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什麼？”徐清盞也跟著回頭。

一個灰撲撲的瘦小影恰好消失在遠的宮墻轉角。

祁讓手里的菩提珠串，氣得瞇起眼睛。

他就說這人怎麼能跑得這麼快，一會兒就沒了影兒。

原來是給他虛晃一槍。

呵！

蠢人！

總共就長了那麼點心眼子，全都用來對付他了。

“皇上？”徐清盞又了一聲，生怕祁讓下一刻就讓人追上去。

祁讓卻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蔑地收回了視線。

只要人還在紫城，怎麼躲怎麼藏都在他的手掌心里，他又何必急于一時。

他說過的，他等著來求他的那一天。

晚余回到掖庭，吳淑珍見一個人回來，問香蕊去了哪里。

晚余說香蕊惹惱了淑妃娘娘，被司禮監的人帶走了。

吳淑珍大吃一驚。

香蕊就算真的犯了錯，也該被送到慎刑司才對，怎麼會被司禮監的人帶走？

司禮監的掌印徐清盞，那可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他一個人比整個慎刑司還要可怕，香蕊落到他手里，還能有什麼好？

賴三春也覺得奇怪，鼓著一雙蛤蟆眼問吳淑珍：“香蕊不是你干閨嗎，你要不要使些銀子撈出來？”

吳淑珍冷笑：“掖庭想當我干閨的人一抓一大把，我犯得著為得罪活閻王嗎？”

賴三春撇撇：“你就是個貔貅，只進不出。”

吳淑珍無于衷，對晚余擺手道：“既然娘娘饒了你，你就接著干活去吧，以后警醒著些，別再犯錯。”

晚余福了福，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走后，吳淑珍對賴三春說：“我就說這人不能吧，你瞧瞧，必死無疑的局都能躲過去。”

“運氣罷了。”賴三春不以為然道，“淑妃娘娘本就喜怒無常，晴不定，罰誰不罰誰全看的興致，重點是皇上沒有出手，也沒有把人留下，這就說明皇上對這個人沒有興趣。”

吳淑珍不認同他的話，皇上的心比海底的針還難以琢磨，怎能憑一件事就能推斷出他的意圖。

但賴三春如果非要作死，也不攔著，真死了，他撈的那些錢就歸自己了。

這樣想著，不咸不淡地又提醒了一句：“我看你就是熏心，你不怕死，只管去試試看，別到時候后悔都沒地兒哭。”

“怕什麼？”賴三春說，“你忘了，我可是有免死金牌的人。”

“行，你就作吧！”吳淑珍嗤笑，“天狂有雨，人狂有禍，你也別忘了那金牌是誰賜你的，他能賜你，就能收回，你可千萬別犯在他手里。”

賴三春聽不進去，搖頭晃腦地走了。

掖庭的人他想要誰就要誰，這回這個，他已經忍得夠久了，今晚高低得去解個饞，否則他非憋死不可。

況且他手里還握著那人一個大把柄，只要他把那個說出來，不愁那人不乖乖聽話。

就算鬧到皇上跟前，那人也不敢把他怎麼樣。

吳淑珍看著他走開，哼了一聲，轉去了香蕊的住。

香蕊這幾年攢了不錢，香蕊死了，那些錢自然也歸這個干娘所有。

晚余回到浣所，大伙對于的平安歸來都很驚訝。

問什麼也不說，把人的胃口吊得足足的，害得大伙都在暗地里咒當一輩子啞。

沒多久，永壽宮的大宮甘就來了，說香蕊管理下人無方，弄壞了淑妃娘娘的裳，現已畏罪自殺。

為免日后再發生這樣的事，淑妃娘娘特命親自前來挑選浣所的領班人選，并當眾告誡江晚余，以后不許永壽宮的裳。

甘當著吳淑珍的面，任命了自己平時打道最多最信得過的一個宮婢做浣所的領班，便趾高氣揚地離開了掖庭。

吳淑珍氣得臉鐵青，奈何淑妃娘娘深得圣寵，后宮無人敢惹，也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生生咽下這口氣。

浣所的眾人聽說香蕊就這麼沒了，個個嚇得心驚膽戰，面無人。

什麼畏罪自殺，分明就是淑妃把人打死的。

活生生的一條人命說打死就打死，以后永壽宮的裳就更沒人敢洗了。

江晚余倒是因禍得福，不僅撿回一條小命，還不用再洗永壽宮的裳。

大家本來還都瞧不起，現在卻對羨慕不已。

好在新上任的領班很謹慎，對大家都很和氣，大家又覺得香蕊死了也好，至們能些磋磨。

晚上收工時，梅霜趁著沒人才來問晚余到底怎麼回事。

晚余簡單和說了，不要到說。

梅霜倒是不在意香蕊的死活，反而替晚余可惜：“那麼好的機會，姐姐怎麼不趁機求求皇上，好歹先離開掖庭再說。”

晚余搖頭，打著手勢說：“皇上不會同意的。”

“那倒未必。”梅霜說，“我覺得皇上對姐姐還是不一樣的，否則他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專門跑去永壽宮。”

“他是去落井下石的。”晚余比劃道，“要不是淑妃把矛頭偏向胡盡忠，他都要親自發落我了。”

梅霜不信：“皇上沒那麼閑，就算親自發落你，那也是對你不一般，你服侍他五年，可見他親自發落過哪個奴婢嗎？”

晚余苦笑。

這樣的不一般不稀罕，也不覺得被祁讓惦記是什麼榮耀。

不想多說，就比劃道：“當著淑妃娘娘的面求皇上怕是不妥。”

梅霜一想也是，淑妃娘娘是個醋壇子，當著的面求皇上，確實不是明智之舉。

“算了，那就再等機會吧，只要皇上心里有你，機會總是有的。”

晚余有苦難言，便轉移話題問紫蘇今天怎麼樣。

梅霜說好多了，能自己起來走幾步了。

晚余很欣，趕去睡，明天要是新領班管得不嚴格，就空和一起去看看紫蘇。

梅霜高興地和道別，臨走還對說：“姐姐你看，再艱難的日子也是有希的，我們都要努力的活著，活著就是希。”

晚余因著這句話，心好了很多，回到住洗漱一番，往手上涂抹了傷藥，便躺下睡了。

今晚沒下雪，風也停了，四下寂寂無聲，很好安眠，很快就進了夢鄉。

睡到半夜，約覺著床前好像站了個人，沒等的意識清醒，便有一只手過來到了臉上。

晚余瞬間出了一冷汗，幾乎沒時間思考，出枕頭下的匕首向那人揮過去。

那人驚呼一聲抬手去擋，鋒利的匕首從他小臂一直劃到他掌心，將他的袖子和皮全都劃開，疼得他發出殺豬般的嚎。

是賴三春。

晚余聽出那人的聲音，一顆心直往下沉。

提心吊膽了幾天賴三春都沒來，今晚終于還是來了。

剛剛那一下是趁賴三春沒防備才能得手，現在再想補刀，恐怕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