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君凌川一聲呵斥，眾人閉言，安靜下來。

云婧棠默默端起茶杯，好心給君硯璟也斟了熱茶。

“陛下，臣瞧那些尸虎口繭痕頗重，是常年習武之人，甚至算得上武功高強，死于非命都是小事，最重要的是他們為何會出現在秋獵宴，實乃居心叵測啊！”云墨禮躬說完話后，君晟澤的臉愈加難看。

事鬧到這個程度，君凌川多多也能猜個大概出來。

他曉得君晟澤不會安分，這次捅出這麼大的簍子，屬實過分。

“晟澤，你的令牌為何會出現在這些人上？”

“定是兒臣邊出了細作。”君晟澤再次跪地辯解：“父皇，既然三皇弟之前就已經發現這些刺客，為何瞞不報用私刑，難道是為了屈打招？”

狗都會反咬一口，人也不例外，君晟澤更不例外。

“原來這些都是刺客呀？也不知道是為了刺殺誰。”云婧棠端著茶杯有意無意小聲嘀咕，手里還拿著一份桂花糕，有些甜膩，不吃，正準備放下時，發現眾人目都集聚在上。

云婧棠有些茫然，糕點緩緩放進碟子中。

“看著我干什麼？”

君硯璟薄輕勾，心甚好，回答道：“沒什麼。”

云縝看似面不改，實則拳頭，君硯璟不順眼，他憑什麼這麼盯著棠兒，跟吃兔子的狼一樣。

意識到自己的話里有破綻，君晟澤又趕忙找補：“父皇，這些只是兒臣的猜測。”

君凌川臉著實難看，君晟澤越狡辯，他反而越坐實了此事，自陣腳。

相反，硯璟表現得格外鎮定，任由別人言說，無證據的事，誰說都有理，卻都不能令人信服。

“父皇，您不信兒臣嗎？”

“好了，退下！”君凌川渾厚的聲音貫通外，長臂一揮，衛軍將奄奄一息的死士拖走。

“云侍郎，那兩人可還了什麼消息？”

云墨禮恭敬站在一旁回稟：“陛下，那兩人說此番是為了……”

他停頓兩息，堅定言道：“此番是為了刺殺寧王殿下而來。”

群臣震驚，這樣背后的真兇便很明顯了。

云婧棠看君硯璟一臉淡定，不得不承認，他太會演了。

君硯璟始終不出一言，外人猜不他的想法，包括云婧棠都覺得迷糊，直到最后陛下遣散眾人，變相懲罰了裴太尉幾人，才想明白。

這人純粹只是為了給君晟澤與陛下添堵。

畢竟陛下擺明了不會君晟澤，付出再大的犧牲也無濟于事，皇子之間的勢力平衡不能打破。

而后，君硯璟被陛下去營帳議事，云婧棠在伏案乖乖等著，手里的書看了一半，侍們已經開始收拾東西，反正不打算在這里待下去。

秦昳通報后進門，命暗衛幫忙將箱子搬去馬車。

“王妃，王爺讓您先等一會兒，他馬上就來。”

