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逢在簽約前象征地問了下姜顛的意見，因為記得，某人似乎曾經說過，除了，沒有誰有資格簽，還說的前途和的夢想，都要給他。

擔心李坤會搶了他的戲份，倒是好心好意地提了一，沒想到李坤卻扶著腰笑得直不起來。程逢一頭霧水，李坤擺擺手說笑得不行了，得去外面一，讓姜顛自己來給解釋。

程逢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問了一個很蠢的問題，板著臉看姜顛。他鼻子，討好似的拉的手，不知從何說起，想了想，便問：“你之前了解過新風馳國際嗎？”

程逢理直氣壯地點點頭。

他的角幾乎不住笑：“那你知道新風馳有一個合伙人梅耶嗎？”

“mayer？”程逢反應過來，“你別告訴我，這個據說是老外的合伙人是你？”

姜顛在不敢相信的眼神中肯定地點了下腦袋，說道：“mayer是我的英文名，我為李坤提供了資源和資金，輔助他立了新風馳。對外他是董事長，我是執行ceo，所以之前在《舞林》的錄制現場，電視臺的那位領導才會對我比較客氣。”

“他是想結你吧？但是我聽總導演說，后來你們的合作沒？不會……是因為我吧？”

“有一部分，但也不全是，之前新風馳剛立不久時，為了打開合作圈，曾給電視臺投資過幾個項目，但是制作都不太行，上線之后也反響平平，如今新風馳不再需要電視臺本的資源，自然也不用再合作了，更何況他們還欺負了你。”

他這話說的，真是讓人用的。不一味捧著，但偏私的態度又很明顯，到底是有錢任。

程逢還是第一次嘗到后臺的甜頭，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說，之前出現在錄制現場，是巧合還是？”

“不是巧合，我找人查了你的行程。”

程逢仔細一想，他真的是從機場一路跟著回家，之后又追到錄制現場，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輕輕地哼了一聲，將切好的蘋果盤塞到他手里：“阿顛，你真的變了。從頭到腳，寫滿心機。”

姜顛挑起一塊蘋果喂到，笑得很乖，滿是討好意味。

他的心機都用來謀算的了。

“其實從很早以前我就想過了，有一天我一定要去你比賽的現場為你加油，要讓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你，要讓他們知道你跳起舞來多有魅力。而這樣的你，只是我的。”

為了這一天，他一直努力著。

五年了，他終于回來。從今往后，那些迷失在金錢、權勢、潛規則和遠去的青春時代的夢想，他都要幫他們再重新追回來……

住院期間，廉若紳來過一次。他是一個人來的，戴著一頂鴨舌帽，把惹眼的黃遮蓋下去，一路低著頭，也沒有人認出他來。

程逢倒是驚訝他的發，仿佛怎麼變，挑染還是重新染，給人的覺總是亮得很浮夸。據戴寶玲說，之前在臺北，節目組還曾因為發這個問題和他爭吵過，他是當場直接扔了話筒停止錄制，節目組為了趕進度才勉強不跟他追究的。

這幾年，凡是誰要他的頭發，他就跟誰急。戴寶玲說，這是他的初結，因為遇見裴小蕓的時候他就是一頭黃，為此裴小蕓教訓了他許多次，但最終卻默認了。也許在別人不知道的故事里，還曾經喜歡過他的黃，喜歡過他的直率與可，但是最終，他失去一切，只剩下一層寫滿回憶的頭發。

程逢不甘心，也旁敲側擊地問過廉若紳，借著玩笑的口吻笑他還做著“臨南高中浩南哥”的夢，誰知廉若紳竟然笑了，笑著笑著好像哭了。當時戴寶玲不在場，只有他和兩個人，在依稀看不到的環境里，他的眼眶里濡濡的，用委屈的口吻申討：“程逢姐，你還真的是偏心啊。我聽說和寶玲都是你的朋友，還自小就跟你玩在一起，但好像在這件事上，你更偏袒寶玲。難道你就沒有想過，我留頭發是因為想再見到嗎？”

“”自然是裴小蕓，而他對戴寶玲的稱呼也從寶玲姐變了寶玲。一個是連名字都不敢提起的“”，一個是看似悉起來卻始終隔著距離的“寶玲”，他偏心的也未免太過明顯。

程逢嘗試勸說：“小蕓離開這里了，現在在家里附近的學校當初中老師，生活很平靜。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你，我想也許你們的關系在五年前就已經結束了。但是寶玲不一樣，你本不知道為你付出了多。我不是偏私誰，只是在這件事上，我覺得也許往前看，是對你們三個最好的選擇。”

廉若紳哼笑了聲，瞇著眼睛看。他的眼神里有一種難以直視的袒，仿佛在笑站著說話不腰疼。隨后，他果然說了出來。

“周堯也一直對你很好，你會選擇他嗎？”他肯定地說，“你不會，因為一個人是不能將就的。”

他的態度太過堅決，程逢幾乎剎那間想起戴寶玲，預這將是一場遲來的傷害。廉若紳不會像周堯利用龐婷那樣，一味地給戴寶玲錯誤的暗示，但是很顯然，深陷其中無可自拔的人是戴寶玲。

在醫院里，廉若紳摘下口罩和帽子，坐在窗邊和姜顛說話。他們聊了很久，或許是因為姜顛太過于安靜，廉若紳鬧不起來，也顯得他整個人都沉了下來。他看起來熬了幾個通宵，胡渣積了一堆，眼角有烏青，對著的時候喜歡撐著下，懶懶地笑。

