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修） ……好像有一萬……

木匣被打開的脆響, 在寂夜裏顯得格外清晰。

趙明臻的心也因此多跳了兩拍。

其實有段時日沒把這只匣子拿出來了。

倒不是突然變得清心寡，只是最近連得兩次加封，又都是實封，這都是的家, 總要多花些功夫在正經事上頭。

而蔡赟給的這匣千奇百怪的東西, 婚前, 就都瞧過了，那時只覺得稀奇, 并不覺得有什麽。

可婚後，明明件還是這麽些件, 再瞧見時，卻覺得耳朵都是燙的, 眼前幾乎能浮現出，用上這些東西的畫面。

他的手臂飽滿，單臂就可以抱起，還有線條分明的肩背，寬厚的、骨節分明的一雙大手……

可一想到新婚那晚他拒絕了，趙明臻心裏就來氣, 憤之下，就把這匣東西束之高閣了。

只是許久未得紓解的慾, 終于還是不再潛藏，悄悄浮出了水面。

趙明臻攪著被子, 在床上輾轉反側了好幾回，心裏實在是為自己屈——

不是，怎麽把日子過這樣了？

明明有駙馬，卻過得連之前獨時都不如！

想到這兒，趙明臻簡直忍無可忍, 心一橫，在夜的掩蔽之下，打開匣子，拿出了那塊悉的暖玉。

這個小把件的線條可稱玲瓏，不過半個掌心那麽大，是擺在桌面上也不會引人遐想的形狀，幾乎可以當一個裝飾品。

但此刻顯然沒有玩賞品鑒的心，只想速戰速決。

抿著，提著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屈起，扭著腰把自己藏進了被窩裏。

只是自以為輕巧的作，落在床下燕渠的耳朵裏，和掩耳盜鈴也沒有什麽區別。

夜只蒙蔽了部分無足輕重的，而床圍懸下的輕薄床帳，更是起不到半點作用。

……好像有一萬種方法折磨他。

今晚，燕渠比新婚夜還要清醒。

他才在宮裏議事，趕著宵匆匆回來，意識和清醒極了，不比大婚那天，還飲了幾杯酒。

他甚至能分辨出來，錦褥間溢出的悶哼裏，快意幾何。

這回，在心裏念多遍心經也沒有用了。

黑漆漆的夜中，燕渠只覺眼眶都有些燒灼了。

腦子裏的弦得要斷了，平素運籌帷幄的將軍再克制不住，忽然翻坐了起來。

燕渠沒有刻意放輕作，又或者，他本就是存著打斷的心思。

男人起的靜傳進了床帳裏，趙明臻吃了一嚇，原本微微蜷著的腳趾都繃直了，下意識驚呼出聲：“你——”

這一嗓子，連自己都覺得有些太過膩，趙明臻急忙剎車，意識到燕渠似乎醒了之後，的心更是開始狂跳。

匆匆把腦袋從被子裏出來，蓋彌彰地道：“你何時醒了，燕將軍？”

聽到的聲音之後，燕渠倏然冷靜了下來。

不可。

他寧可像現在這樣，冷待著他，把他當公主府的空氣，也不願意，被一輩子當床.伴或是男寵看待。

如果他想……新婚那晚，就該答應了，而不是等到現在，才做下什麽沖的選擇。

他與的關系，并沒有發生任何的變化。

甚至還不如那時。

至那時，還沒有跟他簽什麽狗屁契約。

燕渠掐著自己的虎口，又閉了閉眼。

真是個騙子。

明明之前在飛鳶圍場，把他抵在樹上時，看著他的眼睛說，只要願意為的權柄，的眼裏，就只會盛著他一人。

騙子。

其實在眼中，他和其他人，并無半點差別。

虎口傳來的疼痛讓他清醒了一點，燕渠沒說話，只緩緩站起了。

窗外月極盛，將他的影拉得很長。

紗帳上，他的影子越來越近，被籠在影裏的趙明臻驀然一驚，直起往床頭了一。

“你……你做什麽？”

燕渠偏開頭，嘆了口氣，啞著嗓子道：“臣只是想起夜，吵著公主了？”

不知為何，趙明臻覺得他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兇，像是很有怨氣。

不過還心虛著，也沒空計較這些，只道：“沒有，本宮剛睡醒一會兒。”