“嗯，你們先忙吧。”想到要回去，云婧棠的心很好，已經開始謀劃如何將自己的東西從無影堂搶回來。

那批字畫攬金閣費了好大的功夫才尋齊，豈能這般被憑空搶走？

君硯璟才從陛下的營帳出來，遠遠看見云婧棠輕提擺往門口去，穿著的長，走時腰際帶飄舞，活似一只停留在花瓣的小蝴蝶，偶爾撲騰翅膀，反正心肯定是高興的。

看來是真的厭倦了這個地方。

也好，他也倦了。

回程的路途依舊遙遠，抵達王府時已近黃昏，目即是昏黃。

京之后云婧棠撐在桌邊昏昏睡，馬車放慢速度，君硯璟側眸，看的睫輕，又彎又翹的。

小小一張臉蛋兒，五致的不像樣。

君硯璟發現自己對云婧棠愈加有耐心了。

——

夜里，重新躺在舒適的床上，云婧棠愜意極了，小糯米趴在床邊的小窩里，狐貍尾偶爾抬起輕搖。

許久不見，它肚子越來越圓了。

第二日，慕容策過來給云婧棠復診時，瞧見一人一狐一兔和諧相時，瞪大了眼。

兔子蜷在云婧棠懷里，狐貍蹲在一邊，眼里也沒有要吃的。

今天一早，國公府又陸陸續續送來不珍貴藥品，琳瑯還在招呼著侍將東西往廂房搬去。

云婧棠是含著金湯勺長大的并不假，國公府上下對這般寵溺，有點兒小脾氣也正常，敢跟君硯璟對著干也正常。

幫著搬東西的暗衛明顯察覺不僅是自家殿下變了，王妃也變了。

他們記得當初王妃還怕殿下的，現在……

下一步不會直接使喚他們殿下吧？

“這麼多珍貴的藥品，你全部箱底了？”慕容策第二次見有人這麼壕氣。

“你做了殿下這麼久的幕僚，難不還沒見過這些藥，殿下可是連玄珠草都能直接燒了的人。”云婧棠故意套話道。

慕容策果不其然嘆了一句：“那也是迫不得已燒掉的。”

“啊？”云婧棠將兔子放在地上，佩瑤端來熱水給凈手。

“怎麼回事呀？我還以為玄珠草這種東西于殿下而言無所謂呢。”

“呵，玄珠草可珍貴著，萬金難求，之前君硯璟還因為這個玩意兒……”慕容策沒管住，準確來說應該是對云婧棠沒什麼防備，便差點兒將君硯璟被坑的事說出口。

云婧棠雙手托腮，很期待地看著他：“殿下因為玄珠草怎麼啦？”

“呃……”意識到自己又有可能說錯話的人回頭看了眼一起跟著來的秦昳，尷尬。

不過，還是將事原委告知了云婧棠。

“殿下那麼英明神武的人還會被騙呀？就因為一株草藥。”云婧棠權當玩笑話看待，眼眸含星，順帶暗里夸了一下自己更高明。

說完，將手腕出來讓慕容策診脈。

“玄珠草真的對殿下這麼重要嗎？”云婧棠再次嘀咕。

“很重要，否則他怎麼會被人輕易騙到，就是事危急。”慕容策診脈的速度很快，云婧棠的風寒基本好了，如今只需要每日好好喝補藥，養好。

待兩人都準備離開時，云婧棠起，有些猶豫不決，像是有話要說。

“王妃，您還有何吩咐？”秦昳及時停住腳步轉，態度極為恭敬。

“我……”云婧棠思考片刻，繼續說道：“你們先等一下。”

接著，吩咐琳瑯去房間取東西。

須臾。

琳瑯抱著一個寒玉制的方形盒子出來。

慕容策疑上前，走到琳瑯邊，剛打開盒子，人定在原地。

“玄珠草！”

云婧棠緩緩道之：“這是當初玄靈寺慧明道長給的，我留著也沒什麼用，要是對殿下很重要的話，你們就拿去吧。”

秦昳大喜過，這可是殿下尋了三年的玄珠草，今日竟如此輕易便得到了。

“王妃，屬下先去稟明殿下。”秦昳轉離開，幾乎是輕功齊用，足以見得多麼興。

慕容策雙手接過玉石盒子，細細觀。

“那你慢慢看，我去后花園咯。”云婧棠裝作蠻不在意離開，抱起狐貍，小兔子跟在后。

——

秦昳回到書房時，有些迫切地想告知好消息，瞧他這般激，君硯璟反而還有種不好的預，便以為是云婧棠又出了什麼事。

風寒復發還是……

“殿下，玄珠草找到了，如今就在慕容醫師那里。”

“什麼？”君硯璟差點兒以為自己幻聽。

玄珠草為何會在這個節骨眼兒尋得，莫非有詐。

“殿下，是真的玄珠草。”

“而且，還是王妃給的。”

秦昳的聲音很，君硯璟顯得沉穩多了。

云婧棠為何會有玄珠草？又為什麼會平白無故拿出來？疑點太多太多。

看君硯璟的神頗為嚴肅，秦昳終于淡定住，將剛才的細節如實告來。

總而言之，是云婧棠聽見他需要玄珠草，然后才慷慨解囊的。

“玄珠草是真，而且最珍貴的系也保全的很完，比我之前在藥王谷里見到的那株品相好很多，君硯璟，你這次可得好好謝人家。”

慕容策抱著玉石盒子進來，將其拿給君硯璟看。

“人呢？”

