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示意鄭嬤嬤給了一小袋銀子，又問了姓名，常侍稱姓鐘，又主說，日后有什麼大小消息，他都會替李家留意。

這位是明晃晃投誠了。

窈窈想了想，問：“謝家如今，可如何呢？”

鐘常侍說：“一切尚好，只是……恐怕好不了多久，時局如此，如今朝中命令，所有臣子眷全不能出。”

這是王蕭兩家要拿著臣子的肋。

謝家起復靠的是李繕，如今李繕離朝廷控制，謝家人又該如何自？如今只是謝翡革職，來日，終究是要和李家割席。

得知此事后，謝姝慶幸：“若我此時還在薛家，薛家為表忠心，定是會將我監起來，我還有什麼面。”

窈窈也有些后怕。

謝姝重重握了下窈窈的手，姊妹之間，無需再言謝。

而一整天，盧夫人心不在焉，晚飯也沒吃多，夜里坐在窗前，終究忍不住哭了：“你們父親可怎麼辦？我心里難安。”

怨過謝兆之，可是多年夫妻，在窈窈這件事之前，他們也還算相敬如賓，如今逃出了，或許往后，與謝兆之再難見了。

怕下次聽說，是謝兆之死了。

窈窈和謝姝無法，只能陪著母親寬心，窈窈也沒回西府正房，而是在顧樓和們一起睡覺。

這兩個月都是在顧樓睡的，錢夫人不是那等規矩大的，知道后，還有些羨慕，礙于面子，沒說什麼。

如今一整個盛夏便過去了，夜風清涼，窈窈一輕綢勾出玲瓏曲線，坐在窗前，著發，新竹步伐匆匆過來，給了窈窈一封信：“是侯爺差人送來的。”

窈窈打開，里頭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今夜子時，歸。]

窈窈道：“不用管，他肯定還沒回來。”

鄭嬤嬤、新竹也覺得有道理。

上回收到這樣的信，李繕早就回來了，卻非要寫信說幾天后回來，就等著嚇，所以這次，他應該是寫了早早回來，想讓等著。

窈窈沒那麼容易上當第二回的。

于是，主仆幾人倒也沒放心上，窈窈還是睡在了顧樓。

…

子時。

黑燈瞎火的，一道沉重快速的腳步聲掠過廊下，大聲敲著西府大門，守門的婆子困得直打呵欠，拔開門閂看清楚來人，他一鎖甲，下頜有些胡渣，俊眸如星，姿峻拔颯沓。

守門婆子很是一驚：“將、將軍？”

李繕嗤笑：“睡糊涂了，我今日回來，還這麼關著門！”

婆子剛想解釋，什麼通知也沒接到，李繕卻已經大步踏府，他往正房瞧去，一片黑黢黢的。

行吧，子時是有點晚，睡了，他也能理解。

想到等等醒會被咬一口，李繕竟勾了勾，目中閃過些許澤，竟有些躍躍試的意思。

他大步走到房前，一推門，屋中卻沁出一清涼的風，好似有一陣沒人住了，所以沒什麼人氣，冷颼颼的。

這種覺，和他從前打仗回來沒差，從前他倒是沒覺得如何，如今總有種不爽。

他快步走進屋，再往床上覷去，一片平整，哪里還有人影？

木蘭和一個婆子也聽到聲響，趕起來一瞧，李繕攥了攥手，目冷冷淡淡的：“你家夫人呢？”

木蘭趕說：“前頭謝家主母、大姑娘到了并州，夫人這幾日同們一起住。”

李繕：“……”

第36章 天意安排

…

李繕這回是特意加急寄送的信，因為上次他假裝后延，想對窈窈來個突襲，卻鬧出一些不痛快的事兒，僵了幾日。

吸取教訓，他準確告知歸程，輾轉換馬奔回上黨，結果倒好，大半夜的，撲了個空。

木蘭小心翼翼看了眼李繕，替窈窈解釋：“夫人原以為，侯爺路上艱辛，沒那麼快……”

李繕了一下眉棱，道：“備水吧。”

火熱的緒冷下，他嗅到自己上多日累積的汗味、塵土味和腥味，本來已經習慣了，看到屋那張床上鋪著的緋紅褥子，突然又覺得這味道有些礙事。

進了浴房，李繕不慣讓人服侍，木蘭自也是守在屋外。

而李繕褪下臟裳，赤著雙足路過了洗漱架，又后退一步，目在洗漱架上來回掃著，終于，門路地撈走一瓶桂花花，搖了幾滴倒到木桶里。

不多時，他披著夏，絞著淋淋的頭發，回到屋，看了會兒書，卻索然無味，頭發發尾還沒干就隨手束好，躺床上閉眼。

翻，躺好，翻。

李繕刷的起來了，道：“來人。”