人似乎不自在地扭了扭腰，床帳的隙間，燕渠看得分明，原本要邁出去的步子，似乎又是一停。

等他走後，倒是便宜繼續了？

他挑了挑眉，側臉的廓在淺淡的月下顯得越發英。

“是嗎？”他忽然反問：“怪不得臣方才，聽到了長公主在說夢話。”

坐起來之後，那只玉把件就從間落了，趙明臻正要悄悄把它回手心裏，卻聽得燕渠如此問。

夢話？哪來的夢話？

又沒睡著。

趙明臻剛想反駁什麽，就閉上了。

才醒是自己說的，不可能就把話吞回去。

可燕渠這麽問是什麽意思……

他不會聽見什麽了吧？

趙明臻心裏一慌，立馬兇地道：“本宮從不說夢話，你胡謅些什麽？”

淤積的夜中，傳來男人若有似無的低笑聲。

“是，許是臣聽錯了。”

就這麽輕飄飄地改口了？

他到底聽沒聽見什麽！

還來不及再問，燕渠就已經轉，離開了寢殿。

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趙明臻的臉卻是熱意蒸騰，燙到不能再燙，幾乎都要紅了。

猛捶了幾下被子，旋即自暴自棄似的把自己又蒙了回去。

滅口！滅口！

他如果真發覺了什麽，一定要把他殺掉！

燕渠似乎預到了自己惹上的“殺之禍”，這一晚，沒有回間。

而勉勉強強釋放了一回的趙明臻，蒙著被子，倒也還是睡了過去。

——

第二天是冬至，天邊應景的下了點小雪下來。

起床後的趙明臻，坐在床上好好整理了一會兒心。

夜裏發生的事，不管他知不知道，反正他沒揭穿，就當他什麽都不知道就好了。

雖是這樣想著，梳頭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問碧瑛：“駙馬呢？他去哪兒了？”

碧瑛答道：“和平日一樣，駙馬他練過劍就出去了。”

趙明臻不解：“今日冬至輟朝，他上值走這麽早？”

碧瑛笑道：“駙馬回燕府去了，他臨走前特地給奴婢留了話，說讓公主不必著急，他記得公主昨晚的囑咐，今日會早些回府的。”

趙明臻現在真是聽不得“昨晚”這兩個字，特別是疑心燕渠聽到了什麽之後，現在更是覺得他的留話都有些意味深長的可疑。

別過頭，冷不丁道：“管他什麽時候回呢，他要是晚回來，我正好早些時辰進宮，去陪母後多說說話。”

聞言，碧瑛不由好奇地道：“殿下，恕奴婢多，只是奴婢實在是有些不明白，您和駙馬……這……”

新婚的新鮮勁過後，在碧瑛眼中，長公主便是和駙馬冷了下來，很再有什麽集，連頓飯都不在一起吃了，也就是每晚還是歇在一。

趙明臻冷哼了一聲，答道：“你別多想，今日是大節宴，我才多問他一句。”

侍奉趙明臻多年，碧瑛很清楚的格，真不放在眼裏的人，那是多看一眼也不願意，更不可能說這種類似賭氣一樣的話。

碧瑛了然，不過也識趣地沒有多說什麽。

——

燕府。

窗邊鳥架上，一只形瘦弱的信鴿正單站著，整只鳥看起來非常蔫，連圓眼睛都合上了，一抖一抖地睡著。

燕渠走到它邊，擡手了一把它黑花的尾羽。

北境與京城相隔千裏，哪怕這些信鴿都是挑細選出來善于飛行的，能活著抵達，也得飛沒半條鳥命。

一旁，項飛鵬端著鳥食來了，有火麻仁和豌豆，“真是只爭氣鳥，來，吃食咯。”

這信鴿像是聽得懂人話一樣，聞言立馬睜開了眼，飛到了它的小陶碗邊。

項飛鵬看了一會兒鳥啄谷粒，才後知後覺地擡頭看了過于沉默的燕渠一眼，道：“大將軍，您……”

前段時間遲遲未至的線報，終于和冬至的雪一起到了。這一次的線報，都是喜事——

邊關風平浪靜，北狄未有大的向，只在遠盤桓；陛下派去的兩位欽差也已經抵達十三城，安頓百姓、修墾荒田。

盡管四下沒有旁人，只有一只鳥，項飛鵬還是低了聲音道：“雖說是好消息吧，但屬下覺得，那皇帝實在是太多疑，北境這樣風平浪靜下去，他恐怕……”

