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缺洗了把臉。

他盯著水流順著盥洗池邊緣而下，心頭一陣輕松。

沒有厭惡，就好。

從洗手間出來遇見服務生，宋缺還叮囑酒水跟吃食及時補上。

一進門，宋缺就發現那瓶柏圖斯回到了桌上。

秦野坐在單獨的沙發上，沒跟邵符他們一起玩。

邵符不知怎麼被修理的，滿臉憤憤：“小氣。”

宋缺反應了一下，有點明白什麼意思。

“喜歡？”宋缺輕聲問秦野：“我還有一瓶。”

秦野卻說：“這一瓶就夠了。”

宋缺明白他的意思，這是收下了。

不知誰開了音響，點了首慢熱舒緩的英文歌，隨著調子哼唱著，有那麼點意思，也不嘈雜。

宋缺就坐在秦野對面。

“你……”秦野說：“好了吧？”

宋缺倒茶的骨節微微發白，他忍不住看了秦野一眼。

秦野低聲音：“這事我有責任，不舒服你同我說，我送你去醫院。”

“沒事的。”宋缺接道。

“你自己沒發現嗎？”秦野說：“你鼻音都出來了。”

可能是藥效過了，但這些對宋缺來說都是小問題，他搖了搖頭。

秦野下意識皺眉。

“野哥，過來玩啊！”有人喊道。

宋缺：“一起吧。”

等這一場結束，都過了零點。

經理上前詢問秦野是否要將那瓶柏圖斯收起來，秦野拒絕了，讓司機包好放后座。

宋缺在一旁安靜聽著，右手的拇指跟食指輕捻了一下。

從酒吧出來，天漆黑，零散幾顆星子。

好在大家都有司機或者同伴，回個家不問題。

深秋寒涼，呼出的氣泛著白。

秦野轉頭問宋缺：“要回家？”

“對。”

“行，項目開發那邊這兩天就會有消息，計劃書你要抓。”

宋缺：“一定。”

似乎沒什麼可說的了，秦野的五在夜中尤為深邃，很多東西時機不對，秦野按捺住，簡單道別：“回見。”

宋缺答應得很認真：“好，回見。”

回去的路上宋缺神很好，一向的沉悶寡言中忽然出幾縷新綠，連跟了他兩年的司機都覺得罕見，忍不住在后視鏡上多次打量。

到家后，宋缺還有時間給自己煮一碗面。

蛋一煎，倒開水，下了面條后加點兒調味料，最后放青菜，宋缺不吃姜蒜，就這麼簡單解決。

其實細說起來也沒什麼，追源這幾年勢頭很好，秦野是生意人，權衡利弊選擇跟他繼續合作，理之中。

可宋缺就是高興。

秦野不會知道，跟他面對面坐下談生意的機會，宋缺爭取了多久。

曾經的他只能隔著鐵網看著秦野萬眾矚目，如今面上桌，心境自然大不相同。

但這不影響作死后的下場。

例如喝的那幾杯冷酒，是在發熱還沒好的況下，于是第二天早上，宋缺睜眼就是一陣天旋地轉，他強撐著起，卻控制不住跌坐回去。

司機趕來，宋缺勉強收拾整齊，讓他送自己去了醫院。

悉的環境悉的醫生。

看到宋缺那明顯缺的臉，裴承很想對他說一句：“放過我！”

裴承在這家私立醫院干了三年，原本一切都好好的，誰知認識了宋缺這麼一個不聽話的病人。

裴承深吸一口氣，都懶得跟宋缺說什麼，直接開單子化驗。

兩人從醫患關系發展為君子之，平時聚會不算多，裴承忙，宋缺比他還忙，但逢年過節，或者彼此生日，都會送上一兩聲祝福，這在宋缺慘淡的人際圈中，勉強可以劃分為“朋友”行列。

不出意外，宋缺況糟糕，被裴承扣下輸。

“錢你掙的完嗎？”裴承穿著白大褂，站在床邊老生常談，他也算這家醫院的“一枝花”，平時玉樹臨風，但對上宋缺，總要蒼老幾分：“聽我一句勸，才是最重要的。”

不出意外，宋缺隨意應了聲。

他躺在病床上，右手張開按住兩側鼓脹疼的太，手背上的青筋延到腕，眉眼間的倦怠抹平了些許骨子里的清冷，眼角在高熱下泛著紅，低斂時沒多緒，換上寬松的病號服，異常清瘦，隨著作領口下，鎖骨位置凹下去一些。

裴承無意間瞥見，想說什麼，忘了。

宋缺忽然抬眼，溢出鋒利：“你在看什麼？”

“沒。”裴承從容合上病歷本：“先觀察一天，有事喊護士。”

病房門關上，宋缺稀里糊涂就睡著了。

他底子差，哪怕輸兩小時，真的退燒也到了傍晚。

睜眼的時候，夕沉靜，宋缺試著了指尖，沒什麼力氣。

護士端來的營養粥宋缺也只吃了半碗，裴承中途查房來了一趟，覺得宋缺雖然虛弱，但不喪。

最起碼今天眼神聚焦。

宋缺在醫院住下，天剛亮，助理趙遠發來信息，說秦氏那邊敲定了最終合作章程。

要求寫的明明白白，有些地方確實需要做調整，反正裴承也不讓出院，宋缺索讓趙遠將電腦送來公司。

這事經誰的手他都不放心，得自己來。

潛意識里，宋缺也想展幾分天賦給秦野看看，跟他合作，不虧的。

針水刺激得手背微疼，宋缺緩了緩，回車再敲一行。

項目的細節宋缺一清二楚，哪怕需要改，對他來說也輕車路。

中途趙遠幾次想手，都被宋缺拒絕了，他看著自家老板盯著電腦屏幕神認真，覺得自己這工作真輕松。

宋缺在醫院待了三天，裴承同意他出院的時候，計劃案也剛好寫完。

順利得不像話。

趙遠發完消息，秦氏那邊立刻敲定了見面的時間。

就在秦氏大樓，這天上午，宋缺乘坐電梯抵達二十一層，立刻有穿著英靚麗的助理接他，“宋總，秦總路上堵車，還請您在會客廳稍等十分鐘。”

宋缺頷首：“慢慢來，沒問題。”

秦氏的企業文化底蘊現在方方面面，連趙遠都得到，比起追源部一些人的趕慢趕，這里工作的人步履從容，面上是驚人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