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二更） 容玠，活生生一個人，他……

江淼反應了一會兒, 怒叱道，“蘇妙漪你有病啊？！”

雖將蘇妙漪罵了一通，但江淼最後還是乖乖跟著坐上了馬車, 一路上山，到了六合居外。

可不巧的是, 們到六合居求見時，管家卻說主子不在。這話是真是假不清楚, 總歸二人還是沒見著六合居的主人。

不過在蘇妙漪的示意下，江淼還是著頭皮對管家說了一通七八糟的胡話。

“實不相瞞，我今日之所以過來, 是因為昨夜心來, 替你家主子算了一卦！”

“卦象很不好, 非常不好, 你家主子近日或有之災……”

“若想消災解厄，明日便要去城東四方街一趟，在一家茗煙閣的茶樓坐上一整日, 如此才能平安無事。”

撂完這些話, 江淼便同蘇妙漪離開了。

管家一頭霧水地去了六合居的書齋, 將江淼這番話一字不差地複述給了正站在熏籠邊暖著手的端王。

端王陷沉思。

管家忍不住寬道，“殿下，江娘子的算卦從來都是隨心所，這次什麽之災估計也是信口胡謅的……”

“本王知道。”

端王了手腕，著熏籠上升騰而上的熱氣, 輕聲道, “可這是第一次主來六合居，第一次對本王有所求……不論求的是什麽，本王都得去瞧一瞧。”

見他心意已決, 管家也不好再多說什麽，轉而又試探地說道，“殿下今年在臨安待得有些久了……”

端王抿不語。

“劉公公已經三番兩次地傳了信來臨安，催促殿下回京呢……”

管家低聲道，“聖上的子近些年一直不大好，梁王一直守在汴京，殿下卻不在，劉公公心中總是不安。”

半晌，端王才舒了口氣，淡聲道，“本王知道輕重。你們準備準備，再過半個月，便啓程回京。”

管家這才如釋重負，躬退下，“是！”

***

翌日。

本已了冬的天氣竟是忽然回暖，日照在上熱烘烘的，就連街巷裏吹過的風都變得溫煦起來。

見天氣好，蘇妙漪帶著蘇安安將知微堂三樓的窗戶全都推開了，于是坐在窗前，大半個臨安城的景致都盡收眼底。

“哎，你們快看，城東那邊怎麽了？”

蘇妙漪正檢查著客人歸還的藏書，忽然就聽見窗邊有人嚷嚷了一聲。

循聲去，只見不人已經放下了手裏的書，紛紛湊到窗邊觀。約約的，有一陣哀樂聲乘風從遠傳了過來……

“那是誰家在辦喪事嗎？”

“辦喪事，怎麽會驚兵？你沒看見嗎，兵都朝那個方向去了……”

衆人圍在窗邊，七八舌地議論著。

穆蘭現在幾乎每日都來知微堂讀書，今日亦坐在窗邊。此刻也忍不住站起，跟著後那群人一起朝外面張。

“那個位置，是不是劉記啊？”

忽然有人說了一句，“你們聽說了沒？前幾日有個老頭進了劉記，最後是被擡出來的……擡出來的時候都沒氣兒了……”

“啊？死了？怎麽死的？”

“聽說是本來就有病……不過這誰知道呢……”

聞言，穆蘭忍不住轉頭，朝櫃臺後的蘇妙漪看了一眼。

蘇妙漪卻是無于衷地起，將客人歸還的書回了書架上，似是什麽都沒聽到。

衆人正議論著，一個剛從城東經過的人進了知微堂。

“城東啊，劉記當鋪出大事了。”

見所有人圍在窗前，那人漫不經心地說道，“一個小娘子說劉記當鋪的東家打死了爹，竟然找了群人把爹的棺材擡到當鋪門口，拉了個白底黑字的橫幅，一邊哭一邊控訴劉記殺人越貨，與匪盜無異，還說府衙包庇劉家，不肯接爹的冤案……”