木蘭沒敢睡，趕進屋，只聽李繕又問：“窈……你家夫人，在哪兒睡的？”

木蘭：“在顧樓。”

顧樓就在西府旁邊，出了西府，繞過庫房和空院子就到了，以李繕的腳程，甚至不用片刻功夫。

他約記起，自己在顧樓放了好些不常用的書，便一邊起來穿裳，一邊問：“我的書都被清理了？”

木蘭：“夫人把書晾曬一遍，就都搬回西府書房了，哦，還有些書，要讓侯爺自己看看怎麼弄。”

李繕緩緩抬起眉梢。

要讓他自己理的書，果然是幾本避火圖，他確實翻過它們，倒也沒那麼仔細看，不過，里頭還放著一本舊書。

舊書的書封早就破破爛爛的，窈窈裁了一塊新皮紙，再把書完好地保護起來。

李繕著那本書，將書塞到懷里，出了西府。

過幾日就要中秋了，天上明月高懸，清輝如水泠泠浸了人間，月下人影雙，靜謐的夜里愈發無聲無息。

窈窈躺在床上，明明才睡去，卻陡然醒了過來，和母親在一張床上睡的，姐姐睡在隔壁的寬榻上。

兩人都睡了，呼吸很輕。

不知道是不是白日里午睡久了，窈窈等了會兒，也沒重新等來睡意，作很輕地起床，出了隔間，黑倒了杯水喝。

再看地上月華清淺，在窗邊的胡床，沐著月坐下，窗格子落在地上和上，勾出一抹清冷絕艷。

月有晴，事上沒有完滿之事，窈窈想到今日鐘常侍帶來的圣旨，一手撐著下頜，一邊垂眸思考。

這天下是要的，縱是不愿讓自己與珍重之人卷進去，卻已是局中人。

突的，窗戶外傳來輕輕一聲“嗒”，像是石子砸到窗戶，立刻坐直了 ，又疑心是自己聽錯了，側耳細聽。

窗下有人在說話，聲音不大：“……打哪來的……”

窈窈覺得這聲音有些像李繕的，輕手輕腳，拔開銷，推開窗戶。

階上，李繕一手拋著石子玩，屈一膝蓋懶散坐在地上，另一只手押著智郎的脖子，著智郎回話：“嗯？你不是東府的狗？我沒得睡，你憑什麼在這睡？”

窈窈驚訝，小聲：“夫君？你真的回來了。”

突的聽到窗戶細微的響，他抬起俊目，月照著他凌的發髻與襕上，年輕的男人上流著肆意。

他盯著，微微瞇了瞇眼，角彎起一點幅度。

李繕再不管智郎，他起懶懶靠在窗邊，似笑非笑：“不然呢，我有你想的那麼沒安好心？”

數月不見，窈窈心中卻沒有陌生的覺，笑了笑，又有點好奇：“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李繕知道顧樓的格局，反正也睡不著，他本來打算隔一炷香，朝偏廳窗戶丟一個石子，丟完三個石子，窈窈還沒出來，他就認命了。

沒想，第三個石子丟過去，果然，開窗了。

他傾，一手遮著：“我告訴你一個，因為我天命加，天意安排。”

窈窈：“……”

捂了下被他氣息弄的耳廓，又無奈又好笑地睨他一眼，普天之下哪有人敢像他這麼狂傲自負，張口就是天命天意的呀。

這一嗔笑，目中宛若水波輕漾，杏臉桃腮，嬈人，脖頸修長雪白，白綢制夏服帖地勾出瘦削的肩，口潤的弧線，約能過月，瞧見抹料。

一時間，上次在帳中種種活生香，那如緞的，令人流連。

李繕領下小尖兒的結，有一下，沒一下地了，說：“跟我回去吧。”

窈窈臉上一熱，氣息，但拒絕得快：“不要，我母親姐姐在呢。”

現在走了，明天母親和姐姐不就知道了大半夜回西府，要沒別的事，這睡得好好的卻專程回去，還能因為什麼？該是夫妻敦倫之禮。

臉皮還沒李繕那麼厚。

看了眼不遠鉆到窩里睡覺的智郎，窈窈輕輕說：“你回去睡吧，明晚我就回去了的。”

李繕“唔”了聲，卻又道：“那一起看會兒書。”

窈窈：“看書？”

李繕從懷里拿出那本薄薄的《漢家驃騎》，他道：“你沒看過吧？”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yanqing/22_b/bjZhM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