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校慶正式表演還有兩天，程逢帶他們去戴寶玲的工作室挑選表演服裝，到樓下時，剛好和龐婷、周堯一行迎面撞上。

程逢本來在寫字臺簽到，和戴寶玲的助手說話，聽見后的響，才注意到周堯。他被陳笑然和柴今圍著要簽名，陸別和黃在口水戰，姜顛沒什麼反應，依舊淡淡的，站著不說話。

過了會，周堯繞過他們朝走來。

“剛剛聽寶玲說你帶了幾個高中生排舞，我還覺得很稀奇，有點不敢相信，原來是真的。”

程逢輕笑：“我現在一個無業游民，找些事做做也很正常。”

周堯抿，朝那群學生看了眼，忽然目定在一人上，俯問：“陸別也在？”

“嗯，你別靠這麼近，小心狗仔。”

程逢填好登記表，推過去給工作人員，轉過來背靠著咨詢臺，和他拉開一些距離。

“那、那個男生呢？”

程逢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與姜顛的目撞上，隨即過，裝作若無其事地看著別。

“我們好像沒必要在這里寒暄？HA代言的事黃了，你的經紀人很怨恨我，你還是快過去吧。”從助理手中接過訪問牌，神淡淡，“他們還要回去上課，我先走了。”

在錯而過之際，周堯攥住的手腕，低聲音：“那個男生在追你嗎？”

“和你有關系嗎？前男友。”

“也許你覺得沒關系，但我仍舊會有所困擾。”

“是嗎？那真的太好了。”

程逢甩開他的手，周堯無可奈何，趕說道：“錄了一個訪談，下周五晚在《有話說》播出，有時間的話就看看。不要給別人機會，再試著相信我一回，好不好？”

他靠得近，和姿態親，很難不人誤會。

程逢一抬頭，大廳里眾人神各異。

二話沒說，直接走人。

進電梯里，陳笑然湊近程逢邊咬耳朵：“程老師，你和我們周周是不是關系很好？”

愣住，過了會才反應過來，那是他的對他的稱。

“沒有，只是老同學。”

“不太像啊，剛剛周周還抓你手了。”

“嗯，以前關系還不賴，他和我鬧著玩的。”

“可是……”

程逢不等問完，直接打斷：“待會到了服裝間，你們自己挑選喜歡的服，柴今你選白的蓬，笑然你穿中裝，最好是深米或灰黑。陸別和姜顛，你們就西裝外套和白襯衫。”

“那我呢？”廉若紳出頭來。

程逢忍住笑，其實不負責這位大兄弟的，但是那天戴寶玲看過他的獨唱后，意外有了一些想法，所以讓一定要把他帶過來。

想了想，說：“應該會有專人負責你的。”

果不其然，一進到化妝間，戴寶玲就迎上來，把黃拉到單獨的試間，末了朝程逢送來飛吻，讓他們隨意。程逢笑而不語，直接帶他們去最大的服裝間，里面陳列的都是一線時尚大牌服飾，有的還是知名設計師獨家設計的，全球限量，琳瑯滿目。

一群人看傻了，東看看西。

程逢囑咐：“陸別你作小點，別給弄壞了，我不包賠的。”

“哼。”陸別嚷嚷，“你怎麼不說別人凈說我？弄壞拉倒，反正老子不賠，是你帶我來的。”

程逢眉心，和野蠻人又能講什麼道理？

過了會，幾個人都挑到服進試間了，姜顛還在外面。

程逢一路看過去，從架子上拎出兩件西裝塞到他手里：“進去換了試試看。”

“我不可以穿自己的服嗎？”

“不喜歡這些？”

“沒。”

“那為什麼？”

姜顛猶豫了半分鐘，什麼也沒說，手接過。

柴今個子小巧，長得十分秀氣，穿上款式簡單，版型很好的純白蓬蓬，出細長的小，整個人都極了。陳笑然看得移不開眼，著的口低呼：“好仙好仙，便宜我們學校那些臭男生了，讓他們看見這麼的你！”