聞言，衆人紛紛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小娘子不要命了？！那可是劉家！”

“誰說不是呢？那劉其名也是囂張得很，當即就帶著一群人沖了出來，把棺材砸了，還要把那小娘子也拖走。你們說，這要是人被他們拖走，那還能活命嗎？”

“然後呢？”

衆人連忙追問，“真被拖走了？”

“關鍵時候，有人出面攔下了！”

“什麽人能攔得住劉家？”

“你們還記得當時扶縣主那樁案子，上公堂旁聽的貴人麽？這劉家也是運氣不好，竟剛好被這位汴京來的貴人撞上了！那貴人當即把知府大人來了，讓他徹查這樁案子……”

蘇妙漪背著站在書架前，將衆人的談全部聽了進去，角微微掀起。

江淼這個“爹”，鬼祟是鬼祟了些，不過倒還算靠譜……

如此想著，蘇妙漪一轉，卻見一道人影竟不知何時站在了的後，嚇得雙眼一睜，猛地往後退了一步，後背徑直撞上了書架。

“……你嚇唬誰呢？！”

看清來人是淩長風，蘇妙漪柳眉一豎，兇相畢地吼起來。

淩長風卻笑得滿面春風，“我就知道，你見了不公道的事，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蘇妙漪白了他一眼，徑直從他邊越過，朝外走，“不懂你說什麽。”

“江淼都跟我說了，是你讓把那位汴京來的貴人請去城東。”

蘇妙漪目不斜視地往前走，淩長風便一步步往後退，眸閃閃地盯著，“蘇妙漪，你雖說話刻薄了些，但你就是個人心善的活菩薩！”

蘇妙漪步子一頓，終于吝嗇地賞了淩長風一眼，“……你不會以為你這麽誇我，我會開心吧？”

淩長風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滯。

“我不是好人，更不是活菩薩。”

蘇妙漪一字一句道，“淩長風，你若再說這種話，只會害死我。”

語畢，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淩長風目送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下方，面不解。

***

夜濃沉，北風蕭蕭。

傅府裏，寢屋的燭火仍亮著。

穆蘭披著裘靠在床榻上，半邊子倚靠著熏籠，一邊心不在焉地看著書，一邊打著呵欠。

“老爺，您回來了。”

屋外傳來婢的喚聲。

穆蘭的睡意瞬間消散，連忙掀開上的裘，將那本《江湖百業錄》往枕頭下一藏，便匆匆下了榻。

“夫君……”

傅舟推門而，穆蘭當即就迎了上去，可剛一靠近，一濃郁的酒氣便撲面而來。

穆蘭子一僵，生生頓在原地，“你今日是出去喝酒了？”

“陪知府大人出去應酬了……”

傅舟今日的心倒是十分不錯，臉上一直掛著笑，還出手，一把將穆蘭攬進懷裏，“放心，我可沒什麽小娘子，不信你檢查檢查……”

穆蘭將信將疑地湊過去，在他頸間嗅了嗅，果然沒聞到什麽脂香氣。

下一刻，傅舟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匣盒，遞給穆蘭，“喏，送你的。”

穆蘭一愣，掀開匣蓋，眼底登時被那匣子裏的金照亮。先是驚喜，隨即便是疑，“今天是什麽日子，怎麽突然給我送這麽貴重的步搖？”

“這算什麽？”

傅舟畔噙著一笑，醉意微醺地說道，“夫人，過不了多久，我恐怕就是這臨安城的知府了……到了那時，這種金步搖算什麽？再過幾年，我說不定還能給你爭個誥命回來！”

“誥命”二字一出，穆蘭就好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蒙了似的，呆怔在原地，滿臉地不可置信。

傅舟搖搖晃晃地走到床榻邊，隨意一躺，醉意昏沉。

穆蘭回過神來，驚喜若狂地沖過來，搖著傅舟的袖，“傅舟，你說真的？你真的能當上知府，能給我爭個誥命？！”

