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深藍

chapter 31

聽到霓音不留面的冷言譏諷, 宋詹心頭搭建起來的一切轟然被屈辱沖擊得倒塌，整顆心按一團，再被重重摔碎。

高中的時候, 喜歡他的孩子有那麽多, 他忽視了霓音的意，後來他看到了卻不加珍惜, 反而選擇利用。

如今, 他把這弄丟了, 怎麽找都找不到了……

他徹底失去了……

宋詹所引以為傲的一切在這一刻被夷為平地，只剩下霓音留給他一句冰冷無比的話：

“我和我男朋友現在很好，麻煩你離我們遠點，別再來說三道四。”

……

最後, 賀行嶼帶著霓音離開。

下了雪的夜茫茫一片，室外無人。

路旁, 高大的松樹拔地而起，宛若高聳雲，昏黃的路燈下, 白雪瑩亮落下, 銀霜素裹。

四圍無人，賀行嶼停下步伐，垂眼看向面前眼眶微紅的小姑娘, 心疼將摟進懷中, 哄：

“沒事，不哭。”

霓音吸了吸鼻子, 賀行嶼輕抹掉眼尾的小珍珠：“因為宋詹難？”

霓音懵然搖搖頭, “才不是呢……我就不在意他了。”

“那是因為什麽？”

傘外，雪靜靜地落著, 霓音心如同被熱風鼓鼓卷的棉花糖，小聲囁嚅：“是……因為你。”

他黑眸微，霓音輕聲道：“因為我聽到他那樣評價你，我很生氣，我就想替你懟他。”

就是看不慣宋詹一直以來對賀行嶼的嫉妒，又那麽自以為是，討厭死這個人了。

賀行嶼聽到的話，眼底暈開抹笑意，聞到上淡淡的黑加侖果酒氣味，調侃：“喝酒了？”

“你怎麽知道？”

他注視著，嗓音低啞：

“否則，剛才那樣在他面前秀恩。”

“沒有，我就喝了點點，”連忙解釋，“我現在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說什麽。”

賀行嶼神翻湧，嗓音啞然含笑：“所以，你剛才說覺得我很好，和我在一起每一天都很開心都是真的？”

點頭，那雙眸比星辰還耀眼，卻只裝下他：“當然，每一句都是真的。”

賀行嶼眼底影晃，擡手將摟，霓音眼底潤：“不單單是現在，還有從前，就像高中關于向勝的那件事，我才知道你為我做了那麽多。”

賀行嶼愣了愣，霓音說剛剛在和夏斯禮聊天時，才口中得知這件事，鼻尖酸更甚：

“我當時被向勝擾，其實是你幫我撐腰的，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一直以為是宋詹幫我的……”

見又要哭了，他的頭，聲笑哄：“又沒什麽，小時候我不就答應過你了，會好好保護好你，我說了就會永遠做到。”

從小他們一起長大，黏在他邊，他唯一想保護的，也只有一人。

賀行嶼擡手抹開臉上的雪花，一雙眉眼攜滿意：“所以，不管是曾經作為你哥哥，還是現在作為你先生——”

“只要我在，就不會讓你委屈。”

小時候，賀行嶼就是除了家人外最多陪伴在霓音邊的存在，調皮時，他會縱容鬧；難過時，他會抹掉眼淚哄；害怕時，他把擋在後保護；傷時，他會溫理傷口；想要什麽，他都會盡力為實現。

他對太好了，好到很多時候習以為常，并不珍惜，甚至長大後因為幾年的分開，就忘了很多。

可是那些曾經答應過的話他卻記得。

他在的時候，就沒有讓過委屈。

無論是從前，還是結婚後，他都做到了。

霓音的雙眸洇上層水霧，下一刻忍不住主鑽進他懷中。

想說的話有許多，可在各樣緒裏千翻萬滾，最後只能化為哽咽喚他名字的聲音：

“賀行嶼……”

眼眶濡，臉埋進他膛，賀行嶼見此，黑眸熱熾，將更深擁住。

刺骨寒風呼嘯刮過，賀行嶼所執的傘和他的懷抱卻替抵擋住了一切寒意。

良久後，賀行嶼垂眼看向小姑娘，見白瓷小臉的鼻尖冒紅，細長的睫掛著將墜未墜的小水珠，他擰了擰眉，無奈輕笑：“怎麽又哭了？”

他指腹溫抹掉眼淚，眸中劃過抹笑：“小時候我對你好的時候怎麽沒見你這麽？一個勁兒繼續鬧我。”

霓音被他逗得梨渦塌陷，“那時候太小了，我又不懂事。”

仰頭看著他，鼻尖再度泛酸：

“賀行嶼，我還是忍不住想說，謝謝。”

