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藝可接到安睿的電話，嚇了一跳，轉頭和蘇悅說了這事。

“悅悅，我現在要去醫院，你留在這里嗎？”

蘇悅微微蹙了蹙眉，沉思片刻。怎麼說和周靜辭也算相識一場，而且孟藝可若是走了，自己留在這兒似乎也沒了多大興致。

便起拎著包和一起出門。

司機開車把兩人送到醫院。

一路上，孟藝可從安睿的電話里大致了解了事的經過，只知道是周靜辭為了撈手機，竟不顧一切地跳進了海里。

兩人到醫院的時候，周靜辭已經清醒過來，安睿守在旁邊。

周靜辭臉蒼白，嗓音也帶著幾分沙啞，正對著安睿說道：“沒多大事，這事不用告訴我家里，明天就出院了。”

他的其實并無大礙，只是嗆水導致了短暫缺氧，再加上緒激，氣上涌罷了。

安睿正要開口反駁，病房門突然被推開，孟藝可帶著蘇悅快步走了進來。

周靜辭原本還強撐著要坐直子，在看到蘇悅的瞬間，手不自覺地攥了被角，蒼白的臉泛起一不自然的紅暈。

“周靜辭，你瘋了？為了個手機跳海？” 孟藝可語氣里滿是責備，“你要在安睿游艇上出事，那怎麼辦？”

安睿尷尬地了鼻子，視線在周靜辭和蘇悅之間來回打轉，支支吾吾道：“就…就意外嘛，我不小心把他手機弄海里了，誰知道他…”

蘇悅走到病床邊，目掃過周靜辭手背上的留置針，聲音輕：“好些了嗎？”

周靜辭間發，盯著垂落的發在病床上投下的影，半晌才艱開口：“好多了。”

輸管隨著他微微發的手腕晃，明的順著管蜿蜒而下，像是他藏在心底多年的心事，永遠找不到出口。

孟藝可打量著兩人，突然拍了下安睿的胳膊：“走，陪我去買水。”

安睿心領神會，被拽出門時還不忘朝周靜辭眉弄眼。

病房門合攏的瞬間，空調冷氣裹著消毒水味撲面而來，蘇悅的香水味卻穿這層冰冷，若有似無地縈繞在鼻尖。

蘇悅看了兩人一眼，轉在一旁坐下，“為了個手機，命都不要了？手機沒了可以再買，可要是出了事——”

周靜辭看離的這麼近，心跳不由加速，耳尖微微泛紅，“姐姐，我知道了，以后不會了。”

兩人一時無話。

消毒水的氣味在閉空間里凝滯，監護儀規律的滴答聲了唯一的伴奏。

蘇悅的目落在病床上的人上，周靜辭半躺在白被褥間，蒼白如紙的臉與枕套幾乎融為一。

劉海被冷汗浸得微卷，地垂落在蒼白的額頭上，發梢還沾著幾縷未干的海鹽結晶。

上午在機場相遇時，他的眼眸清澈明亮，像是藏著港城六月的晴空。

此刻那雙眼睛卻蒙著層水霧般的虛弱，睫在眼下投出青黑的影，隨著每一次眨眼微微，仿佛隨時都會墜落。

蒼白的瓣失去了往日的紅潤，偶爾溢出幾聲抑的咳嗽。

像是病弱人一樣。

蘇悅從包里拿出巾，打開遞給他，指了指他發上的結晶，“吧。”

周靜辭接過巾時，指尖不可抑制地微微發。

蒼白的指節著巾在額角胡拭，海鹽結晶混著水珠順著下頜線落，滴在敞開領口的病號服上。

他垂眸用力蹭著發間殘留的鹽粒，卻因作過大扯了手上的輸管。

“別。”蘇悅慌忙按住他抖的手腕，溫熱的掌心覆在他冰涼的皮表面。

周靜辭僵在原地，看著微微俯，又出一張巾，替他將發清理干凈。

“好了。”

蘇悅收回手的瞬間，才看到他耳尖紅的像滴，頓了下，意識到剛才的舉有些曖昧。

“我去看看藝可他們怎麼還沒回來。”

蘇悅起朝外走，走廊外空無一人，站在外面，給孟藝可打電話。

孟藝可說道：“悅悅，安睿那邊離不了人，我送他過去就來，麻煩你先照顧他一下。”

蘇悅想了想，今晚畢竟是兩人的單派對，讓孟藝可過來也不合適，便說道：“不用了，你也不用來了，那邊還有那麼多朋友呢。我再留一陣看看，要是沒什麼問題，我先回酒店了。”

“那怎麼行，你怎麼說也是我請來的客人——”孟藝可有些著急地說道。

“沒事，正好我也有些累，明天不是還有聚會嗎？我先休息一下，明天見。”

“也行，明天我們一起用早餐。”

“好。”

掛了電話，重新推開病房門。周靜辭正半靠在床頭，輸架上的吊瓶已經快要見底。

聽見響，他偏過頭來，結在敞開的病號服領口下輕輕滾。

“他們...不來了？”他的目黏在上，像怕下一秒就消失。

“嗯，我先照看你。”蘇悅將手機放在床頭柜上，順手調整了一下輸管的流速。

轉時，突然對上他直勾勾的眼神。

蘇悅被那目看得渾發燙，像是被火舌舐過一般，下意識地別開臉，手去整理床頭的水杯。

“姐姐，” 他的聲音帶著三分沙啞，尾音卻似勾人的藤蔓，輕輕纏繞在人心上，“能幫我倒杯水嗎？”

蘇悅給他倒了一杯水。

周靜辭接過水杯，眼睫輕垂，瓣微張，小口小口喝著，像是一只小狗一樣乖巧。

輸的藥水很快就打完，蘇悅說道：“你睡吧，睡著了我再走。”

周靜辭聽話地躺下，眼皮卻時不時掀開瞄。

“怎麼了？”

周靜辭沉默片刻，低聲說道：“怕你走，又怕你累著。”

蘇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他繼續說道：“這是我們第一次待這麼長時間，姐姐，我很想你，怕閉上眼，你就消失了。下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到你。可是，我要不閉眼，你就不能回去休息，我也舍不得。”

蘇悅著他糾結又委屈的模樣，心里某最的地方被輕輕了一下，“周靜辭，你別想，好好休息吧。”

周靜辭卻是繼續說道：“我這幾年過的一點都不好，我很多次想給你打電話，又怕打擾你。我以為時間會讓我淡忘，可誰知道，思念卻如水般涌來，愈發強烈。每次夢見你，醒來后更是空落落的。”

“別說了，我們——”蘇悅試圖打斷他的話。

“我知道，”他自嘲一笑，緒越發低落，“為什麼我就不行，姐姐，你不喜歡我哪里？我改還不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