傅舟卻是一沾枕頭便閉上了眼，含糊其辭地嗯了一聲。

穆蘭激不已，自顧自說道，“太好了！我還以為今日劉記當鋪外發生了那樣的子，會連累你呢……”

忽地又想起什麽，晃了晃傅舟的胳膊，追問道，“對了，那劉其名的案子，你們府衙打算怎麽理啊？”

傅舟驀地睜開眼，似是驟然恢複了清醒，戒備地向穆蘭，“自然是公事公辦。”

穆蘭一怔，“可殺人償命……你們就不怕得罪劉公公？”

傅舟盯了片刻，才放松下來，又沉沉地睡去，裏胡念叨了一句，“別問了，這不是你該心的事……”

穆蘭這才閉上了，又轉頭看向自己手裏的金步搖，高高興興地坐到妝臺前，將那金步搖往頭上比劃，笑得都合不攏。

“誥命……知府夫人……”

***

有了端王的手，老崔頭的死因很快被調查了清楚。

他雖重病在，可真正要他命的，卻是那日在劉記當鋪，劉其名踹在他上的一腳。那一腳他脾髒破裂，這才當場斃命……

劉其名故意殺人的罪名坐實，臨安府衙判了他杖殺之刑。

“真的判了杖殺？”

蘇妙漪有些意外。

穆蘭翻著訟師本，聲音都比往常帶著幾分雀躍，“是啊，今日就要當衆行刑了。”

蘇妙漪若有所思。

原以為劉其名這樁案子怎麽也得費些周折，沒想到竟能這麽幹淨利落地結案。畢竟是被過繼給劉公公的兒子，衙門竟是說判了杖殺，就判了杖殺，毫沒留面？

憑蘇妙漪對臨安府衙的了解，那群大人絕非秉公任直、鐵面無私的清流。能判杖殺，多半還是因為江淼那位“爹”手的緣故……

可這也更勾起了的好奇心。

一個連皇帝邊掌事公公都不怕開罪的人，在汴京城究竟是個什麽份呢？

“劉其名今日在府衙行刑，走啊，一起去看看！”

淩長風興沖沖地從二樓沖了上來，招呼蘇妙漪。

蘇妙漪還未來得及開口，穆蘭卻是搶先道，“不去！”

“……”

蘇妙漪奇怪地看了穆蘭一眼。

穆蘭眼神微微閃躲，“行刑有什麽好看的，尤其是杖殺之刑，把人生生打死，打得模糊……看了晚上不得做噩夢啊。”

蘇妙漪盯著穆蘭，“以前隔壁縣有人被斬首，是誰非要拉著我坐馬車去看？”

穆蘭：“……”不是不想去湊熱鬧。

可昨夜傅舟特意吩咐過，讓今日來知微堂，務必拖住蘇妙漪，別讓去衙門觀刑。

當問起緣由時，傅舟支支吾吾不肯說，只說害怕蘇妙漪捅婁子，到時說不定會斷送他的青雲路。

一聽說會影響仕途，影響自己的誥命，穆蘭二話不說，當即大清早就來了知微堂，就為了在此刻攔住蘇妙漪。

偏偏蘇妙漪是個犟種，若沒人攔，還沒打算去湊這個熱鬧，可穆蘭這麽一攔，卻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似的，直接車去了府衙外。

衙門外已圍滿了烏的一片人，與當初扶縣主上公堂的壯觀景象相比，也不遑多讓。

“讓一讓，讓一讓。”

在淩長風的護送下，蘇妙漪和穆蘭好不容易到了前排，勉強能瞧見行刑的場面。

行刑就在公堂外的空地上，條凳和執刑的衙役都已經就位。

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兩個衙役將劉其名押了上來。也不知他在牢獄裏究竟經歷了什麽，整個人竟蓬頭垢面、十分狼狽，裏也塞著布團，看不清面容。

“那就是劉其名？”

蘇妙漪微微皺眉，剛側頭問了一聲。

不遠便忽然傳來一群人的哭嚎聲，“兒啊——”