霓音想到高中：“其實我一直以為高中我們重逢以後，你不怎麽喜歡我。”

“嗯？為什麽這麽說？”

“當時我們有好幾年沒見面，我回京市生活後再見到你，就發現你就變得好冷淡，對我很疏遠，所以我也不敢再像以前一樣來煩你。”

霓音提起高一那年在賀府與他見面，“當時你看過去特別冷冰冰的，我可害怕了。”

賀行嶼也仍舊記得那天，霓音一淺綠棉麻長，懷中抱著一大捧朱麗葉玫瑰，就猝不及防闖他的視野裏。

像是灰暗晦的世界再度撕開了一道裂。

黑夜的人久違地見到了太。

賀行嶼斂睫低笑，“那天……我確實有點不高興。”

“為什麽？”

“因為，”他注視，“你不認得我了。”

小時候還黏著他，就幾年過去，就認不出他了，還一個勁的傻乎乎自我介紹。

霓音愧疚莞爾：“我們幾年沒見，那你確實變化很大呀，變高又變得更帥了，還戴著個帽子，我第一時間沒看出你，就算認出了，也不敢認。”

努：“所以我就一直以為你很討厭我……”

“傻，我怎麽可能會討厭你。”

賀行嶼將擁，沉默許久開口：“當時發生了很多事，以後再和你慢慢說。”

他看向：“沒有討厭，從來沒有，不要多想，知道麽？”

霓音點點頭，“所以剛剛宋詹說的那些話你聽了也別生氣，不用把他放在心上。”

“他說的那些我和你在一起的理由，你相信麽？”

“當然不相信。”

“所以，我太太相信我，我有什麽可生氣的？”

霓音畔彎彎。

最後他再度牽住，“那我們回去？”

“好。”

“剛剛一路跑出來的？”

“唔……”

“知道當初的事這麽激？”

霓音扯起圍巾蓋住半邊臉，“沒有，我是正好忙完了才出去找你的。”

倆人回到剛才的桑拿館，大廳裏，夏斯禮幾人燒烤吃得正嗨，看到他倆：

“呦呵音音這是出去把阿嶼接回來了啊！”

“讓我們歡迎這對新人登場！”

大家鼓掌起哄歡迎他們座，夏斯禮嬉笑：“阿嶼你可得謝我啊，剛剛音音知道向勝那件事，得把我們丟下，飛奔去找你了，那一個激。”

想裝矜持瞬間被揭穿的霓音對上賀行嶼看過來的笑眼。

“……”

不要面子的嗎？

賀行嶼含笑帶坐下，大家給他們倒酒拿夜宵，夏千棠給賀行嶼豎起大拇指：“行嶼哥，我們剛剛聽我哥說了你對向勝做的事，你也太勇了吧！這是不惜冒著被分的風險給音音出頭啊。”

旁人也打趣：“是啊，看不出來阿嶼還有這樣一幕，果然是只對音音了。”

“誒，話說我還沒見過阿嶼打架，他打架這麽厲害的嗎？改天想切磋切磋。”

夏斯禮拍他肩膀：“我勸你別，上一個說要切磋的，今早已經被吊起來打了。”

大家笑得前仰後合，霓音喝著果酒，小聲問旁的男人：“賀行嶼，我都不知道你這麽會打架？”

“別人教我的。”

“誰呀？”

“你哥。”

“……”

好的不學，盡學壞的。

霓音好奇：“你倆打架誰更厲害呀？”

他淡笑，“改天在你面前打一次？”

“那不行，傷了怎麽辦。”

他黑眸直直看：“你是擔心我還是擔心他？”

霓音耳畔被他聲音得生熱，赧：“當然是兩個都擔心。”

他無聲笑，大家聊了會兒，霓音晚上不能吃這些高熱量的東西，看著只能流口水，賀t行嶼見此便說帶先回去休息。

旁人忙催促：“去去去，你倆趕去，你倆在那邊咬了半天耳朵了，是怎麽忍得住不回去天雷-勾地火的？！”

“對啊，今晚這麽甜，還不趕回去過二人世界，第一次見到非要讓我們當電燈泡的！”

天雷勾-地火……

一幫損友猝不及防開起車來，霓音臉上炸開紅暈，隨後手被拉住，賀行嶼若有笑意的聲音落下：

“走了，別管他們。”

旁人起哄，最後霓音臉紅被賀行嶼牽著離開。

耳邊盤旋著那些話，都不敢看賀行嶼了，臉頰像是被扔進沸水裏的番茄。

到達酒店，工作人員已經提前把他們的行李放進去了，領他們到了最高層的套房：

“這是鄧總為兩位安排好的視野最佳的湖景房，賀先生和霓小姐住愉快。”