姜顛從不和他追憶過去，所以他們相的姿態是最融洽的，廉若紳覺得沒有力。離開的時候，程逢去送他，問到戴寶玲怎麼沒有一起來。廉若紳神疲倦，說道：“這幾天我都在家里寫歌，也找過，但是本找不到，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其實我已經習慣了，每隔一段時間總會人間蒸發一次，之后就會出現。可是不管我怎麼追問，都說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廉若紳苦笑：“怎麼會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但我也是真的好奇，在瞞著我做什麼。”

說完廉若紳就走了，徒留程逢一個人在原地。他被保護地太好了，所以本不知道一個喜歡他的人突然躲起來，會做什麼事。開始找戴寶玲，但和廉若紳一樣，電話打不通，任何社件都和死潭一樣，戴寶玲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不得不開始擔心。

這種濃烈的擔憂一直延續到姜顛出院這日，才得以終結。

程逢去結住院費用，拿藥給醫生看，經過護士臺的時候聽見兩個小護士在講話。其中一個說：“你聽說婦產科那個大出的人了嗎？”

另一個小護士皺著眉頭說：“怎麼沒有聽說，都炸開鍋了，聽說這已經是流的第三個孩子了，之前兩個也是在我們醫院做的。當時醫生就跟說過，的況很嚴重，不能再流了，沒想到又來，這次還大出，差點命都沒了。”

“唉，也是可憐的，每次都是一個人來，連個陪同的朋友都沒有。娛樂圈真是，做經紀人也跑不了這種事，你說會不會……”

“噓，別瞎說。”

……

程逢想到當年為了幫廉若紳爭取最好的宣傳資源，戴寶玲委曲求全找上DK的門，最終倒被他玩了一道，什麼東西都沒拿到，還……丟掉了自己的底線。

看來這幾年，為了廉若紳，不要說底線，命都可以不要了。這是程逢站在婦產科的病房門口，看到里面病懨懨的人時瞬間閃過頭腦的一句話。躺在床上，毫無生氣，再無當年的明艷高傲，像是一朵枯萎的薔薇花，讓人忍不住想援手。

住在有十二張病床的最普通病房里，與其他病人之間只隔著一張簾子，所有人邊擺滿水果、食盒和各種生活用品，有親人照顧，有朋友看，而的邊只有一只空底的玻璃杯，和不知誰送給的半個蘋果。支著子，似乎是想拿蘋果，但被上的疼痛牽扯著，連手臂也不出去。

程逢大步上前，一言不發地從桌上拿了蘋果，遞到手心。雙手一籠，握住瘦骨嶙峋的手腕哭了出來。

“你是不是傻？寶玲，你……你是不是傻？”

戴寶玲反應了好一會兒，輕輕地笑了：“程逢，你說得對，我是傻啊。”

很多事都有跡可循的，戴寶玲不是第一次玩失蹤，也不是第一次生病。前年有一次連夜坐飛機從臺北回來，還是大金去機場接的，直接把送去醫院。當時正在錄一個節目，走不開，結束的時候已經半夜，戴寶玲說是急腸胃炎，沒有大礙，讓不要過去看了。

程逢不肯，非要去，戴寶玲就說已經出院了，在機場準備飛回臺北。覺得簡直胡鬧，半夜趕去機場見了一面，看起來是要有多憔悴，就有多憔悴，裹著厚厚的毯上仍時不時地發抖。程逢看得眼睛發酸，只是以為肚子疼，本沒往其他方面想，給買了熱牛，陪在機場等了兩個小時，最后送回臺北。

現在想來，如果真的只是腸胃炎，何至于特地從臺北飛回來？真不知道當初是怎麼熬過來的，一塊從掉下去，得有多疼啊，還一個人，邊連個說話的都沒有。

程逢越想越難，地握住的手，殷切切地問：“是、是他的嗎？”

戴寶玲微笑：“你以為是廉若紳？”

“那……”

“不是他，他連我一下都沒有。”

之前在臺北辦《cry cry》單曲慶功宴，他喝多了，也不知怎麼搞的，和抱在了一起。他意識模糊地不肯撒手，就任由他抱了一夜，早上睜開眼見是，跟見了鬼一樣立馬松開了。說真的，廉若紳那人，對誰都可能混賬，但唯獨對，非常之正人君子。

戴寶玲都不知道為什麼，撐著頭問程逢：“你說，他怎麼做到的，防我防那樣？”

程逢不說話，更是笑得起勁，“我知道了，防的是我，照顧的是你的面，顧及的是和小蕓的過去。他啊，從頭到尾只把我當經紀人看待，我真是傻。”

程逢看不得自我埋汰的心酸樣，拍拍手背讓休息。戴寶玲沒再堅持，由著躺了下來。程逢又說：“這次聽我的，先在醫院好好觀察幾天，然后搬去我家里住。你的太差了，一定要調養，我現在回去給你煲湯，晚點送來。”

“你真好。”

“別賣乖啊，我好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麼不早惦記著我的好呢？要不是我偶然……你是不是還打算瞞著我？瞞著所有人？”

戴寶玲說：“別告訴他，這件事只有你知道，好嗎？”

“寶玲，你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要知道你為他付出了多，他……”

“有意義嗎？難道還能拿這個他對我負責嗎？你我愿的事，談什麼回報？”戴寶玲拉住的手，眼睛里早已泯滅了希冀，只剩下迷惘的等待，“別告訴他了，好不好？給我留點尊嚴吧。”

程逢鼻頭一酸，差點忍不住再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