫來，給瞧瞧。”

長慶應下，趕去請太醫來。

蕭明徹又看銀蟬與朱弦二人，道：“你再去給你家承徽換壺熱水，孤去看看。”

銀蟬心下欣喜，連忙應是。

朱弦沒想到自己這麽鬧了一番，反而讓太子殿下去了姜承徽那裏，一時有些難。

蕭明徹看了眼朱弦，又問：“你將方才的事再說一遍。”

朱弦被蕭明徹看得心虛，說話時有些底氣不足，沒兩句就了怯：“殿下恕罪，是奴婢一時鬼迷心竅，這才絆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