夜下，房間的落地窗將外頭的薩地湖和茫茫高聳的紅松林盡攬眼中，湖面結了層薄薄的冰，樹林染上皚皚雪。

房間很大很漂亮，唯一的問題是，只有一張床。

關上門後，霓音小聲問：

“我們就……一個房間嗎？”

賀行嶼擡眉：“我們是男朋友，你覺得鄧霍會給我們安排兩個房間？”

“可……就一張……”

男人俯看：“要不我現在去和前臺說一聲，我們加張床？”

“那還是算了吧……”

說完好像更奇怪了……

心跳如鼓，頭頂落下悠淡男聲：“怎麽，這麽怕和我住在一起？我會吃了你不？”

偏開眼，心虛否認：

“沒，我就是疑問一下。”

賀行嶼紳士的，相信……

霓音故作鎮定去視察了下房間，男人道：“你先去洗漱，我去理點公事。”

“好。”

賀行嶼去隔壁的書房，霓音走進浴室，深呼吸記下，臉。

他們都結婚了，那麽張幹什麽，就算一起睡也再正常不過呀……

平心態去卸妝。

遲些時候，洗澡護完走出浴室，還怕自己太磨蹭，誰知臥室裏仍舊無人，估計男人還沒忙完。

坐到沙發上，拿起吹風機吹著頭發，然而過了會兒，卻覺手中的吹風機被走。

“幫你。”

磁沉男聲落下。

怔了下，轉頭看到賀行嶼拿著吹風機，骨節分明的手指穿過發間，撥弄漉漉的黑發。

明明在商場上殺伐決斷、呼風喚雨的男人，此刻卻轉化為溫的丈夫，只有能看到。

頭發細長，吹起來麻煩，霓音怕他手酸，沒多久便說可以，男人卻沒讓：“不吹幹睡覺會頭疼，坐著。”

反抗不得，只能乖乖坐著讓他伺候。

心河仿佛被呼呼的風吹著漣漪四起。

生活中，除了父母，好像賀行嶼是第一個幫吹頭發的人，就連之前宋詹都沒幫弄過……

無關那方面的舉。

卻讓人心間漾。

他幫吹完，問需要怎麽保養，霓音拿來油，他幫抹上，最後拿木梳慢慢幫梳順，耐心而細致。

都弄完，霓音站起，笑笑：“賀行嶼，你手法還專業的。”

他笑，“吹個頭發有什麽難度麽？”

說自己發質不容易幹，每次吹頭發都很累，男人溫聲道：“以後在家裏洗完頭我幫你吹。”

心間悸：“好……”

賀行嶼放下木梳，視線落向，房間裏暖氣很足，只穿著一件白真細肩帶睡，子在上并不冷，順若雪的肩頸弧度下，冰玉骨毫無瑕疵，瓣胭紅，純中帶了點。

霓音沒聽到他說話，擡眸就對上男人看不出緒的沉沉黑眼。

兩人站得很近。

微妙的氛圍誰都察覺到了。

像是到了火，心口一燒，加之剛剛朋友調侃的話再度過耳垂，得更紅。

了心緒，忽而失言，安靜中聽到賀行嶼終于出聲：“困了就躺下去休息。”

“好，我再看了會兒劇本……”

聲言：“你趕先去洗澡吧。”

賀行嶼應了聲，把大掛在旁邊的架上，冷白指尖撥弄著領帶，凸崢明顯的結滾，周正闊的襯紐扣松了兩顆，仿佛只差一點就能破開外表的周正冷淡。

只一個簡單的作，卻著致命的/人。

霓音自認為在圈裏看過的帥氣的男明星不算，可賀行嶼這樣帥到讓人目不轉睛的臉，再加上自的魅力，都難掩抵擋，突然明白，難怪那麽多人想趨之若鶩，誰不想夠得上那最好的。

從小認識，霓音面對他從前都沒這樣想過。

可最近是怎麽一回事……

小腦袋瓜思緒飛舞，霓音不敢再看下去，忙偏開眼走去一旁喝水，幾秒後聽到後方的男人走去了浴室。

深吐了口氣，掐滅思緒去看劇本。

可浴室裏水聲傳出，不控讓劇本的字都飄了起來。

掙紮許久，實在看不下去，起在房間裏逛著，最後走到床邊，隨手打開小櫃子，看到裏頭竟然放著幾個方盒子——

零，活力，螺旋等等，十二只裝。

除此之外，還有兩支增加驗的輔助。

這……

霓音眼底如被重重撞了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下一刻把盒子放進屜，立刻關掉。

正巧後方傳來聲音：“怎麽了。”

倏地轉頭，看到賀行嶼不知何時洗完澡已經出來了，一黑睡，形拔，水珠從利落的黑短發滴下，沒微敞的領口，蓬的線條走向若分明。

“沒、沒怎麽……”