柴今捉住不安分的手，臉頰得通紅，含問程逢：“程老師，好看嗎？”

“很適合你。”

似乎被鼓舞到，又小心翼翼地著其他兩個男孩：“你們覺得怎麼樣？”

陸別流里流氣地夸道：“好看，就跟仙似的！”

姜顛：“……好的。”

似乎不太滿意這個回答，柴今的笑容里摻雜了幾分苦。

程逢注意到，不免跟著的視線看向姜顛，上下一陣打量，最后不得不由衷稱贊：“很適合你。”

姜顛肩寬，個子高，穿上西裝整個人了幾分稚的年氣，多了些，風度翩翩，倒真有點像娛樂圈經過包裝的小鮮，俊非凡。

程逢仔細對比，最終給他選了有燕尾剪裁的純黑西裝。

除了柴今是白，其余三人皆是黑。

陳笑然擅長現代舞，柴今卻擅長古典芭蕾舞，他們倆搭檔是比較難的，起初程逢也很犯難，但是當有了《向而生》的基本構思后，一套古典與現代相融合的舞蹈作就自然而然地出來了。

雖然在演繹上，們均未達到的期，但出的伴奏為此加分不，也很滿意。

程逢簡單講了下正式演出時需要注意的細節，服裝間的門就被敲開，戴寶玲和黃走進來，眾人都不眼前一亮。

程逢看到跟他們后出現的人，忍不住笑出了聲，連忙走過去和那人擁抱了下。

“跟你們介紹下，這位是澳大利亞頂尖的服飾設計師里奇，全球超一線大牌的用剪刀手，每年設計數量不超過三件。”戴寶玲指指黃，“其中一件就穿在他上了。”

里奇毫不吝嗇對他的欣賞，用蹩腳的中文說：“perfect，這件服就是為他量打造的。”

廉若紳抓抓后腦，臉頰微紅，朝他們抬下：“怎麼樣？老子帥不帥？”

陸別撇：“丑炸了。”

“你放屁，老子怎麼可能丑？”黃轉向旁邊，“阿顛，你來說。”

姜顛若有似無低笑了聲：“很帥。”

黃得意了，笑得眼睛瞇一條。

程逢細細打量他。

他的一頭黃卷發被打理過，臉上也上了淡妝，朗的廓，高大的形，搭配剪裁合的，將他整個人襯托地修長拔，濃眉大眼又帶幾分調皮，將稚的學生氣與不羈的野釋放地淋漓盡致。

相信戴寶玲的眼還是毒辣的，上次帶過去的那三個應該是智者千慮中的必有一失。

直到此刻，大概才明白戴寶玲的意思。這件當然不會作為校慶表演時出場，如果沒猜錯，應該是HA明年開春的主打，而里奇作為HA頂級用設計師，黃得到他的認可，也就基本等于獲得HA高層的認可。

所以，戴寶玲應該是想簽約廉若紳，帶他進娛樂圈，幫他拿下HA的代言。

程逢覺得這事發展太快，有些措手不及，拉住戴寶玲問：“你想清楚了嗎？”

“我那天把他的歌錄下來了，找過好幾個音樂點評人和歌手，他們都說他的音調很準，唱得很不錯，可以說是非常有潛力。”戴寶玲揚眉，“那天在KTV，你不是說讓我選有特的嘛？現在我不得不承認，你眼真是夠毒的，我要帶他出道。”

“不是，那天我只是隨便說說的。”

“我知道！”

“可是你之前不是也有些其他的顧慮嗎？”

“這有什麼，不就公關嘛，他那些黑歷史我都能洗白的。而且就他那慫樣，也沒干出屁大點事。”

“……我還不知道你，你做事不會這麼草率的，究竟是什麼原因？”