“后花園散步去了。”慕容策不以為然，如釋重負地繼續談正事：“七日后我便將解藥研制出來，困了你三年的千香毒終于能解了。”

君硯璟只匆匆瞟了一眼玄珠草便起離開。

后花園。

“這只兔子什麼名字好呢？糯米……湯圓？”云婧棠喜歡把兔子放在石桌上，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

湯圓看著不大，發雪白，被打理得干干凈凈。

“誰說狐貍跟兔子不能和諧相的？”歡聲嘀咕，取出錦盒中的首飾給湯圓戴上，的寵一定得漂漂亮亮的才對。

察覺有人朝這邊過來，云婧棠也依舊無所作，一切都在掌握中。

“殿下。”后的侍齊聲朝向君硯璟走來的方向行禮問安，才回眸，暫時不曾起。

待人走近些，才將兔子放下，準備屈膝行禮，不過禮未行完，手臂被一只溫熱寬厚的掌心握住，抬起。

他今天態度怎麼這麼好，良心發現了？

云婧棠比君硯璟矮不，抬眸才能迎上他視線。

“殿下有事找我？”

“玄珠草珍貴罕見，就這麼肯平白無故送人？”君硯璟屬實想不通。

當然不會平白無故送人，云婧棠暗想，但開口卻是：“沒有平白無故呀，殿下需要它，它就有價值。”

“留在我邊也無用，難道殿下希有一天我真能用得上它？”

玄珠草治的可是要命的千香毒。

“當然不希。”看著眼前人兒質問的眸子，君硯璟的回答沉重有力。

云婧棠嫣然輕笑，的瓣輕勾起，“那不就對了，殿下還想問什麼呢？”

當真這般直言，君硯璟反而不知如何作答，他只是不敢相信云婧棠能這麼輕易將玄珠草出來，分明之前還與他吵架來著。

他止不住將人想得好，又不得不留一層警惕。

不過，現實很快會表明，天下沒有憑空掉餡餅的事。

云婧棠給君硯璟玄珠草不過是為了試探無影堂在城外的據點，玄珠草已經找到，無影堂的人肯定會收手。

只需發現他們的軌跡，以人易，多好的買賣。

“殿下，起風了，我先回去啦。”

云婧棠揮揮手，抱起湯圓離開，明艷的背影鐫刻在他腦海，久久不散。

他是不是該試著接納？

君硯璟止不住地想，又想不出所以然來。

夜里。

“小姐，真如您所料，最近確實有一批勢力悄然收手，匯聚在城南山神廟附近的茶館，遠離道，不出意外應該是個哨點。”

佩瑤將消息帶回，云婧棠穿著襦坐在書案前，白日里明凈徹的眉眼變得深不見底，晦暗難測。

信紙被燭火點燃，一點一點燃燒。

撲朔的火苗影倒映在致的瓊鼻，云婧棠眸底藏著算計，指尖輕彈，信紙落回香爐中，徹底為灰燼。

“緩幾日再手，免得君硯璟增生懷疑。”

好不容易塑造起來的完形象可不能就這麼毀了。

云婧棠什麼都好，就是記仇。

仇不論大小，都是要還的。

與君硯璟之間的矛盾算不得大，但無影堂與攬金閣可是積怨已久。

“今日寧王殿下派人送來好些珠寶首飾，都快放不下了。”琳瑯略算了一下，就算們家小姐每日都換著戴也得戴好久。

“我又不缺他那些，搶了我這麼多東西，豈是這點兒珠寶能抵債的？”

——

夜深人靜，朝院燭火盡滅，唯一的亮源于頭頂弦月。

君硯璟從秋獵宴場回來后便有些失眠，一連兩日，覺得實在難以眠，干脆穿著寢，提起佩劍在院壩中練劍。

皎月清輝，劍影無形，他雖力被制，但一招一式依舊殺氣十足

寒風料峭他無，偶然抬眸，瞧見院外種下不足一月的海棠樹，不自覺想起那位氣的人兒，一時間覺得旁了些什麼。

“殿下需要它，它就有價值。”

云婧棠的聲音在腦海回響。

劍刃刮地，揚起刺目火星，君硯璟鎮定下來，抬眸看月，揮手將長劍甩向石桌橫放的劍鞘，準刺。

檀木門一開一合間，月更加明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