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四傍晚，楚展容繡完最后一針，長舒一口氣，拿起巧的小香囊對著窗口的夕照了照。

余暉濃，照在玫瑰紅的香囊上，與金銀繡線相輝映。

中間串著一顆剔玉珠，用黃繩穿了，在下面打了個流蘇。

欣賞了一陣，頗為滿意。

恰逢裴敏行從院中經過，一抬眼便看到如此勝景。

晚霞如火如荼，燒紅了半邊天。

流金般的日落在窗前，越發襯得白如雪。

斜倚窗前，一手拿著香囊，一手托著流蘇，嫣然一笑，竟比手里的玫瑰紅香囊還艷麗。

風吹檐外的樹，綠的枝葉也為折腰。

瞇了下眼，不經意投來一瞥。

剎那間天地失，萬籟俱寂。

裴敏行不自覺定在原地，不敢近前。

可楚展容主沖他勾了勾手，“過來。”

裴敏行就過去了。

和靈魂各走各的。

楚展容眼睜睜看著這人面無表同手同腳地走過來，笑得不行，“你怎麼了？中毒了？”

裴敏行滿眼茫然：“嗯？”

楚展容著他的袖提了下他的手，“你順拐了。”

裴敏行：“……”

他抿了抿，視線落在手里的香囊上，眉一挑，“給我的？”

楚展容深深地看他一眼，決定給他留點面子，看破不說破，晃了晃手里的香囊問：“你覺得呢？”

裴敏行：“我覺得不錯。”

“得你。”楚展容收回手，把香囊放在矮幾上，和其他幾個擺一排，花紋各不相同。

裴敏行一眼掃去，有些詫異，“五個？”

楚展容點點頭，“我父王、次妃、楚霖、我舅舅還有阿錚，正好一人一個。”

“不給老太妃？”

楚展容微笑，“當然要給。”

從幾下拿出個小盒子遞給他，“這可是我特意為準備的。”

裴敏行直覺不會以德報怨。

果然，打開蓋子就見一只寶藍繡仙鶴的香囊躺在里面。

紋樣都挑不出錯，只是……

他忍俊不，輕聲問：“這仙鶴怕是飛不起來罷？”

胖的快一個頂倆了。

楚展容睨他一眼，“那沒辦法，我水平有限，只能繡這樣。”

裴敏行了針腳，半信半疑，“真是你繡的？”

雖然看起來確實像能繡出來的東西，但記仇的很，斷不會給一個討厭的老太妃花心思。

楚展容單手托腮，笑地看著他，“什麼都瞞不過你。這只香囊是我讓府中繡娘照著我給的紋樣仿的，我叮囑們別講究什麼針法，怎麼像怎麼來，瞧瞧，是不是能以假真？”

“是。”

裴敏行頷首道：“若非我了解郡主，絕不會生疑。”

“也了解我，但不會用我的東西，估計看都不看就不知道扔哪兒去了。”楚展容不以為意地擺擺手，重新拿起自己繡的香囊端詳。

看著看著袖子忽然一。

疑垂眸，兩修長手指正夾著的袖，見看來又輕輕扯了一下，順著手往上看。

“做什麼？”

裴敏行低著頭站在窗前，形廓被黯淡的天勾勒的極高大落寞。

他的臉在暗，楚展容看不太清，卻依稀覺出了幾分失落。

“郡主是不是忘了什麼？”

楚展容：“沒有罷？”

裴敏行幽幽著：“真的沒有麼？”

楚展容抿了下，“真的沒有。”

裴敏行就不說話了，執拗地夾著的袖。

楚展容也不吱聲，睜著大眼睛無辜地與他對視，似乎要和他一較高下，看誰先撐不住。

最后還是裴敏行先敗下陣，別開臉悶悶地問：“我的呢？”

“哦~”

楚展容拖長音笑了起來，“原來你是說這個。”

裴敏行愣了下，后知后覺自己被繞進去了。

明明什麼都知道，卻故意裝糊涂。

真是……

太壞了。

他無奈地看著楚展容。

楚展容狡黠地眨眨眼，又帶著幾分得意，“我再問最后一遍，你要什麼？”

裴敏行老老實實道：“香囊。”

又補了句：“郡主親手繡的給我的香囊。”

楚展容這才滿意，“以后想要就直接說，別拐彎抹角，我不耐煩猜。”

“你的我早就繡好了，明天再給你。”

說完收回視線，準備把其他香囊裝進錦盒，結果袖子又被扯了一下。

頭也不抬，“還有事？”

側忽然投下一片影。

裴敏行從窗外探進來，頂著張無比正經的臉問：“那今晚，我能要麼？”

“今晚你要什……”

楚展容一僵，眨眼的功夫臉就紅了。

抄起一邊的手帕狠狠甩在他臉上，橫他一眼，“明天要過節，你想都別想。”

香風撲面，輕飄飄的帕子打在臉上半點不疼。

裴敏行心頭怦然，角止不住上揚。

他緩慢地眨了下眼，帕子便落他掌中，然后被他順手揣進了懷里，得寸進尺地繼續問：“那明晚呢？過完節了。”

楚展容：“……”

摳著錦盒邊緣，匪夷所思地看著他，“裴敏行，你是饕餮麼？”

裴敏行認真思索片刻，點點頭：“可以是。”

楚展容：“……”

五指張開，“啪”地按在裴敏行的臉上，用力往后推，“是個鬼，滾蛋。”

“砰”地一聲，窗子在他面前被用力關上。

裴敏行袖手站了會兒，朗聲而笑。

……

月落日升又一晨。

熱鬧的端午隨著天乍破，如約而至。

往日楚展容可以隨便賴床，今日卻不行。

一早丹玉和白珠就來敲門，讓兩人起床更用膳。

早膳還是一切如常，兩人隨便墊墊肚子，就各自忙碌起來。

楚展容和丹玉白珠們一起在門上桃艾。

當然，主要是丹玉們，負責在邊上指揮，看位置對不對。

高嬤嬤帶其他丫鬟們四靈符。

李大夫把提前理好的草藥放在園子里晾著，等裴敏行帶吳聰和穆翎來收，也就是所謂的“采百草”。

采來的百草一部分拿去做藥，一部分煎藥湯。

古人云：“以百草為湯沐浴，可去百病。”

所以午時一到，楚展容和裴敏行便前后腳進了浴房。

——題外話——

端午的這些習俗是我參考《中國古代歲時節日》這本書和百度上的資料，自己挑著簡略寫的，劇需要還摻雜了一部分瞎編的私設，不全面也不考究，大家看看就好，不要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