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心里苦笑，放下饅頭，打著手勢問怎麼沒見紫蘇。

梅霜遲疑了一下，才紅著眼睛道：“紫蘇怕是不行了。”

晚余吃了一驚，忙問梅霜怎麼回事。

梅霜走到門口去瞧了瞧，關上門回來，小聲道：“紫蘇比我長得好，一進來就被那個賴公公看上了，要和做對食。

紫蘇本來就心氣高，又是伺候過萬歲爺的人，怎麼會委那種齷齪之人，躲了幾次躲不過，直接當著賴公公的面劃破了自己的臉。”

晚余聽得心驚跳。

紫蘇五生得靈，一張臉更是白若凝脂，吹彈可破，連一顆小痣都沒有。

不敢想象，那姑娘是有多絕，才能下狠心毀掉自己的臉。

“那后來呢？”急切地問道。

梅霜說：“后來，賴公公倒是沒再覬覦，卻因此對懷恨在心，百般刁難，總是把最臟最累的活派給，干不完就對又打又罵。

前幾天下雪，賴公公讓在雪地里洗了一天的臟裳，晚上就發起高燒不省人事，賴公公又說會過病氣給別人，就讓人把扔在雜房里，讓自生自滅。”

梅霜說著說著就掉下眼淚：“姑姑，我和紫蘇以前確實爭來爭去，但那也是人之常，因為誰都想往高走，要說私下里有什麼仇怨，那是不存在的，我們再怎麼爭也沒想過要害死對方。

如今眼瞅著要不中用，我心里別提有多難，整夜整夜的后悔，悔得腸子都打了結，如果當初我讓著，不跟爭，我們還好好的待在乾清宮，斷不會淪落到這個鬼地方。”

抓住晚余的手，抑地哭出聲來：“姑姑，快想法子離開吧，這里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啊！”

晚余染，也忍不住流淚，將摟在懷里，拍著的背安。

小姑娘連哭都不敢痛快哭，很快就強行止住了哭聲，抹了一把淚站起來：“姑姑，我不能久留，這就回去了，您一個人住，千萬要小心。”

從懷里掏出一支磨得很尖的銅簪子遞給晚余：“姑姑拿著防，晚上把門窗閂，誰來都不要開門。”

晚余被說得心里發，接過簪子，對比劃道：“你快走吧，我會小心的，你自己也要小心。”

梅霜走后，匆匆忙忙吃掉了那些飯菜，閂好門窗，把兩個空碗分別放在窗下和門后。

萬一真有人進來，踩到碗的話，就算不摔倒也會弄出響，也能及時醒來。

床上鋪著干草，雖有些霉味兒，好歹能保暖，換上孫良言讓人送來的裳，發現包袱里還有幾雙羊子。

的東西都給了雪盈，孫良言說讓人把的東西送來，實際上都是重新給準備的。

把羊子穿在腳上，鉆進冰涼的被窩，苦思良久，還是想不明白，孫良言到底為什麼對這麼好。

這一天過得顛沛流離，雖然很冷，還是滿疲憊地睡了過去。

已經沒有力籌謀，一切都等天亮了再說。

不知睡了多久，似乎在迷迷糊糊中聽到幾聲輕微的敲門聲。

外面風雪大，不確定是不是真的有人敲門。

想到梅霜和說的話，心中直發，手到那銅簪子握在手里。

這時，敲門聲又響起，有個聲音小聲道：“晚余，開門，是我。”

徐清盞！

晚余心下一松，鞋子都顧不上找，黑走到門口，打開了門。

門外寒風呼嘯，徐清盞進來，又飛快地關了門，從懷里掏出一蠟燭，用火折子點亮。

昏黃的照亮狹小的屋子，徐清盞暗暗皺起眉頭，上卻只道：“太冷了，你趕回床上坐著。”

晚余聽話地坐回到床上，迫不及待地打著手勢問：“他怎麼樣？”

“他沒事。”徐清盞輕描淡寫道，“他沒能等到你，想進宮來找你，被我勸住了，我帶他去見了皇上，皇上因著你的事心煩，只說了幾句話就讓他回家了，眼下想必正在和家人團聚，他你不要擔心，他會想法子的。”

晚余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

徐清盞說得簡單，那人的子，豈是那麼容易勸住的？

等不到自己，他一定很著急，很難過吧？

他心里，是不是也和一樣的煎熬？

晚余的心都碎了，想問一問徐清盞的細節，比劃出來的卻是：“他現在什麼樣，有沒有什麼變化？”

“變化呀？”徐清盞想了想，“比五年前變老了五歲算不算？”

晚余破涕為笑，又比劃道：“你別鬧，好好說。”

徐清盞也笑起來：“他好像又長高了一些，比以前結實了，臉看著糙了些，不過沒關系，養一養就好了。”

晚余在他的描述中，想象那人的樣子，卻發現自己本想象不出來。

“你怎麼樣？”徐清盞問。

晚余收回思緒，搖搖頭，抱了抱自己：“我沒事，就是有點冷。”

徐清盞了的床鋪：“明晚我讓人給你送兩床厚被子。”

“不行，被掌事姑姑看到我有新被子，我沒法解釋。”晚余拍著床上的干草，“你最多給我把干草多墊一些，別的都不要弄。”

“好。”徐清盞又問，“你在慎刑司有沒有傷？”

“沒有。”晚余搖頭，往自己上比劃著說，“他們打得很有技巧，只是把我的裳打破了，上沒事。”

“那就好。”徐清盞說，“你且先忍耐幾天，我們會想辦法讓皇上放你出去的。”

晚余激地抓住了他的手，以眼神詢問他：“我還能出去嗎？”

“能，一定能。”徐清盞反握住的手，握得很用力，像是給信心，又像是給自己信心。

晚余的緒穩定了很多，心中重又燃起希的火。

打著手勢問徐清盞：“你在掖庭有人嗎？”

徐清盞說：“以前沒有，因為沒想到你會來這里，不過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安排上的。”

晚余試著和他商量：“你可不可以幫我救個人？”

“誰？”徐清盞漠然道，“除了你，我對別人的死活不興趣。”

“我知道，但這個不一樣。”

晚余費了一番功夫，把紫蘇的況告訴徐清盞。

說紫蘇就是心氣高，人不壞，以前在乾清宮的時候，自己的日常生活都是紫蘇和梅霜在照顧，自己念的，不忍心就這樣沒了，拜托徐清盞人去瞧一眼，能救就救，不能救便不要勉強。

“好，我記下了。”徐清盞說，“如果梅霜說的是真的，你現在最應該擔心的是你自己，賴三春是個有背景的人，輕易還不能弄死，你可得小心提防。”

晚余面訝異之。

一個掖庭的太監，能有什麼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