蘇妙漪一愣，循聲轉頭，就見兩個穿著綾羅綢緞、打扮不凡的中年男人和婦人著劉其名，後還跟著好幾個仆役。夫妻二人一邊嚷嚷著，一邊抹眼淚。

“那就是劉其名的爹娘，也是劉記當鋪的東家。”

淩長風低聲對蘇妙漪說道。

“……看出來了。”

蘇妙漪收回視線。

公堂外，負責監刑的傅舟穿著一服走上前來，將劉其名重傷老崔頭致死的罪行又念了一遍，最後停頓片刻，才擲地有聲道，“以杖殺之刑。”

話音剛落，那本已老老實實趴在條凳上的劉其名竟像是忽然了什麽刺激一般，猛地擡起，掙紮起來。

“老實點！”

兩個衙役連忙將他押了回去，將他的雙手捆在條凳上，劉其名再也彈不得。

傅舟斬釘截鐵地吐出二字，“行刑。”

下一瞬，杖重重落下。

人群中傳來幾聲驚呼，不知哪家小孩也跑來湊熱鬧，幾仗下去就被嚇得哭鬧起來，大人趕抱著一邊哄一邊逃離刑場。

蘇妙漪也看得眉頭皺。

本以為穆蘭不讓自己來觀刑，是因為衙門的人會從中做什麽手腳，包庇劉其名，可沒想到這遠遠去，執刑的人下手卻是無比狠辣，一點不留……

“走吧。”

蘇妙漪不願再看，轉想走。

可突然間，那被打得皮開綻的劉其名卻是拼命掙紮著擡起頭來。他披散著的頭發已經被汗，全都黏在了臉上，于是原本被遮掩得嚴嚴實實的五，終于出了冰山一角——

蘇妙漪的目不經意從那雙痛苦恐懼的眉眼間掠過。

霎時間，的瞳孔猝然一，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有那麽一瞬間，蘇妙漪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産生了錯覺……

否則，否則那個正在杖下刑的年，那張驚慌煞白的面孔，為何會是鄭五兒？！！

“鄭五兒……”

蘇妙漪僵在原地，一把拉住淩長風，“那是不是鄭五兒？”

淩長風一臉莫名地朝刑場上看去，張了一圈，才意識到蘇妙漪說的是正在刑的劉其名。

他與鄭五兒集不多，也不曾見過劉其名，于是聽了這話只覺得是天方夜譚，第一反應便是張口道，“怎麽可能？你肯定看錯了！聽說這個劉其名年紀不大，和鄭五兒或許還是同齡人，所以瞧著有點像……”

“……”

蘇妙漪驚疑不定，也覺得自己那一眼太過荒謬。再定睛看去時，那條凳上的年又奄奄一息地把頭垂了下去。

蘇妙漪死死盯著他，一顆心突突直跳，跳得越來越快，越來越不安，直到那年口中填滿的布團突然混著掉了出來——

“救……救命……”

隨著那布團墜地，年像是回返照般，突然又垂死掙紮，拼盡全力氣地喊起來，“我不是，我不是劉其名！我不是……唔。”

僅僅只出了這一句，旁邊的衙役就臉驟變，眼疾手快地將他的重新賭上。

衙門外，觀刑的人群甚至都沒來得及聽清他在什麽，可蘇妙漪卻聽清了，一個字不差地聽清了！

腦子裏轟然一響，猛地甩開淩長風的手，用力撞開前排的人，跌跌撞撞朝刑場上沖了過去，“住手！都住手！”

守在府衙門外的衙役一把將蘇妙漪攔了下來，蘇妙漪卻顧不得那麽多，一邊掙紮一邊吼道，“他說他不是劉其名，你們都聾了嗎？！”