燕渠從鳥下了兩顆豌豆在指尖盤玩，眉眼神卻愈發冷肅：“未必是好消息。去一封信，給驛站那邊的駐軍，讓他們找幾個最擅馬的，親自回北境看看況，速去速回。”

這一趟進京，燕渠只帶進京二十來個親兵，還有一隊兵馬，留在了二百裏外的驛站休整。

項飛鵬神一凜：“大將軍是懷疑是假消息？可軍報皆是文寫的……”

“經過人手的東西，能有多可靠。”燕渠擡起了銳利的眼瞳：“上一封軍報，還在說烏爾霄汗國接了北狄餘部的投靠，這一封信，突然間就天下太平了起來，事未免也太順利了一點。”

易地而，如果他是北狄人，既借了烏爾霄的勢，就不可能等兵疲馬乏的大梁，在收複的失土站穩腳跟、重新遷定人口後，才卷土重來。

他一定會現在就打。

燕渠的眼神漸沉——

他是沒有養寇自重、放任北境勢發酵，好讓皇帝派他回去救急的意思。所以在上月第一份軍報來時，就已經上奏皇帝。

雖然皇帝的意思，實在人失。

但這不代表北境其他人沒有，譬如那位聶都督。

聶家把持桓府多年，對他們而言，如果收複的十三城不能到手，那桓府作為邊境重鎮的意義就會被大大削弱，也許，還不如北狄人拿去。

項飛鵬聽著聽著也急了，忙道：“如果軍報有問題，大將軍，我們現在鞭長莫及，該怎麽辦？”

幾句話的功夫，信鴿已經把加餐吃完了，又盯上了燕渠手上的那兩粒豌豆。

到鳥在啄他，燕渠哂笑一聲，攤開了掌心，道：“也許只是我杞人憂天。不過，上月的回信，我已下了軍令，如有異，先存人、再留地。”

城池丟了還可以再打，已經被北狄統治奴役了數十年的民，此番若是再被掠奪回去，恐怕十難存一。

這兩年下來，他在北軍中也有擁躉，并非聶家可以號令。實在不行……

項飛鵬定了定神，躬應是後沒再猶豫，直接牽馬出城、去往驛站找同僚報信回合。

碎雪飄飄，天似乎更冷了。

燕渠看著漫無邊際的白，神複雜。

事態再醞釀下去，他恐怕不會等誰的首肯了。

只是到那時……

也不知會否牽連到。

——

申時方至，燕渠打馬從兵部衙門裏回了公主府。

天邊細雪未停，他肩上落了一層浮白。

趙明臻已經在前廳等他了。

為赴節宴，今日穿著宮裝，梳著淩雲髻，畫了嚴妝，連頭發都散發著盛氣淩人的姿態。

很難不被張揚奪目的貌震懾住，盡管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才翻下馬的燕渠偏開眼，拱手道：“長公主。”

趙明臻把他的神態看得分明，意義不明地輕哼了一聲。

不過，上下掃他一眼，還是不滿地道：“你這裳都騎馬騎皺了，去換一，等會兒進宮也別騎馬了，和本宮一起坐車。”

燕渠挑眉應是，撣了撣擺，轉回了殿。

趙明臻先進了馬車，等燕渠換了袍進來的時候，已經小坐了一會兒了。

別開頭，和仆從說可以出發了，隨即轉過頭來坐得端正，眼神卻還是飄到了一旁的燕渠上。

“領子。”蹙起秀麗的眉，偏開頭才道：“你的領子掖進去了。”

燕渠不習慣仆從侍候，一概事都是自己來。方才穿得太快，領口有些不齊整。

燕渠從善如流地低頭整理領口，只是馬車裏沒有鏡子，他弄了幾下也沒翻好。

趙明臻用餘看了一會，終于忍無可忍，朝他出了手。

燕渠的脖頸瞬間直了。

視線……也隨之落在了指尖那一抹緋紅的上。

養尊優的長公主十指纖纖，修得圓潤的指甲上，染了恰到好的蔻丹。

明明心無旁念，只是在為他整理領，他的眼前，卻仿佛看見了，這雙手是怎樣剖開新摘的蓮子，又是怎樣在寂夜裏，攪一池春水。

他別開臉，結難以自抑地一滾，過了的指尖。

“長公主。”

他喚了一聲，嗓音低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