“好吧，那我就告訴你一個人，那天聽他唱歌，回去后我哭了一夜。”戴寶玲扁扁，“我這把年紀，還在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鬼地方打拼這麼多年，其實早該麻木了的，但是他打了我。我忽然有個想法，既然他連我都能，他又有什麼做不到的呢？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和平臺，讓他去更多人？”

高中，對許多人而言是青春的殉葬場，但同時也是夢想啟程的一道重要關卡。

有很多要做的事，一旦錯過了這個時期，之后就再也沒法勇敢去做了。

戴寶玲說：“我想試著找一找那個覺，也許還能讓我對又抱一希。盡管你可能會難以置信，但我還是這麼決定了，很瘋狂是不是？但是你問他啊，他說他愿意。”

程逢的確吃驚，深吸一口氣，看向黃：“你想好了嗎？你很想當明星嗎？”

“我喜歡唱歌，而且我也沒什麼其他擅長的了。”廉若紳抓抓腦袋，想了想，又十分鄭重地說，“我想站得高一點，變得優秀一點，讓更多的人聽我唱歌。我、我還想讓能有一天，為我到驕傲。”

陳笑然鼓掌，拍拍他的肩膀：“老大我支持你，我第一個報名，我要當你團的團長！”

“我、我也支持你，你開心最重要。”柴今說。

陸別用鼻子哼聲：“說的比唱的好聽，別是三分鐘熱度。”

“你放屁！”

“靠，老子還沒說完呢。”陸別吸了吸鼻頭，“反正……你要是有需要，也不用三顧茅廬，就給我打個電話，我可以勉為其難給你伴奏的。”

“誰稀罕呢。”

“喂，你可別蹬鼻子上臉啊，老子的鋼琴水平可不是誰都有的。”

“好好好，知道了，真啰嗦。”

……

一群人鬧開了，在這個年紀，還能擁有無所畏懼的夢想，可以不問前路有多難，不知失敗怎麼辦，可以盡揮灑熱和拼卻一腔孤勇，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在乎其他人的眼，這是筆多麼可貴的財富。

大概長的代價就是如此吧，長了見識，也丟了初心，認識更多的人，卻變得不善際，反而越來越小心翼翼了。

程逢說不出話，但由衷地羨慕他們。

過了會，聊天話題扯到上。

不知是誰說起他們要校慶表演的事，里奇表現地十分夸張：“My God， you can ask her to dance？”

見他們幾個人一臉懵懂，里奇瞪大眼睛，嘗試說中文，“你們不會不知道，在圈的藝名是crazy吧？”

因為激，他又說了一大串英文，幾個學生除了姜顛，誰也沒聽懂。

戴寶玲大笑著翻譯：“他的意思是，你們竟然不知道程逢的圈名是crazy，還能請到來編舞，他表示非常地羨慕和嫉妒，說起他曾經買票去看表演的經歷，在悉尼歌劇院的數次個人專場，幾乎每場都滿，他排隊場就等了一個多小時。”

“不過說真的，你們真的不知道是誰嗎？爵士舞殿堂級編舞大師crazy，多歐男孩心目中的crazy神啊！”

“前不久剛拿下全最大的爵士就獎哎，全球十個指頭數的過來的超級大神啊！”

一群人被震住了。

陳笑然捂著：“我的天，我知道了！周周一曲名出道的那支舞，是你編的？”

“就是那首《我很你》對嗎？”

黃是小曲庫，剛想起就哼出了那首歌的歌詞。

“對對，就是這首。”陳笑然滿臉震驚，“天吶，難怪我覺得周周和你好像很，原來你們早就認識了。不過他后期的幾首單曲，都沒有看到你的名字了。”

“別提了。”陸別想到這茬就來氣，“要不是程逢，周堯能名？我跟你說，其實那支舞本就不是……”

程逢突然咳嗽了聲，陸別說到一半生生停住。

陳笑然咬住，左右看看，還是忍不住好奇：“不是什麼？不會不是給我家周周排的吧？”