眼看著那落下的杖一下一下，比之前還要狠還要重，蘇妙漪掙紮的作愈發劇烈。

淩長風終于反應過來，驀地沖了過來，將那兩個攔著蘇妙漪的衙役一把推開。

胳膊上被鉗制的力道驟然消失，衙門外的把守也豁出一個缺口，蘇妙漪終于不顧地沖進府衙，直奔那正在刑的鄭五兒而去——

這一變故來得猝不及防，一時間，衙門外那些圍觀的百姓都有些傻眼。

他們怎麽也想不通，劉家的兒子刑，劉家人還沒哭沒鬧，怎麽發了瘋大鬧刑場的竟了蘇妙漪！

“攔住！”

公堂外，傅舟頓時變了臉，厲聲呵斥道。

然而淩長風隨其後，也跟著蘇妙漪沖了進來。他到底還是會些花拳繡，憑一己之力將那些沖上來的衙役都擋了回去。

眼看著蘇妙漪一路暢通無阻地沖過來，傅舟神沉，暗自叱了一聲。

他一個箭步上前，手臂一，便將蘇妙漪整個人攔住，雙手死死攥著的胳膊，嗓音狠厲，“擅闖公堂、阻撓行刑，蘇妙漪你是瘋了嗎？！”

“他不是劉其名！”

蘇妙漪看也沒看傅舟，眸一瞬不瞬地盯著條凳上奄奄一息、沒了聲響的鄭五兒，眼底仿佛都被那抹浸得通紅，“他是鄭五兒……是我們知微堂的鄭五兒……”

“瘋言瘋語，不知所雲！”

傅舟無于衷，仍是扣著。

一步之遙的距離，蘇妙漪卻是拼盡全力也再無法靠近半步，只能眼睜睜看著鄭五兒上暈開的越來越深……

和那日他從知微堂外離開時，上披著那件銀紅披風一樣濃烈，一樣刺眼。

蘇妙漪咬牙，忽地從袖中拔出了那把隨攜帶的妝刀，手腕一翻，妝刀便在傅舟的手腕上狠狠一劃。

傅舟吃痛，驀然松開了手。

可就在蘇妙漪掙他，撲到條凳邊的一剎那，執刑的杖忽然就停了下來。

“……”

蘇妙漪形一僵。

怔怔地著那兩個衙役放下杖，著他們轉離開，著他們走向捂著手上傷口的傅舟，拱手複命。

耳畔萬籟俱寂，只餘他們清晰冷漠的聲音。

“大人，杖殺之刑已畢。”

杖殺之刑已畢……

已畢……

蘇妙漪瞳孔震，臉煞白。

有些恍惚地收回視線，看向那近在咫尺的年，抖著出手，手指到了年額前淩垂落的發。

那一瞬間，驚懼、恐慌、懊悔就如洶湧浪般，朝席卷而來。可的，卻還摻著幾分僥幸。

或許，真的是看錯了呢？

或許，那句“我不是劉其名”，不過是一個兇徒臨死前的胡言語……

鄭五兒怎麽可能出現在這兒，怎麽可能被當做劉其名？而從頭到尾竟沒有一個人發現？！

抱著這樣的期待，蘇妙漪心一橫，終于將那年面前的發開——

沒有意外，也沒有驚喜。

一顆心無聲地落了地，在地上砸得狼藉。

從前在面前會笑會鬧會耍小聰明的一雙眼睛，空而渙散地著前方，再無往日靈，只餘沉沉死氣……

“名兒！”

蘇妙漪耳畔的嗡鳴聲逐漸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後越來越近的嚎啕聲。

一力道襲來，將從條凳邊推開。

跌坐在地，轉眼就見劉氏夫婦和劉家的下人蜂擁而上，圍在死不瞑目的鄭五兒邊，一口一個“名兒”，一口一個“我可憐的兒啊”，然而幹嚎了許久，卻不見一滴眼淚。

“……”

蘇妙漪強撐著站起，麻木地掃視了一圈。

先是看向臉難看的傅舟，然後看向被衙役們押住的淩長風，還有衙門外不明真相的人群，最後才又看向那被劉家人“驗明正”後，蒙上白布帶走的……

眼前一片天旋地轉。

鄭五兒死了……

以“劉其名”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