男人走過來，還來不及阻擋，他就直接拉開了屜，看到了裏頭的東西。

年人了看到這東西倒沒什麽，但是在賀行嶼面前，霓音一瞬間臉頰炸開，不由自主解釋：“我、我一打開屜就在裏面。”

賀行嶼看到小姑娘的臉紅了，眼底過轉瞬即逝的笑意，黑眸湧，嗓音極近落下：

“沒什麽，我們是，酒店工作人員準備這個不是很正常？”

“嗯……”

他無聲勾，“想到什麽了，臉這麽紅？”

？？？

怎麽覺他像在明知故問……

心一浪接過一浪，繃著小臉說沒有，賀行嶼關上屜，施施然道：

“就放著吧，今晚暫時用不到。”

“？”

是用不到，但是什麽暫時用不到？？？

霓音腦中炸開，他說的是、是什麽意思呀……

此刻的還不知，沒多久後，和賀行嶼每過幾晚就能用掉一盒。

兩人相對而站，霓音得覺快要自燃，視線瞥到旁邊，小聲問：

“那、那今晚怎麽睡？”

他低聲問：“你覺得夫妻之間該怎麽睡？”

“我……”

腦中再度浮現賀行嶼那次說的“他想”。

間像是塞了團棉花，說不出話，賀行嶼見這樣，不再逗了：“你睡床，我沙發。”

他快一米九的高個子在沙發上……

賀行嶼轉要走，霓音心口破出小綠苗，猶豫了下，拉住他的袖：

“要不算了……我們一起睡吧。”

不忍心：“沙發太小了，你躺得肯定不舒服，又沒有多餘的被子，還是一起睡吧。”

他轉眼看：

“不害了？”

了耳，“反正就……并排躺著，又沒什麽。”

他偏眼忽而一笑。

他笑什麽？

霓音懵然看他，隨後他讓躺下，霓音掀開被子上去，看到男人走去關了燈。

眼前明亮暗下。

房間裏只剩下一盞熏黃的玄關小燈，如深海中倒映的月。

霓音進羽絨被裏，朦朧視野中，賀行嶼走過來掀開另一邊被子。

所躺之微微塌陷。

男人上淡淡的薄荷氣息縈繞而來。

霓音心跳加速，心河泛開水花，幾秒後忍不住轉眸，正好對上賀行嶼不知何時看著的眼。

心跳了拍，指尖輕揪被子，卻覺到他的手攥住了。

懵然間，就覺他一用力，把拉過去。

霓音一水細腰隨後箍上強有力的臂膀，被困進懷中，獵人收網，小白兔瞬間掉落了陷阱，無可逃。

被他拉進懷中，霓音腦中懵了下，轟得臉紅：

“賀行嶼……”

他垂眼看，黑眸烈炙：

“誰跟你說我們躺在一起不會有什麽？”

外頭的雪還在下，房間裏，暖氣烘得一片暖意，宛若方寸不可窺探的地。

被子下，隔著薄薄的睡。

霓音和男人在一起。

他掌心熱得厲害，人如同發燒了一樣，仿佛一用力會在若無骨的上落下指印，男人氣息略重灑落在肩頭，也如烙鐵t燙過。

如子沉進溫泉中。

沒想到他這麽壞，霓音下意識攀住他肩膀，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微張的紅下意識瀉出嗔：

“賀行嶼你怎麽……”

他眼底過笑意，“今晚不是還主撲到我懷中，現在不能抱麽？”

“……”

想起今晚的主，霓音面酡紅。

眼睫如翩翩蝴蝶翅膀撲閃，指尖輕揪住他服，覺一道浪來卷著人起起落落。

害的那一瞬間，另一種覺卻像是背道而馳，如小貓爪拍撓心頭。

仿佛……想離男人更近。

霓音心如擂鼓，賀行嶼視線落向泛著水的胭紅上，忽而開口：

“知道那天我在納北森林公園捂住你耳朵的時候說了什麽嗎？”

懵，“什麽？”

“我當時說的是——”

他注視著：“我想吻你。”

霓音聞言，猛地呆住。

“今晚是第三次有這樣的沖。”

賀行嶼抵著額頭，氣息如火燎過，嗓音沉沉：“從你撲進我懷中開始，一直到現在。”

心跳飛速敲擊，男人看著近在咫尺的，低聲蠱問：“可以麽？”

腦中如被茫茫白紙覆蓋。

只剩下被他掀起的愫熱沸。

霓音臉頰一點點紅下去，腦中徹底眩，幾秒後，順從本能害地輕輕嚀了聲。

下一刻賀行嶼傾而來，閉上眼那刻，男人滾烈的吻就落了下來。