“沒有，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可是……”

柴今拽住陳笑然，朝搖搖頭。

場面頓時陷尷尬。

過了會，戴寶玲說：“是啊，都過去了，你們知道的藝名也不要到說，去年在最后一場演出中已經正式宣布退出演藝圈了，現在只想做個普通人，對吧？”

那場突然的告別引起全球熱議，可只留給觀眾一支《人山人海》，就消失不見了。

至今，國外仍在四打探的消息。

程逢額角，開玩笑：“你們可千萬別問我為什麼不跳了，我會翻臉的。”

幾個人剛剛還繃著的心弦，立馬松弛下來。

回程的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已經進十二月下旬，天徹底冷了。程逢將他們挨次送回家，最后車上就只剩陸別和姜顛。

到了陸別住的小區，他打了個哈欠，慢吞吞下車。程逢正要關門，姜顛卻跟著一起下去了，扶著車窗和說：“你先回去吧，我有東西在陸別這。”

陸別懶洋洋地問：“什麼東西啊？”

雨聲很大，嘩啦啦的，不停地打在樹葉上。

姜顛的聲音帶著潤和平靜：“籃球。”

“啊？”陸別想了會，來回看看，恍然大悟，“哦，我想起來了，上周和他一起打球，球還在我家呢。”

程逢看這雨勢沒有變小的趨勢，商量著說：“那你上去拿，我在這邊等你。”

“不用了。”

“可是下這麼大雨，你待會怎麼回去？”

“我會家里人來接的。”

他這麼說，程逢也不好追問到底，但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一時間又琢磨不，只得點點頭，打方向盤，先走了。

直到車尾燈消失不見，兩人才不約而同地哆嗦了下。

陸別抱著手臂朝電梯間跑：“你別跟我上去了，有什麼想問的就在這問吧。今天我家那兩個都在，他們可煩了，一定會追著你問東問西的。要知道你想打聽程逢的事，肯定會聽墻角。”

姜顛不聲：“你怎麼知道我要問什麼？”

“哎喲，我又不是廉若紳那大傻，你一整天眼睛都黏在程逢上，我都看到了！尤其是和周堯照面那會，簡直就是敵相見，分外眼紅！更何況我們這段時間還一起排練，你那點小心思，我能看不嗎？”

陸別推開門，和他站在樓梯間，掏出煙，作稔地遞過去。

姜顛接過，捻著煙，沒有說話。

陸別直接開門見山：“這事吧，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個大概。周堯比程逢大兩屆，你懂的，這種天之驕子，小孩都喜歡，程逢從初中就暗他，好像還寫過書，不過沒送出去哈哈，當時還慫的。高中的時候兩人在一起，是周堯主追求的，鬧得還轟。程逢上大學出國，之后就開始在各地表演，也積攢了不資源。周堯能名，不得的幫助，但盡管如此，他在國還是一直不溫不火，直到他竊了程逢準備在冠軍爭奪賽上的編舞，配合單曲發行，一夜之間紅。”

陸別撇撇，“程逢因此喝醉了酒，引發急酒中毒被送去醫院，醒來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然后他們就分手了。至于為什麼不跳了，這點我也很納悶，搞不清楚。”

姜顛點點頭：“謝謝。”

手上的煙已經被碎了，沒法再，他干脆收進口袋里。

陸別從樓梯口出來：“你等下，我上去拿把傘給你啊。”

他進了電梯，門合上的瞬間，忽然聽到一道聲音，夾雜在雨聲中，忽遠忽近，聽不細致。他回到家，忙不迭地甩掉鞋子，跑到房間拿傘。

正要出門，又突然愣住。他跑回去，拉開臺的門朝外看。

天黑的，沒有月亮。

遠遠地，他看見一道欣長的影，被狂風暴雨包圍著，天地間只余一道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